同時在三本書當炮灰男配后 第190節
當天正巧回了祖宅的江塵年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反思把幼弟交給這不靠譜的家伙,是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江宴秋事后回憶起來,已經完全不記得當時被便宜大哥抓包后差點原地摳出三室一廳的尷尬了,只記得韓少卿這男狐貍沒騙人。 那錦鯉的味道確實很不錯。 .江宴秋眼眶通紅,卻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這一身純粹的鳳凰血——這對魔氣如此敏銳的感知。 他的靈魂像是被劈開成兩半,一般沉甸甸地墜落在地面,渾身冰冷,動彈不得;另一半則仿佛脫離了rou體,懸浮飄蕩在本空之中,冷靜又默然,無比清醒地瞬間確認了眼前殘酷的現實。 ——這是入魔的征象。 那個玉樹臨風,折扇輕搖,總是言笑晏晏的昆侖首席,那個無數人景仰愛慕的韓少卿。 江宴秋一瞬間握緊拳頭,五指用力到幾乎掐進rou中,“你到底……到底為什么……” ——雖然他時常吐槽韓少卿的花枝招展、口吻輕浮,為他不分場合的胡言亂語和天馬行空大為頭疼,但是…… 但是。 他從沒有任何一刻懷疑過他的人品,他那顆剔透的道心,和他望向昆侖時的眼神。 他幾乎是自己回到江家、踏入修真界的半個引路人,比起老成持重的江塵年,有時幾乎更像他半個大哥。 瞬間,江宴秋似乎是想到什么——像是急于證明什么,或是想為對方找理由開脫一般,結結巴巴地開口:“少卿哥,你、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難事了?是遇上對付不了的大魔,不小心魔氣入體了嗎?我有辦法,我們都可以幫你!還是說……” 猛然間,他想起之前韓少卿接下的那個天階任務! 逍遙宗慘遭魔宗覆滅,僅剩掌門一人拼著僅剩的修為叩開山門向昆侖求援。那時韓少卿剛剛出關,他師尊李松儒,便將這一任務作為歷練交給了愛徒。 是不是、是不是他在幫助逍遙宗對付魔宗時遇上了什么! 一定是這樣! 他的神色是那樣急迫,帶著微末的希望和祈求,以至于笑比哭還難看。 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響起。 像是撕開虛幻的假面,揭露殘酷的真實之前的最后一絲不忍。 那人轉過身,眼尾不知何時沾染上一抹血跡,像是一滴搖搖欲墜的淚痣。 明明是同一張臉,絲毫未變的五官。 卻能與記憶中判若兩人,以至于令人完全無法……也不敢相認。 他終于開口了。 “宴秋,你準備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呢?!?/br> 薄唇輕啟,他眼神似有憐憫,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甚至還朝江宴秋笑了一下。 “憑你的能力,難道還看不出……我完完全全,是自愿的嗎?!?/br> 掌心被五指劃破,江宴秋身形似乎微晃了下,嘴唇囁嚅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滿樓眉頭皺起,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擋住韓少卿滿含深意的視線,也順便將江宴秋護在自己身后:“韓師兄,你這副樣子……是準備判出昆侖了嗎?為何特地要來見宴秋?以及,掌門真人知道這件事嗎?” 聽到最后幾個字,韓少卿氤著一圈猩紅的瞳孔閃過一絲嘲諷。 “你說我那好師尊啊……”他漫不經心開口:“他老人家自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事能真正逃出他的手掌心呢?今日之我,明日之你,都不過是他翻覆手掌、身不由己的棋子罷了。就連……” 他悠悠止住話頭,尾音含糊地消散在略帶著寒意的夜空中。 趙滿樓立刻追問:“什么意思?!” 韓少卿卻不再理會他,羽扇輕搖,趙滿樓便瞬間被一股大力拍擊到巷尾的墻院上,身后蛛網似的裂紋波紋般蔓延開。 江宴秋瞳孔驟縮,握著鳳鳴的手甫一動作,便聽見韓少卿漫不經心道:“放心,輕傷,死不了?!?/br> 他深深地望著江宴秋,緩聲道:“我入魔叛逃的消息,現在應該已經傳遍仙山,來捉拿我的師長前輩,估計應該也在路上了,挑現在這個時候來見你,應該已經足以展現我的誠意了?!?/br> “跟我走,宴秋。我是真心實意地拿你當成我的親弟弟?!?/br> “昆侖,不是你真正的歸宿?!?/br> 身后是趙滿樓撕心裂肺的咳嗽,面前與記憶中判若兩人的韓少卿頭一回在他面前露出如此深沉的神情。 江宴秋腦子一團亂麻,靈魂仿佛被痛苦地撕扯,他直直地看向韓少卿:“你告訴我實話,到底發生了什么?掌門真人怎么了!就算、就算……也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讓您只有叛逃一條出路!我們難道不是還有劍尊大人嗎?!” 韓少卿嗤笑一聲:“我方才說的‘不是你真正的歸宿’,可不止昆侖,包括那一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廈將傾,時局如此——他自身難保。我若是今日不反抗,便是跟他一樣的下場?!?/br> 江宴秋腦子“嗡”的一聲,他幾乎是機械似地張嘴,欲要說些什么,巷尾卻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在場之人俱是一震,趙滿樓強忍著眩暈和疼痛感,正要開口叫人,卻被一陣勁風徹底劈中后頸,重重垂頭暈了過去。 江宴秋連忙奔至他身邊,把人扶起來……好在只是暈了過去,韓少卿,到底沒下死手。 就連這一慶幸也令他心情無比沉重。 今日之后,那人便再也不是光風霽月,受師兄弟愛戴的韓師兄了。 他甚至會對著曾經親手教導過的門中師弟出手。 急促的腳步聲越發清晰,似乎就是在往他們的方向來! 江宴秋從未見過韓少卿如此莊肅冷漠的神情,仿佛那總是懶洋洋的輕浮笑容,只是一張可以隨時摘下丟棄的面具。 江宴秋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人。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跟我走,宴秋?!?/br> 江宴秋攬著懷中昏迷不醒的趙滿樓,渾身僵硬,心亂如麻,手下微微收緊。 他有心想追上去從韓少卿口中逼問更多事情的真相和隱情,卻無法將為了他幾番冒險的趙滿樓放置不管。 ——他的肢體動作,已然出賣了他的內心。 韓少卿長長地輕嘆一聲:“……看來,我已經得到答案了?!?/br> 在急促的腳步聲猝然停止在巷口前,鶴氅翻飛,他轉過身,深深地回望了江宴秋最后一眼。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第132章 “江師弟,別客氣,不就是架飛舟捎你們回昆侖嗎,來來來,給兩位師弟騰個位子!” 巨大的船身破開夜風與星云,船頭刻著昆侖的門派標識,載著一舟人,浩浩蕩蕩地駛往仙山的方向。 不知為何,江宴秋今日格外沉默,趙滿樓被喂下丹藥后悠悠轉醒,只是后腦勺有點疼。 他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宴秋,露出和煦端方的笑容,幫忙回答道:“不,師兄師姐這次是有公務在身,還得半途分出心思照顧我們,在下著實羞愧萬分?!?/br> ——當時韓少卿前腳剛走,昆侖的追兵后腳就追到了巷口,沒來得及揪住人,只看到趙滿樓人事不知地倒在地上,江宴秋癱坐在地,神情怔愣。 他們嚇得趕緊分出一隊人手繼續循著魔氣繼續追查,剩下的人七手八腳地把這倆正面撞上韓少卿的倒霉蛋扶起來,打包送上了飛舟。 如今他們對面,那名粗獷的昆侖修士不甚在意地一揮手:“不要緊,韓師兄……那逃犯狡猾得很,這會兒肯定早就跑得沒影了,那么多師叔師伯都被他遛得人仰馬翻,何況是我們幾個,還是師弟你們的安危比較重要?!?/br> 連他自己都下意識地口稱“韓師兄”……難以想象其他人會有多震驚。 飛舟角落,一名女子眼眶通紅,明顯事先狠狠痛哭過一場,此刻沉默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前那名師兄嘆了口氣:“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br> 沒有絲毫預兆,這也是無數昆侖弟子無法接受的原因。 昆侖首席、掌門親傳、年輕一代的劍道魁首……未來幾乎一片光明,實在想不通韓少卿為何要自毀前程,叛出昆侖,還是以如此慘烈、無法挽回的方式。 此刻坐在這飛舟里的,不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就是曾經被他帶過劍道課,無比崇拜他的師弟師妹。 氣氛說不出的沉重。 “好了好了,先不說那些了,”師兄粗獷地同時一拍他們兩人的肩膀,哈哈笑道:“聽說你倆劍道大會上表現不錯啊,一個拿了魁首,一個拿了第二,狠狠搓了上玄的威風,給咱們昆侖長臉了!” 旁邊一名身形細瘦的同門翻了個白眼道:“醒醒,上玄的威風已經不用咱們滅了,老家都差點被自己人掀了個底朝天?!?/br> 想起上玄遭遇的師兄:“……” 哪壺不開提哪壺,呸,這張破嘴。 他還是不說話了。 飛舟中重新陷入寂靜,趙滿樓時不時神色擔憂地瞥一眼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的江宴秋,有好幾次,似乎想說些什么,卻最終還是住了嘴。 任何言語,此刻都是蒼白無力的。 夜色漸深,除了掌舵的弟子,飛舟里其他人幾乎睡成一團,每個人眼底都掛著淡淡的青黑。 他們這些天連軸轉地抓人,被韓少卿溜得整個大陸亂跑,的確辛苦。 江宴秋站起來,走到正在掌舵哈欠連天的修士旁邊,“……我來吧,師姐,你去睡會兒?!?/br> 師姐正迷迷瞪瞪,眼皮子支不住地往下耷拉:“???你可以嗎師弟?” “嗯?!?/br> 師姐放手后退一步,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見江宴秋確實開得挺穩當,困到口齒不清:“那多謝了師弟……你開一會兒就把我喊醒了換你……” 江宴秋應了一聲。 站在這個位置,天幕上低垂的星點仿佛觸手可及。 他的背影一動不動,鬢發在被防護罩抵消到微不可查的氣流下輕輕浮動,微微仰頭看著面前的星空,顯得無比沉靜。 .破曉時分,飛舟終于到了昆侖。 一船人迷迷糊糊醒來,見竟然是從韓少卿魔爪下撈出來的師弟開了一宿飛舟,均是大驚失色,十分愧疚。 江宴秋迎著眾人的視線和趙滿樓擔憂的目光,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恢復了往日的笑容:“放心,我已經沒事了?!?/br> 下了飛舟后,他先回了趟鳳棲峰。 離家這么久,仙峰變化倒是不少,山上種的大片大片的仙木梧桐枝葉繁盛,郁郁蔥蔥,一看便是被人妥善照顧過,看得江宴秋心里直癢癢,十分想不顧形象地在樹干上蹭蹭。 靈花靈植都被養護得妥妥帖帖,鳳棲峰上花紅柳綠,姹紫嫣紅,就連江宴秋養在花瓶里的多rou都肥嫩無比。 看來他外出的這段日子,靈樞和靈瓏把家照顧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