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親自養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第102節
“???”歸來的仙盟修士一愣,他們本決定要隱瞞下方念一的事情,所以剛離開魔域便將魔尊凇給他們的玉簡毀了。 現在,薛亡怎么樣又說他們身上藏了東西? 見他們愣住,薛亡在其中一位修士身上輕輕一點,一枚新的玉簡從修士身上飛到了他掌心。 “魔族那邊還藏了一枚在我們身上!”仙盟修士驚呼道。 “我們猜這是魔尊凇的計謀?!睘槭椎男奘炕琶虻亟忉?,“他想離間仙盟,我們怕玉簡里的信息對您造成干擾,便將它丟了,沒想到魔域又藏了一份在我們身上?!?/br> “他連你們都騙不了,還想騙我?”薛亡輕哂一聲,他將玉簡接過。 他看到了玉簡影像里方眷假扮的方念一,挑眉一愣。 原來魔尊凇是想要用這條信息來混淆視聽,薛亡收回他方才的懷疑,看了這玉簡,他那生硬的宣言也就能解釋通了。 他這計謀幾乎是陽謀了,仙盟修士的小動作瞞不了他,他注定會看到這枚玉簡,只要他看到這玉簡,他肯定會受影響。 因為他能看出這影像里的“方念一”確實更像一名真正的醫修。 薛亡沒有參透魔族誕生的本質——即便是他促成了這個種族誕生,所以他無法理解現在方眷所展現出的純粹信念,這本該是屬于人類的東西,它是美好的品質,它怎么會出現在邪惡骯臟的魔族身上? 他收起玉簡,眉頭微皺,下首恭敬站著的仙盟修士忍不住開口說道:“大人……他就是知道您一定會看,所以藏了一枚在我們身上?!?/br> 看,薛亡還是受影響了,魔族果然陰險狡詐。 薛亡的俊逸的眉微挑,他從容說道:“此事我已知曉,將方念一保護起來?!?/br> “是?!彼麄冾I命退下。 浮南行走在魔宮的月下,她剛處理完魔域的事務,前幾日她放走俘虜的仙盟修士,一是要展現自己還活著,二是要將方眷扮演的方念一給薛亡看,擾亂他的決策。 她不能做無用之事,就這么干巴巴地放走仙盟修士,讓他們回去復述一遍無用的復仇宣言,這太蹩腳了,薛亡必定會看出她是蓄意而為,所以,她只能放出玉簡里的影像混淆視聽,真的去擾亂薛亡的決策,讓他篤信魔尊凇還活著。 浮南太了解薛亡了,所以在謀劃時,她必須比他想得更多。 她回到寢殿的時候,感覺有些累,不是身體的勞累,而是心神的損耗。 浮南坐在鏡前,看著眼眸明亮的自己,在這般疲憊的時刻,她又開始思念阿凇。 阿凇不會像她這樣累,因為他的目的很純粹,但她思慮太多,需要顧慮的地方多了,便會擾亂堅定的心神。 浮南趴在桌上,她喚出畏畏給自己護法,趁今夜還早,她要再看一看孟寧的記憶。 她的指尖觸上那一點金色的記憶光球,神識墮入虛空之中。 趴在塵世鏡上的孟寧聽見身后的推門聲,猛地回過頭去,她與那緩步走進的女仙對視著。 “澤茵?!泵蠈巻舅?,“你怎么來了?” “我看到人界的情況啦?!睗梢鸨剂诉^來,她坐在了孟寧身邊,小聲說道。 浮南的意識視角落在這名為“澤茵”的女仙身上,她的模樣和善柔美,與阿凇記憶中的某一張臉重疊。 當初怨川盡頭的時候,阿凇見她的錢財被羅真騙走,便替她去討錢報仇,他確實是將羅真殺了。 但在羅真垂死的時候,他所創造的幻象還未泯滅,阿凇看到一位溫柔的女子端著一盤菜走了進來,下一瞬間,羅真死去,那女子的幻影也消失。 羅真懷念他死去的妻子,不愿接受她的離去,因此創造了幻象,假裝她還活著,日日夜夜與她相處。 同時,他也在期盼著死亡,惟有死去能帶他從苦海中脫離。 但是……浮南感覺自己的心頭如遭重擊,為什么羅真的妻子與這澤茵女仙生得一模一樣? 她看到澤茵握住了孟寧的手背,嬌聲說道:“我看那魔域里的魔族都好可憐,我是神仙,能救救他們嗎?” “不能吧?”孟寧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救,遲疑地說道。 “魔族也會有感情嗎?”澤茵天真且好奇地問道。 “應當沒有吧,我看他們有了感情就要死了?!泵蠈幷f。 “我想去看看?!睗梢饘γ蠈幷f道,“我想去幫助他們,幫助一個也好?!?/br> “哦,那你去吧?!泵蠈幹姥ν鲈谌私缭馐芰耸裁?,她冷漠地說道。 澤茵從塵世鏡里一躍而下,孟寧就將視角轉到人界,好奇地看她。 澤茵在魔域,與一位魔域貴族男子相戀,他名喚羅真。 她確實是一位很善良大度的女仙,她對羅真無微不至,最終打動了他冰封的內心,讓邪惡的魔族也生出了感情。 原本的羅真在魔域上層地位高高在上,但因為與她相戀,他的實力急轉直下,最終流落到魔域下層。 最終,澤茵受不了這無聊的救贖游戲了,她嫌棄現在的日子太苦,懷念曾經的錦衣玉食,但她不會在羅真面前展露出任何驕縱姿態,她還是注重自己形象的,于是,她偷偷讓自己患了病。 羅真在床前,絕望地拉著她的手。 “阿真,我要死啦,我死了之后,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做壞事了?!睗梢饸馊粲谓z,她一邊說,一邊猛力咳嗽。 羅真瘋狂地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他抱緊了她:“我要你永遠活著?!?/br> “不會啦,我走啦?!睗梢鹫f,“死后,我們或許會相見的?!?/br> 澤茵果斷地死了,她從塵世鏡里走了出來,低眸看著魔域的羅真頹然站在妻子的病床前。 “他真好,原來魔族也這樣地注重感情,神王大人,您說是嗎?”澤茵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悲憫地說道,“我讓他感知到了愛,我拯救了他?!?/br> 孟寧似笑非笑:“是?!?/br> “那我走啦,魔域真好玩,但有機會的話,我不會再去?!睗梢鹫f。 她離開的時候,孟寧看到她的腳踝上沾上了一點灰色的痕跡,她也開始被污染了。 孟寧看著澤茵的背影,又托著腮,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她最后看到的羅真,死在了阿凇手下,他一生都沉溺于亡妻的幻境之中,自澤茵離開后,他只求死去。 羅真想,他是魔族,就算死了也該下那九幽地獄,他希望他死后能在地獄與妻子相見。 但他不知,他的妻子早已在天上,成了悲憫的神明,正高高在上看著他。 孟寧低著頭,看著塵世鏡里的阿凇,又點著自己的下巴,笑了起來。 “我可憐的阿亡?!彼鹕?,自言自語說道,“我該去救你了?!?/br> 塵世鏡一觀,上千年的時光過去,待孟寧走出仙殿的時候,有許多神明已被污染——污染的速度似乎快了許多。 剩余的神明祈求她來幫助他們,孟寧將自己的金袍從他們的手中無情抽出,她笑著說:“好啊?!?/br> 之后,她也投身進了塵世鏡中。 浮南猛地從這段記憶中抽身,這是孟寧的最后一段記憶,她沒想到在這段記憶里發現了許久之前的真相。 她幾乎快忘了羅真,但在澤茵出現時,當初在怨川盡頭的記憶還是涌上心頭。 若說他被蒙騙了,但至死他都未曾發現真相,所以,他確實擁有了一段美好的愛情。 是愛情嗎?浮南無法定義。 她理智地沒有再去思考羅真的事情,反而推敲起孟寧記憶里的細節,在薛亡來到人界之后,天上神明被污染的速度加快,甚至于孟寧離開的時候,天上已經沒有多少神明了。 薛亡,究竟想做什么? 孟寧難道就這么簡單地死了?浮南不信。 浮南意識到,自己的敵人可能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神明又如何呢?浮南將靈氣干涸的金珠放在自己的書桌上,低眸看著這枚神仙的法寶。 神明與人界的生物,并沒有很大的鴻溝,這神明之物,不也是被阿凇的箭擊碎了嗎? 浮南睡了一夜,次日議事時,她從郁洲口中聽到了一個意料之內的消息。 “人界那邊出事了。方念一在受傷的仙盟修士傷口中種下毒藥,以此來要挾仙盟——她果然不會為仙盟乖乖做事?!庇糁迣⑷私缒沁叺南⒏嬖V浮南。 “我不是都提醒他了?!备∧陷p笑,“好了,該我們魔域派人去了吧?!?/br> “他確實缺人,但他不會放這么一位沒有底線的醫修在身邊,方念一之前被捧得太高,她太高看自己,以為自己可以威脅薛亡?!备∧蠑宽?,對郁洲說,“讓我們魔域的人去救她?!?/br> “能救出來?”郁洲有些猶豫。 “他會放的,這等品性之人,該被他歸入魔族之列了?!备∧系穆曇舻?。 方念一之事被發現,薛亡不惜拋棄十余位高階修士的生命,也要將方念一送入牢獄。 他之前沒有重用方念一,但在魔域那邊放出玉簡之后,他反倒對方念一更加放心,因此讓她放手醫治更重要的修士,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他還是不了解喪失信念的人類究竟能冷漠自私到何種地步。 薛亡離開仙盟牢獄的時候,與一位看守牢獄的修士擦肩而過,他攏著袖子,微笑地看著這位修士,平靜說道:“魔域來回收垃圾了?” “她的醫術,我們很看重?!蹦羌侔缧奘康哪ё寰挂埠芾蠈?。 “她沒用?!毖ν龊V定說道。 他從仙盟牢獄翩然離去,這等醫修,讓給魔域也無妨。 薛亡以為魔域只是需要方念一的醫術,但,魔域已有了方眷,他們根本不需要方念一。 他們需要的是方念一的軀體而已。 薛亡從未了解過魔族,他不屑了解,亦不愿承認這是一個單獨的種族。 他自己回了玄明境,去看那埋入土地的小蒼耳,卻見那草地之上,似乎抽出了新芽。 有什么東西,長出來了。 與此同時,浮南靠在榻上,她手中執著一卷書,她輕輕按著自己手腕紅繩上的干枯蒼耳,任憑那堅硬的刺戳著自己的指腹。 凇能回來嗎?浮南閑時就在想著這樣的問題,她想得有些絕望的時候,抓著干枯蒼耳的指頭用了力,尖刺戳破她的指腹,鮮血溢出。 這點鮮血落在了干枯的蒼耳種子上。 第77章 七十七枚刺 浮南抬著自己的手指,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指尖這一抹被蒼耳刺破的殷紅,阿凇的幽冥之體自輪回完成之后,堅不可摧, 她未曾想過這小小的刺球也能傷到她。 是……確實是如此,浮南自嘲地笑笑, 她對阿凇來說, 何嘗不是這樣, 她是蒼耳, 從一開始, 她也沒想過自己會讓他寧愿放棄自己的生命。 但下一瞬間, 她驀地睜大雙眼, 她看到自己掌心這枚被鮮血潤澤的小蒼耳似乎發現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原本干枯堅硬的尖刺似乎變得有些柔軟了, 亦有鮮嫩的青綠色澤染上這枚小小的種子。 浮南想起,阿凇曾經將這枚蒼耳種子貼身佩戴, 經年累月下來,他的氣息也沾染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