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令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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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葵坐上了馬車,靠在側壁上:“是元慶么,元慶也來了,我許久都未見你了,念了許久,特意問了娘子,他說你在金陵有差事忙碌?!?/br> 元慶坐在馬車前頭,看見林公子伸手撩開了簾子,像什么小動物一樣趴著看自己。 元慶心里抖了一下,當即收回目光。 “是……是主子讓我來接您的?!?/br> “你主子,他今日還能回來么?” 元慶遲疑了下:“主子說,三刻鐘內能回?!?/br> “三刻鐘么,好,我數著?!绷肿涌钟辛四欠N感覺,蕭復身上蒙著一層捉摸不透的霧,他的手伸不進去,觸不到實體。 馬車行到一半,還未回別苑時,中途,蕭復策馬飛馳而來,馬兒尚未停蹄,蕭復便先行下了馬,足尖點地。 元慶將馬車勒停,蕭復上了馬車。 一撩簾子,看見金樽揣著手坐在里頭,而林子葵居然趴在車里,嘴里還在數數:“陸佰,陸佰零壹,陸佰零貳……” 有月光灑進來,發絲染上了銀白。 “我數到半刻鐘?!绷肿涌破鹧燮?,如水般的烏黑眼眸中,倒映出蕭復的臉,忽有東風乍起,梨渦綻開,“蕭郎就回來了?!?/br> 第53章 金陵城(22) 蕭復被這笑晃花了眼。 林子葵平素和不太喊他蕭郎, 多是娘子,照凌。 似乎喊娘子和照凌,就可以掩蓋蕭復的性別一樣。 蕭復忍不住坐在馬車地板上, 將他的腦袋抱在了自己腿上來,林子葵一動不動的, 任由他擺弄著,頭發順滑地垂在蕭復身上,下巴尖抵在他的雙腿窩里。 蕭復手指搭在他的發間,聲音輕而柔地問:“怎么在地上趴著?” 金樽:“林公子說, 地上,涼快?!?/br> 蕭復聲音驟冷許多:“沒問你,出去?!?/br> 金樽倏然睜大了眼睛,一拳打飛馬車側壁的窗戶,哐啷一聲跳了出去。 元慶搖了搖頭。 林子葵也轉過腦袋, 喊了聲金樽。 “不用管他,他武功好著, 溜去玩兒了?!笔拸桶阉哪X袋扳過來對著自己,由上而下地看著林子葵緋紅的眼尾皮膚, “而且他還讓你喝酒了,我分明叮囑過的, 你分明知道自己喝完酒什么樣, 還敢喝?” 林子葵反問他:“我喝完, 什么樣?” 蕭復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讓我喜歡, 想將你吃了?!?/br> 林子葵眼眸望著他:“吃?” “就是吃?!笔拸偷皖^下去,這樣有些吃力, 要林子葵配合才能親到, 林子葵自己都稀里糊涂的, 哪能配合他,所以蕭復的吻只能落在了頭頂,羽毛一般飄落。 低沉道:“像這樣?!?/br> “哦,這樣,沒關系,那你吃吧?!绷肿涌?,自己的頭發是剛洗過的,很干凈,他啃一啃也無所謂。 蕭復一臉無奈地揉了一把:“碩王府的酒那么烈,你也敢喝?!北人麄兂捎H時的酒要烈許多。 “我也不想,”林子葵累了,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他腿上,“可那是碩王爺……” “碩王怎么了?明日我就將他腦袋砍了!” “噓……小聲些吹牛。我不敢得罪他,雖說是老師的朋友,不過他也沒為難我,是我不行,行酒令,喝了兩杯,我就喝不得了,后來就只吃下酒菜?!绷肿涌察o地閉著雙眼,嘆道,“做官都是這樣么?那做官好累啊,阿諛奉承的?!?/br> 他拍不了任何人的馬屁,席上有高官,有王公侯爵,林子葵只要肯放低姿態阿諛奉承,得到賞識,自然前途無憂。他心里想到娘子,自己住娘子的,吃娘子的,自己好沒用,有些想走這條捷徑。 可他太難為情,做不出來,也就沒有做。 蕭復對他說:“做官,也不盡然是這樣,你也無需如此?!?/br> 林子葵絮絮叨叨地說:“老師,或許他也是想給我鋪路,才差我去送信,有他的面子,興許人家會多看我一眼。是我自個兒抓不住?!?/br> 碩王讓他住過去,林子葵都不想,一是覺得別捏,不妥,二是要回家,要見娘子。 他感覺到臉頰上有頭發貼著有些癢,林子葵懶得用手去撥開,就側著臉在他的腿上蹭了蹭,把貼緊的頭發蹭下來了,然后呼出口熱氣。 蕭復本來聽著的,心還難受著,覺得自家相公吃苦了,憑什么要看碩王那個老王八的臉色,這下忽然讓他蹭得喉頭一緊,五指伸在他凌亂的發間,指腹向下一壓。 林子葵不明所以,頭皮讓他按得舒服,眼睛瞇成縫,嘴里含糊不清地唔了幾聲。 蕭復鼻間深吸口氣,聲音也跟著啞了:“今天碩王府席上有誰?”先記下,一個個找麻煩。 “有好多……”林子葵一個個說,“忠勇伯,齊國侯?!?/br> 蕭復嗤道:“一丘之貉?!?/br> 林子葵:“還有昌國公?!?/br> 蕭復:“?” 林子葵唉聲:“聽說他是攝政王的父親?!?/br> 蕭復:“……昌國公也讓你覺得不舒服了么?” “沒有,我和人家就沒說話,只有那個世子爺,喜歡和我套近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哪個世子爺?姓嚴么?” “好像是,你怎么曉得?”林子葵又睜開眼了。 “昌國公和嚴家是姻親,你說世子,那便是嚴世子了,他怎么和你套近乎了?” “給我裝了瓜子,喏?!绷肿涌荒☉牙?,掏出一張手帕。蕭復接過手帕,一摸手感不對,柔軟的絲帕子里,裹著的可不是粗糲的瓜子殼觸感。 “這也不是瓜子吧?!笔拸驼f著,將帕子打開了。里頭散亂了一支折下來的紅芍藥,粉到紅漸變,花瓣在懷里壓過,已經壓扁了。 蕭復起先一愣,又看向他:“林郎,這是芍藥花啊,送我的么?” 林子葵困惑地“哎?”了一聲,微仰起頭,看見紅芍藥,忽地想起來了:“碩王……邀我游園,我看花好看,手抖摘了,碩王看了過來,我下意識藏在了袖子里?!?/br> 人家園子里花才剛開,自己怎么就折了呢。 蕭復笑道:“那我就收下了啊?!?/br> “不要,”林子葵抬起手來,眼里有重影,拿不到他手里的手帕,一只手搖晃著揮舞來揮舞去,“這株不好看了,回頭,我給你摘好看的?!?/br> “這支我也要,你摘好看的我也要?!笔拸屠^他的手心,催促元慶:“快些回府?!?/br> 馬車一快,轱轆滾動顛簸地越發激烈,林子葵撞他懷里也撞地一下下的,蕭復火氣都上來了,馬車一停,就將他抱了下來。 林子葵卻差不多睡了。 護院打開門:“爺回來了?!?/br> 正焦急等著的墨柳也站起身來。 “公子!” 林子葵被喊醒,出聲:“墨柳……你吃了么?!?/br> 墨柳一看公子被蕭姑娘抱著,就多看了一眼蕭姑娘,蕭姑娘這一身瞧著像是官袍啊…… 夜色濃重,他看不清也看不懂,收回目光:“公子你怎么這會兒才回啊,你沒帶我去,我就等著,等了許久?!?/br> 林子葵:“你是不是還沒吃飯?!?/br> 墨柳點頭:“吃了一塊糕點,我再去吃一些,先去燒水,給您洗個腳?!?/br> 墨柳是書童,不是奴仆,林子葵也就成親喝過酒,鮮少有這種時候。所以墨柳知道公子愛干凈,每日會給他燒水,林子葵自己泡腳。 鍋里就有燒好晾過的熱水,墨柳用手指戳了一下,溫度恰好。 他吃力地提著兩桶水進去,元慶伸手接過了:“我來吧,你提不動?!?/br> 元慶走到門外,敲了敲門。 蕭侯爺的聲音:“誰?” 元慶:“主子,我,熱水來了,還有些,給林公子沐浴么?” “他倦了,不沐浴了,將水提進來吧?!?/br> 元慶一手一桶,頭上頂了個銅盆,膝蓋一頂門,就進去了。 入門有個蘇繡屏風,繡的江山如畫,屏風后才是寬敞的床榻。 元慶低眉順眼地進去了,將銅盆放下,倒了水,余光瞥見自家侯爺彎腰在給林公子脫鞋襪。 知道侯爺疼愛他,可饒是如此,見到還是忍不住心里一驚。 所以放下水,他立刻就轉身走了:“主子,門給您帶上了?!?/br> 窗外彌漫著夏夜的蛐蛐聲。 林子葵倒在床上,不吭一聲。 蕭復將銅盆子端過來,用手掌全數沒入試了試水溫,才一只手捏過他的雙腳腳踝,放了進去。 銅盆里的水沒過林子葵的半截小腿,水溫正好是舒服的,所以他一動也不動,沒醒。 蕭復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坐下給他洗,洗之前心頭還有點微妙,畢竟沒做過。 等手碰觸到了,自然而然地,就知道怎么做了,很順理成章。腳趾搓一下,后跟搓一下,腳心也是,最后濕漉漉地抱在了那身萬人之上的漆黑蟒袍上。 方才給林子葵擦過臉的毛巾,被蕭復隨手一拽,給他擦干了腳,繼而放進被窩里,將毛巾再隨手一丟。 床榻上換了涼席,冰涼的竹片被打磨得油潤光滑。 蕭復寬衣,指尖輕彈滅掉燭火,翻身上床。 林子葵被他抱在了懷里,他背著身的,蕭復挨著耳朵喊了他一身,林子葵也不吱聲。 “喝醉了,倒沒有怪毛病,就是話比平素多,腦子也轉得慢?!笔拸偷驼Z著,借著他的手過來,他是忍久了,想忍忍過去算了,又忍不得!大掌撥開林子葵的褻褲,在外頭磋磨,也就一刻鐘工夫,蕭復伸手四處摸索,在床尾摸了張毛巾隨意擦了擦,又揮手丟得老遠,就抱著他睡了。 老師不在,林子葵無需上課。 但每日一到卯時,他自己就睜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