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歸氣極反笑，他抓起柴刀，三兩下把木塊破成小塊，這才感覺胸口的氣順些。

    無辜的木柴：我做錯了什么，要這樣被五馬分尸。

    兩人的斗嘴間，晚飯做好了。

    徐望歸到院子里洗手，把菜和碗端到飯桌，姜糖脫掉圍裙，走到門口把兩只玩耍的皮猴兒喊回來。

    **

    竹橋的辦公地點整好，蘇大娘又馬不停蹄帶著姜糖到北河縣，找國營服裝廠的李廠長簽訂合同。

    事情進展很順利，跟姜糖預計的時間差不多，一個禮拜之內。

    令姜糖想不到的是，蘇大娘居然向組織申請建立工廠，組織還批準了。

    蘇大娘笑著道：“咱們的男人是國家的，其次才是我們的，組織體諒咱們不容易?！?/br>
    姜糖對蘇大娘刮眼相看了，老一代的人果然不是個簡答角色。

    于是竹橋有了第一個工廠，竹橋服裝加工廠。

    軍屬區的人都高興極了，走起路來腰板都直不少。

    不過遺憾的是加工廠用人有限，不會用縫紉機和用得不熟練的，都被篩選出來了。

    姜糖對她們說：“選上的不要太過驕傲，一切以績效說話，也就是說，如果績效不達標，會被勸退，別以為選上就萬事無憂了?！?/br>
    一旁落選的人馬上問道：“如果有人被勸退，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頂上？”

    姜糖點頭，“是的。所以落選的也不要氣餒，回家好好練習怎么用縫紉機，以后被選中的可能性就會更大?！?/br>
    此言一出，在人群中掀起可狂然大波。

    周美華不敢置信地說道：“績效是什么，咱這個不是鐵飯碗？怎么還有勸退?！?/br>
    姜糖解釋道：“績效就是對你們工作的考核，比如工作完成的質量如何，平時表現怎么樣，這些都會列入考核范圍?！?/br>
    眾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概念，頓時面面相覷。

    蘇大娘驚嘆過一次了，現在再聽說，依舊會感到驚嘆。

    都是人，怎么小姜的腦袋就那么好使。

    姜糖做手勢示意她們安靜，又繼續說道：“既然有懲罰，那么肯定也有獎勵，凡是績效考核第一的，會酌情發獎金，還能被提拔為小組長、大組長?！?/br>
    齊嫂子眼睛一亮，“那豈不是干部了？”

    蘇大娘點頭，“沒錯?！?/br>
    人群又是一陣喧嘩。

    一時間，沒選上的人斗志盎然，紛紛嘀咕回去要把縫紉技術練好，早日被選上。

    而選上的人打起十分精神，就擔心自己哪天績效不及格被勸退。

    回到辦公室，姜糖跟蘇大娘商量好分工。

    蘇大娘負責生產的一系列事務，姜糖負責運營等一系列事務，再從落選的人員中挑選兩個負責記錄考核的干事。

    于是，竹橋服裝加工廠開始正式運營。

    姜糖終于擁有一份在這個時代的工作，她也是拿工資的人了。

    她高興得一口氣買了兩斤五花rou，朝兩個孩子豪氣地說道：“兩斤rou都做成紅燒rou，咱吃個夠！”

    成鋼激動得蹦起來，“好耶！”

    百煉抿著唇笑，“那爹就能還我和弟弟的紅燒rou了?！?/br>
    姜糖“噗嗤”一笑，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惦記著這事兒，她壞心眼地眨眨眼睛，“等會兒你們跟徐團長說?！?/br>
    成鋼撇嘴，“爹肯定不認賬?！?/br>
    百煉不贊同，“爹不是那種人?！?/br>
    姜糖好整以暇地挑挑眉，沒參與兩個孩子的話題。

    今天徐望歸回來得晚一些，姜糖把飯菜做好端上桌了，他才回來。

    徐望歸一進門，鼻翼動了動，隨即驚喜地問道：“做紅燒rou了？”

    姜糖指了指院子的壓水井，“先把自己洗干凈?！?/br>
    成鋼跟著他出去，“爹，你欠我和哥哥的紅燒rou什么時候還？”

    徐望歸想都沒想，“我是你們老子，哪有老子吃了兒子的東西還要還的？”

    此話一出。

    成鋼頓時一臉“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百煉難以置信地看著徐望歸。

    作者有話說：

    第29章

    兩個孩子不再提這個事兒。

    徐望歸甚至有些得意,覺得自己父親的地位還在。

    姜糖把一切收在眼底。

    不過她沒在飯桌上，當著兩個孩子的面說這事兒。

    吃完飯，姜糖打發百煉成鋼去玩,隨即指揮徐望歸收拾碗筷、洗刷鍋碗。

    徐望歸掀眼皮看她一眼，頗有種認命的既視感，任勞任怨收拾起來。

    他忍不住抱怨：“整日說自己是保姆,我看是我娶了個祖宗?！?/br>
    姜糖白他一眼：“不收拾就放那?！?/br>
    徐望歸一噎，手上動作迅速加快,把碗筷收拾得乓乓作響。

    他梗著脖子說道：“就不，我就要收拾,誰讓我娶了個祖宗呢?！?/br>
    姜糖：……

    幼稚鬼！

    徐望歸在院子里洗鍋洗碗，姜糖坐在檐廊上發呆消失。

    過了一會兒,姜糖終于想起正事，“徐望歸，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在兩個兒子心中的形象？”

    徐望歸想都沒想：“那還用說？當然是個高大有威嚴的父親?！?/br>
    姜糖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真這么覺得？”

    徐望歸信心十足，就差拍胸脯了,“不是我覺得，事實如此?！?/br>
    姜糖深深望他一眼。

    徐望歸被她看得一怔,莫名覺得手掌和牙根都發癢，“你這副表情很欠揍,有什么話想說就說?！?/br>
    姜糖嗤了一聲，以陳述的方式,面無表情把剛才的事情跟他說一遍。

    完了她幸災樂禍地問道：“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有威嚴？恐怕在兩個孩子心里，你只有說話不算話這一條吧？”

    徐望歸聞言臉不由得黑了黑,他罵道：“兩個小兔崽子！”

    姜糖斜睥著他,語速慢悠悠地說道：“也別怪他們兩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br>
    徐望歸被梗了一下，他黑著臉說道：“你還說風涼話，他們以前多乖，要不是你慣著……”

    他說著指了指姜糖，后面的話沒敢說出口。

    姜糖冷哼一聲，幫他說：“要不是被我慣著，哪會像現在這樣無法無天，連老子都敢編排？”

    徐望歸呼吸一窒，心里的惱怒如同被一盆冷水打落般，瞬間熄滅。

    空氣安靜了兩秒。

    徐望歸朝姜糖一瞄，觸及她面無表情的臉，他飛快移開目光，輕咳一聲，“我沒有這么想?！?/br>
    說著手上動作加重，碗和碗碰撞，叮當作響。

    無一不在昭示著他的心虛。

    姜糖冷哼一聲，倒是沒計較，而是說道：“我建議你自己找個時間跟百煉成鋼道歉?！?/br>
    徐望歸猛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聲音不自覺提高：“我是他們老子，我道歉？”

    姜糖：……

    她深吸一口氣，“徐團長，所以你想做一個在孩子們心中是言而無信的父親？”

    一針見血，直戳要害。

    徐望歸瞪著眼睛，說不出反駁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氣急敗壞地說道：“老子真是欠他們的?！?/br>
    無奈又氣惱。

    姜糖看著他此時跳腳的模樣，唇角沒忍住“噗嗤”一笑，最后實在沒忍住，干脆放聲笑了出來。

    徐望歸聽著她放肆的笑聲，頓時也被氣笑了。

    片刻后，姜糖終于笑夠，她伸手按按有些抽的臉頰。

    那邊徐望歸把碗送進廚房的櫥柜中，出來大手一揮，“那明天再做一頓紅燒rou?！?/br>
    姜糖嘴角抽了抽，“現在是月初，只剩兩張rou票了?！?/br>
    意思是明天做了紅燒rou，那么這個月都要吃素。

    徐望歸眉頭緊皺，目光落在雞棚。

    他還沒開口，姜糖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想都別管，這幾只母雞都是留著生蛋的?！?/br>
    徐望歸到口的話頓時被堵在喉嚨。

    姜糖瞥他一眼，想了想，認真地說道：“百煉成鋼雖然是孩子，但我們不能真的把他們當孩子，答應的事情要做到，否則別怪他們有樣學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