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說出來，心里自然是有數的。

    然而齊嫂子根本不聽他解釋，越想越氣，看到他就惱火，干脆轉身就出了徐家院子。

    徐望歸見她好像完全忘記，見到他洗衣服這回事，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氣。

    他可不希望明天整個竹橋都知道，他在家居然要洗衣服這事兒。

    姜糖出來時齊嫂子已經走了。

    天兒太冷，徐望歸在院子里生了個火堆，讓百煉成鋼一邊烤火一邊玩。

    聽見成鋼說被徐望歸氣走，她皺了皺眉頭，“你為什么要氣嫂子？”

    徐望歸當然不會說實話是，他挑了挑眉，“什么都沒說，是她想不開，自己給自己找氣受?！?/br>
    姜糖邊擦頭發邊往火堆旁的板凳走，“我跟你說，你兒子穿的衣服人家有幫忙做的，別把人氣狠了?！?/br>
    火堆揚起的煙正好往姜糖的方向飄。

    徐望歸伸手拉了她一下，再把板凳往旁邊挪，“瞎cao心，我有分寸?！?/br>
    姜糖就著他的力道往邊上走，坐到板凳上，“也不知道齊嫂子惹到你哪里?！?/br>
    她說著翻了個白眼。

    徐望歸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不過沒有開口解釋。

    這事兒也沒法解釋，總不能說他覺得丟臉，故意把齊嫂子氣走吧？

    姜糖做了湯圓本來打算守歲的時候吃，沒想到來到這個時代后，生物鐘適應了早睡，她硬是沒熬住，跟兩個孩子一起早早回屋睡覺了。

    次日早上，姜糖醒來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起了，正在外面跟徐望歸說話。

    她難得賴床，放空腦袋平躺在床上，耳邊是成鋼叨叨著他爹煮湯圓的聲音，甜膩的糯香透過門窗鉆進鼻子里。

    姜糖沒忍住揚了揚唇，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煙火氣。

    她小時候在孤兒院，為了吃而奔波，后來靠補助去上學，沒日沒夜學習考上大學，大學又為了生活費不停做兼職，工作后為了徹底擺脫沒錢的陰影，恨不得把時間掰成一天四十八小時。

    至于親生父母，姜糖從未想過去尋。

    因為她丟失了六歲以前的記憶，而院長又是在孤兒院門口撿到她。

    一個六歲的孩子為什么會在孤兒院門口，稍微細想一下就能知道。

    “娘，起床了！太陽要曬屁股了！”

    成鋼的聲音突然想起，姜糖的回憶被打斷。

    她回過神來，看向皺著小臉的成鋼，感到一陣好笑。

    這孩子學她平時的樣子說話呢。

    姜糖笑著眨眨眼睛，“起來了?！?/br>
    兩個孩子著急著吃湯圓，姜糖洗漱的時間內，像兩條小尾巴似的緊緊跟在她身后。

    成鋼不停地追問：“娘，你好了嗎？”

    百煉則給她裝水，遞洗臉毛巾。

    徐望歸坐在檐廊的椅子上，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們母子三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親母子?！?/br>
    姜糖正在刷牙，沒空說話，只淡淡地瞥他一眼。

    成鋼伸手摟住她的大腿，扭頭看向徐望歸，“娘就是我親娘?！?/br>
    百煉也繃著小臉，贊同地點頭：“嗯，親娘！”

    徐望歸一噎，指著他們兩個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忘記以前誰對你們最好了？”

    他真是毫無地位了！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不敢說話。

    姜糖吐掉嘴里的水，朝他說道：“那你是不是該反省下自己？”

    徐望歸被梗了下，“要反省也是他們反??？”

    成鋼興許覺得有姜糖撐腰，說話的聲音都響亮了，“反省什么？”

    徐望歸說道：“你們為什么會有這個娘，不是老子找來的？”

    百煉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說道：“謝謝爹！”

    成鋼愣了一下，也跟著說道：“謝謝爹?！?/br>
    徐望歸抬了抬下巴，斜瞥他們一眼，從鼻腔發出一個單音節。

    姜糖不想理他這個幼稚鬼，沒有參與話題，洗完臉再涂上雪花膏，就帶著兩個崽子吃湯圓。

    百煉成鋼從沒吃過甜甜糯糯的湯圓，吃完嘴巴那一刻，他們的眼睛都瞪圓了，像兩只受驚的小貓咪。

    成鋼瞇著眼睛品嘗，居然有點舍不得吃了。

    百煉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小口小口慢慢地抿著吃。

    不過再慢也有吃完的時候，一向不怎么提要求的百煉，難得失望又期待地看著姜糖：“娘，今晚還能吃湯圓嗎？”

    姜糖想了想，“今晚我們去看演出，沒時間做了。明天倒是可以吃?！?/br>
    正好還剩一點糖和花生。

    作者有話說：

    徐望歸：又是沒有地位的一天。（卑微.jpg）

    第24章

    吃完早飯。

    姜糖帶著兩個孩子到齊嫂子家拜年，齊嫂子給他們一人兩個大白兔奶糖、一把瓜子。

    百煉成鋼歡歡喜喜地道謝，征詢過姜糖的意見，便跑出去玩了。

    齊嫂子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夸贊，“你們家兩個孩子真聽話?！?/br>
    姜糖一向不知道謙虛二字怎么寫，聞言笑著道：“在軍屬區的孩子比，確實很聽話?！?/br>
    齊嫂子一噎，點了點她額頭。

    兩人又聊了點家常。

    姜糖提出：“我們要不要去蘇師長家拜年？”

    齊嫂子想了想，“去，叫上周美華一起去?！?/br>
    姜糖沒意見。

    周美華的愛人是齊團長的政委，齊嫂子想帶上她很正常。

    姜糖還在考慮要不要喊上徐望歸政委的愛人。

    不過徐望歸的政委過完年就要調到別的軍區，聽說任命書已經下來了。

    姜糖正想著，一抬頭就看到蔡嫂子從那頭走過來。

    蔡嫂子見到她們，臉上揚起笑，快步走過來，“小姜，雪梅?！?/br>
    齊嫂子：“嫂子，你來了?！?/br>
    姜糖也客氣跟她打招呼，“嫂子?！?/br>
    蔡嫂子走近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們這是要出門？”

    “對?！饼R嫂子笑道，“你來得正好，我們準備去蘇嫂子家聊聊天，要不要一起？”

    蔡嫂子沒有意見，軍屬區的軍屬都不是蠢人，不會讓自家男人為難。

    即便像周美華這種愛貪便宜的，也不會去做真的得罪人的事。

    所以就算蔡政委年后就要調任了，蔡嫂子也不會不跟竹橋的軍屬來往，都是人脈。

    意見一致，三人往周美華家走去。

    百煉成鋼此時就在蘭家。

    成鋼站在蘭家的廊檐上，底下站在一群小蘿卜頭，仰著頭聽他描述芝麻餡湯圓和花生餡湯圓有多美味。

    而百煉站在旁邊，板著小臉認真地點頭。

    即使大家懷疑成鋼說的真實性，但看到百煉那深以為然的神情，也不由得發自內心地相信。

    姜糖一進來就看到這副場景，嘴角頓時沒忍住抽了抽。

    齊嫂子驚嘆地說道：“小姜，你家這兩個孩子了不得哦?！?/br>
    蔡嫂子滿臉好奇，聽說徐團長家的兩個孩子是前頭那位留下的，姜糖是后娘。

    然而依她現在所見到，姜糖明顯對兩個孩子很好，因為兩個孩子看起來意氣風發又積極自信。

    而且教養很好，見到她們幾個進來，這兩個孩子直接扔下小伙伴跑過來，仰著小臉乖乖巧巧地喊人。不像其他蘿卜頭，見他們喊人之后才反應過來。

    真不像后娘和繼子，反倒像親生母子。

    蔡嫂子笑著夸贊百煉成鋼：“真乖，這是給你們的?！?/br>
    說著從口袋掏出兩顆飴糖，分給百煉和成鋼，至于其他孩子，只能巴巴看著。

    百煉成鋼一臉高興地道謝。

    周美華出來見到蘭鵬飛沒得到糖，頓時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對蔡嫂子說：“我家鵬飛也是小孩，怎么只給百煉成鋼？”

    蔡嫂子面不改色，絲毫不杵，淡定地翻了翻口袋，“只有兩顆了，這里就百煉成鋼最小，當然是給小的?！?/br>
    周美華叉著腰說道：“我看你就是偏心！”

    周美華和蔡嫂子兩人明顯不對付，姜糖不動聲色挪了挪腳，以免波及到她。

    蔡嫂子面無表情地看周美華一眼，伸手往兜里掏了掏，掏出兩分錢遞給蘭鵬飛：“鵬飛，你拿著。伯娘給你的。省得你娘說我偏心?！?/br>
    蘭鵬飛一臉無措，下意識看到周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