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 第73節
她也在話音間泄露了委屈和悲酸: “那你告訴我,我為何要留你在我身邊,困住你也困住我?” “好,” 裴時行聽懂了她的話意,自嘲地點點頭: “多謝殿下再一次曉喻臣,讓我知曉我在你眼中不過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罷了?!?/br> “那阿隱呢?元承晚,你哪怕不愛我,能不能愛一愛我們的阿隱?” 他覺得自己當真下賤到塵埃里,要對著一個狠心的女人吐出這般自賤的話語。 對她俯首,將背脊給她踩在腳下,卻只能卑微乞求著她能對他們的女兒多一絲垂憐。 這話當真觸到了長公主的怒意: “你憑什么說我不愛阿隱?裴時行,今日的賬本宮還未曾同你算,你告訴我,你憑什么瞞我,憑什么阻人通報本宮?” 裴時行眼見著搖籃中的小姑娘眼睫抖了一瞬。 “莫要吵了阿隱,你隨我去旁處細說?!?/br> 長公主閉眸忍下所有淚意,鼻腔濃重地呵出口氣。 她回身避開裴時行目光:“明日吧,今夜我來守著阿隱,明日我再同你講?!?/br> 今夜適合給她留一片天地,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一整日奔波的疲倦,對皇兄的無奈,對皇嫂的憐惜,方才的怒意與奔徙,還有他。 裴時行方才極力撇過臉去,卻還是叫她望見他眼尾的紅。 這個男人素來驕傲,卻一次又一次對著她說出如此卑微的話語。 她同他之間的確還有許多矛盾待要解決,可是今夜已經歷了太多事。 此刻的元承晚與裴時行是兩只豎起尖刺的刺猬,一旦對上便要不遺余力地扎傷對方。 她需要這一夜來平復理智,然后好好同裴時行將一切攤開揉碎。 可惜對面的裴時行不知元承晚心頭想法。 男人望她這一副回避姿態,面上笑意便是更冷。 他對她竟是如此無足輕重的玩意兒嗎? 裴時行幾乎要笑出聲來。 自己滿心痛苦,幾欲摧折心肝,她卻可以輕飄飄便隨手擱置下來。 候到明日,待他被折磨一夜至瀕死時刻,再用三言兩語將他打發是嗎? 他不稀罕這樣的施舍。 殿中的燈火都仿佛凝滯下來,整個暖閣被陷入一片沉而澀的氣氛。 美艷的女子安靜地倚坐在搖籃邊,滿目柔情地望著其中酣眠的小人兒。 高大的男子遠遠立在另一旁,卻好似全然融不進這片母女和樂的溫暖燈火。 他面目冷峻,周身都墜在無間煉獄,受盡炙火苦寒種種極刑。這痛割在心頭,將他摧折成為一個空有出色皮囊的行尸走rou。 而后他一步步向著女子踱過去。 可直至行到她身側,都未能得她抬眼一見。 裴時行方才咀嚼過滿口苦澀的輕賤滋味,此刻倒是不在乎這些了。 燈火將他二人的影輝映在壁上。 只見高大的男人俯望片刻,緩緩折腰。 下一瞬卻狠狠攫住那被遮覆在他身下的女子,將她小巧的下頜牢牢挑起。 裴時行的笑意的確同壁上影一般濃稠黑暗。 他狀若柔情地吻上她的唇,聲音也放得極輕: “元承晚,我同意你說的明日再敘了嗎?” 作者有話說: “他不稀罕這樣的施舍?!币馑际桥釙r行會自己去爭,逼著老婆今晚就和他大吵一架 第41章 吵架 自第一回 被她咬出血口, 裴時行每次親吻元承晚都會鉗牢她的下頜,將人桎梏在自己掌中。 可這就使得她朱唇難以閉合,只能仰頸任人舔.咬.吮.吻, 奪盡口中甘甜。 而后無可避免地順著口角流出一絲極其糜.艷的口涎。 她一雙妙目在輝輝燭火下亮如灑金,朱唇被嚙出痛感, 卻只能無力地怒向裴時行。 美人目中怒意炙盛炯明, 裴時行眼眸含冰覆霜。 卻是誰也不甘相讓。 他終于恨恨松開唇齒,卻又意味不明地以指撫揉,將口涎喂回她唇中。 若說方才長公主決定冷靜一夜,明日再同裴時行和解。 那么此刻,她心頭滔天怒意已將這個天真荒唐的念頭摧毀殆盡。 “裴, 時, 行?!?/br> 她慣來自制力極好,可他總是可以輕易挑起自己的怒意。 自他還是那個終日彈劾她的御史大人之時便是如此。 “好啊, 本宮會同你談, 但是現在,本宮要你滾出去?!?/br> 她絕不可能當著小人兒的面同他起爭執。 “你同我一起滾?!?/br> 話音落下, 男人徑自豎抱起懷中女子, 大步跨出暖閣。 這般抱姿她同他近來都十分熟練, 正是素日抱阿隱的手法。 可是稚弱孩童天真嬌憨, 她卻并不柔弱, 有足夠的力量來懲治這惡徒。 元承晚抬手飛快地摑了裴時行一掌。 他一張俊面被她打的側過去,并未打出血。裴時行喉結滾了下,下一瞬若無其事地繼續抱著她前行。 絲毫不顧廊下瞠目結舌, 而后低頭快步離去的侍人面色。 “你再打呀, 有本事就將我們爺倆都打死?;蛘吣闳ジ嬖V阿隱, 她阿娘殺了她阿爹?!?/br> 他行過廊檐, 來到院中,忽而說出這般無稽之言。 元承晚氣得牙關都在顫,卻果真不再動手,只恨恨將一雙柔荑扼在他頸間。 裴時行冷笑一聲,也失卻風度,抬腳便踹開偏殿雕刻花鳥瑞獸的楠木隔扇門,撞闖過水精珠簾,徑自將元承晚放坐在窗下的玫瑰椅中。 而后撐臂在兩側把手之上,沉沉俯視她。 元承晚最恨他的強迫,也恨極他此刻自上而下將她全然籠罩在身下的俯瞰眼光。 “裴時行,你憑什么這般俯視本宮?” 她艷若花瓣的唇內一字字吐出誅心話語,輕挑的眼尾中皆是驕傲氣度: “你此刻跪在本宮面前,我們才有的談?!?/br> 長公主仿佛篤定裴時行不會跪;又仿佛堅信他一定會順從地聽她的話,對著自己俯首稱臣。 裴時行也望著她笑:“跪你?好啊?!?/br> 他果真掀開袍裾單膝跪了下去。 時人朝見君王尊者皆雙膝叩地,而后俯首疊手而拜,單膝的跪法只在軍中,為的是身著繁重甲胄的兵士可以迅速起身,不必貽誤軍情。 見裴時行跪下,元承晚美目中笑意一收,趁著他未曾穩住身形之際,抬腳便踢蹬出去。 她本意是踹在裴時行肩頭,卻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攥住腳踝。 他骨節分明的大掌緩緩摩挲著她被掩在羅襪之下的玲瓏腳踝??雌饋聿⑽词钩隽Φ?,卻叫她怎么也踢掙不開。 裴時行復將她的另一只腳踝攥握在手。 這一舉動將元承晚驚的微微靠后,雙手扶緊了椅子把手。 男人別有意味地將她兩只玲瓏足踝提的更高: “貍貍想踹我是不是?” 他緩緩起身,手上力道卻不放松,被困在椅間的美人無處可逃,只能眼瞧著自己的淺絳裙邊慢慢滑落至腿間。 她本該撫掩下去,將裙裾嚴嚴實實地壓到腳面,此刻卻只能苦苦將藕臂撐在椅上,被迫仰起頸背。 每一次呼吸都在鎖骨處凹出玲瓏窩痕。 長公主漸促的喘息聲將二人的姿勢朦出曖昧的意味。 裴時行又說了句什么。 “你!” 這句話簡直臟污雙耳,長公主的面色在男人毫不掩飾侵略性的目光下迅速變得羞憤紅透。 同耳畔搖曳不定的明月珰一般紛繁晃人眼。 “你先放開本宮?!彼従復鲁隹跉?,以退為進,目色柔媚,“我這次不踹你了,真的?!?/br> 裴時行冷哼一聲,輕輕將她的雙足落到地上。 “你要本宮同你談,好,裴時行。你先告訴我,你為何要阻攔聽雪她們去通稟我?” 裴時行目中熱意逐漸散去,又凝成一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