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將心養明月 第46節
打破他道德的門,敲碎他倫理的窗,拆掉他正直的梁,林月盈要拆掉他古板的房,在廢墟上和他做到地老天荒。 她對吻這件事還算不上熟練,甚至可以說有些狼狽。 林月盈能有什么?她有一往直前的勇氣,有孤注一擲的決心,她還不到二十歲,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懼,就算是撞到頭破血流也絕不羞,絕不回頭。 秦既明只有近三十歲的沉默。 林月盈發狠,咬他的唇。她不會接吻,不會纏綿,秦既明教了她許多,唯獨沒有教她怎樣探索成人世界,他們都是新手,有著禁忌的搭檔。 秦既明被她狠狠咬得松了一口,皺緊眉,旋即松開。林月盈牙齒好,咬他咬到流血,她快委屈壞了,說不上現在是喜歡他還是怨他、恨他,只用力不松口,嘗到濃重的血腥味,也不放開,只發狠,直到她自己力竭,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喔,終于無聲地哭出來。 該怎么講。 林月盈已經用盡全身解數,可秦既明仍紋絲不動。 扯住秦既明領帶的手慢慢垂下,林月盈一臉濕漉漉的淚,嘴唇上帶著血,打算結束。 秦既明在此刻按住她的后腦勺,捧著她的臉深深吻下去。 林月盈睜大流淚的眼睛。 甜的糖漿,腥的血液,融到分不清彼此,她全身都在戰栗,手,胳膊,腿,都脫離神經般地抖動。 秦既明吻得發狠,手指深深,按住她下巴,按得這一塊兒發痛,吻也痛,林月盈喘不過氣,她不能正常呼吸,唯獨流著淚承載他的洶涌。加了檸檬和小蘇打水的金巴利,理智和情感邊緣的淡淡酒精,他衣服上醇厚而微苦的草藥氣息,強勢而不容置疑地漲滿糖果的甜。 后腦勺也被他按得發痛。 林月盈險些因哥哥一個吻窒息。 她的眼前已經在發黑,精神卻極度亢奮,每一寸皮膚都雀躍著舞蹈,每一滴液體都在興奮地積成潤溪。她現在是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孟郊,她是成功得到金蘋果的赫拉克勒斯。 林月盈在缺氧中伸手去解秦既明的領帶,手指顫抖,用秦既明教她的方法。她人生中打的第一條領帶是秦既明的,解開的第一條也是他。林月盈不知自己如今怎么了,她此時此刻只想得到他,徹底地、完整地得到他。 生長在伊甸園里的那枚蘋果,她要一口吞下,咽下所有的蘋果籽,讓無數籽種滿藏在禁忌而美好的腹中。 在眼前徹底發黑時,秦既明終于放開林月盈。 氧氣重新回到身體。 林月盈已經癱坐在沙發上,窒息感尚沒有緩解,眼前仍舊是看不清他面容的模糊,她只感覺到秦既明俯身。 她發抖的耳垂被溫熱含住。 林月盈感知到他牙齒的輪廓,輕,緩,克制地咬。 視線緩慢回歸,像延遲后的畫面,林月盈才發覺,自己襯衫最頂端的紐扣已經不知所蹤了,膚色的貼身緊緊約束著不安而豐滿的春天。林月盈的手中還攥著他的領帶,緊緊拉扯,將她的手都勒出深刻的痕跡,她仍舊不松手,也沒能解開。 秦既明俯身,他的下巴就在林月盈的脖頸處。 沉默。 只有他們急促的呼吸。 還有剛才慌亂的吻轟炸出的一地廢墟。 林月盈顫抖開口:“秦既明?!?/br> “嗯,”秦既明說,“我不能?!?/br> 林月盈用力,拽他領帶,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沙?。骸澳愕降资遣荒?,還是不行?” “別試圖刺激我,”秦既明撫摸著她頭發,他沉沉,“你知道?!?/br> 林月盈說:“我不知道?!?/br> 難過讓她的手無法再用力拉緊秦既明的領帶,那團被她揉到皺皺巴巴的真絲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從她手掌心脫離。 秦既明雙手撐著沙發兩側。 林月盈終于看清兄長的臉。 他沒有笑,沒有哭泣,沒有懊惱。 他看上去像一個冷靜的、剛剛殺了人的罪犯。 “月盈,”秦既明叫她名字,“你今年才多大?想過沒有?” 林月盈說:“你別妄想用年齡說事,莫欺少年窮,有志不在年高?!?/br> 她哽咽:“那剛才算什么?承認吧,秦既明,你也不是圣人,你對我也不是毫無心動,你也有感覺?!?/br> “因為你年輕漂亮,”秦既明沉聲,他緩慢地說,“任何人都會為你心動?!?/br> “但你不會對其他年輕漂亮的人做這些!”林月盈大聲吼,她的口腔里還是鐵銹味,那是他血液的味道,她能看到秦既明被她咬破的唇,還在流血,她還能從秦既明眼中看到同樣嘴唇含血的自己,她說,“你只對我這樣,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問題?” “因為我沒能盡到一個好哥哥的義務,沒有和你保持正常距離,”秦既明說,“以至于今晚我們都越了界?!?/br> “難道這就算越界?”林月盈說,“要不要我教你什么才叫越界?” 她快速地開口,伸手解自己的襯衫紐扣,扣眼太小,她的手又一直在顫抖,屢次失敗,焦躁不安地干脆放棄,林月盈罕見地暴躁,開始嘗試強行扯下貼身膚色小衣。 秦既明及時伸手,阻止她這一氣昏頭的舉動,呵斥:“林月盈!” 而林月盈在此刻,伸手蓋住他一絲不茍的西裝褲,發狠、報復性一握,旋即哽咽:“秦既明,你也不是毫無反應?!?/br> 秦既明閉上眼睛:“你越來越過分了?!?/br> “到底是誰在過分?剛才是誰在強吻我?誰在捧著我的臉親我?”林月盈大聲,“你說的話對得住你的良心嗎?秦既明,你要越界,就干脆越界,干脆今天就生米煮成熟飯?!?/br> 秦既明太陽xue突突地跳,他脖子上的青筋因為情緒的巨大波動而動,上面掛著汗,他不能再冷靜地和她溝通,以至于也開始口不擇言。 “怎么煮?煮什么熟飯?”秦既明說,“現在掰開你的月退茶就算是煮熟飯?還是要現在就按著甘藍?你究竟在想什么?林月盈?你想要自己哥哥?想要我去嘈自己meimei?你瘋了?你是不是一定要看我為你瘋才甘心?” 林月盈的眼淚要流成傷心的海洋。 秦既明無聲嘆氣,他低著頭,臉上有著頹然的神態:“還要我為你cao多少心?!?/br> 林月盈哽咽:“我不要你為我cao心,我要你漕我,我要你愛我?!?/br> 秦既明說:“你大學還沒畢業,我也正在工作。你知道你想要的未來會是什么?親朋好友,他們怎么看待你我?你的朋友,你的長輩,還有你的同學,你未來的同事……從小到大,月盈,沒人說過你不好,你不知道被人議論會多難過?!?/br> 林月盈說:“我不在乎?!?/br> “但我在乎,”秦既明沉靜地說,“我非常在乎?!?/br> 林月盈說:“那我們可以保密,家中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人會知道我們在做什么。離開這個房子,我們就是兄妹,進了房間,我們就是愛人?!?/br> “你打算讓你的哥哥當你見不得人的地下情人?”秦既明的手觸碰著林月盈的臉,他沉沉地問,“還是當一個隱秘的情人?嗯?白天在外面,你叫著我哥哥,回家后,你就趴在桌子上,或者,像現在這樣,半躺在沙發上,自己抱著月退分開讓哥哥苷。是不是還要繼續叫哥哥?求人放過你?還是叫叔叔叫爸爸?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無論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肯做?荒謬嗎,月盈?你怎么看待我對你的感情?你覺得我就是你的工具?不想用了就丟掉?” 林月盈說:“你又是怎么看待我對你的感情?你就覺得我肯定不認真對嗎?你覺得我是一時興起,覺得我這樣很好玩是嗎?”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兄妹倆的劍拔弩張。 是林月盈的手機。 她發狠,拿過手機,放在耳邊,語氣并不算禮貌:“做什么?” 打電話的是李雁青,對方一怔:“你現在在忙嗎?” 林月盈說:“是?!?/br> 不能再多講,她現在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情緒。 “那我明天再打給你,”李雁青說,“做好心理準備?!?/br> 林月盈不吭聲,結束通話,用力將手機丟在沙發上,仰著臉、倔強不肯服輸地和秦既明對視。 “繼續啊,”林月盈說,“讓我聽聽你還能說出什么臟話?!?/br> “不是臟話,”秦既明說,“這是你假設未來里會出現的骯臟事?!?/br> 不止一次,不止一晚,日日夜夜,潮漲潮落,不停歇,一次又一次灌滿海邊淺灘的骯臟齷齪事。 秦既明可以預見那個未來。 風言風語不停歇,流言蜚語將困擾著她的一生。林月盈也是自尊心極強的人,是在愛和贊美里長大的孩子,她能受得了一時,難道還能甘心受一輩子?她若是受不了這亂,倫游戲選擇退出,那些流言卻并不會因此停歇。 他們的結束并不是簡單的情侶分手,他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前男友,不是她一場無傷大雅、年少青春的失敗愛戀,他是日后每一天、每一個人都能惡毒攻擊她的武器。 秦既明知道輿論環境對待不同性別的不公。 于秦既明來說,他孑然一人,又是單身男性,就算真有風言風語,也傷不了他太多,頂多譴責他變態無恥,說不定還會有些好事者說這是風,流韻事。 到了林月盈身上呢?就是一塊兒好不了的傷疤,每一句聽到流言的人都有可能狠狠去撕開她結痂的傷口。哪怕過上十幾年,幾十年,這樁背德的故事,仍舊是令她恥辱的陰影,難道要一時痛快,成為她痛苦根源的始作俑者,自此余生,看她為此遭受多嘴多舌之人的審判。她光輝燦爛的未來不應當有這樣濃厚的陰霾,驕傲幸福的花朵不能為這種事而屈枝枯萎,她不能余生都望著這一塊兒年少沖動的瘡疤而懊惱,她是他最疼愛的meimei。 他不能成為捅出她這道無法愈合傷口的利劍。 于是秦既明克制地忍住為她擦除眼淚的手,握成拳,死死攥著,捏緊,拳頭抵著沙發,壓出痛苦不甘的痕跡。 “月盈,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把握好照顧你的尺度,”秦既明說,“我保證,從明天開始,我會和你劃清距離,不再干涉你的所有感情生活?!?/br> 第37章 黎明 林月盈躺在沙發上, 她不說話,秦既明靠近她,俯身摸了摸她的頭發。 有不妙的預感告訴她, 或者這是他們兩人最后一次的親密接觸。 然后秦既明起身,沉默地回臥室, 他喝醉了酒, 還是不清醒的狀態。 林月盈蜷縮著身體, 躺在沙發上, 捂著臉, 肩膀一抖一抖。 她難過地哭出聲音。 該怎么辦才好。 她茫然了。 林月盈一直、百戰百勝。 沒有人會不愛她。 也不會有人害她傷心地哭這么久, 還要哭兩次。 她能感覺到秦既明不是不愛她, 明明他也會捧著她的臉吻她、咬她,明明他也有灼熱的反應, 明明他也如巖石一般堅硬。 可他還是推開了她。 如果他不愛他,林月盈想自己應該也不會這么難過, 她如此篤信,她想要的人一定都會被她吸引;她現在難過的是, 秦既明不允許這種愛滋長, 不允許這種感情的存在。 林月盈知道秦既明有多堅定、說一不二。 次日中午, 林月盈吃過午飯,秦既明送她回她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