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入睡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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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話,已然是一種警告,警告她不要再踏進南城一步,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許流霜不再掙扎:“齊總真是心思縝密,我無話可說?!?/br> 齊聿禮:“不客氣?!?/br> 許流霜呵笑一聲,繼而一步步往外走,步履未停,就此,離開了齊云川的視線。 齊云川逆光而站,眼里眉間的情緒都被暗影吞噬,辨不真切。 自然也沒人注意到許流霜離開時,他眼里隱約流淌而出的絲絲不舍。但也就一絲不舍,畢竟是四年感情,畢竟抵死纏綿間,他迎著涔涔熱汗,也曾猶豫過,這是不是愛。 可到頭來,愛不愛的也沒那么重要。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看不到摸不著的愛。 他要的是世俗的地位,要的是眾人的仰望。他虛榮,貪戀,不配擁有世間美好的情愛。 “三哥?!饼R云川收拾好情緒,沉聲道。 齊聿禮好整以暇地望著他,靜待下文。 齊云川:“我沒想過傷害任何人,找南煙也只是為了和她做一個交易。而且我敢保證,她是穩賺不賠的那一個?!?/br> 打蛇打三寸,求饒也要正中靶心。 “怎么不找我來做交易呢?”齊聿禮明知故問。 “……” “……” “交易的雙方,是對等的關系,可你知道,你和我之間是不對等的?!饼R聿禮眼底一片漆黑,無波無瀾地說,“所以你來找我,不是來和我做交易,是——求我?!?/br> 平白無瀾的語調,說著最戳人心肺的難堪話。 這就是齊聿禮,毫無善心可言,冷漠薄涼,不留任何情面。為人處世始終高高在上。 有的人就是命好。 生來得上帝厚愛。 到這個時候還要被他這么羞辱,齊云川唇角浮著一層淡淡的弧度,“我沒有什么可以和你交易的,你什么都有,你什么都不稀罕。如你所說,你不要的,才輪到我去和別人搶?!?/br> 齊云川從沒有過什么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因為他和齊聿禮,就是不對等的。 齊聿禮比齊云川大一歲,學生時期,齊聿禮嚴絲合縫地充斥在齊云川的生活里。無論他再怎么努力,旁人對他的夸獎總是那一句“真不愧是齊聿禮的弟弟”。 因為齊聿禮太優秀了。 他的光芒襯得光都黯淡。 齊云川不貪心,自始至終想要的,都是齊聿禮看不上的——齊氏總裁這個位置。他沒有想過去搶那遙不可及的齊家掌權人位置,連肖想都沒有過。 “三哥,我們彼此都知曉,為什么要攤開來說呢?羞辱我,真的很有意思嗎?”二人心知肚明的東西,為什么要擺到明面上來呢?彼此都是聰明人,知道什么東西該說、什么東西不該說。 齊聿禮再冷漠薄涼好了,該有的教養禮儀,他都有。裝斯文人,誰都沒他裝的煞有其事。 齊聿禮漆黑的眼逐漸沉著一層陰鷙:“因為你找了不該找的人?!?/br> 不該找的人。 還能是誰? 站在他身后的南煙罷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南煙也知道,她緘默不語。 齊聿禮談事,哪怕事情和她有關,她都不會插嘴。有他在,不需要她逞強出風頭,也不需要她出來幫旁人說話。 他會不開心的。 雖然南煙總覺得,齊聿禮一天到晚,都是不開心的狀態。他這人,脾氣是真的壞,也是真的不好哄,長年累月板著張臭臉,但凡長得沒這么帥,南煙都會生出疲倦的厭煩。 齊聿禮:“小五,你要慶幸,你和南煙做的交易是對她好的交易,要不然,你是不可能站在這兒和你說話的?!?/br> 齊云川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慢慢的自嘲。 “三哥,咱們兄弟倆就別彎彎繞繞了,你直說吧,你打算怎么處置我?” 宣布處置結果的,不是齊聿禮。 而是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的管家劉叔。 劉叔步伐緩慢,一步步走進室內,走到齊聿禮身后半米左右距離,鷹隼般銳利雙眼凝在齊云川身上,不急不緩的語速,說:“五少爺剛才不在宴會廳,所以錯過了一些消息,老爺讓我和你傳達一遍?!?/br> “一,老爺年歲已高,即日退居幕后,齊氏總裁一職由齊聿禮擔任;” “二,齊聿禮自十歲那年被老爺欽點為齊家繼承人,如今過去十八年,老爺頗為滿意三少爺的為人處世作風,于是決定今日起,齊聿禮正式成為齊家掌權人;” “三,齊氏準備進軍歐洲市場,歐洲海外部開發總監一職暫缺,五少爺曾在歐洲留學,又是最了解齊氏內部運作流程的人,想來是最合適的人選?!?/br> 開拓海外市場,少說也要兩三年。 老爺子心是真的狠,為了扶穩齊聿禮的位置,硬生生把他送出國。 美其名曰是開拓海外市場,實際上,齊云川再清楚不過。 ——這不過是一種變相的流放。 齊云川臉上端著溫和的笑,看不出一絲異樣:“好,我知道了,是明天走嗎?” 依照齊聿禮的行事作風,應該是明天走才對。 果不其然,他得到了回答。 “明天?!?/br> 齊云川垂著眸,不急不緩:“回國需要報備嗎?” “只要你把你的工作完成,無論你想去哪里,都可以?!鳖D了頓,齊聿禮又補充,“我和南煙的婚禮在十一月,你不能缺席?!?/br> “訂婚宴呢?”他問。 “訂婚宴不會邀請外人?!?/br> 言外之意,齊云川的出席,只是要讓圈內人知道,齊家內部一切安好。所以沒有外人出席的訂婚宴,齊云川也無足輕重,不需要出現。 齊云川忽地抬頭,一臉平靜地沖南煙和齊聿禮笑:“那我先祝你倆訂婚快樂了,等到下半年,你們婚禮上,我們再見?!?/br> 言畢。 他猛地提步,往門外走去。 腳下生風,陰冷寒濕的房間里,莫名也有一陣風刮過。 極冷。 冷的南煙不自覺顫了下。 旋即。 她垂落在身側的手一暖,被一只手緊握在手心。 齊聿禮拉著她的手,側臉神情,沒有得意,也沒有苦悶,如常般的淡漠,“看完熱鬧,該回宴會廳了。我們不能消失太久?!?/br> 南煙也跟著回握住他的手,“嗯,回去吧?!?/br> 宴會廳里仍舊繁華璀璨,杯盞交錯,高腳杯里的液體蕩漾出紙醉金迷的你來我往。 南煙和齊聿禮同時出現,吸引不少奪人目光。 散著濃烈生人勿進氣場的容屹不在,眾人紛紛圍了上來。 往日的應酬都能躲,今天的應酬卻是沒法逃的。 齊聿禮手執高腳杯,與人周旋。 南煙站在身邊,充當著花瓶,還是個不合格的花瓶。她臉上沒太多笑意,因為身旁的齊聿禮本就吝嗇笑意,因為她身邊站的是齊聿禮,她不需要被當做應酬的工具,不需要賠笑。 誰不貪戀權勢地位呢?它能讓你永遠做自己。 齊聿禮和人談話之際,南煙思緒活絡,視線游移,而后,定在某處。 定在某個鬼鬼祟祟穿梭在人群中的齊月身上。 南煙頓覺好笑,和齊聿禮說了句想吃甜品,于是撒開挽著他的手,徑直離開,一把抓住哆哆嗦嗦藏在休息處,還不忘啃蛋糕的齊月。 齊月被逮了個正著,苦笑著求饒:“煙姐,我真不是故意把許流霜放進來的?!?/br> 南煙眉頭微蹙,視線往外掃。 休息處沙發上坐了個容屹,因此沒人敢過來。 南煙把齊月抓到更角落的地方,面容凝肅:“你是不是去瀟湘閣了?” 齊月不敢不承認:“嗯?!?/br> 南煙倒吸一口冷氣:“聽到什么了?” 齊月扭扭妮妮的,還是說了出來:“……都聽到了?!?/br> 南煙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我是真沒想到會聽到這些東西……五哥什么時候和許流霜有一腿的?為什么爺爺要把五哥送出國去?三哥不是已經成為齊家掌權人了嗎,五哥又不會和他搶那個位置,為什么還要把他送走呢?”齊月腦子亂成一團毛線,說話都顛三倒四,毫無邏輯,“雖然五哥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有必要這樣對他嗎?好歹都是親兄弟啊?!?/br> “如果他不姓齊,他會和許流霜一樣被趕出南城?!蹦蠠熭p飄飄道,“許流霜如果敢回來,北恒實業就會宣告破產,或者是被收購,整個許家都會受到影響。五哥得慶幸,他姓齊?!?/br> “……” 齊月沒吭聲了。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 過了約有兩分鐘,南煙察覺到異樣,捧著齊月的臉,發現她眼底濕紅,一眨眼,一滴淚掉了下來。 “哭什么?”南煙給她擦眼淚,“爺爺只是讓五哥去開拓海外市場,他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這個意思你還不明白嗎?而且齊聿禮不可能一直都在齊氏的,他壓根不稀罕齊氏?;羰嫌袛蛋賯€大大小小的分公司,霍氏每年給他的分紅都比齊氏一年賺的錢要多十倍不止,他怎么可能會待在齊氏?” 齊月很少摻和這種事,她的人生詞典里,只有兩個詞,一個是喝酒,一個是無憂無慮。 于是南煙花一分鐘說的話,她單純的大腦費勁地轉了五分鐘,才能大概理解,“所以,爺爺想讓三哥先接手齊氏,等到時機成熟了,再讓五哥回來嗎?” 是先給齊云川一個下馬威,讓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地位。 然后再借用齊聿禮,以及他背后的霍氏,讓商界的各大公司注意到齊氏,與齊氏合作。 齊老爺子不會站在任何人那邊,他只站在齊家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