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入睡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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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聿禮話里的諷刺意味濃的滲透空氣,蔓延進呼吸里, 齊云川臉上的笑,變得麻木,肌rou扯著,神經都是麻的。 齊云川:“三哥?!?/br> 齊聿禮打斷他:“——講完道理, 又準備打感情牌了?” “……”齊云川哽住,仍是僵硬笑著,好聲好氣道,“你本來就是我的三哥?!?/br> “你以為你憑什么能站在我面前和我說話?還不是因為, 我們之間有那么一丁點兒, 薄弱的血緣關系?!?/br> 齊聿禮那幅高高在上的凌厲感,如此刻的濕冷空氣般, 滲透進人的身體里。 齊云川咬碎了牙。 咽下空氣里的羞辱感。 他換了一副深情款款的面孔, 掠過齊聿禮,望向南煙:“我已經和我父母說過,我想娶南煙,我父母也同意了,三哥你知道的, 我父母對南煙視如己出, 南煙和我結婚, 一定會幸福的?!?/br> “說完了?”齊聿禮不耐煩了, 語氣沉冷,“你別搬出你爸媽來壓我,也別想著說服爺爺?!?/br> “我只是想做的周到些?!?/br> 齊聿禮的語氣驟然又趨于平靜,像是看小孩胡鬧一般。 他聲音很淡,話里卻滿是窒息的壓迫感:“既然想凡事都做的周到些,那就麻煩齊氏現任總經理齊云川齊總,齊家五少爺,能夠想一想,你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是什么?你的努力和付出嗎?還是你父母的幫襯?” “都不是?!?/br> 齊聿禮的神情憐憫又同情,“靠的是——我的施舍?!?/br> “我不要,才輪到你,懂嗎?” 死一般的沉寂。 齊云川臉上毫無血色,一片慘白。 齊聿禮轉過身,低斂著的眉眼還泊著幾分沒收走的陰鷙。他對著南煙,倏地笑了下。 有種殺人過后,刀口舔血的殺戮感。 可南煙聞不到血腥味,也見不到一絲血光,甚至連那把滿是鮮血的刀刃,都被他藏的極好。他給她的,從來都是微薄的溫柔。 那微薄的溫柔,已經是他的所有。 齊聿禮拉著南煙往回走。 他的指尖溫涼,南煙卻貪戀這份涼。 齊聿禮沒拉她回房,一路走去停車場,動作粗魯地打開車門,然后,把她帶進后座,放在自己的腿上。車門緊閉,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但她總覺得自己才是落于下風的那個。 “偷聽到了什么?”齊聿禮的視線,輕佻又散漫,由著她的臉,到她的頸,順著衣服領口,往下蔓延。她今天穿了件寬松的薄毛衣,拉扯間,領口敞開,隱約可見迤邐的凸起線條。 他的手,和他的眼同步。 車里沒開暖氣,因此,車廂里有著揮散不去的濕冷。 他的呼吸是溫熱的,手卻是涼的,一個撲灑在皮膚上,另一個,直接觸碰著她的皮膚。 冰與火交加。 仿佛一個回答不正確,冰會將她凍結,火會將她消溶。 南煙屏息片刻,“我沒有偷聽,是齊月偷聽的?!?/br> 到底還是被他發現了。 臘梅開到此時已近衰敗,車廂里卻有兩朵傲梅盛放的尤為鮮艷。粉嫩的,輕輕一碰,不可遏制地顫抖著,卻越發挺立。 南煙的聲音也是顫巍巍的:“……我后來就把齊月拉走了,只……只聽到了一小部分?!?/br> “聽到哪里?” 干涸的溝渠,漸漸有溪水泛涌。 南煙的聲音支離破碎的,勉強拼湊成一句完整的話,“你說、說,唯獨、獨齊云川,不……不行?!?/br> 梅花沾水。 被裹在溫熱的水里。 齊聿禮含糊不清的聲線,透著愉悅,“他不行,那誰行?” “你,你行?!?/br> “我是誰?” 溪水放肆橫流,南煙整個人猶如浸在潮水中,潮漲潮落,她聽見呼嘯的風聲,整個人被席卷進去,靈魂失守。 她無力地趴在他的肩上,啞了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念著他的名字:“你是齊、聿、禮?!?/br> 而后。 海浪來襲。 山崩地裂般,她動蕩不安地搖晃,梅花也在空中搖晃,最后,沒入溫潤之中。 室外的遲遲春色,浸滿車廂。溪水聲被風聲湮沒,梅花挺立飽滿,一遍又一遍地沾濕帶露。白雪上印著點點紅梅,斑駁迷離的緋紅,令人癡迷,淪陷其中。 …… 南煙以為,齊聿禮會把自己帶回他的私人別墅。 醒來,發現她還在齊家老宅。 房間里響起他低低沉沉的嗓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既然他把我的話完完整整轉述給您了,那我也沒什么可解釋的,我也不覺得我有什么好解釋的。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手機沒有開免提,但南煙還是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是齊聿禮的父親。 他被齊聿禮的話給說的不知要如何反駁了,齊云川走到現在的位置,確實得益于齊聿禮對齊家沒有任何想法,因為齊聿禮自身創造的價值遠超于齊家所有人??珊芏鄸|西,看破不說破。 齊聿禮知道。 齊云川知道。 齊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 一直以來碧波無瀾的水面,突然跌進一枚石子,水面蕩漾,水里的魚不安地游蕩。 “你向來看不上齊家的產業,我清楚,你也向來不和這些弟弟們比較,因為他們確實……”他別扭地咳了幾聲,明明身邊沒有人的,說這話時,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比不上你?!?/br> 余光中,瞥到蘇醒的南煙。 齊聿禮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把她抱在懷里。 對話聲更清晰了。 齊聿禮話語里的輕慢也更清晰:“所以,我只是說了個事實,他就和您告狀?他二十七歲了,不是七歲,一不如意就回家找家長。更何況,您又不是他的父親,他找您訴苦是幾個意思?” “兄弟之間,何必說這些傷人的話呢?” “他可沒把我當兄弟?!?/br> 兩廂沉默。 電流聲作響。 “發生什么事了?” 齊聿禮莫名好笑:“他沒頭沒尾地和您告狀?前因后果都沒告訴您,您就打個越洋電話來問責我是嗎?” 齊白瑜分明是老子,但他作為老子,怕自己的兒子。 他立馬撇清關系:“率先聲明,我不是來問責你的,我就沒怎么管過你,不算個合格的父親,你呢,也不算個合格的兒子,所以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對等。我沒有資格問責你,但是云川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聿禮,你難道不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他沒給你交代緣由嗎?”齊聿禮語調懶散,頗有閑心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南煙的耳垂。 “他說了,但我更想聽聽我兒子的說法。你畢竟是我兒子,倫理道德上,我站在你這一邊?!?/br> “道德暫且放到一邊吧,齊云川喜歡講道理,我也和您講講道理?!?/br> 齊白瑜來興致了。 他這兒子,從出生到現在,人生順風順水得可怕,遑論他的起點是旁人一輩子也觸碰不到的終點,就連在滿城豪門的南城,他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那種由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寡冷和輕慢,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有點兒怵得慌。 食物鏈頂端的人,不是規則的簇擁者和踐行者,而是規則的制定者。他不需要遵守規則。 換言之。 齊聿禮這人,不太講道理。 齊白瑜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講道理,非常新奇:“你還會講道理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 “……” 南煙緊抿著唇,憋笑。 齊聿禮冷哼一聲。 齊白瑜捕捉到這聲冷哼中藏著的不耐煩,趕忙轉移話題:“……到底出了什么事兒,你快說?!?/br> “齊云川為了南煙的婚事找爺爺了?!?/br> “啊?!?/br> 齊白瑜先是平淡的應了聲,兩三秒后,語調升高,“他和南煙背著你在一起了?” “背著我?!饼R聿禮不咸不淡地勾著唇,“爸,您這說法還挺有意思的?!?/br> “那換一種說法?南煙和齊云川談戀愛,沒告訴你?!饼R白瑜突然悵然地嘆了口氣,感同身受道,“就和你談戀愛不告訴我一樣,做爸爸的心情很復雜,明明是我的兒子,我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你卻什么事都不和我分享。爸爸很難過?!?/br> 齊聿禮:“首先,你沒有養我?!?/br> 齊白瑜:“……” 雖然齊聿禮在堂兄弟間排老三,但齊白瑜卻是齊家長子。 這也是為什么,齊老爺子會定齊聿禮為齊家繼承人。 齊白瑜和齊聿禮的母親沈望月,對于生養小孩一事,只做到了“生”,沒做到“養”。齊白瑜給齊聿禮的卡里有著數不清的金額數字,可齊聿禮從沒用過。他擁有的太多了,父母給的那部分,都顯得微不足道。 “其次,我和南煙的關系,和,你和我的關系能一樣嗎?我是您的兒子,她又不是我的女兒?!?/br> “你不是把她當女兒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