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 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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鹵雞腿是他們來時就買好的,如今天氣冷,也還能吃進肚里,那只野雞在地上嘶啞著嗓子哀鳴,施玉兒咽了咽唾沫,她自從來起,天天都是吃些干貨要么就是饅頭窩窩頭,早就饞了。 她湊到瘸子身旁,問道:“哪兒來的雞?” “路上撿的,啞巴撿的,”瘸子看了一眼那五人,說道:“啞巴打算熬湯,幸好只回來了五人,不然咱們連骨頭都吃不上?!?/br> “我想要兩碗,”施玉兒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厚著臉皮說道:“一碗也行,你給我多盛些,我拿rou干和你換?!?/br> “換,這幾日雨大,雞指不定還能撿,rou干可難找,”瘸子知曉她的意思,低聲答道:“我偷摸給你留只翅膀,再來兩塊rou,rou干你給啞巴就行,不過你吃的時候可得注意些?!?/br> “知道了知道了?!?/br> 啞巴做湯舍不得將雞油洗掉,故而做出來的湯表面都浮著一層厚厚的油脂,施玉兒是‘走后門’的人,那些衙役見她多撈了兩塊rou也沒說什么,她端著大碗自己躲到殿后。 “湯來了,”施玉兒又拿出兩個大饅頭,一個給沈臨川,又示意他喝湯,“我是撇開表面的油脂舀的下面的湯,你應當吃的慣?!?/br> “你沒喝么?”沈臨川將碗端起輕輕吹了兩下,然后放到她的唇邊,“你先喝,我再喝?!?/br> 施玉兒忙搖頭,最后還是拗不過他,淺喝了一口,差點全吐了出來,于是將碗推開,“我吃不得這些油膩的,你喝,我吃饅頭就好了?!?/br> 沈臨川見她不似作假,才開始喝湯,然后將碗里的rou撿出來喂給她吃,施玉兒卻只吃了一只翅膀,說什么都不愿再多吃一口。 她最近胃口怪得很,實在是吃不來,都是眼睛看著的時候覺得餓,真的要進肚里的時候卻怎么都不愿意咽下去一口。 等到她將碗拿回去的時候,啞巴在雞湯里放了兩把野菜正在煮,這個季節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野菜,不綠,看著黑黑的,葉子很長,還帶著些細細的莖,丟在guntang的雞湯里燙一會兒便軟了下來。 不知為何,施玉兒見著野菜覺得霎時間食指大開,于是把碗拿過去讓啞巴給她夾了一筷子,再用熱水洗過一遭,吃的不亦樂乎。 瘸子有些一言難盡地看著她,咂了咂嘴里的野菜,不禁說道:“不至于吧,他一口都沒讓你吃???” “不是,”野菜吃進嘴里有股苦味,將那股反胃的感覺壓了下去,施玉兒不愿沈臨川風評受害,替他解釋道:“我不愛吃那雞湯,不是他不給我吃,我吃些野菜舒服些?!?/br>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沒人聽見,瘸子對此卻不置可否,反問道:“誰不愛吃rou啊,你就替他說話吧你?!?/br> “真是的,那些大肚子的婆娘吃東西挑就算了,你一個大男人還這般,真是不對勁?!?/br> 這下施玉兒總算將他的話給聽清了,大肚婆…… 她有些怔怔的,就連嘴里的野菜都忘了嚼,問道:“你、你剛剛說什么,能再說一遍嗎?” “我說,”瘸子欲言又止,見她眼巴巴的望著,最后還是不耐煩說道:“我說你像個大肚子婆娘一樣,這下聽清楚了?” “聽清了……” 像個大肚子婆娘一樣……施玉兒將碗放下,一時間也沒了再吃下去的心思。 若她真是個男人定然不會在乎這句話,可是…… 她坐到火堆前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心中因瘸子這句無意的調侃話落了真,最后索性冒著雨跑到后邊的一間廂房里,將門鎖緊后將自己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解開。 在腰上纏著的布帶散開的那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的小腹已經不知何時微微凸起了一點。 腰和肚子都和從前沒什么兩樣,甚至還更瘦了一些,只小腹不一樣,看不大出來,摸起來有些硬,若不是今日刻意查看,或許哪怕再過一段時間,她都無所察覺。 施玉兒失了神,抱著衣裳失了力氣,滑坐到地上捂著肚子,心里劃過千百個念頭,不斷的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能性,最后一咬牙,又將布帶纏了起來,重新將衣裳穿好。 剛得到了自由的腰腹又被勒緊,這種感覺不好受,仿佛也有個生命在叫囂著想要輕松一些。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來,仰著面,抑制住自己鼻酸的沖動,手卻還是不自覺撫到自己肚上輕輕碰了碰,沉默著將布帶松下來,也好像是在松著自己的心。 在布帶松下的那一瞬間,施玉兒仿佛感覺到了一陣久違的輕松,可輕松之后,便是無措與煩躁。 她開始算起日子來,最后卻算不明白,因為她不知道現在是幾月,是什么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懷上這個孩子多久了。 若如今十月,那這個孩子,便也有兩個月了。 若是再早一些懷上,那便是……三個月。 在京中之時,她調養身子的藥方換過幾道,每次故而每月行經時間都不同,最后一個月她在月事之后恰好換了藥方,第二個月出血量少,第三個月在太原,第四個月她又在尋沈臨川的路上,那么說這個孩子極有可能已經兩個多月了。 施玉兒捂住自己的面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不知曉該如何去將這件事告訴沈臨川。 她摸著自己的小腹,心中劃過千萬種思緒,最后還是默默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她來到關著沈臨川的地方,用端來的熱水給他擦面洗漱,然后自己走到屋檐下,望著雨滴失神。 施玉兒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沈臨川,這個消息實在是突然,突然到她現在甚至不能接受,她的確是不能接受這個孩子的到來,畢竟這個孩子可能一生下來就要沒了父親。 只是…… 施玉兒感覺很茫然,究竟該怎么辦才好,沈臨川是孩子的父親,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現在適合知道這件事嗎? 她不知道。 她的掌放在小腹的地方,方才心里的煩躁與糾結漸漸散去,竟然慢慢的生出一些期待來,許多種復雜的情緒在心底扎根,又慢慢生長發芽。 施玉兒曾經期待過也幻想過自己和沈臨川若是有一個孩子將會是怎樣的,可是這份期待在該來的時候落了空,反而在如今生死存亡之際燃起,就如荒涼戈壁之上生起的翠翠小木,實在是不應該,又讓人不忍心將幼木摧毀。 新生的事物應當生長在繁春之際、烈日當下,而不是寒風苦雨之中,荒涼大漠之內。 施玉兒的目光沒有一絲焦距地落到前方,落在被雨點狠狠打擊著的竹葉之上,忽然之間想哭,愧疚、擔憂、不舍、期待這些情緒太過復雜,要將她壓垮。 思量良久,她決定將這件事瞞下去,起碼不能現在讓沈臨川知道,他活不長了,如果現在知道自己要做父親,那他走到時候該有多么難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默默坐回沈臨川身邊,只有挨著他的時候,施玉兒才能感覺到一絲心安,哪怕這縷心安并不能實際的獲得,但是無論如何,只要沈臨川在,她就感覺自己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沈臨川并不知曉她在想什么,他握著懷中人冰涼的手掌,將她擁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 雨落下的聲音很大,這兒沒有風再透進來,就連空氣都是沉寂。 施玉兒這幾日好累,她將沈臨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靠著他的肩,望著面前的陰暗與臟亂不語。 二人靜靜地坐著,聽雨聲,聽那群衙役玩牌的聲音,又聽彼此的呼吸聲、心跳聲。 就在只有彼此的地方,施玉兒將臉上的黛粉洗凈,露出原本的面容來,沈臨川揉著她的肚子,忽然間啟唇問道:“小腹怎么這么涼,是月事來了么?” “涼、涼嗎?”施玉兒的手落到他guntang的掌上,輕眨了下眼,聲音之中卻劃過一絲慌亂,“應當是天氣太涼了,才會如此,我月事沒來?!?/br> 沈臨川靜看了她良久,半響,問道:“玉兒,你有事瞞我?” “瞞你什么?”施玉兒將他的手一拍,頭埋進他的肩下,以此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我能有什么事情瞞著你,你不要胡猜,再這樣瞎說,我可就要生氣了?!?/br> 面上洗凈之后,她此時面上的神情沈臨川能看的清楚,見她不答,也不再強迫她多說些什么,而是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之前那些調理身子的藥你用了感覺如何?是不是來這兒凍著了,臉上和手都很涼?!?/br> 她不僅肚子上是涼的,手掌也是冰涼,沈臨川輕蹙了下眉,又微微俯下身將她的褲腿卷起,探了一下,沉聲道:“全身上下都是涼的?!?/br> “我不冷,”施玉兒不算太熟練的撒了一個謊,縮進他的懷里,示意他不要說話,“別說話了,要是被他們聽見就不好了?!?/br> 那群衙役玩牌的聲音已經漸漸笑了下來,偶爾有酒味傳來,莫名的醉人,施玉兒聞著腦袋里有些暈暈的,兩條披風蓋在一起很暖和,比披風更暖的,是沈臨川的體溫。 這幾日她總是盼著下雪,最好是下大雪,下到有人高,這樣就不能再繼續趕路,但卻似乎天不遂人愿,天氣的確不好,卻只是下了些雨,白日里雨小,晚上雨大,那群探路的衙役回來說如果再不落雪那明日便要啟程,他們找到了近路,走一天便可以到地方。 “到地方之后,你是去軍營還是做苦力?”到了營州之后再會發生什么,施玉兒并不能完全猜到,卻也能知道定然對沈臨川不利。 “我不怕吃苦,大不了就是從前吃過的苦如今再吃一遍,你還活著多久,我就陪你多久,只是我擔憂你會受到些蹉跎,我在來的路上聽人說,會受刑還是什么,反正光是聽著我便覺得害怕?!?/br> “皇上念我功高,故而只將我流放,并無其它安排,”沈臨川撫了撫她的黑發,寬慰她道:“屆時我替人寫寫信,也能掙些生計銀子,再不行便去做苦力,總不能讓你受苦?!?/br> 聞言,施玉兒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們在濟州的時候,你也這么說過,后來我嫌你眼盲,擔心將別人的紙寫壞,就不許你去,想不到如今你眼睛好了,還是要去做這件事,做苦力還是算了,你好歹也是當過丞相的人,做苦力豈不是太折煞你了?!?/br> “不折煞,”沈臨川心中有些酸,“只是你跟著我受苦了?!?/br> 他確實心疼施玉兒,不然不可能將她留在太原,和家中人一起想方設法瞞著她,事情發展到如今他只盼著這件事快些結束,不要再有什么波瀾。 “不算苦,或許我本該就經歷這么一遭,是你當時去了濟州,將我拉出了苦海一段時間,現在只不過是再回去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br> 在京中那般安逸的生活施玉兒盡管喜歡卻從不覺得自己可以一直這般下去,她的心底總有憂慮,仿佛是她自己都在叫囂著,一切都不該是如此平靜。 他們輕聲說著話,不遠處的廟堂之內也傳來了衙役的呼嚕聲,其中一個衙役喝多了酒水,此時搖搖晃晃的一邊解著褲腰帶一邊往外邊走,許是酒水喝多了的緣故,他走錯了邊,來到了二人休息的地方。 那衙役年紀約莫三四十的模樣,平時話不多,看著便是一個老實人,施玉兒與他也沒有過什么接觸,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傳來時,她便連忙起身坐到離沈臨川遠遠的地方,將自己的頭埋在膝上。 這間屋子很爛又很破,挨著走廊,那衙役察覺到自己走錯了地方,嘟囔一聲方準備離開,一轉首便見到蜷縮在角落的施玉兒,他打了個酒嗝,癡癡笑道:“女的?” 屋內光線很暗,三步來開就見不著人的面龐,施玉兒的額上滲起了冷汗,卻不敢抬頭,只能在那衙役過來時壓著聲音說道:“吳大哥,你認錯人了?!?/br> 吳衙役腳步頓了一下,疑惑的目光掃在施玉兒的身上,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般,說道:“你將臉抬起來給我看看?!?/br> 聽見鐵鏈晃動的聲音,施玉兒又往后挪了兩步,抬起面來,她看不清吳衙役的面龐,那在相同的距離之下,吳衙役應該也看不清她的。 她的身子僵硬著,吳衙役卻沒有動靜。 “哦,原來是男的,但也無所謂了,”吳衙役摸著鼻子笑了兩聲,又開始解起自己的褲腰帶來,嘟囔著說道:“這個地方偏僻得很,有個你這身段的男子也不錯,你過來,咱們都舒服一遭?!?/br> 聞言,施玉兒心里又氣又懼,想不到平日里如此老實的一個人竟然有這般面孔,她的指甲緊掐進自己的掌里,想要令他醒醒酒般說道:“吳大哥,這樣不好吧,畢竟周大哥他們都還在外面,你若是這般,我可就要喊人來了?!?/br> 周大哥便是這群衙役的首領,吳衙役聞言嘟囔了一聲,打了兩個酒嗝,虛虛地往四周望了一圈,說道:“他們都睡熟了,再說了,我又不是不讓你來,你在矯情個什么勁兒???這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就連京中此事也不算少見,且你我都快活,難道不好?” 聞言,施玉兒的背上沁出冷汗,知曉今日此事不會那么輕易的過去,吳衙役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只是還未靠近她,便聽得一道凜冽的聲音傳來,“住手?!?/br> 吳衙役轉頭,看見如殺神一般望著他的人,愣了一下,轉而笑道:“你管我?你是誰啊你敢管我,信不信老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沈臨川便提起鐵鏈揮到他的面上,一瞬間他的臉上便被鐵鏈打出一條青紫,鼻血流個不停。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吳衙役怒極,想不到自己會被一個囚犯這般折辱,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刀,對著黑暗便是一通亂砍,施玉兒緊捂著唇,不敢出聲,擔憂將其他人吵醒。 長刀泛著寒光,比檐下的雨還要冷的嚇人。 吳衙役氣急敗壞,卻也不敢真的聲張,那邊有人要人,且他自己做的這件事也不算光彩,只想給這個現如今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個教訓。 長刀破空時發出響聲,施玉兒只能見到一片暗中閃出的光影,看不見沈臨川在何處,只能偶爾聽見鐵鏈與刀刃相交的聲音。 她的心撲通亂跳著,吳衙役卻突然止住了動作,大喘著粗氣,忽然間轉身朝著她的方向襲來,施玉兒一驚,來不及躲避,寒風從面頰之上拂過,然后只聽得一陣鐵鏈嘩啦作響,吳衙役猛地往后仰去。 在他身后,沈臨川一手抓著鐵鏈纏在吳衙役脖子上,另一只手捂著他的嘴,吳衙役的腿胡亂蹬著,一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再沒有一絲動靜,他的身體才軟軟倒在地上。 施玉兒目睹了沈臨川殺死這個人的全過程,她冷眼看著,在心中默默思考,該如何將這個人藏起來,不被其他人發現。 沈臨川此時渾身都散發著煞氣,施玉兒站起身來想安慰他卻被一把揉進懷里,環住她的臂有些微微顫著。 她感覺到了沈臨川的緊張與擔憂,于是輕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別擔心了,有你在我不會出事的不是嗎?” “受傷了嗎?” 剛才吳衙役一頓亂砍的確是將她嚇得不輕,沈臨川輕輕搖了搖頭。 “沒受傷,”雖然他知曉就算自己來不及動手影衛也會阻止吳衙役,但是當看見長刀往施玉兒的方向襲去之時,他卻還是怕到要忘了呼吸,“你沒事就好?!?/br> 施玉兒撫著他的脊,又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臉頰,盡管自己也是害怕,卻更想要他不要擔憂。 沈臨川緊抿著唇,目光冷冷落到地上尚有余溫的尸體之上,他松開施玉兒,沒有再說話,而是默默將尸體抬出來扔到屋外,他的腿上被鎖著,不能超過鐵鏈的長度范圍。 “他的脖子上有淤痕,”施玉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望了一眼四周的地形,說道:“我把他拖到廟后面的山崖上丟下去,你就在這兒等我?!?/br> 沈臨川還未答話,忽然間眼風一掃,將施玉兒拉到自己身后來,在不遠處的梁柱之下,有一人影似乎正在探頭。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