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追 第96節
就在準備從祁禍懷里出來,厚著臉皮看他看到哪個位置時,祝含煙的后腦勺忽然被祁禍按住。 然后,祝含煙聽到了,從來沒有聽過的祁禍聲音。 祁禍的嗓音喑啞到不行,像是,帶著哭腔。 祝含煙瞬間有些慌亂地回抱住他,“祁禍......” 他到底看了哪一封? 這六年,她寫了好多信,此刻玩笑想不起來,哪一封能讓他,如此失態。 祁禍嗓音很輕,很慢,一字一頓地,給她“回信”。 他說:“我沒有當飛行員的原因,的確是因為你?!?/br> 祝含煙一僵。 大概猜到了他是看到了哪封信。 祁禍安撫地拍了拍她單薄的背,“當然不是因為什么陰影,我哪兒那么容易就有陰影?” 他嗓音低沉而輕緩地解釋道: “自由是很好,可太輕薄,太懸浮,遠沒有責任帶給我的幸福強。 我從前自由隨性,遇到你之后,才明白腳踏實地的幸福有多珍貴。 所以我不是因為你而有陰影放棄了飛行,我是因為你知道了責任的可貴,選擇去承擔我應當承擔的責任?!?/br> 祝含煙幾乎是在他說出這番話,話音剛落的瞬間,眼淚就奪眶而出。 她一直關注著他的動向。 知道他去澳洲學飛的時候,她都還慶幸,幸好,她沒有影響到他。 可是等到他回國,考與飛行完全無關的研,然后接祁氏的班之后。 她就總是會想,是不是因為她? 她那么喜歡飛機,喜歡飛行。 他在追她時還專門冒著違反校規的風險,飛飛機給她看。 那么他不再觸碰飛機,是不是因為,不想因為飛機而想到她? 祁禍抵在她發心的堅硬下巴,輕輕蹭了蹭,他的胸膛感覺到她的眼淚,他頓了兩秒,才繼續說:“至于當祁氏的總裁,” 他故作深沉地嘆口氣,“確實有點兒累,不過也只是一點兒而已,現在這個職位對我而言,輕松得不行?!?/br> 又接著回應她最后的話題:“我的確會,早、午、晚都安,不過不是我一個人?!?/br> 他放開她,挑起盈著水眸的人的下巴,“是我們一起?!?/br> 是我們從此一起,早、午、晚都安。 他垂眸,深深地看進她眼底,“不許瞎想,你從來都不是我的陰影,你是讓我知道,人生還有另一種美好可能的存在?!?/br> 祝含煙唇一抿,又想哭了。 最近淚腺真的,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一樣。 祁禍在這時忽然吻住她的唇。 “不要哭?!彼麖P磨著她的唇瓣,嗓音含糊著:“我愛你?!?/br> 第六十九章 他的煙煙, 原來比他想象中還愛他。 祝含煙抱在祁禍腰后的細嫩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襯衣。 他不會知道,他的“回信”, 帶給她多么令她安心的撫慰。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 這些信箱大概會永遠放在一個不會被他發現的地方,永遠藏在暗格之中,她也永遠不會對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進行詢問。 這個問題會永遠藏在她心里, 成為永遠的遺憾與秘密。 祁禍吮吻著她的嘴唇,待用情.欲壓抑住祝含煙想哭的欲望之后,他才將她放開了點,輕輕地淺啄著她的水潤的唇瓣。 用繾綣到不可思議的眼神問她: “剩下的信, 等搬完家我慢慢看?” 他從沒想過,祝含煙竟然會給他寫信。 寫的還是,當年的她認為,永遠都寄不出去的信。 信箱雖然算不上大, 但里面卻密密實實的, 放滿了信。 祁禍剛才看到“致祁禍”時,有一瞬間的愣怔, 然后翻看了下底下的, 發現整個信箱里,全部都是“致祁禍”。 其他的信,雖然他還沒來得及看,但他能猜出個大概,應當都是和剛才看到的那封一樣, 像日記似的, 對他說些感想。 信箱里的每一封“致祁禍”, 都是她給他的情書。 他的煙煙, 原來比他想象中還愛他。 如果祁禍沒有看到第一篇,祝含煙當然就不會讓他看,可是他既然已經看過一篇了,祝含煙是了解祁禍的,在這種事上,她拒絕也沒有用。 只能答應讓他看。 但祝含煙有個要求,“在我不在的時候看?!?/br> 祁禍猶豫了兩秒。 他本來就想在她面前看,然后當著她的面,一一給她“回信”。 不過,祁禍垂下眼眸,看向懷里祝含煙紅得不像話的臉。 才看了一篇她就害羞成這樣,那以后他還是,手寫回信吧,一天一封的那種。 祁禍嗓音帶著寵溺,“行?!?/br> 這茬總算是過去,還得抓緊時間收拾東西,祝含煙踮起腳,在祁禍下巴上親了下,才從他懷里出來,繼續去收拾衣服,臨走前還不忘給他說: “你后面慢慢看都行,等會別偷偷看了,我們得早點兒搬過去?!?/br> 祁禍嗓音漫不經心地應好。 祝含煙這才放下心,回去衣柜面前。 她背對著祁禍,祁禍卻沒有轉向書架,視線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祝含煙瘦削的背影。 復合后很多次,他都在祝含煙對他有愧疚的時候告訴她,都過去了,他們往前看。 可祁禍在這一刻發現,他好像沒有辦法,只往前看。 他現在,非常后悔。 祁禍眉心微蹙,閉上雙眼。 這樣才能,緩解從鼻腔上升,倏然傳染到眼眶的酸意。 他轉過身,面對著書架。 書架上,擺放著那一箱滿滿當當的,祝含煙送給他的信。 他只看了一封,那封信上,就寫滿了她的痛苦。 他曾經恨她,以為她真的從來沒有愛過他,以為她真的可以十分輕易地拋棄他。 所以六年里,哪怕再想念,他也沒有一次去主動找過她。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會怕,怕她再對他說一些,不愛他之類的話。 而此刻他非常后悔的是,既然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早就確定非她不可,那么為什么不勇敢些? 她就算再對他說狠話又怎樣?傷他心了又怎樣? 他自己療傷,再去找她就好了。 如果當初勇敢一點,他們不會錯過整整六年,她不會在這六年里,以他光是想象,都覺得痛苦的心態,對他寫下一封封信。 如果他勇敢一點,也不會在六年后,才知道她家的真實情況是怎樣的,而不是自以為是地認為,她是被家里寵大的小姑娘。 淺色木地板上,祁禍的皮鞋旁邊,倏然,落下一滴液體。 被那滴液體浸泡的地板,顏色一點點,徐徐變深。 雖然時間有點兒緊張,但因為有祁禍的配合,祝含煙依舊在當晚,把東西都搬進了新家。 明天一早鞠暖就會去公寓那邊,祝含煙只簡單地把這兩天必備的東西收拾了出來,就去洗澡,洗完澡出來,祁禍已經在床上等她了。 新房不比公寓,哪哪兒都寬敞得多。 在公寓時,祁禍老想和她一起進浴室,還美其名曰:“節約用水”。 祝含煙總是以浴室太小了而拒絕,雖然也沒成功拒絕幾次,但總歸也算個正當理由。 而新房的浴室,祁禍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弄了個特大的,還帶雙人浴缸那種。 下午祝含煙來參觀的時候,只大概看了下,因為被新房的裝修驚艷到,在看浴室時她倒也沒想那么多。 晚上拿了睡衣準備去洗澡時,才注意到,浴室竟然這么大。 裝修的人一看就沒安好心。 導致祝含煙對祁禍說自己要去洗澡時,還有點兒擔心。 畢竟祁禍在下午就已經...... 可誰知道,祁禍沒多大反應,只低聲“嗯”了一下。 她洗澡的全程,都有些膽戰心驚,生怕祁禍突然從門外闖進來,可今天祁禍并沒有這么做,她從浴室里出來,他正穿著浴袍,慵懶地靠在床頭。 祁禍不喜歡吹風機的聲音與熱風。 他頭發短,平時也不怎么愛吹,此刻他濕發朝上撩著,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垂在額前,穿著黑色的浴袍,半依靠在床頭,看起來特誘人。 祝含煙捏了捏本來準備掛起來的毛巾,朝床上走去。 “怎么又不吹頭發,會頭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