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寧昱待在原地一直沒動,好在陳濋出來的時候已經幫她一起把包帶上,她只愣了一會,抬腳走了過去。 寧昱一身深黑,路燈斜照,地上的影子被拉得修長,晚風習習,衣擺跟著簌簌搖擺,精瘦的腰身勾勒出走向。 俊美的面容上有一條明暗交纏的分割線,小半部分側影投入黑暗中,仿佛一把鐮刀將他周邊氣質也一分為二。 既溫柔和煦,又沉寂冷冽。 也許是心境變化,又或者是感知錯誤,方淺梨覺得現在的寧昱嚴厲地可怕,目光直勾勾地鎖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她是一名即將面臨審訊的犯人。 二人的距離隨著方淺梨的步伐越拉越近,寧昱向前走了一步,臉上的明暗交界線隨之消散,臉龐全部淹沒在燈光下,在暖黃的照耀中,剛才的錯覺不復存在,他低著頭,依舊緊盯著她,眸色黯淡卻不冰冷,里面寫滿了……委屈? 方淺梨不免有些咋舌,甚至一度以為又是錯覺,直到聽到寧昱開口,才真正確定。 “你來相親?” 方淺梨瞬間感到詫異,不明白寧昱怎么會這么想,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卻和她心中的詫異不太相近:“你怎么知道?” 長而黑濃的眼睫倏地垂下,在此之前,方淺梨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閃過的落寞。 方淺梨張了張唇想要解釋,可她轉念一想,眼下不正是惹寧昱生氣的最好時機。 惹他生氣后,她態度的轉變就顯得有理有據,既不突兀也不生硬,豈不是正好。 “跟你開玩笑呢,才沒有這回事?;丶野伞悬c累了…” 含糊敷衍的態度,比起解釋,更像是心虛地轉移話題。 等了半天,寧昱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眉眼緊蹙,可憐得更加明顯,除此之外,方淺梨再沒感到其他情緒,想象中的憤怒和陰郁都不曾出現。 方淺梨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宴廳依舊歌舞升平,只是偶爾幾個人的離場,并沒有改變里面的氣氛。 也許是場合不對,她在心里想著,青蔥般細長的指尖戳進寧昱的指縫,勾起他的右手輕輕晃了下,等不到結果,腦中繃緊的弦始終繃得筆直,很淺地嘆了口氣道,“走吧?!?/br> 方淺梨站在右側,看不見寧昱藏在左側的手掌早已握成拳狀,他在等方淺梨給一個粉飾太平的解釋。 等到最后,飄進耳朵里的,卻只有一陣意猶未盡的嘆氣。 寧昱反握緊她晃動的手,收起好笑的可憐神情。一時之間竟有種陷入進退兩難的慌亂失措,進一步引起的適得其反他不敢嘗試,退一步的后果他剛剛親眼所見。 嫉妒如藤蔓瘋長,心臟密密麻麻的艱澀扎得他快喘不來氣。 方淺梨趴在車框上接受涼風的洗禮,努力消散縈繞的緊張,她正走神,二十分鐘的車程轉瞬即逝。 連什么時候停的車都不曾察覺,寧昱靠過來替她解開安全帶時,她還沒反應過來地微微一顫。 寧昱正要替方淺梨整理頭發的手一僵,轉移方向,拿起她手中的包,轉身下車饒道替她開了車門。 從車庫到上了電梯,方淺梨才慢了一拍,恍然發現二人之間難以言喻的微妙氣氛,好像是從上車后,寧昱就再沒說過話。 果然…… 眼底的狡黠被正對面的鏡子原封不動映照顯現,她伸手撥散了額間的發絲,稍微蓋住了眼。 “滴”,電梯門開,方淺梨先一步跨過電梯,踏著步伐到達家門口,因為手里沒有鑰匙,只能等著寧昱來開門。 側倚著門,等寧昱終于走到門口,她指了指包,“鑰匙在我的包里?!?/br> “快點開門,我站得好累了?!?/br> 方淺梨穿著將近十厘米的細跟,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彎腰將鞋置于一邊,緩解了小腿的酸軟,卻沒有立刻走向客廳。 寧昱踏上玄關,看見方淺梨赤腳踩在地上,從一旁拿過了和自己腳上配對的那雙拖鞋,放在她的腳邊。 裙擺長至腳踝,只剩下白玉般的腳掌露在外面,方淺梨看向那雙拖鞋,抬起了腳,卻沒有穿上,轉而徑直踩上寧昱的腳。 方淺梨并沒有收著力度,猝不及防傳來的痛感讓寧昱下意識彎了腰,即便如此,腰后那只為了防止她摔倒的手臂力度只增不減。 趁著寧昱彎腰片刻,方淺梨主動勾上了他的脖子,仰著頭,紅唇緊緊貼上了他的嘴角。 唇齒相依,方淺梨再次主動的進行下一步動作,用紅潤甜膩的舌尖撬開了整齊排列的牙齒,將獨屬于自己的那份氣息渡了過去。 她身上的酒味早在車上消散了大半,不湊近聞,根本察覺不到什么端倪。 可二人現在的距離,近得不能夠再近,身上的氣味無可避免的被寧昱嗅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