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情,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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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院的走廊昏昏暗暗的,通道有些狹窄,兩旁的白墻剝落了幾處,又補了些 淡綠色的漆。紅棕色的老舊木柜立在一旁,灰濛濛的玻璃櫥窗里擺了幾罐發黃 的標本,時筠走在人群后頭,她這次不像往常一樣戰戰兢兢,她甚至聞到了木 頭淡淡的沉香。 又走了一段,墻邊是一扇挑高的對襯型米白色鐵門,里頭不斷傳出機器「嗡嗡 -嘀-」的聲響,前頭的同學都是快步走過,時筠卻看向墻上端的兩塊長型玻 璃窗,玻璃上的稜形雕花紋透出兩方黃色的光,落在她身上。 「喂!時筠!」 突地,一個少女憤怒的叫道,她快步走到時筠面前,質問道: 「你為什么要跟那個晦氣冰塊一組?我們之前不是都做得很好嗎?」 時筠眉頭微鎖,少女的身體擋住了光,她的臉上又是黑鴉鴉的一片。眼前就是 之前那個諷刺羽煙還犯花癡的馬尾少女,她壓下心底的厭惡,手藏在背后抓著 裙側,小聲的說道: 「我......我這次就是想跟羽煙一組啊?!?/br> 那少女瞪著眼還想說些什么,時筠連忙道: 「那個......要輪到我拿顯微鏡了?!?/br> 說完,時筠快速擠進前面的人群,竄到了前頭。 被甩在后頭的少女一反應過來,便怒氣沖沖的衝著時筠的方向嚷道: 「哼,你最好不要后悔?!?/br> 才趕上的另一個女孩深吸了一口氣,擔憂的問道: 「怎么辦,這次沒有時筠怎么做實驗?」 「能怎么辦,反正秦羽煙這么晦氣,我就不信他們能做得好?!?/br> 馬尾少女惡狠狠的說道。 ### 「是同情嗎?」 慕逍問道。 羽煙轉過頭,重新拿起書,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只是覺得他們做事的理由太過荒誕,更不理解時筠面對的態度,所以拉了 她走想問她幾句?!?/br> 她的指甲邊緣又是一刮,冷淡的加了一句: 「至于同情,為什么要有?」 慕逍又笑了,很自然而然的,他問道: 「你問了她什么?」 「為什么被不合理的對待,還要笑著受著?!?/br> 這一聽,慕逍興致更濃了,他又問道: 「然后?」 「她只說了聲謝謝,便跑了?!?/br> 「你這般,不怕被人說你不近人情?」 慕逍語帶笑意的問道。 「同情就是近人情?」 羽煙輕飄飄的反問一句。她記得修斯說過,同情是種自以為高尚的鄙視。 「你有什么想法?」 慕逍語調輕快的問道,一雙琥珀色眼里流光溢彩,像是攪動著的白蘭地。慕逍 期待著羽煙的答覆,他覺得這女孩就像一個深不可測的寶藏,越是挖掘越讓他 感到驚喜。 羽煙忽地轉頭看向他,恰好對上了那灼熱的眼,彷彿烈酒撞上了冰,她仍舊平 靜,淡聲道: 「同情是把對方當成弱者,而我認為我們是平等的?!?/br> 「我也沒有興趣從別人的感激或羞愧中得到快感,或是被同情綁架?!?/br> 「羽煙,等一下我可以先解剖嗎?」 這時,時筠手托著顯微鏡走到了長桌旁。 「嗯?!?/br> 時筠一放下顯微鏡,便開始調整顯微鏡位置、插上插頭、打開光源,接著急急 地拿出養著果蠅的試管。 她拔掉棉花,幾隻果蠅跌跌撞撞飛落在桌面上,時筠直接把牠們拍死,接著取 出乳白色的幼蟲。慕逍站在一旁,眸光微動。 「還好今天是解剖果蠅,如果是小白鼠我肯定不行?!?/br> 她滴了一滴水在黑盤上,雙手拿著鑷子口氣愉悅的嘆道。 「為什么?」 慕逍沉著聲問道。時筠有些驚訝慕逍的問話,她也沒多想,一邊夾著幼蟲身 體,一邊答道: 「小白鼠那么可愛,怎么下得去手?!?/br> 羽煙聽了,沒什么表情,不過她想到修斯說過,眾生平等不過是句冠冕堂皇的 話語。他說世上所有的一切從出生便不平等,而這一生也注定不平等。 唯有意識到這一點,清楚自身定位,才有機會去奪得心中渴望。 「世界之大,只有弱rou強食,物種才得以延續?!?/br> 慕逍說道。 「可每一場殺戮,都必須有意義?!?/br> 慕逍低垂著眼,羽煙從他的嗓音中聽出了點與他姿態相左的意味,可只是一 瞬,他又恢復了原狀,一種慵懶而優雅的情調。 時筠仍然專注在cao作上,突地,她興奮的叫道: 「啊,取出來了!一對完整的唾腺細胞?!?/br> 她這一叫,全班都看向了他們這桌。 「每次有時筠在的那組都特別快?!?/br> 「對啊,之前學校派她去比賽,還得了全國第一,聽說已經有名校在招攬她 了?!?/br> 「唉......真羨慕人家有那種智商?!?/br> 別桌的同學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談論著,里頭全是對時筠的稱羨。其中一名同學 拍了拍旁邊人的肩,鼓勵道: 「你就多努力點吧!」 可那人卻喪喪的說道: 「拜託,在絕對的天賦面前,再多努力都很微不足道好嘛......我就乖乖找個適 合自己的出路就好了?!?/br> 「要不是她夠聰明,憑她一個孤兒能念到這嗎?!?/br> 「話說,時筠竟然跟秦羽煙一組耶?!?/br> 突然有人說道,聽他這么一說,眾人面露驚詫,接著偷偷瞥了另一桌一眼,桌 旁的馬尾女孩撇過頭,繼續做自己的實驗。 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議論,時筠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最后龜裂成一抹苦笑,她 站起身,對著羽煙眼含歉意的說道: 「換你們吧!」 羽煙看了慕逍一眼,見他無動于衷,便道: 「就用時筠你的染色吧,之后的dna純化我們做?!?/br> 「喔,好啊?!?/br> 時筠應道,她重新坐回椅子,把那對細胞夾到載玻片上,滴了一滴紅色染液。 「有個神隊友就是好啊,什么事都不用做?!?/br> 「不像我,這都第五隻了還取不出來......」 人群中又有人涼涼的嘀咕道。 「就多試幾次吧,反正你就固定好牠的頭跟身體,然后慢慢扯開啊!」 「切!」 那人冷哼一聲,挑開幼蟲被撕裂成兩半的身體,弄掉了點沾黏的乳白汁液,繼 續在一團混雜的器官中翻攪。 羽煙對于其他人的嘲諷恍若未聞,她低垂著眸,用掌心輕輕捧起幾塊碎冰,霧 白色碎冰在掌心的溫熱下融化為水,順著她的手腕流淌而下,落在黑色長裙 上,暈開一滴深印。慕逍看著,他忽然覺得,那是她的淚。 冰融了,羽煙又捧了幾塊,她雪白的掌心已被染成嫣粉色,有些刺,有些僵, 她握了握手,使那感覺更加明顯。忽地,慕逍拍掉了她手上的冰,羽煙抬起冰 藍色的眸,便看到慕逍隱隱不悅,他問道: 「玩冰做什么?」 「我家從未有過冰?!?/br> 羽煙輕聲說道,她掌心向下,冰水滑過指尖落回盒子里。 「冰非雪,卻都扎人,那并非冰的意愿,是冰的本質?!?/br> 她又道。 慕逍一愣,氣氛有些凝滯。 「那個......羽煙,明天晚上是你的生日宴吧?」 時筠在蓋玻片的邊緣上涂好指甲油后,轉頭問道。 「嗯?!?/br> 「那......我......就是我可以參加嗎?」 時筠怯怯地問道,眼里有著含蓄的希冀。 看著時筠的雙眼,羽煙淡淡道: 「好?!?/br> 聞言,時筠雙眸里的希冀炸開了煙花,頓時晶亮無比,她高興地說道: 「太好了!好期待看到羽煙穿禮服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