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離 第138節
不過,卻聽一聲穩沉之后從殿外傳來:“你們不必尋思那些亂七八糟的,當年先帝就留有詔書傳位于子?!?/br> 眾人一驚,抬頭望去,就見衛國公與一頭發花白的文士一同走進殿來。 衛國公先對謝煐抱拳:“稟殿下,北地來的一萬精兵已入北辰宮,衛率正在安排布防?!?/br> 謝煐頷首:“辛苦外祖父?!?/br> 一句“一萬精兵”,聽得眾官員心底都打了個顫,今日是再沒了爭下去的膽氣。 卻見謝煐起身走去,卻是扶住那文士道:“先生請上坐?!?/br> 文士對謝煐笑笑,讓他扶著自己走到上位,卻沒坐,而是取出一封明黃圣旨,朗聲道:“當年先帝所立傳位詔書在此,請太子奉詔繼位?!?/br> 此時不少兩朝老臣已認出他的身份,右仆射失聲道:“呂玉?” 懷傷笑道:“難為李公還記得在下。其實先帝很早便已立下傳位詔書,此詔的存檔亦可查到。只是知道這事的人不多,當年偽帝弒帝逼宮,衛國公遠在北地不及救援,我等度其情勢,認為一詔不足以救太子于水火,才隱而不提?!?/br> 隨后他又提了兩位致仕還鄉的老臣之名。 衛國公環視殿內,哼笑一聲:“諸位看,是現在就念,還是待去查過底檔,出京去請來那兩位,再讓太子繼位?” 兩人說得如此有底氣,想來那詔書不會有假。最主要的是,一萬精兵在外,誰敢說讓太子再等上一兩個月? 眾官員相互間使著眼色——反正太子是必要繼位的,至于對今上的處理,待回去商量過對策,明日再爭不遲。 這么想著,群臣也就紛紛跪了下去。 謝煐掃視過一殿脊背,目光又轉向懷傷和衛國公。 懷傷笑著對他點點頭,眼中泛起點淚花。 謝煐揭袍跪下。 懷傷展開圣旨,緩緩念起遲了十五年才被拿出的詔書。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到白殊封王,沒來得及orz,只好明天再寫了 ------------------ 第115章 封王 新皇繼位, 山呼萬歲。 坐實天子之名,謝煐一改先前在朝堂上一言不發的低調,雷厲風行地下達一系列官職變更。 升尚書右仆射為左仆射, 令衛國公出任右仆射,升御史大夫為中書令,令懷傷出任侍中,賜謝元簡、曹中丞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最后讓群臣公推御史大夫,與兩位可賜同中書門下者。 政事堂成員組建好, 謝煐便讓群臣都散了,只留諸宰相在宮中用午飯, 飯后召開政事堂議事。 謝煐讓宮人將飯食送來,自己便帶著衛國公與懷傷換去另一處。 他一點沒避諱, 一邊往外走, 就一邊問馮萬川:“三郎去思政殿歇下了?” 聽得身后眾宰相面色微妙, 唯有謝元簡一副處變不驚的淡定模樣。 馮萬川低聲道:“楚溪侯去了張公子和賀蘭公子那兒, 說是那么多活兒, 不能獨他一個歇著?!?/br> 謝煐微愣, 隨即笑著搖搖頭,又道:“他們吃了嗎?” 馮萬川:“陛下放心,適才小廚房已經送了午膳去。薛公子也在那兒, 四人一塊兒吃的, 說是再忙一個多時辰也就做完了?!?/br> 謝煐微頷首,叮囑道:“你多過問著?!?/br> 馮萬川笑著應下。 跟在謝煐身后的衛國公和懷傷對視一眼, 都笑得既無奈又欣慰——可真和當年先帝一模一樣啊。 用過午飯, 新帝主持的第一次政事堂會議開始。 除了衛國公和懷傷, 其余人都以為謝煐會先議如何處置嘉禧帝, 卻不料,謝煐直接拿出一卷詔書讓眾人傳閱。 詔書上用優美的詞句夸贊了白殊的種種功績——得仙人贈醫書以斷孟夏腹痛癥病根、平息大疫,得祥瑞贈嘉禾以救江南災荒,推廣肥皂、曲轅犁、木棉以救民生之困,領兵解歷平之圍,截殺泰粟王。 有人看到一半便驚得抬頭:“陛下,這對楚溪侯可溢美太過了!別的倒還罷了,這截殺泰粟王……” 就楚溪侯那出了名的病鞅子? 衛國公撫著須打斷他道:“確是楚溪侯料敵于前,才能截殺泰粟王。你可要將當時參與行動的東宮衛都召來問問?” 那人聽聞,不可置信地看向衛國公,之后雖沒再說什么,卻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只當是謝煐抬舉白殊。 此時其余人看到詔書最后,表情更是一言難盡地微妙。 左仆射道:“陛下,您如何想到要封楚溪侯為攝政王?” 謝煐看過去:“怎么,李卿以為,憑楚溪侯之功,不足以封王?” 左仆身訥訥道:“可這是攝政王……” 按說,白殊是謀反首惡白泊嫡長子,因功特赦其罪便罷了,結果現在封王不算,居然還封上攝政王,實在荒唐。 中書令暗暗環視室內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懷傷身上。 懷傷的文才他尤有印象,這一篇詔書明顯是出自這位當年的狀元郎之手。 而懷傷現在坐在審核詔書的門下省侍中之位。顯然,就算政事堂別的人都反對,只要懷傷站在謝煐那邊,這封詔書就能合法生效。 謝煐這并不是議事,單純只是走個程序,通知一下他們罷了。 中書令在心中暗暗嘆口氣——這個新天子,行事作風可比顧著臉面的嘉禧帝要強硬得多。 果然不出中書令所料,謝煐由著幾個有意見的人嘀咕,倒是那幾人被謝煐一雙無波無瀾的眼盯著,最后愣是自己啞了聲。 封攝政王的詔書也就在懷傷一句淡淡地“稍后臣用會印”之中通過。 這一道詔書眾人沒爭過,下一道處理嘉禧帝詔書自然也是一樣。 最終,新朝的首次政事堂議事,就以新帝的全面勝利而結束。 散會之時,謝煐獨留了謝元簡下來。 謝元簡有些忐忑。雖說他早早便有意示好,可又怕新帝認為自己蛇鼠兩端,是個靠不住的。 不過謝煐并沒有發難,只交待道:“先前安陽百姓皆以為朕過世,如今大事已定,謝卿回去便先發則告示,告知百姓朕為無奈詐死?!?/br> 先前有不少京中百姓也到上景宮吊唁,不敢進門,便在門外磕個頭,放下祭品。后來白殊不得不讓東宮衛輪班守在門外,勸百姓們將東西拿回去。 謝元簡聽是這事,連忙應下,又猶豫著問:“那偽帝之事……” “待明日早朝宣讀詔書后,依樣發出告示?!?/br> 謝煐交待完,便揮手讓人退下,自己慢慢看起還未處理的奏折。 * 中書令與左仆射散了職便結伴拜訪張大學士。 兩人先將今日之變給老師詳細說了說,左仆射搖頭嘆道:“新帝脾氣如此剛烈,日后朝中怕是太平不了?!?/br> 中書令卻道:“偽帝在位時,冗官庸官繁多,尤其最近幾年,白泊把持朝政,攬權攬財,一切為他復辟前朝做準備。如今新帝上位,能強硬地革除弊癥,讓官場風氣煥然一新,也是好事?!?/br> 左仆射依然擔憂:“就怕圣上cao之過急,反倒壞了事?!?/br> 張大學士捻著須聽兩位得意門生念叨完,回道:“老夫以為,倒也不用太過cao心。圣上既能隱忍多年,一擊必殺,足見其心懷大局。至于楚溪侯和偽帝……” 他比兩位學生知道得多些,又不好說破,只道:“一是與圣上患難與共之人,一是圣上殺父殺母仇人,在此二者身上,圣上必不會退讓。所幸楚溪侯品行良善端方,得此賢臣相助,也是我大煜之幸事?!?/br> 白殊與謝煐之事,外面早有傳聞,只是說得不太好聽。兩人都不是愚鈍之人,剛才親眼見著謝煐如何對待白殊,已知全不是外頭傳的那般,竟是和當年康宗帝后差不多少。 左仆射憂心忡忡地道:“學生對圣上與楚溪侯之事倒不會置喙,只是,圣上給攝政王的權力可說與君王比肩,將來恐有禍患。別的不說,到時國本之爭……” 張大學士悠悠嘆口氣:“我等雖暗地里相助圣上,可當年龍鳳合婚,我等既不敢明著站出來與偽帝抗爭,如今又如何有臉面再來多言?!?/br> 中書令回道:“不是學生要多言,只怕明日早朝又得有一翻鬧騰?!?/br> 這事明面上是圍繞楚溪侯封王與偽帝的處置,實際上則是官僚與皇權之間的對抗。 眾官員今日被謝煐用重兵彈壓,出不得聲,可都憋著氣在明日早朝時使。君王治天下,總不能事事都以武力鎮壓。 張大學士想起謝煐等群孩子這兩年的種種做為,次次出人意料,又次次合情合理,突然就笑了:“圣上如何料不到此節,你們且看著好了?!?/br> 早間朝議,隨著一聲“圣駕至”,垂首的群臣納頭跪拜。 起身之后,眾人紛紛偷著抬頭向御階上瞥,卻愕然發現——上方竟是并排擺著兩張椅子! 身穿大紅王服的白殊就和謝煐并肩而坐,腳下趴著愛寵黑貓,身旁站著那頭傳說中的祥瑞白鹿。 可無論白殊身上再有所謂的“得仙眷”之名,和君王比肩也實在太過。龍椅旁還從未有過他人之座,便是太后垂簾,亦要后退半步。 當即就有集賢院大學士出列,厲聲道:“楚溪侯怎可坐于圣上之側!” 白殊轉眼看過去,卻也沒惱,依舊淡笑著。 謝煐也未答,只揮了下手。 馮萬川立刻取出一封詔書交與主持朝議的鴻臚寺卿。 鴻臚寺卿展開快速掃過,眼中滿是震驚,卻也只能按職責大聲念出。 下方群臣越聽臉色越不對勁——謝煐不僅給白殊封了個攝政王,賦與的權力之大,幾和君王無異! 剛才那位大學士瞪目道:“荒唐!哪有成年天子執政,還封個攝政王的!臣請圣上收回成命!” 攝政王只是在天子尚且年幼無力理政之時,因要代為理政,才封的頭銜。大煜朝至今還從未有過攝政王。 殿中不少官員亦出列應和:“請圣上收回成命!” 謝煐坐在龍椅上,也和平常坐在下方時一樣,淡淡地垂著眼,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下殿中。 “眾卿可還記得,去歲國師的讖語?” 群臣一下被問住。 馮萬川已在旁邊大聲念出:“赤鳳高飛,黑龍潛游,龍鳳相佑方解國之危難?!?/br> 謝煐唇角揚起:“為大煜江山社稷計,攝政王自該與朕齊平?!?/br> 下方群臣頓時啞口無言,相互望望,一時間竟然是找不出什么反駁之語。若駁那讖語,當年他們可沒人反對兩人成婚:可若不駁那讖語,如今二王并立又合情合理。 何況,若是現在駁了,往后有個什么大災大難的,豈不是會被扣一頂“破害大煜守護者以至降下天災”的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