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首輔生了崽 第104節
阮瓏玲早就將所有后路全部堵死,她只能朝著這條路這樣走下去,一直走,走到生命的盡頭。 小為安格外懂事。 他甚至都不敢多問,只淺淺問了這么幾句后,就對父親那兩個字絕口不提了,甚至還打起精神說了幾句俏皮話,來哄阮瓏玲開心,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直接蒙頭睡過去了…… 阮瓏玲踏出房門,抬眼就望見了高懸在天上的圓月。 她按了按腰間香囊中那塊獨屬于王楚鱗的木牌。 那男人讓她意料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其中讓她最想不到的,是他說為了她,竟整整五年都沒有娶妻。 呵。 豈會? 怎么可能? 他定是在扯謊! 定是為了讓她點頭答應嫁人,才刻意這么哄她開心的! 可就算是真的…… 王楚鱗,你知道么? 就算你為了我整整五年未娶… 可我也同樣五年未嫁,從未再讓任何男子觸碰過…… 我還生下了咱們的孩子。 他叫為安。 今年已經整整四歲了。 靠著揚州特色的美味菜肴,仙客來迅速在京城眾多的酒樓中脫穎而出,成了各個名門貴眷們的常去之地。 今日休沐,春日陽光正好,許多官眷們都攜家帶小出門,或去京郊踏青,或去訪友閑逛……停歇下來總是要尋吃食,仙客來便是個好去處,所以今日生意異?;鸨?! 阮瓏玲照例在酒樓中統管大局,將仙客來上下酒樓全都巡視過一遍,又去后廚瞧了一遭……確認各處無誤之后,她才斜斜靠在窗櫞邊,雙目眺望著遠方,似是在盼著什么… 阿杏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禁蹙起眉尖啐了一句, “東家日日望也無用,那是個沒有心的,想必今后都不會來了!” “呸!還說什么逢迎成妻,誠心求娶呢?不過被拒了一次罷了,這都整整五日了,那王楚鱗竟就連門都再未登過?他的誠心在哪里?莫不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杏那日就在天字一號房外候著,將王楚鱗的話全都聽入了耳,現在真是越想越生氣, “東家,男人的話聽聽便罷。 那劉成濟以前不也常說些甜言蜜語么?甚至還指天畫地賭咒發誓呢!可最后呢?中了探花之后不還是將姑娘拋卻腦后,另娶他人了? 那王楚鱗也一樣! 他說他錯了,說整整五年都放不下姑娘……可他說的若是真的,那這五年間,他為何從來都沒回揚州瞧過姑娘一次?他并非不知道姑娘身在何方,住在何處……他哪怕人不來,可捎過一只書信,傳過只字片語過來么?” “哦,以前他只讓姑娘做妾。 現在曉得五少爺中了狀元,這才巴巴得上門來迎娶做妻,這不是趨炎附勢?不是勢利眼么? 他不來最好! 若是來了,奴婢必然要抄起掃把將他打轟出去!” 阿杏在一旁義憤填膺。 阮瓏玲只聽著,并未附和,卻也并未阻止,面上的神情是木然的,一直未曾變過。 是啊。 王楚鱗再也沒來過。 這就是答案。 她在期待什么呢? 五年前是她心狠斬斷情緣。 五年后又是她再次拒絕了他的求娶。 她推遠了王楚鱗一次又一次。 一而再,再而三。 他們攏共也就相處了短短一月,生出來的那些情意,能被如此消耗幾回? 他還是別來了吧。 永遠都不要來。 莫要讓她…再拒一次。 此時。 樓下先是傳來了一聲驚呼,緊而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使得仙客來上下九層聽得清清楚楚,然后樓下的人群就開始sao動不安!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仙客來的掌柜麗娘子未經稟告,徑直闖了進來。 她面色發白,滿頭大汗,眸光中盡是驚懼惶恐,見到阮瓏玲的瞬間,仿若瞧見了主心骨,立即快步迎上前來,猶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了她纖弱的手腕, “東家!大事不好了!出、出人命了!” 一聽到“出了人命”這幾個字,阮瓏玲的臉色亦驀然大變。 “莫要慌里慌張,究竟出了何事?你好好說!” 麗娘子浸**yin在酒樓行當十幾年,并非是個沒見過風浪的,心中雖還是七上八下的,可還是勉力穩了穩心神,將事情經過全都道了出來。 “一樓的荒字十五號桌翻了四次臺后,來了一家六口人,有老有小,聽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坐定之后點了幾道菜。今日事忙,菜上得慢了些,這桌客人牢sao了幾句,我上前好說歹說安撫了一番,原以為無事了… 可誰知將菜上齊之后,這一家老小用膳原用得好好的,后來那個小的先哭喊了聲肚子疼,然后圍坐在一起的那幾個也捂著肚腹喊嚷了起來,我立刻就要上前去查看…… 誰知…誰知才幾息的功夫!那一家子五口人,竟就沒了聲響,七竅流血著倒在了飯桌上,我伸了指尖上前忘鼻息處一探,竟都沒了氣息!死了!” “那一家子,只幸存了個去更衣方便,未曾動筷的婦人,她此時正在樓下嚎哭喊冤,讓在場者為她做主呢…” “什么?!” 阮瓏玲腦中甕然一響,眸光震動,身形都微晃了晃。 一家五口都死了。 都是剛用完了膳,就死在了仙客來的飯桌上? 那在場的京城百姓定會認為,是仙客來的餐食出了差錯,藏污納垢生了毒物,這才是人食之喪命! 可怎會呢?! 不可能的??! 做酒樓最要緊的就是食材入口干凈,那些雞鴨魚rou,瓜果時蔬…都是后廚經人采買之后,由專人檢驗過,最后麗娘子與阮瓏玲都會再過一次眼的??! 干干凈凈。 新鮮嫩綠。 哪怕是過了夜的食材,都會立刻處理掉! 怎會吃死人?! “我們一家人不過是想趁著休沐吃頓好的,誰知仙客來這家黑心店,飯菜里竟然有毒!害得我們一家五口命喪黃泉!天爺啊……我爹今年才五十有二,侄兒才不過區區七歲??!” “各位定要為我做主!為我伸冤??!仙客來這家黑心店!聽說這東家玲瓏娘子,還是狀元的胞姐?!這就是狀元的家眷?胞姐是這樣的黑心腸,那狀元的品性又能好到哪里去? 今日她若不給我家老小償命,我拼著這條性命不要,也要去敲登聞鼓,死諫告御狀!” 樓下撼天動地的凄厲哭喊聲傳來…聽得阮瓏玲差點心臟猛然停跳! 尚且不說食材是否有毒… 可就算有,也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全是她阮瓏玲的罪責! 但這婦人竟張嘴攀咬,將成峰也扯了進來?! 成峰日夜苦讀,俯首案牘十幾年,看書寫字未曾片刻停歇過,千軍萬馬擠過獨木橋,何其不易才終于高中考上了狀元? 他現如今才剛入仕,前途一片光明,可若此時牽扯入這樁命案當中,必定青云路斷,跌落泥潭! 思及此處,阮瓏玲立即狂奔下樓,只想著快些讓那婦人冷靜下來,話語中莫要再牽扯胞弟。 因發生了命案,仙客來三層外三層都被人群圍了起來,唏噓的,痛心的,看熱鬧的……百姓們熙熙攘攘一涌而入,以犯了命案的那一桌,隔了三米開外圍成了個圓圈。 阮瓏玲踏下樓的瞬間,一眼就望見了橫陳在地的尸體,鼻舌耳目中流出暗紅的鮮血,死狀極其凄慘…她腦中甕然,還來不及說些什么…… 那個正在咒罵著的婦人立即認出了她,高喝一聲, “想必你就是那狀元的胞姐,仙客來的東家,玲瓏娘子了吧?!” 那婦人也不待她說話,氣憤之下闊步上前,一把就揪住阮瓏玲的發髻,將她猛然拖拽到圓圈的正中間,直接推搡到了地上。 這婦人力氣甚大,阮瓏玲的小腹被撞到了桌上,緊而跌落在地上,瞬間頭冒金星,再睜眼就直直往見了那幼兒毫無生機流血而亡的尸體。 她也是做母親的人,瞧見了不免一陣心痛。 眼下最要緊的,是堵住那婦人的嘴,然后再查明真相。 她用眼神示意,勸退了想要迎上前來扶她的阿杏,然后捂著被撞疼了的小腹,緩緩站起身來,對那婦人溫言安撫道, “這位娘子,我十萬分理解你的心情…… 可眼下事實還未查明,切莫要妄言什么食材有毒之類的話。我家的食材確乃都是當天采購,問題絕不會出在食材上,否則要出事的話,這仙客來上下九層的食客都會出???事,不會只單單你一家出事了…” “仙客來的食材無毒? 那你的意思便是,我們一家五口人上下老小,拼著性命都不要,是來誣陷你的?陷害你的?” 婦人哭得眼睛都腫了,捶地怒喝一聲, “好一個狀元胞姐!口才果然了得!這紅口白牙血口翻張的,就想將這五條性命與你這酒樓脫了干系?!我告訴你!這不能夠!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瞧瞧,這到底是怎樣的世道啊……” 這番凄厲決然的哭喊聲,使得人群sao*動不安。 圍觀者瞧阮瓏玲的眸光變得愈發鄙夷,阮瓏玲甚至能聽到他們在議論阮成峰的人品,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大聲偏幫著婦人咒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