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絮深吸了口氣，光著腳下床，從旁邊的包里掏出了劇本，遞給了人。

    路原盯著劇本的第一頁，也就是電影標題，念了出來：“《白裙?；ê涂峥偛谩?？”

    沈南絮撥了下頭發：“啊，這是臨時取的名字，后面會改，不過性質也差不多?！?/br>
    路原翻了幾頁劇本，把放在一邊。

    “職場霸凌加上愛情糾纏，接地氣的設定可以讓觀眾有種虛假的真實感，但是本質是后現代主義去中心化，沒有任何反思倒是浪費時間，觀眾完全可以用這點時間來學點有用的東西，哪怕什么不做休息大腦也好，而且你們立意里所謂“寓教于樂”，那完全鼓吹唯意志主義……”

    沈南絮：“閉嘴，快打住，你好煩，馬上和我道歉，就現在?！?/br>
    媽的，她只是一個社畜而已。

    路原：“對不起?！?/br>
    沈南絮瞟了他一眼，對方道歉再遲疑一秒。她就把人從床上踢下去。

    嗯，直男，但是會服軟。

    她賺五萬塊容易嗎？算了，看到這張臉勉強可以多兩秒耐心。

    “萬事開頭難，說不定下次就可以拍其他的了?！?/br>
    路原：“其他的？文藝片嗎？”

    沈南絮：“兵王或者抗戰??？”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就算兵王或者抗戰劇，她現在也夠不到級別。

    路原：“沈小姐，我們醫院的精神科在四樓，你到時候別走錯了?！?/br>
    沈南絮掐滅煙，轉頭輕輕踢他一腳：“滾蛋，這部我一個月就拍完了，五萬塊月薪比你高?！?/br>
    何況她還兼職賣茶葉。

    路原接住對方的腿，順勢把人抱在懷里：“我現在是沒你賺得多，但我們科室主任年薪差不多五百萬。排在前四的醫生都有兩百多萬?！?/br>
    醫生工資真的不錯，這也是他選擇這個行業的原因。

    他師父的醫院薪水，加上各種講課會議，還有飛刀和遠程問診的收入，加起來差不多每年五百萬。

    他這才工作幾年，只是暫時沒有沈南絮賺錢。

    嗯，沈南絮雖然路子野，但還真的蠻能賺錢的。

    沈南絮眼睛亮了：“那個，你們主任平時叫你什么來著？小路？”

    路原：“……”

    “小路，我們要再睡一次嗎？在我眼里，你腹肌都是金子做的?！?/br>
    沈南絮在醫院當了半年的醫陪，知道那位主任很看重眼前這位。

    這要怎么說呢，金錢讓路醫生魅力翻倍。

    路原：“不許這么叫我?！?/br>
    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想到他德高望重的師父，真的很離譜。

    沈南絮：“小路，那你要買茶葉嗎？”

    路原心里嘆息一聲，抬起頭咬牙切齒道：“買，買五盒?！?/br>
    第78章

    隔天早上, 兩個人背過身各自穿衣服。

    沈南絮低頭，看到踝關節的淤青怔了兩秒，重新拿了雙可以遮住的長襪。

    她邊穿邊說：“你干得好的事?！?/br>
    路醫生身材健碩, 手的畫風完全不同。手指卻細而長，反差很難不讓人心動。

    嗯, 不愧是拿手術刀的手，靈活而有力。

    今早才看見自己的腰, 胸口, 還有踝關節都是或是親吻，或是按壓的痕跡。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不疼, 過兩天自然會散去，就是當時爽, 現在看著不爽就想找茬。

    路原蹲了下來，端詳那處淤青兩秒, 很自然地親了一下她的小腿。

    “抱歉?！?/br>
    這個道歉毫無誠意。溫熱的唇擦過皮膚, 一瞬間沈南絮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突如其來的親密甚至比昨晚的翻云覆雨更過界。

    “干什么呀?！鄙蚰闲醪惶匀坏厥栈亓送?，瞪了她一眼。

    路原笑得如沐春風, 話鋒一轉說：“祝你今天工作順利, 畢竟這次是做喜歡的工作?！?/br>
    “你就知道是我喜歡的工作？”沈南絮抬了抬眼皮，不怎么高興。

    “難道不是嗎？”

    沈南絮被問住了，過了幾秒, 嘆了口氣說：“什么人都可以來當導演，以前的武術指導可以來當, 美術指導也來當, 只要有關系, 隨便一個助理也混成了導演。這是一個不值錢的工作, 沒有門檻?！?/br>
    路原：“但是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優秀的導演?！?/br>
    沈南絮：“你是敷衍我吧?！?/br>
    “真心的，畢竟我也不認識其他導演?！?/br>
    沈南絮：“……”

    嘴甜，但有限。

    “說真的，你這份工作很好，以后不要去做黃?；蛘呒俚尼t療咨詢?！?/br>
    沈南絮有點不耐煩：“你管我？”

    她最討厭別人絮絮叨叨，婆婆mama。

    “那算我求你。你當黃牛沒有收高價，但只要踩過界就容易有糾紛。還有，還有你當美容咨詢，騙別人你的鼻子和眼睛都是做的，別人做完手術沒效果會來找你麻煩。我不希望去警局保釋你，又或者情況更糟糕，給你在醫院做急救處理?！?/br>
    沈南絮低頭，沒有說話。

    起床氣加上工作壓力，她心情不好，說話難免有點咄咄逼人，但是每一句都被男人不動聲色化解了。

    就……被順毛了。

    路原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兩個人四目相對。

    “聽我一句勸吧姑奶奶，我的大小姐?！?/br>
    沈南絮錯開視線：“知道了。管這么多，我以后賺不到錢，你來給房貸嗎？”

    “我給?！?/br>
    沈南絮不以為意：“話別說得太滿，算了吧?！?/br>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那是萬萬信不得。

    房貸啊房貸，這世界上沒有青年的夢想是還三十年房貸，但又能有什么辦法，甚至于比起很多人，在房價漲起來之前買房的自己，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現在的工作，也就是能賺到一筆快錢而已。

    這個項目投資有限，大概率只是拿去視頻網站充量的炮灰。

    沈南絮已經勸服自己按部就班完成，不要苛求太多?？赡芫驮谶@一秒，她再次動搖。

    沈南絮重新打開了衣柜，選了一件休閑款西裝，讓自己看起來更穩重一點。

    當了幾年的斜杠青年，她已經太久沒穿偏正式的衣服。衣柜里剩下的唯一一件，還是幾年前的買的。等拿出來才發現胸口的位置刮破了個口子。

    沈南絮盯著那處破口，這是個不好的預兆。

    路原順著她的視線，問：“你家有針線嗎？”

    十分鐘后，沈南絮不可思議地看著補好的衣服。

    路醫生在破損的地方，縫了和西裝同色的一支郁金香，手藝好到仿佛這是衣服本身的刺繡設計，絲毫看不出是后面再補上去的。

    “想不到啊，你這么心靈手巧?！彼荒橌@奇。

    路原難免得意：“我拿過全國心外青年醫師手術技能大賽第一名，這算什么，我還會織毛衣?！?/br>
    沈南絮：“那你再給我織件毛衣？”

    路原：“你想得美?！?/br>
    沈南絮于是認真建議道：“其實你以后不當醫生。你可以當個優秀的裁縫，路這不就走寬了啊?！?/br>
    路原：“……”

    藝術生和理科生思維完全不同，算了，他已經習慣了。

    兩個人一起出的門，目的地不同。

    電梯抵達一樓，門打開的瞬間，路原偏過頭問：“這周我們還見面嗎？”

    沈南絮想了想，今天周四。周末不就是后天？可是這會不會有點太頻繁了？

    “我不一定有時間，你可能那天也有手術，等到時候再說吧?！?/br>
    “好?！?/br>
    ——

    沈南絮準點到了劇組。

    既然做了很久心理建設，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那就在有限的程度里做到最好。

    她這兩年換了很多工作，努力把時間填滿，但是細細想來，只是看起來很努力，其實還是無所事事。

    劇組大多是才從業的年輕人，除了便宜，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好溝通，愿意嘗試。

    男女主都是新人，重復拍許多次也沒有怨言，脾氣很好。

    沒有什么大投資方，不存在各種關系亂塞進來的人。前面那個跑路的導演選角很靠譜。女主角不算大美人，但五官清秀，一雙眼睛很漂亮。男主角身材好，臉也上鏡。

    偶像劇選角合適就已經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