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是被攻略的萬人嫌 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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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之枝坐直身體,理好思路,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掌握的信息都說了。 岳嘉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仿佛???聚攏起一團陰云,可很快,這團陰云漸漸散去,他冷靜了下來——尹之枝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這樣一種沉靜且波瀾不驚的冷酷,仿佛是在考慮如何處置敵人的捕食者:“我知道了,明天我會親自處理這件事?!?/br> “可是,奶奶的追悼會還沒結束,你不能離開這里的吧?” 周司羿突然開了口:“不如我去吧?!?/br> 兩人同時看向他。 周司羿在桌底下抓住尹之枝的手,捏了捏,正色道:“我有空。既然你分身乏術,我可以替枝枝跑這個腿,辦好這件事?!?/br> …… 第二天,即追悼會首日,活動如期舉行。 岳家多年積攢下的人脈地位不是虛的。數不清的響當當的人物前來吊唁,當中不乏那些只能在新聞和財經雜志里看到的政商界人士。素色花圈堆滿了靈堂和門廊,氣氛莊敬肅穆。 尹之枝穿了一條低調的黑裙,立在家屬一方里,站在岳嘉緒斜后面,迎接來客。 她盡量讓自己摒除雜念,靜下心來。但還是會忍不住去揣測周司羿那邊的進展怎么樣了。 到了當天晚上,周司羿終于有了回音。 事情辦妥了。 那個爆料人,確實就是祁家的傭人,名叫鄭萍。岳老太太壽宴當天,她隨祁家人來到現場幫工,在樓梯那兒偷聽到了傭人嚼舌根。 原本也覺得這種秘密非同小可,不敢和其他人說。但前段時間,因為家里出了變故,急需用錢,鄭萍愁眉不展,上網時,看到有人說現在的狗仔隊很厲害,從各處搜集八卦,再找八卦主人公要挾高價封口費。鄭萍便把主意打到了岳家的秘密上。 鄭萍沒什么文化,和丈夫合計了一番,都以為只要他們不出面要錢,就絕對安全。所以,對上娛記時,她才會一股腦地把自己的真實姓氏、工作地點什么的都說了。這變相大大減輕了周司羿找到她的難度。 為了不讓事態變得更加復雜,周司羿沒有親自出面,但想封住這種人的嘴巴,也不是難事。只需以那個娛記的名義,以“繼續爆料”為由,把鄭萍約出來,并用隱藏攝像頭記錄下證據,并找律師嚴厲警告她,說這樣的行為涉嫌勒索,鄭萍就嚇得屁滾尿流,全都招了。 她只是想要錢,沒想過惹上官非或坐牢,才會寄望于娛記。想不到,根本沒有媒體敢爆岳家的丑聞。岳家還這么快就把她揪出來了,還錄下了證據。只要人家想追究,要告她,隨時都能告。 哪里敢跟這樣的大家族硬碰硬,鄭萍最后一絲僥幸都沒了,連連求饒,保證會把秘密爛在肚子里,絕不會再和第三人提起這事兒。 壞事苗頭欲揚之際,就被快準狠地摁熄了。仿佛一切已塵埃落定。 遠在廬山小筑里的尹之枝,抬頭看向烏云密布的天際。 她本該也跟著松一口氣,但不知為何,不安仍在身畔,如影隨形。 因為這樣一來,第二只靴子落下的趨勢就被剎住了。若鄭萍就是那個在原劇情里負責泄密的人,她從此守口如瓶,那么,該來的轉折,還會來嗎? …… 鄭萍心神恍惚地回到祁家。 她是祁家的傭人,今天請了半天事假,懷揣著發財的美夢,前往咖啡廳赴約?;貋頃r,心情已從天堂墜入地獄。 勉強干完了平時的活兒,鄭萍避開外人,走到僻靜的花園一角,一屁股坐在花圃石欄上,撥出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竊喜的聲音:“怎么樣,今天也拿到錢了嗎?” 鄭萍捂著嘴,嗚嗚直哭:“你出的什么餿主意!我就說了,岳家壓著綁架案的消息,肯定就是不想讓外界知道他們養女的姨媽就是綁架案的主謀。你還說什么讓我放心去爆料,真是害慘我了??!今天約我出去見面的是律師!” 男人仿佛被嚇到了,抖著聲音:“什么?怎么會有律師?律師怎么說?” 鄭萍把律師警告她的話轉述了一遍,又道:“總之,這件事以后別提了,也別想再從里面撈錢了。如果這個秘密捅出去了,我們一家人都得吃牢飯!” 男人唯唯諾諾:“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鄭萍說到害怕傷心處,忍不住落下眼淚。 她的命實在太苦了,老公早年酗酒,一有不順心就揍她。后來喝癱了身體,沒了勞動能力,指著她養家,脾氣倒是好起來了。又輪到了繼子不成器,在學校霸凌同學,把別人家的孩子打成重傷,他們得賠醫藥費,這十幾萬塊錢一掏,得掏空他們的家底。鄭萍不舍得為了繼子把錢全拿出來,才會打起岳家的主意。結果,羊rou沒吃到,惹得一身sao,現在這份工作也要丟了。她太后悔了。 早知今日,當初就別動那么多歪心思,老老實實賠了錢就好了。 鄭萍抹著淚,嘮嘮叨叨,咬牙切齒地數落起了自家男人。并未注意到,在她身后不遠處,院墻一角的葡萄藤下,無聲無息地立著一抹人影。 片晌,那道影子靜靜地后退,從花園里消失了。 第90章 這個新年, b城未有一日放晴。 追悼會首日,出席的基本是政界或軍部人士。第二日,主力軍才換成岳家在商界的世交家族。 多半是因為流感剛好, 體內抵抗力還沒復原,再加上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兒, 把休息時間擠壓得所剩無幾, 就算睡, 也睡得不熟,尹之枝在追悼會第一晚就感冒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覺得自己的喉嚨黏膜像是粘了張砂紙,咽口水都疼。萬幸, 體溫是正常的。 好在, 行李箱夾層里還有從c國帶回來的感冒藥, 以及專治喉嚨痛的藥。尹之枝沒驚動任何人,自行服了兩片藥, 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杯溫開水,就照常下去幫忙了。 早上十點, 祁家、周家等家族的人浩浩蕩蕩地來到現場。祁家是親戚,全員到齊,自不必說。周家除了腿腳抱恙的周老爺子,也幾乎都來了,可以說是很有心了。 在這樣的氛圍下,周琰都罕見地收起了平時桀驁不馴的做派,一身黑衣,跟在父母身后。 包括他在內, 尹之枝看到了很多熟面孔, 但都沒時間去和他們聊天。 除了定居b城的家族, 港城金家的三太葛月嫻,以及她的兒子金宗堯,也出席了今日的追悼會。 葛月嫻戴著一頂圓形女士禮帽,墨鏡配黑裙,優雅低調。金宗堯扶著她走入靈堂,兩人并肩而行,這么一看,這對母子果然長得非常像。 不知是不是錯覺,尹之枝感覺到,葛月嫻對岳老爺子致以慰問后,視線似乎落到了她身上,還停留了幾秒。 尹之枝心臟微動,之后,分神觀察了一下金家母子。 上次見到葛月嫻,已經是岳老太太的壽宴那會兒的事了。 而金宗堯,在近期的紐約之行里,她倒是單方面見過他一次。那是曼哈頓槍擊事件后的第二天,周司羿以手傷不便開車為由,問姜照年借了她去當司機。正是那日,她親眼看到周司羿和金宗堯在咖啡館里會面,相談甚歡,顯然是熟人。 但今天,在人多的場合,雙方明面上卻沒有一句交流,表現得很生疏。 經過周家父子前方時,金宗堯不動聲色地抬眸,與周學謙身后的周司羿短促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各自錯開了臉。 若不是見過他倆私下來往,恐怕沒人會相信,他們是認識的。 賓客們大多沒有在追悼會上久留,慰問一結束就走了。但臨近中午,雪越下越大。濃云如晦,寒風瑟瑟,大雪障目,這時驅車離開有點不安全。沒來得及在天氣變壞前離開的賓客,只能暫時轉移到休息廳,吃些茶點,等雪小了再走。 尹之枝一大早起床,站了幾個小時,又沒怎么喝過水,不由自主地探手摸了摸喉嚨。岳嘉緒扶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到角落里,端詳她的臉色:“喉嚨還是在疼?” 尹之枝搖搖頭,強調道:“沒加重,完全沒問題?!?/br> 岳嘉緒沒理會她的辯駁,摸了摸她的額,就作了安排:“你下午???不必跟著我,回你房間休息,我晚些叫醫生來給你看看?!?/br> 不遠處,祁老太太在兒子、兒媳以及祁曉莉的陪伴下,步入靈堂大門,與岳老爺子寒暄了幾句,視線不經意投向了靈堂一角,看到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外孫身旁那道人影,目光便又升起一絲克制的厭惡。 祁曉莉也看了過去,抿抿唇,盯著尹之枝,神情有些怪異。 尹之枝原本還想留下來幫忙,但注意到祁家人來了,她還是改變了主意,小聲說了句“我去喝水”,就兔子似的跑掉了。 靈堂后方的走廊通向茶水室以及布置好的宴客廳。茶水室內空無一人,尹之枝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熱水煙霧裊裊,捧在手中,暖洋洋的。尹之枝一邊暖手,一邊走向宴客廳,正要進去,忽地聽見里面傳出了熟悉的說話聲,全是岳榕川和她的好朋友,還有祁家的一些親戚。 尹之枝在門口踟躕半秒,沒進去,轉了個彎,來到了宴客廳側面,朝向花園的走廊階梯那兒。 坐下來,一口口喝光杯中熱水,對著雪景發呆片刻,尹之枝突然聽見后方有人溫柔地叫了她一聲:“枝枝,你果然在這里?!?/br> 尹之枝驚異地一眨眼,回過頭,看到周司羿朝她走來,在她前方蹲下,與她視線平齊。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的?” “我跟在你后面出來的,看到你不在那屋子里,就往這邊走了走?!敝芩爵嗝嗣馓卓诖?,攤開手,掌心躺了幾顆五顏六色的糖:“剛才聽到你聲音都沙了。我有薄荷潤喉糖,要不要來一顆?” “好哇?!?/br> 尹之枝放下杯子,搓搓手,選了一顆,飛快地剝開糖紙,送進嘴里。涼絲絲的滋味兒在舌上漾開,她忍不住嘶了一聲:“好冷?!?/br> “不冷又怎么叫薄荷糖?”周司羿失笑,看到她的杯子空了:“我去給你加點熱水吧,你等著?!?/br> “嗯!” 周司羿拿起她的杯子,轉身離去。尹之枝待在原位,伸直雙腿,仰頭坐了會兒,忽然聽見,安靜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緩慢且沉重、似乎不那么靈活的腳步聲。 不是周司羿。 尹之枝心臟咯噔一跳,扭頭,看見祁老太太在祁曉莉的攙扶下,來到了這片僻靜的花園里。 祁老太太顯然不是散步散到這里來的,因為她的視線巡視一圈,仿佛終于找到目標,冷冷地投在了她身上。 尹之枝反應過來,立刻從地上起身,喊了聲“祁奶奶”。 盡管祁老太太不喜歡她,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 祁老太太一聲不應,只盯著尹之枝,兩道蒼老的目光冷厲如刀,讓人生出懼意。 莫名地,那種困擾了尹之枝一整夜的不安,在這一刻,猛地襲上她心頭。 半小時前,她才跟祁老太太在靈堂打過照面。但那時的感覺與現在完全不同,尹之枝覺得祁老太太現在的視線,好像想直直地扎穿她的血rou。 而她這股不祥的預感,下一秒就應驗了。 忽然間,祁老太太動了,她仿佛怒極,喘了口氣,再無法壓抑自己,大步上前,高高地揮舞起手中的黃楊木拐杖,朝尹之枝狠狠抽來,厲聲道:“你這殺人兇手的后代,怎么有臉在我面前裝大尾巴狼的!” 誰也沒想到祁老太太會突然發難。拐杖打下來那一瞬,尹之枝瞳孔顫縮,條件反射地抬手抱住自己的頭。這下杖擊,最終擦過她的額頭和顴骨,重重地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眩暈與悶痛刺激著神經,她整個人都被打懵了,額角和顴骨火辣辣地疼。尹之枝捂住太陽xue,天旋地轉,努力站穩,卻還是無法自控地退后了一步,肩膀撞上廊旁的窗戶,也帶倒了旁邊的裝飾花瓶。清脆的瓷器碎裂聲,撕裂了雪中空蕩蕩的走廊的寧靜。 那頭,拐杖再度落下。 “——枝枝!” 有人飛撲上來,抓住了這根拐杖,不讓它繼續打下來。尹之枝暈乎乎地抬頭,周圍的聲音忽遠忽近,在極度的震驚與渾噩間,被摟入了一個懷抱里。 周司羿蹲在地上,焦急地捧起尹之枝的頭,她的顴骨都被打紅了一片,那驚恐而無助的表情,讓他的心臟痛得都揪了起來。用手輕輕一揩她的臉,她就疼得抖了抖。周司羿收回手,凌厲的目光射向祁老太太和祁曉莉二人,無法再保持在長輩前的涵養,難掩怒氣:“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要動手打人?!” 祁老太太揮出兩杖,就被攔下了。仿佛氣急了,她臉色發青,握緊拐杖,一直在粗聲喘息,怒目直瞪二人。 嫁人之前,祁老太太也是出身大家族的小姐,知書達理,自然知道什么場合該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由此也能反推,若非真的怒火攻心,燒斷理智,她絕對不會在別人的喪禮上,失控至此。 這陣不同尋常的沖突聲,把旁邊宴客廳里的人都驚動了。大家紛紛沖出走廊,里頭既有岳榕川,也有祁貞弟弟一家三口,更有許多來自其它家族的人。 看到此情此景,眾人齊齊大吃一驚。 “哎喲,怎么了這是?” “有話好好說,老太太,別動手??!” “快!快去叫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