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下了第一場雨，打在手掌心因冬天來臨而更加凜冽。

    結束戲劇社的活動，我抽空拿出手機在今天日期備註「冬天的第一場雨」。

    收拾物品后，習慣性的走到小天使與小主人活動的抽屜柜。

    趁著沒什么人注意時，迅速的將要給小主人的卡片放進她的抽屜。

    小天小主﹝也就是小天使與小主人的簡稱﹞這個活動迄今已過了一個多月，雖然有聽過其他人的小主人已經曝光，但至少我一直隱藏的很好，就連對沚洵我也沒講。

    不過我倒是在無意間發現沚洵的小主人是誰。

    還記得沚洵有天放學和我去便利商店，她只買了一盒牛奶糖，說是要送給小主人的，隔天我要放卡片給程毓時就注意到常思翰的抽屜有一盒牛奶糖。

    時間點很巧，過幾天我也沒看到別人的抽屜有牛奶糖，一切證據合理指出常思翰是沚洵小天使。

    「哥！」沚洵的呼喚讓我頓時甦醒過來。

    向日葵哪知道被云遮蓋住的太陽是什么樣的心境？

    我豁然開朗，笑容的力量一點一點補足，「今天要一起回家嗎？」

    「可是??????」沚洵有些猶豫，「我今天跟朋友臨時有約，可能會晚點回家?！?/br>
    「這樣??？」我逞強的笑，苦澀的痛楚早已麻木，「那你記得要吃飯，回家前打給我，哥去接你?！?/br>
    聽到我要接她時，沚洵閃過一絲慌張的神情，彷彿做錯事怕被發現的小孩，「不用啦哥，我自己回家就好了，不用擔心?！?/br>
    「記得打給我報平安?！?/br>
    「恩！那我先去找我朋友了。哥，家里見！」沚洵甜笑，小跑步離開我的視線。

    到底是誰，讓你這樣期待與快樂？

    我無聲的悲傷，望著沚洵方才離開的方向。

    「欸，這樣有什么好失落的？」

    會在這種情況說出這樣的話，我以為只有禹絢荷。

    沒料到，竟然是跟我同組，一起去過淡水的學長。

    我記不起他的名字，在一陣錯愕、混亂中，綠色名牌告訴了我答案。

    二年t班紀維宥。

    對他的印象不深，似乎是個存在感低的人。

    比我稍微高一點，跟常思翰有種說不出的關聯。

    是說他和常思翰好像是很要好的朋友。

    「老兄你有事嗎？」我睨著他，決定採打死不承認法應對。

    「我們找個地方敞開心胸吧?！顾@話聽得我真的打從心底覺得他很有事。

    我翻白眼，當作是告訴他「誰想跟你敞開心胸」。

    「常思翰是我從小到大的兄弟，程毓是我暗戀的人?！顾粠榫w，彷彿事無關己那樣冷靜。

    如果他只是在耍我，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

    但我跟他不熟，他干麻無緣無故告訴我他心中的小祕密？

    「如果你所言屬真，我可以考慮跟你共進晚餐，聽你娓娓道來?！共坏貌怀姓J，他的話勾起我的好奇心。

    他挑眉，「走啊，我請客?！?/br>
    在人聲沸騰的麥當勞聽關于愛情的故事真的不是最佳選擇。

    但是學長請客，又有故事聽，我也沒什么好挑剔的。

    點完餐回到位子上，我一跟接著一跟吃著薯條，感覺像電影開始前先吃爆米花集中注意力。

    紀維宥慢條斯理的擠出番茄醬，又啜了幾口雪碧。

    「我五歲的時候差點出車禍?！顾拈_場令我納悶，不過我忍住想打斷他發問的衝動，「常思翰救了我，從此我和他成為感情很要好的兄弟。國一那年，我和他還有程毓同班，也不知準確的時間，總之我們都喜歡上程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很重視的朋友，所以在她告訴我他喜歡程毓后，我就打算默默的放棄程毓，最好是永遠都不要讓他知道我喜歡程毓?！?/br>
    跟自己的好朋友喜歡同一個人這種事我是沒遇過，畢竟如果是對沚洵有意思，我不可能會跟他成為朋友。至少到目前為止史無前例。

    「因為我知道，這多少都會影響到我和他之間的情誼，而且我也懶得為一個女人跟我的摯友爭吵。之后常思翰就開始追程毓了，我也因此跟程毓有比較頻繁的接觸。當時的我多了解程毓一點，對程毓的感情也就多增加一點，就這么一點一點日積月累，直到常思翰追到程毓，我自以為的放下才徹底破碎?！顾p蔑的笑，彷彿自嘲著過去的自己，「我根本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有這么大的本事能擊潰我對兄弟的重視，哪怕僅只一秒瞬間?！顾ｎD下來看著我，似乎想聽聽我的感想。

    「所以常思翰或程毓知道嗎？」于是我問。

    他搖頭苦笑，「他們如果知道，我根本不需要告訴你?！?/br>
    我無解，「他們知道跟你告訴我有任何關係嗎？」

    「他們要是知道了，等同于替我分擔煎熬?！顾麤]把話講清楚，但我能體會他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要我當垃圾桶就對了。

    可是，為什么是我？

    「這些年來我想很多了?，F在我只希望程毓幸福就好，無論在她身邊的人是不是我都無所謂，只要她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滿足?！顾^了很多的細節直接告訴我結局，卻與我心中產生共鳴。

    「之所以會告訴你，是因為我們有相似的處境?！顾c我對視，等待我的答案。

    在他如利刃般的注視下，打死不承認法徹底失效，「喜歡上不應該喜歡的人?！?/br>
    *

    很快的，第二次段考即將到來。

    因為學校有段考前週關閉社團的規定，自然就可以暫時不用碰到戲劇社煩人的一切。

    煩人的老師、煩人的課程、煩人的作業、煩人的壓力，以及煩人的人。

    但我終究躲不過有常思翰的讀書會。

    「學長，這一題應該怎么解？」沚洵拿著數學考卷問道。

    常思翰放下手邊的工作，耐心的替沚洵解題。

    「原來是這樣??！」沚洵恍然大悟道，「對了學長，你上次推薦我的曲子我有上網查，真的很好聽耶！」

    「恩，那首曲子我常彈，如果你想學我可以給你譜?！?/br>
    「真的嗎？可是速度有點快，我怕沒辦法練好?！?/br>
    「多練習很快就能練起來了，我剛開始也彈不順啊?！?/br>
    「那如果我有不會的部分學長能教我嗎？」

    「當然沒問題?！?/br>
    我低著跟理化課本對望，明明想專心，卻忽略不了沚洵的任何一句話。

    怎么解個數學題也能扯一大堆??！那個常思翰讀書會還間聊根本是來亂的吧！

    早知道我也學音樂了，也許還可以插幾句話。

    「沚洵學妹，原來你是學鋼琴進音樂組??！」程毓驚呼道。

    「恩啊，其實我才學兩三年而已，還有待加強?！箾b洵說。

    「哇！我覺得會彈鋼琴的人真的很厲害耶！」程毓發自內心道，「之前阿翰有教過我，但我一直都學不好?！?/br>
    這么說音樂組的都是會彈奏樂器的人才囉？

    「禹絢荷，你會演奏什么樂器??？」在我意識到時話已經問出口。

    原本在讀國文的禹絢荷有些意外我會這么問，「鋼琴、小提琴、長笛、古箏、二胡?！?/br>
    我不禁傻眼。

    果然是禹絢荷，連古箏和二胡這種古代樂器都一手包辦。

    「絢荷真的好厲害喔！」沚洵拍手道。

    禹絢荷微微笑，便繼續埋頭苦讀，真是一刻也不得間。

    如果有機會，真想看看禹絢荷彈奏樂器的樣子。

    不知道學藝術的人是不是都特別有氣質？

    禹絢荷所散發的是一種與眾不同典雅，就像荷花池中，味道最獨特的那朵。

    「雨滴點綴在荷葉及花瓣上，就像流星墜落下來?！?/br>
    腦海中自動勾勒出禹絢荷曾說過的意境，我不自覺揚起嘴角。

    荷花。禹絢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