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死了的那年 第10節
平常關系要好的同學,與他拉開距離,就連老師都對他帶有有色眼光。 江言清在學校成為異類。 那天徐庭旭幫了他后,徐庭旭真帶他去了茶餐廳喝茶,對方沒有過問家里的事,給了他安靜的地方默默想事。 走之前,徐庭旭問了他聯系方式。 一周后,徐庭旭再次來到學校,說是學校開了家火鍋店很有名,要江言清請他去吃。 江言清自然同意。 兩個人吃飯,徐庭旭在餐桌上侃侃而談,把江言清逗笑。 “這樣才對,你笑起來好看?!毙焱バ駬沃?,目光柔柔注視著他。 江言清情不自禁再次心動了,在他人生最艱難,最難捱的時光,徐庭旭不費吹灰之力輕松破門而入他的心房。 直到現在,江言清仍舊覺得那段時光溫暖,是他記憶中為數不多的,能夠記一輩子的瞬間。 即便現在,他和徐庭旭分了手,在這寒冷的小診所,江言清一個人孤獨的掛著水,想起那段時光,依舊覺得甜。 但下一刻,給了他溫暖時光的人,滿身燥戾的推開診所的門,不顧他還在掛水的手,拉扯著他,質問他,“你在這里做什么?!?/br> 江言清處在回憶中仰著的笑臉頃刻抹平,他愣了下,察覺手的刺痛,發現針頭歪了回血了。 診所的醫生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推開徐庭旭,把江言清重新扶回位置中,“喂!你沒看見他正在打吊針?請你松開你的手?!?/br> 徐庭旭掃視了他一眼,見醫生胸前掛了個牌子寫著“濯經楊”,一手摸著手機又要喊他舅舅來,“這是什么破診所,你要身體不舒服,我們去大醫院,誰知道他給你打得什么藥水?!毙U橫無理。 濯醫生也不客氣,他也按著手機,“先生請您自重,要是再敢對我的病人怎樣,別怪我報警了?!?/br> 兩人針鋒相對,江言清受不住診所的門大敞著吹來陣陣寒風,猛烈地咳嗽。 他拉著濯醫生的手臂,沒什么力氣地道:“濯醫生,我好多了,你幫我把吊瓶停了吧?!?/br> 濯醫生聞言,蹲下身子用手背貼著江言清的額頭,擔憂地道:“你好像還在發燒,最好去大醫院看一下?!?/br> 江言清笑笑,“好?!?/br> 徐庭旭一直冷眼旁觀,他瞧著江言清慢吞吞地收拾東西,再去領藥,不耐煩地站在門口。 “如果有任何事情給我打電話?!卞t生意有所指地道,“還有這個,我剛還想給你送熱水袋,鬧事的就來了?!?/br> “好的,謝謝你?!苯郧褰舆^濯醫生遞過來的熱水袋,熱水袋稍燙,摸在手里很暖和。 推開診所大門,寒氣直往江言清的身上撲,他微微打顫,裹緊身上單薄的大衣走進正在抽煙的徐庭旭。 徐庭旭所在的地方落了兩三個煙頭,顯然等急了,他見到江言清熄滅了煙頭,抱著手臂側目看他,“所以你離開公寓,不回去,一言不合就來到這破地方打針?” 江言清望著徐庭旭,和記憶中會幫他解圍的人重疊。 他知道的徐庭旭是個溫柔的人,會在他最難的時候出手相助,會解開昂貴的襯衫舉過頭頂送他去坐車,會陪他在并不高檔的火鍋店吃飯。 這一切都是徐庭旭做過的事,同樣今天發作著他的壞脾氣不顧正在打點滴的自己,去為難醫生也是他。 江言清不太明白究竟哪一個是真正的徐庭旭,他喜歡的又是哪一個。 也許在學校里待他溫柔的徐庭旭是紀錦離開時,遇到的心儀替身,給予的適當溫柔。 而紀錦已經回來了,替身的溫柔理所當然回收。 江言清眼神復雜地看向徐庭旭,“阿旭,我們分手了,你也答應過的?!?/br> 徐庭旭無所謂地道:“所以呢?” 江言清被他的話激得又一陣咳嗽,他蒼白的臉被風吹得發紫,“所以?所以你認為即使我們分手了,你也可以毫無底線的來sao擾我?” “對?!?/br> “反正你要不了幾天也會回來找我,我干脆親自來?!?/br> 江言清攥住手心,指甲掐著他掌心rou,硬生生掐出好幾個彎月。 他們這五年鬧過矛盾,江言清也有賭氣要離開的時候,徐庭旭從未找過他,每次都是江言清忍不住自己回來。 所以在徐庭旭眼中,他是甩不掉不知分寸的口香糖?他有那么賤嗎? 第10章 “徐庭旭,你——” 話沒說完,江言清咳得喘不過氣,他蹲下身子,握住拳頭敲擊著胸膛試圖緩過氣。 而徐庭旭高高站著,漠視他的行為,“江言清,就因為我沒有陪你去看醫院,所以你生氣不回家,鬧著分手,現在躲在小診所治病企圖讓我心疼?” “你太自以為是?!?/br> 江言清咳得眼睛沖著血色好半晌才止住。 他撐住身體站起身,眼神像是第一次見到徐庭旭,心中流淌的血液漸漸變得緩慢冰冷,分手后他才知道在徐庭旭眼中的自己是這么的不堪。 怔楞地望著徐庭旭,徐庭旭的那張臉是記憶中的帥氣,眼神也是江言清見慣了的冷漠,仿佛在徐庭旭眼中江言清這個人對方連提也不想提及。 江言清動了動唇,終究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他的注意力集中到附近的一對情侶。 女生額頭貼著退熱貼,男生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這一幕額外熟悉。 深呼吸口氣,江言清眼睛微熱,對徐庭旭道:“還記得我們沒在一起時,你大半夜陪我去醫院看病嗎?” 在這之前江言清也生過一次病,那時他和徐庭旭的關系是曖昧期。 那陣子,學校里得流感的同學不在少數,江言清意外中招,大晚上發高熱,排隊去學校外的診所看病。 他那時候因為父親小三的事,很少朋友,別的人是宿舍結伴而行,他只有一個人。 診所的長隊排到門外,其他人見著江言清站在隊伍中,像怕得了瘟疫,離他很遠。 江言清垂下眼簾,他的臉頰因高熱燒得通紅,揪著衣服慢吞吞的往前走也沒看清前邊的路,撞著了來學校找朋友玩的徐庭旭。 徐庭旭見他不對勁,牽著他的手拉他去車里,說要帶他去市中心的醫院看病。 直到現在江言清清楚的記得徐庭旭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溫熱又寬大,舒適又妥帖。 很快醫院到了,徐庭旭又是幫他掛號又是找醫生,守了他一夜。 當時江言清心想,徐庭旭人真好。 而這樣溫暖的事,距離現在過去了五年,當初暖了江言清的人,現在對他惡語相向。 江言清重新仰著頭看徐庭旭接著剛才的話,“當時你為什么不覺得我在裝???” 徐庭旭反問他,“所以你當時就在裝???” 江言清扯出一絲嘲弄的笑,他在心底問自己,和徐庭旭在一起的五年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了現在這一刻,徐庭旭的貶低和嘲弄? 閉上眼,再次睜開,眼底的紅潮褪去,江言清轉身往前走,他沒什么話和徐庭旭說了,現在的徐庭旭滿心滿眼的認為,他在裝病在強調存在感。 在一起五年,徐庭旭眼中的江言清是個撒謊精是個不堪的人。 沒走幾步,手腕被徐庭旭攥住,“你還要去哪兒?” 江言清低頭看著徐庭旭抓疼他的手,一根根把徐庭旭的手指掰開,“徐庭旭,我們分手了,你管不著?!?/br> 徐庭旭皺眉,始終認為江言清在鬧,“你還要鬧多久?” 兩人拉扯著,江言清頭痛欲裂,他呼吸急促,蒼白的臉色有不正常的紅暈,眼看著又要暈倒。 好在一直觀察他們的濯經楊醫生沖了出來,為江言清解圍。 “這位先生,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報警了?!卞洍畎呀郧謇卫巫o在自己身后,阻止徐庭旭繼續的侵擾。 徐庭旭想把江言清拽出來,濯經楊始終警惕著他,而江言清絲毫不樂意跟他走的架勢。 幾番下來,徐庭旭氣血上涌,冷笑著:“好啊江言清,你有種別回來?!彼χ樕?,離開了。 濯經楊扶著站不穩的江言清,問:“你還好嗎?” 江言清晃了晃頭暈的腦袋,視線聚焦在面前的這位醫生。 之前沒有留意,現在他發現,濯醫生個子比他高,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看不清具體樣貌,露出的眼睛里滿是關切,和五年前的徐庭旭有點像。 江言清恍惚一瞬,禮貌的拉開距離,“謝謝你,濯醫生?!?/br>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麻煩你了?!?/br> 江言清轉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動到他所在的樓層,濯經楊望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太瘦了看著令人心疼。 回了家,江言清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他家的貓叫了一聲,江言清才挪到貓窩這頭給伊伊添置新糧。 貓碗中央殘留著大半碗貓糧,顯然伊伊沒怎么吃過。 他側頭看著伊伊守在門口,正在等著誰。 江言清嘆聲氣,湊過去撫摸著小貓的腦袋,“你真要這么想他,我找個時間帶你回去?!?/br> 小貓叫了一聲,似乎是應了江言清的話。 他看了眼時間給母親打了通電話。 這次電話終于能打通,江言清的心情在一瞬間好了起來,他帶著歡喜的嗓音道:“媽,您最近還好嗎?” 電話里,母親沒說別的,張口就問:“你最近發工資了吧,你弟弟需要交學費,錢不夠?!?/br> 江言清愣了一下,小聲地道:“我上個月給了一萬,還不夠嗎?” “你沒養過孩子,怎么知道柴米油鹽的貴?到底給不給?!?/br> “我一會兒轉給您?!苯郧逑胝f他的病,剛起個頭,電話被掛斷。 客廳恢復安靜,江言清靜靜地坐著,隔了一會兒才把錢打入他母親的賬戶上。 他忽然克制不住的難受,翻看著通訊錄給韓仞打電話,想找個人說說話。 韓仞很快接通,問了他和徐庭旭的事,后又說自己現在很忙,不能陪他聊天了。 江言清知道,韓仞想早早賺錢養老婆本,把心愛的女友娶回家,不再打擾,匆匆掛斷電話。 屋子里靜悄悄的,他的貓守在門口寸步不離看也不看他,江言清整理著病例本,他拿起電話好幾次想再次撥通母親的電話又放下。 收拾屋子,做到無事可做后,他才抱著自己,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孤寂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