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風華錄 第102節
男人:“……” 一旁那疲憊的女聲說:“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不用再防著了?!?/br> “萬一是他們派來套話的呢?”那男人不安道。 江鴻說:“我是被抓過來的??!我是蒼穹大學的學生?!?/br> 那男人說:“我叫陳舜,我是西安驅委執勤組的組長……” 江鴻說:“哦陳舜,這個名字怎么……不對,陳舜!” 江鴻馬上抬頭,想辨認那人的容貌,只見對面囚室內沒有柵欄,不……四周的囚室中,只有自己所在的囚室被設置了柵欄,其他囚籠內都沒有阻擋。 “你是陳舜?!”江鴻馬上想起了去年西安除妖,進入地脈深處時,那名健身教練! “你認識我?”陳舜詫異道。 江鴻說:“咱們不是見過面么?不對……我懂了!我見過你的復制品!” “復制品?”那女聲詫異道,繼而是鐵鏈的叮當響聲,似乎艱難地傾身,從左側的囚籠中,探頭與江鴻對視,兩人對視的一剎那…… “朱瑾玲老師?”江鴻的聲音都在發抖,難怪對方的語氣如此熟悉!只是聲音顯得沙啞,導致他一時三刻沒有認出來。 “你認識我?”那女人正是朱瑾玲。 “你……”江鴻頓時背脊發寒,面前這人是朱瑾玲,那學校里的老師又是誰?!還有多少人,被熒惑神不知鬼不覺調換了?! “老師,”江鴻發著抖,說,“您是什么時候被抓到這兒的?” “老師?”朱瑾玲雙手被吊高,鎖鏈將她固定在囚籠里,答道,“我不是老師?!?/br> “您……您被抓到這里多少年了?”江鴻說。 朱瑾玲低聲說:“地xue內不知道日月,也不知道時間,至少也有十來個年頭了吧?!?/br> 陳舜說:“我猜我是大半年前被抓進來的,外頭究竟發生了什么?我的同事們,為什么沒有來找我?驅委還好么?” 是了……江鴻明白了,他們既不知道有復制品的事,也因為長期被關在地底洞xue內,早已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江鴻!”左斜對面不遠處,有人依稀聽見了江鴻的聲音,“是江鴻嗎?!學弟,是你嗎?” “是我!”江鴻馬上道,“你是誰?” 那是個年輕女孩兒的聲音,這聲音仿佛又有點熟悉,只見隔了幾個洞窟的牢房內,有人嘗試著傾身。 “我是楊飛瑤!”那女孩兒焦急地說,“你還記得我嗎?上回在西安,約你吃宵夜的那個……” 江鴻目瞪口呆,想起那天自己在地底,聽見的楊飛瑤與陳舜的密謀,楊飛瑤前后的反應不一致,終于有了解釋! “外頭現在怎么樣了?”楊飛瑤問,“北京那邊還好吧?!” 被關在這里的驅魔師,起初還認為自己失蹤了,組織一定會派人搜查,遲早有同事來救,但漸漸地,日久天長,一天又一天地等待,導致信心被慢慢磨滅。 江鴻說:“陸修一定會來找我的?!?/br> 然而江鴻驀然想到一個危險的問題,如果他也被復制了呢?中途他昏迷過,熒惑若復制了他,而陸修又認不出來……不,陸修一定能認出來。他相信自己既然能認出陸修,陸修也一定能認出自己! 楊飛瑤又問:“驅委找過我們的下落了么?” “呃……”江鴻說,“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實在太長了,我得先弄清楚,這是什么地方?!?/br> 他拿不準主意要不要告訴楊飛瑤、朱瑾玲等人,她們還有一個“復制品”,在堂而皇之地招搖過市,頂替了她們在外界的存在的事,這件事想想都覺得恐怖。 但是被關了這么久,這些驅魔師們就沒有推斷出細節么?也許他們平時互相不認識? 楊飛瑤焦急地說:“我在外頭的最后的記憶,是和陳舜一起出任務,可是真正的陳舜在這里,起初我還以為是有人用易容術假扮了他,但你說的什么復制體?” 江鴻示意稍等,再次把頭縮回去,小聲道:“朱老師?” 他連續問了幾次,朱瑾玲才意識到江鴻在叫自己,問:“怎么?” 江鴻說:“你們能使用法力么?” “不行,”陳舜說,“這條鎖鏈通往法陣,正在汲取我們的法力?!?/br> “咱們這個囚室,也許是眾多囚室中的一間?!敝扈嵴f,“鎖鏈通往某個中央法陣,法陣又以地脈為依托,所有的法力都用不了,只要你一動念,力量就會馬上被吸走?!?/br> 楊飛瑤又在另一邊低聲道:“江鴻,江鴻!” “哎!”江鴻說,“學姐!等等!我正在想辦法!” “你與陸修學長之間,有特別的聯系方式么?”楊飛瑤說。 江鴻實在是一籌莫展,他唯一能召喚陸修的,就只有那塊鱗片,但已經被黑暗陳真沒收了。他甚至沒有看清楚,自己是怎么被送到這地方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原路返回到那棟建筑物中去。 “為什么只有我這兒沒有鐵鏈,是個籠子?”江鴻說,“就這么瞧不起我嗎?連鎖鏈都不給我綁著?” “你會縮地術嗎?”陳舜在一旁說道,“試試縮地術?” 朱瑾玲說:“也許因為你是學生,法力不強?!?/br> 江鴻說:“不是法力不強,簡直就是全無法力?!?/br> 另一邊有人也醒了,那人名叫霍然,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 “你試試能鉆出來不?”霍然提醒道,“只要頭能過,身體就能過?!?/br> 江鴻說:“不會卡住嗎?不對啊,你們都被關在這里,長的四五年,短的也有大半年,不吃東西,不會餓死么?” 陳舜說:“捆住我們的鎖鏈直接與地脈連通,能讓我們不餓死?!?/br> 江鴻試圖把腦袋伸進柵欄的間隙里,又說:“那大小便怎么辦呢?” “不要問了!”眾人紛紛道,“你快點想辦法!” 江鴻是唯一一個沒有被鎖鏈捆住的人,附近的驅魔師們紛紛回過神來,也許他將是他們的救星。 “那沒有鎖鏈捆住我,”江鴻已經把鼻子部位懟到柵欄里去了,又說,“我不就要餓死了?” 楊飛瑤在另一個洞窟里擔心地看著,說:“學弟,你當心卡住?!?/br> 江鴻說:“我腦袋不算很大的……應該不會?!?/br> 朱瑾玲說:“不要著急,慢慢來,江鴻?!?/br> 半分鐘后,江鴻安靜了。 眾人看著他們這唯一的希望,江鴻說:“我……我卡住了?!?/br> “你先退出來,”陳舜說,“頭只要能進就能出,不會卡住的?!?/br> “我信了你的鬼??!”江鴻掙扎道,他一會兒往里塞,一會兒往外拔,感覺自己就像那個被塞進了山洞的張無忌。 “換個角度!”又有人說,“小兄弟,你想越獄么?為什么沒有鎖鏈拴著你?” 驅魔師們紛紛清醒了,長時間的法力汲取讓他們昏昏沉沉,但江鴻的到來,猶如朝一攤死水里扔了條拼命蹦跶的魚,頓時令大家恢復了少許生氣。 江鴻還是卡在里頭,說:“完蛋了,我剛才就不該試。哎,有了?!?/br> 江鴻頭過去了,身體過不去,想起一個辦法。 “我餓一會兒,”江鴻說,“應該就能勉強穿過去了?!?/br> 四周默哀,江鴻又說:“我來廣州吃得太多了,不過沒關系,我已經感覺到餓了,再過幾個小時試試看?!?/br> “辛苦你了,孩子?!敝扈釃@息道。 陳舜說:“可是他出去又有什么用呢?他是凡人,也解不了這兒的禁制,反而容易引來敵人,害了自己性命?!?/br> 江鴻說:“沒關系,我會很小心的?!?/br> “小兄弟,”那個叫霍然的又問道,“你能給我們說說,外頭發生了什么事嗎?” 江鴻把過程以及自己的推斷大致說了一下,無疑這是個極度令人震驚的消息,所有被囚禁在這里的驅魔師,都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在這個過程里,他們著急地打斷江鴻,并提出更多的新問題,江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從頭到尾,江鴻已盡量縮減不必要的交代,卻仍然說了將近兩個小時。 只有朱瑾玲沉默地聽著。 “瘋了!”陳舜道,“這個世界簡直是瘋了!這可是驅委??!怎么會?怎么會?” 楊飛瑤也難以置信,終于一切都得到了解釋,為什么始終沒有人來救她,甚至驅魔師們,根本不知道她已經被抓來了! “霍老師,”朱瑾玲在江鴻說到自己來廣州時,突然說道,“這就對上了所有的細節。包括為什么陳舜先前始終沒有與飛瑤一同前往地脈深處進行勘察的記憶?!?/br> “嗯?!被羧徊粌H沒有氣急敗壞,反而還很淡定,“連陳真也被復刻了,只不知道與人依托的法寶,心燈是否會一并被復制出來?!?/br> 朱瑾玲說:“可能性不大,畢竟心燈直接聯結這個世界?!?/br> 江鴻的頭還卡在鐵柵欄里,說道:“可是那個冒牌貨陸修,簡直就與真正的陸修一樣厲害??!” 霍然說:“他們究竟用了什么樣的手段,能制造出一條龍的完全體投影?” 大家都沒有說話,顯然朱瑾玲與霍然相比另兩名年輕的驅魔師,要沉著冷靜得多。一旁陳舜只在不停地嘆氣,而楊飛瑤則默不作聲。 “這里只有咱們五個人嗎?”江鴻仍在試圖把腦袋弄出來。 朱瑾玲與霍然都沒有答話。 江鴻已經卡在這里將近三小時了,他的肚子餓得不行,開始努力地擠壓,先是朝后,再用力往前擠。 霍然:“小兄弟,恕我直言,我認為以當下的情況,不必再想出去的事了?!?/br> “???”江鴻說,“為什么?馬上就有人來救咱們了嗎?” 朱瑾玲冷靜道:“你知道了這么多秘密,敵人不可能給你留任何離開的口子。否則只要你成功離開,熒惑最大的優勢就沒有了?!?/br> 江鴻:“?。?!” “天??!”江鴻瞬間明白了這層,說道,“我不想一輩子被關在這里啊啊??!???誒?” 江鴻一抓狂,肩膀先出了柵欄,緊接著整個身體擠了過來。 江鴻:“我出來了!” 眾人:“……” 江鴻:“太好了!成功了!” 四周鐵鏈叮叮當當聲響,驅魔師們都坐起來了,江鴻正想搓手指打個火,朱瑾玲馬上提醒道:“不要使用任何法術,切記?!?/br> 霍然說:“你一旦催動法術,洞內的鏈條就會纏住你?!?/br> “哦哦好的?!苯櫖F在是囚室內唯一能自由行動的人,說,“我先觀察下周圍情況啊,大家稍等?!?/br> 鐵鏈上的微光勉強為囚室提供了有限的照明,江鴻走了一圈,發現這個囚室內,只能關六個人,空間其實很狹小,而四面全是花崗巖山壁。仿佛這里是個山體內的空泡,完全看不見任何可能是門的痕跡,或者被填上的洞口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