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立刻接口道：“我跟曉川從高中的時候就是室友，現在又在同一個戰壕里，早就應該來拜訪張叔叔了?！?/br>
    “現在也不算晚?！?/br>
    張叔叔擺了擺手，“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其實我對你還是很關注的，從曉川那里聽說了你們的很多情況，你應該不會責怪他泄露公司機密吧？”

    這當然是開玩笑，林一馬上表示：“哪里，其實我有很多問題一直想要請教，只是擔心太過冒昧所以才不敢打擾?！?/br>
    張叔叔笑道：“你還是太拘謹了，今天我們只是以私人身份隨便聊聊而已?！?/br>
    “而且也不必太謙虛，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才剛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br>
    “以你現在的成就，可能已經是同齡人當中最優秀的了，我談不上有什么可以教你的，最多是交換一下看法相互印證吧?！?/br>
    林一謙虛道：“其實是我遇到了一個非常好的團隊和像曉川那樣優秀的伙伴，所以才僥幸做成了一些事情?！?/br>
    張叔叔點了點他道：“這話就不誠懇。我知道一個人是做不成事情的，但優秀的人才很多，能把他們組織起來善加利用的沒有幾個?！?/br>
    “至于曉川，你就用不著給他戴高帽了，我知道如果沒有你的話他是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因為他走出校園之后確實成熟了很多?！?/br>
    林一跟這位初次謀面的，姑且算是長輩吧，寒暄了幾句才開始進入正題：

    “其實我今天過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請張叔叔幫個忙?！?/br>
    “萬里出行現在跟a廠有一個非常好的合作契機，但是因為我本人以前對馬杰克有所冒犯，所以一直希望能跟他化解這個誤會卻苦無機會?！?/br>
    林一當然不是心血來潮隨便跑的這一趟，事先跟易哥是溝通過的，有幾分眉目才會過來。

    果然張叔叔并不意外，問起了林一跟馬杰克有什么過節。

    林一表示當初馬杰克連同另外兩大巨頭曾經提出萬里出行跟嘟嘟快嘟合并被自己拒絕，并且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在這位面前，他就沒有發表自己的那些高論了，要請這位幫忙的話，當初的話顯然有些不合時宜。

    林一最后拿出自我檢討的樣子：“主要是我年輕氣盛，對于馬杰克這樣的前輩有失尊重?！?/br>
    張叔叔似乎對這件事不甚在意：“a廠的架子很大，這一點在臨安很多人都知道?！?/br>
    他沒有詳細展開：“不光是在臨安，即便是省里面對于a廠這樣優秀的本土企業也是十分看重的?！?/br>
    “林一，這件事情在我看來并不在于你跟馬杰克，而在于你們萬里出行跟a廠之間是否存在真正的合作基礎？”

    “牛不喝水強按頭，那就沒意思了?！?/br>
    林一對此早有準備，把腹稿拿了出來：“a廠現在只有一個全面對抗的戰略對手，就是鵝廠?！?/br>
    “他們在打車行業的布局其實很早，但是選擇的快嘟打車那個團隊本身有比較大的問題，又沒有把握住時機，所以最早被淘汰了?！?/br>
    “如果快嘟跟嘟嘟合并的時候看起來還像是一個體面的平手，那么現在嘟嘟打車已經用行動證明，他們在兩家之間實際傾向于鵝廠?！?/br>
    “也就是說，a廠在打車行業的布局失敗了?！?/br>
    “打車行業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項目，無論是現有的市場規模還是潛在的發展空間，都是不容忽視的?！?/br>
    “即使是出于支付戰略的考慮，a廠也不會輕易地放棄這塊陣地，畢竟他們在團購和外賣行業都投入了那么多，這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跟每團賭氣?！?/br>
    這次張叔叔沒有立刻接話，像是在考慮這番話有幾分道理，不過再次開口的時候卻聊起了別的。

    “林一啊，我聽下來覺得如果你跟a廠能夠合作的話，對你們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br>
    “我對此當然也是很樂見其成的，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建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慮？”

    林一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拒絕：“您請說?！?/br>
    張叔叔說道：“我知道萬里出行除了總部設在京城之外，業務是分布在全國各地，不知道你對于下一步的發展方向是怎么考慮的？”

    “你看你也是臨安人，當初選擇在京城創業，一方面是因為正好在那里上大學，另外一方面想必是看中那里的創業環境?！?/br>
    “如果你要是別的行業，我還真的不敢隨便跟京城比較，但是在互聯網這個方面臨安還是有一些積累的?！?/br>
    “另外呢，容我做一個假設，你以前在京城，在a廠看來恐怕和熊廠也脫不了關系，如果現在想要得到a廠的支持，那么離他們更近不失為一種態度?！?/br>
    “a廠的風格我知道，當初快嘟之所以能被他們選擇，這個因素也沾了不少光?！?/br>
    這個要求不在林一的計劃之中，不是他沒有回報鄉梓的思想覺悟，而是沒想到這位張叔叔還管這個。

    不過也不算太意外。

    林一很知機地問道：“您的意思是，希望萬里出行在臨安落戶？”

    張叔叔抬手往某個方向一指：“城西的未來科技城，這兩年的建設日新月異，你出去了幾年只怕是認不出來了，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去考察考察?！?/br>
    “要是你能夠帶著萬里出行回來的話也算是衣錦還鄉了，我相信肯定能拿到最好的政策條件?！?/br>
    林一也很干脆，對他來說只要能搞定a廠，這樣的代價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萬里出行在京城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不是說走就走的?！?/br>
    “如果省里面能夠促成這次a廠跟萬里出行的合作的話，那為了方便雙方的配合，我認為有必要在臨安成立一個南方總部，您看呢？”

    林一也不是討價還價，他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情況，給的是最有可行性的實cao方案。

    張叔叔和藹地笑道：“那樣再好不過?！?/br>
    第523章 有錢使人帥氣

    “馬杰克同意見我了？”

    “不好意思林總，馬總說他還是沒有時間，不過您的來意他已經知道了，關于這件事情您跟蔡總談就可以了?！?/br>
    事實證明他猜的是對的，所以這一次雖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馬杰克依然傲嬌地沒有見林一，卻把他打發給了自己的大管家蔡重信。

    有一種“看見你心煩，但事兒要好好干”的既視感。

    林一毫不在意，來了這么多趟總算是出現了實質性的轉折，已經足夠令他感到興奮了。

    “蔡總，久仰久仰?！?/br>
    林一跟對方握手的時候直接伸出了雙手，沒有掩飾自己激動的心情。

    蔡重信差點被他這個熱情的手勁兒給嚇一跳，但還是經驗豐富地給了一個沉穩有力的握手。

    “林總才是英雄出少年?！?/br>
    兩個人沒有太多寒暄，一是因為初次見面確實不熟，二是眼下的情況彼此都非常清楚。

    林一都厚著臉皮上門這么多次，企圖可見一斑，而蔡重信見面之前應該也收到了馬杰克的指示。

    “林總，聽說你已經先后來了很多次，是為了跟我們a廠的重要合作，不知道是有什么樣的合作想跟我們談呢？”

    當然是餓了嗎那樣的合作。

    雖然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但林一不會這么說。

    既然對方明知故問，他就有問必答：“蔡總當面我就不說什么虛話了，我聽說a廠正在跟嘟嘟快嘟討論退股的事情?！?/br>
    “我想雖然你們跟嘟嘟的緣分已盡，但是打車行業這兩年的規模發展速度以及潛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向站位很高的a廠一定不會錯過?！?/br>
    “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我們萬里出行會跟a廠有很好的合作契機，因此不揣冒昧，算是毛遂自薦?！?/br>
    蔡重信沒有在意林一是從哪里知道的嘟嘟跟a廠的消息，也沒有再裝模作樣地浪費時間，他干脆地直指核心：

    “我們對于打車行業確實有長期的觀察和跟蹤，雖然是第一次跟林一打交道，但我自信對于萬里出行也有足夠的了解?！?/br>
    “據我所知，萬里出行剛剛起步的時候你曾經找到過我們a廠的戰略投資部，我想對于a廠的實力你也很清楚?！?/br>
    “我說這些的意思是，雙方的合作基礎一直是存在的，但是我有一個問題需要林總首先來解答一下?！?/br>
    “因為a廠不是第一次在打車行業里面出手，曾經我們對快嘟的呂傳衛和陳衛星也是寄予厚望的，而且不遺余力地給予支持的?！?/br>
    “但最后的結果，我坦白說很讓杰克和我失望?！?/br>
    “雖然嘟嘟跟快嘟的合并是在我們的同意之下完成的，但這是建立在快嘟的失敗已經不可扭轉這個事實基礎上?！?/br>
    “兩家合并以后，現在差不多已經一年時間，萬里出行一直處在嘟嘟快嘟的下風，現在似乎已經要到某種比較危險的境地了?！?/br>
    “在這種情況下，林總你該如何讓我們相信，你仍然有跟嘟嘟對抗的實力，以及我們可以在你身上期待一場勝利？”

    林一沒覺得蔡重信在刁難自己，問的越多，要求越高，才證明他們是真的在考慮給錢。

    “蔡總，我很樂意向你解答，現在的市場格局雖然還有uber這個攪局者，但我跟程惟都沒有把它當作心腹大患，卡蘭尼克那個洋鬼子很不接地氣?！?/br>
    “而在嘟嘟跟我們之間，誠然外界向來認為兩家公司的同質性很高，但萬里出行跟嘟嘟在經營理念上是有根本分歧的?！?/br>
    “萬里出行向來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我可以很自信地說，我們是全行業在這方面投入最大的公司?！?/br>
    “而嘟嘟呢，他們還是把競爭放在第一位的，或許這是他們能夠一路過關斬將活到今天的重要原因?！?/br>
    “但是，嘟嘟在快速膨脹的過程中它原本存在的隱患也被放大了，就像一輛超速行駛的列車如果一直不停下來的話，即便是出發前一顆螺絲的松動都有可能造成脫軌的風險?！?/br>
    “我相信蔡總對于嘟嘟的經營方式是很熟悉和了解的，所以應當能明白，我說嘟嘟的業務這樣發展下去一定會出事的?！?/br>
    “這不是我在詛咒他?！?/br>
    蔡重信沒有輕易相信，他追問道：“你說嘟嘟會出問題，這是一個非常偶然的假設，就算萬里出行能夠做得比他好，你能保證完全不出問題嗎？”

    “而即便我們假設這個前提為真的情況下，你又如何確信萬里出行能夠活著見到那一天呢？”

    林一誠懇回答：“我不能保證?！?/br>
    “這是一個概率學的問題，但不是一個小概率事件，我相信以蔡總的知識背景一定能夠理解?！?/br>
    “因為以嘟嘟打車跟萬里出行的體量現在每天有上千萬個訂單在產生，它隨時都有可能發生?！?/br>
    “我不是在祈禱它發生，我不知道這樣的問題會以何種的形式呈現出來，怎么樣都有可能，但我知道那些危險它們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它們就在那里?！?/br>
    “至于說萬里出行何以能夠見到那一天，當然離不開a廠的支持，這正是我今天出現在這里的原因?！?/br>
    蔡重信搖頭道：“你的意思是說，a廠的錢投給你只是為了搏一個概率？”

    林一毫不怯場：“投資就是一個概率，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其他人，這一點都是一樣的?！?/br>
    “不過我在搏的概率跟a廠搏的概率不是一回事?！?/br>
    “我就問一句話蔡總，雖然快嘟打車的投資在你們看來并不成功，但你們在這個項目上虧錢了嗎？”

    蔡重信好像對這句話有所觸動，沉默著思考了一番。

    “我一定要糾正你一個錯誤，在你看來只要沒虧錢就不算失敗，在a廠眼中絕對不是這樣的?！?/br>
    “我要舉一個你可能很熟悉的例子，因為我聽說你跟王星的關系不錯，第一天來找杰克的時候還在等候室里面遇到了餓了嗎的張旭濠?！?/br>
    “a廠當初給每團投了5000萬，我們前不久退出的時候拿到了9個億，這能算回報豐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