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女士最后還是松動了口風：“這樣吧小薇，mama承認剛才的武斷有很大的先入為主?！?/br>
    “你把這個彭宇琛的聯系方式給我，讓我來會一會她，見識見識到底是何方神圣相中了我的女兒?！?/br>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顧采薇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從自己的通訊錄里翻出彭宇琛的號碼，遞給了mama。

    顧長歌直接按下了撥號。

    “嘟嘟……”

    對面的反應很快，鈴聲只響了兩下就被接了起來，但是先傳來了一句“你先出去”，然后才正式地打招呼：

    “小顧同學，你今天是想告訴我，你考慮的結果嗎？”

    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不應該還有下屬在匯報工作。

    顧長歌女士心里哂笑，不愧是業內人士，這種小演技簡直信手拈來。

    “你好，彭宇琛女士。我是顧采薇的mama，剛才她把遇到你的始末告訴了我，我想我們需要認真地溝通一次?！?/br>
    遠在申城的彭宇琛心中一喜，這說明顧采薇已經下定決心要答應了，這件事情往前走了一大步。

    雖然對方的口氣不善，但是沒關系，她有絕對的誠意，也有足夠的自信。

    “太好了，早就想領教顧mama的風采?！?/br>
    她的語氣充滿輕快。

    第134章 我的誠意夠不夠

    這是西湖景區一家隱蔽的茶樓，外表并不起眼但內里大有乾坤，風景怡人、環境清幽。

    沿著蜿蜒曲折的長廊向深處走去，穿過小巧精致的庭院，來到一個非常私密的水榭。

    引路的年輕女侍者敲門之后才緩緩推開，恭敬地讓開正中側面而立，伸出手臂將客人請進屋內，才闔上門一言不發地默默退出。

    彭宇琛邁過門檻之后，發現這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小水閣，一位身著水墨色旗袍的美人正在倒茶。

    她的容貌與顧采薇有五分相似，放下紫砂壺，把茶杯推向了對面。

    素手泡香茗，玉檀托青瓷，人間勝景不過如此。

    即便是同為女人，彭宇琛仍為這種純粹的美學沖擊所驚艷，她落座之后衷心感嘆：

    “沒想到顧mama還精通茶道，真是雅人深致?！?/br>
    顧長歌女士沒有冒領這個功勞：“茶是剛才那個小姑娘泡的，西湖龍井，請彭總品鑒?！?/br>
    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彭宇琛于是端起茶杯，先用鼻子嗅了嗅，又送到唇邊小抿一口。

    “好茶！”

    彭宇琛其實并不懂茶，不過相信顧長歌不會拿什么殘次品來招待她。

    趁著這會兒功夫，顧長歌女士已經把她仔細觀察了一番，樣貌普通，干練的職業裝，精明外露。

    看起來倒像是個能做事的人。

    “顧長歌?！?/br>
    她伸出手，算是做了自我介紹。

    顧采薇難道隨母姓？

    彭宇琛心中猜測，但面不改色地握了個手，她的名字想必對方已經知道了：“我就是彭宇琛，抱歉似乎遲到了呀？”

    這不是真心賠罪，只是個活躍氣氛的開場白。

    “是我來早了，彭總非常守時?！?/br>
    聽起來像是講道理的人，彭宇琛先放下一份擔憂，然后又問道：“小顧同學沒有一起來嗎？”

    “她這會兒在學校上課?！?/br>
    “我忘了，她還是個高三學生?！?/br>
    “小薇不來也沒關系，她的事情我可以全權做主?！?/br>
    彭宇琛不以為然，星探的套路一般是先攻略孩子再攻略家長，這個順序是有講究的。

    不過她沒有反駁：“正好我早就想拜會您了，不過之前小顧同學一直舉棋不定，所以我也不好貿然登門?！?/br>
    “您知道嗎顧女士？算上今天來臨安，我對小顧同學已經是三顧茅廬了，從來沒有一個練習生讓我這么費心過?！?/br>
    顧長歌沒有被她這話唬?。骸皠淙櫭]請的可是諸葛孔明，彭總太抬舉小薇了?！?/br>
    “完全沒有?！?/br>
    彭宇琛正色說道：“我自己是蜀人，對諸葛武侯向來是敬重有加的?！?/br>
    “但我想做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劉皇叔三顧茅廬請到了臥龍出山，最后不過三分天下有其一?！?/br>
    “如果小顧同學能跟我一起努力，我非常確信，我們將聯手開創國內偶像產業一個新的朝代?！?/br>
    她一上來送了這么一頂高帽，顧長歌女士絲毫不為所動：“恕我直言彭總，我今天來之前也做了一點功課，你所說的偶像產業似乎壓根就不存在?！?/br>
    這就算進入正題了，彭宇琛微微一笑，這是她的專業領域。

    “在我們討論這個話題之前，請允許我向您介紹下我過去的經歷?！?/br>
    “我是因緣巧合進入這個行業的，因為我當年在大學里學的是日語專業，自然地接觸到這些信息?！?/br>
    “您可能了解過，日本是最早誕生偶像藝人的地方，不過日本也是世界文化的一座孤島?！?/br>
    “直到世紀之交，韓國娛樂圈開始模仿日本打造偶像藝人，并且積極推廣到亞洲各地，引起不小的反響?！?/br>
    “我很快注意到這點，依托龐大的國內市場，我跟韓國業界有很深的交往，認真研究了那些造星工廠的運作模式?！?/br>
    “直到去年，我和幾位有想法的朋友一起決定合伙創業，并且得到了一筆啟動資金?！?/br>
    “作為最重要的發起人，公司以我的家鄉——蜀中的祥瑞命名為食鐵獸娛樂?！?/br>
    “我介紹這些是希望您理解，當我自稱是國內對偶像產業最了解最有經驗的從業人員時，您不會認為我在大放厥詞?！?/br>
    彭宇琛幾乎是一口氣講述了自己的前半生，說完之后暫時停下喝了口茶，也是給對方時間消化。

    顧長歌知道，她是在向自己展示實力，如果說她沒有在履歷上撒謊的話，可能真的有資格這么說。

    “所以首先，我必須指出您剛才的一個誤解，國內的偶像產業不能說完全不存在?！?/br>
    “實際上娛樂行業的有識之士早就發現這是未來的大勢所趨，在三年前就有跟韓國合作推出的五人男團組合?！?/br>
    “這家公司在國內的背景很深厚，是地方臺第一的湘南衛視，所以這個組合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br>
    “我之所以選擇先打造女團，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不想跟他們硬碰硬，因為我的資源無論如何比不上湘南臺?！?/br>
    顧長歌在這方面確實是門外漢，她知道自己道聽途說霧里看花的見解肯定比不上真正的局內人。

    但她有自己的社會閱歷和人生經驗，不會輕易把彭宇琛灌輸給她的東西當真。

    “照彭總這么說，湘南臺要是再推出自己的女團的話，你豈不是又要給她們讓路？”

    彭宇琛搖搖頭：“您誤會了顧女士，我剛才說那是做女團的原因之一，但不是唯一，也不是最重要的那個?！?/br>
    “我必須向您聲明一點，這是我畢生的事業，我不會給任何人讓路?！?/br>
    “而且，其實我剛才說的那個組合運作得并不成功，只是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里有存在感?！?/br>
    “我認為，這是因為湘南臺的人還在習慣性地用以前搞草根選秀那一套搞偶像，他們根本就不得要領?！?/br>
    顧長歌放下了茶杯：“彭總，這么說吧，我對你在這個行業有什么門道并不感興趣?！?/br>
    “實際上，你現在準備跟我女兒簽的就是一份練習生合同對吧？簽約之后她甚至都稱不上是你公司的藝人?！?/br>
    彭宇琛覺得現在終于到了合適的時機，拋出了她早就準備好的誠意：

    “顧女士，我可以答應保證您的女兒出道?！?/br>
    第135章 顧女士，時代變了

    彭宇琛的話出口之后，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她以為顧長歌在質疑這句話的效力，又解釋了一句：“顧女士，雖然公司有幾位合伙人還有投資方，但在經營問題上我是擁有最終決策權的?！?/br>
    “這一點，我們可以落實在合同上?！?/br>
    彭宇琛搞錯了一點，她以為出道承諾是非常有分量的條件，但在顧長歌眼里更坐實了這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小作坊而已。

    這么輕易就許諾出去的，能是什么了不得的機會？

    “彭總，我就直說了，非常感謝你對小薇的抬愛，但我不認為她在你這里會得到好的發展?！?/br>
    沒有得到預料之中的積極反饋，彭宇琛也沒有亂了陣腳：“敢問顧女士，那您認為什么叫作好的發展呢？”

    “如果小薇確實有心從藝的話，我希望她能夠在專業的藝術院校得到長期的學習和培養，然后再通過更正規的渠道進入這個行業?！?/br>
    彭宇琛試圖給她科普：“顧女士，我不得不說，您對這個行業的認識可能還停留在十年之前?！?/br>
    “您有兩個誤會?！?/br>
    “第一，我們也會對練習生進行系統和正規的訓練，而且相比于遠離行業一線的校園，我們的培訓一定會更有針對性?！?/br>
    “而且我們也會借助能夠利用的資源，事實上我們跟蓉城音樂學院就有非常緊密的合作。只是小顧同學告訴我，她更希望考取京城的重點大學?！?/br>
    “對于您的女兒，既然我承諾您送她出道，我們當然會以最高的藝人標準來打造她?！?/br>
    “我們不收取任何費用，反而真金白銀地投入，而且這個標準只會遠遠高于您說的專業院校的標準?！?/br>
    “其次，您所謂更正規的渠道是一個偽命題?！?/br>
    “這幾年受到網絡的沖擊，傳統的唱片工業幾乎是rou眼可見地迅速衰落，很多已經成名的大牌藝人都陷入了困境?！?/br>
    “到您女兒畢業的時候，我很懷疑他們真的還有推出新人的能力嗎？”

    “至于影視界，更是一個非常封閉的小圈子。雖然大陸有著很特殊的表演學校向行業輸送人才的模式，但這種機會非常渺茫?！?/br>
    “一屆才出一兩個明星，剩下大部分籍籍無名，更別說入校的時候就要經過殘酷的選拔?！?/br>
    “實際上，在我剛才提到的兩個偶像行業成熟的國家，他們才是行業吸納年輕藝人的主要途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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