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她入婚 第23節
“一周”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裴特助就聽對方問: “一天怎么樣?” “……” “不說話,意思是太久了?” “……”他哪敢開口。 他們家老板是有點體貼,但,好像不多。 - “……家里一共三層,兩層在上面,下面還有一層地下室,傅先生讓我明天就把光線最好的那一間屋子給您收拾出來,就當做您在家里的畫室?!?/br> 在傅宅做事的周姨大約五十歲左右,面容和藹,見洛詩是披著傅予深外套進來的,猜到大概是淋了些雨,所以也沒帶她去屋子里參觀。 推開主臥大門,周姨在衣帽間里翻找了一下,裝潢冷淡至極的屋子里自然沒有任何女性用品,周姨只能取了一套傅予深的睡衣給她。 “今天傅先生吩咐得匆忙,您的隨身物品也還沒取回來,就先將就著穿一下——您不介意吧?” 洛詩瞥了一眼主臥的大床。 待會兒連床都要睡他的,還在乎一件衣服嗎。 “不介意?!?/br> 周姨留下洗漱用品后便退出了房間。 闔上大門,屋子里瞬間靜了下來,獨處的這一刻洛詩才稍稍有了些真實感。 她準備結婚了。 從今晚開始,要和傅予深住在同一個屋子里,睡在同一張床上。 洛詩沒有著急進去洗澡,而是在臥室里緩緩走動,打量著這里的每一處細節。 這是他最私密的領域,也是清晰反應著主人性格的地方。 線條簡潔的柔性燈帶環繞一周,將深黑主色調的房間映亮幾分,唯一柔軟的是擺在視覺中心的床,其余一切線條都冰冷、利落,工業化的美感充斥著整個房間。 和洛詩自己那凌亂中自帶有序的臥室,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 打開淋浴間的熱水,置身于霧氣繚繞中,獨屬于傅予深的氣息更是無處不在。 沐浴露的香味,洗發水的香味糅雜在一起,簡直就像浸泡在他的身體里,無孔不入的侵蝕著她的感官。 明明身處水中,洛詩卻仿佛快要脫水的魚一般大口喘.息。 匆忙洗漱完畢。 洛詩走出淋浴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頭至足尖,白皙肌膚透出淡淡的薄櫻色,像是上好宣紙暈開的胭脂。 ……明明沒有一個人在,她到底在緊張什么。 咚咚咚。 門外的敲門聲嚇了洛詩一大跳,莫名像是在做什么不齒之事被人抓了個正著,洛詩好半天才過去開門。 “……怎么了?” 周姨笑瞇瞇道:“給您送隨身物品的助理回來了,還有您的一位客人到訪?!?/br> 出去后才發現,周姨指的客人是思琦。 “老板——” 思琦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像是洛詩受了莫大冤屈似的撲了過來,滿懷擔憂地抓住她的手道: “畫廊有什么資金周轉不靈的地方,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大不了年終獎我們都不要了,老板,您可千萬別做傻事??!” 洛詩被這番說辭弄得云里霧里,又聽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思琦是誤會了。 “我沒被人包養,”洛詩哭笑不得,“在你眼里我是那種人嗎?放心好了,畫廊還有錢,你的年終獎也不會少的?!?/br> 思琦情緒稍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 “還好還好……那老板,您真是自愿的?怎么這么突然就……搬來和別人同居?” 一群陌生人上門說要替洛詩收拾東西的時候,思琦嚇了一大跳。 盡管在微信上跟洛詩確認過,但她聽那些人一口一個傅先生,又說什么搬回傅先生的家里,思琦還是覺得格外不真實。 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戀愛的流程啊。 “不是同居,是結婚?!?/br> 洛詩的冷淡敘述換來了思琦的驚掉下巴。 半響,她回過神來,似乎領悟了什么: “我懂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商業聯姻是吧!有合約那種!按照小說里的套路,你們素不相識,被一紙合約拴在一起,被迫維系這無愛的婚姻,這時候會出現分支,有日久生情路線和白月光歸來路線……” 飽讀言情的思琦思維發散得老遠,洛詩無奈扶額,下意識道: “首先,我跟他不是素不相識,其次,我們不是無……” 話到此處突然停滯。 “不是無愛?”思琦興致勃勃,“那就是閃婚咯?因為游輪上那次見面?” 洛詩的思緒卻被這幾個字眼攪渾。 如果不是無愛的婚姻,那他們現在這樣的關系,又要以什么樣的界限來劃分? 她不擅長邏輯思維,想了半刻便放棄,含糊應付了一番,推說天太晚回去不安全,讓人送思琦先回去。 等她再上樓回到寂靜無聲的房間,那一團糟亂的思緒又浮了上來。 她記起傅予深當年是京海市的高考狀元,理科數學實打實的滿分,他應該是很擅長邏輯思維的那一類人。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沖動行事吧?他的每一步決策,應該,都是經過嚴密的邏輯推理,經過縝密思考才得出的結論。 包括這場過于沖動的婚姻。 壓在心頭的負擔輕了幾分,洛詩拖著半干的濕發上床。 屋子里的燈熄了大半,她鉆進被子里,更為私人的氣息和觸感緊密包圍著她,像是被一個柔軟安全的懷抱環繞。 月色在窗邊漾開。 洛詩小心翼翼地、略顯心虛地抱住被子,綿長的呼吸拉長幾分,任由這味道順著鼻息填滿胸腔,填滿那些異鄉無處著落的噩夢。 舊日情緒像是抓住了合適的土壤,在夜晚里隱秘瘋長。 洛詩突然很想給傅予深打電話。 她明白這是自己的病癥又犯了。 就像多年前那樣,母親去世后,她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情緒變得極其糟糕,焦慮令她很難靜下心來,甚至無法沉浸地完成一幅畫作。 每當這時,她滿腦子都是傅予深,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想知道他何時才會回來,如果醒來時見不到他的身影,她會像一個小孩子似的對著電話那頭的傅予深痛哭。 情緒無法由自己主宰的感覺很糟。 尤其是當洛詩回過神來發現,現在的自己竟然也已經撥通了傅予深的電話。 “——怎么了?” 對面接通的速度快得不容許洛詩掛斷。 他的視線停留在洛詩潤濕的發梢,眉頭很輕的蹙了下。 “為什么不吹干再睡?” 竟然還是視頻通話! 血色很淡的唇動了動,洛詩腦子空白,順著他的話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懶?!?/br> 她頭發濃密且長,每一次洗頭吹干,都像是美麗的酷刑。 傅予深在她身邊時,這項工作一向是他來完成,沒有他在身邊,洛詩便時常半干著便睡了。 傅予深沉默數秒,也不知是想說她嬌氣還是別的,過了會兒才道: “去吹干,別把我枕頭弄濕?!?/br> 弄濕又怎樣,他的枕頭又不是紙糊的。 她含糊嗯了幾聲,假裝應下,對面的傅予深卻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似的,命令道: “不許掛,把手機放一邊,我看著你吹?!?/br> “……” 到底是多不信任她。 洛詩認命地掀被下床,慢吞吞地穿鞋,挪到洗漱池旁,找一個合適的位置擺放手機。 那位置稍有些滑,洛詩擺弄了半天也放不穩,她本就不算有耐心的人,弄了一會兒就不太高興地翹起唇。 傅予深原本毫無旖念,只覺得她每次都這樣半濕著頭發睡遲早風濕,必須壓著她吹干再睡。 誰料這邊翻看文件,不經意掃過一眼,正好瞧見她身上穿的衣服。 是他穿過的睡衣。 真絲質地的面料對女孩來說稍顯寬大,她抬起手,袖子便順著她藕白的手臂滑落,隔著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肌膚細膩的肌理。 領口處也是空蕩蕩的,牛奶白的一片,白得柔軟而晃眼。 理性提醒他該挪開眼。 然而夜色深沉,燥意與欲望于黑暗處滋生,他深邃幽暗的視線一錯不錯地看著女孩擺放好手機,插好電源,手指穿插過烏黑長發,蔥白的手指與發色對比鮮明,令他很自然的,就聯想起被這雙手牽動著的觸感。 “好了嗎?” 視頻里,傳來女孩清冽的嗓音,她攏起發尾湊近了鏡頭,身上的甜香仿佛能穿透屏幕觸及鼻尖。 “已經干了,你看清楚了嗎?” 喉結滑動,他枕著銥嬅椅背,微仰著頭,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 “……看清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