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春(重生) 第45節
“也難為她出了那樣的事,還惦記著我和云湘,真是個好孩子,只是可惜了???”荀氏忍不住感嘆了兩句,又想起之前林碧雙來對自己噓寒問暖,捏肩捶背,還曾親自替自己試藥,種種照顧,相比之下,云湘和眼前的兒媳裴歆就有些差了,尤其在自己身子漸好之后。 至于可惜什么,她沒說,裴歆心里猜到幾分,卻也沒問。 三日后,秦家一頂粉轎上門,接走了林碧雙。 因是為妾,又出了那樣的丑事,所以并未辦什么席面,只各院送了些禮物,加上楊氏的一份嫁妝,匆匆將人從側門送走了。 對此,裴歆是松了口氣的。 可沒等兩天,秦氏找上門來,為了上次丫鬟月蓉的事,雖然當時有祖父在,沒計較太多,但很顯然,這事還沒翻篇。 “二嫂,你這是做什么?”荀氏指著堂下的四個丫鬟,個個如花似玉的模樣,疑問道。 “還能為什么呀,說來瑾沉媳婦進門也小半年了吧,肚子至今都沒動靜,你家瑾沉年紀不小了,房里又沒其他人,怎么開枝散葉呀?他可是你們三房唯一的子嗣,三弟妹,如今你身子漸好,有些事情也該自己心里有數,多上點心?!?/br> 楊氏說著就近拉了個丫鬟上來,又道:“這幾個都是我讓人精心挑選的丫鬟,樣貌出色身段好,請有經驗的婆子看過,都說是好生養的,想著瑾沉房里沒人,特意送過來伺候他,就當是上次的‘回禮’吧,難為你們還惦記著二房的事,那個叫月蓉的丫鬟,二爺已經收房了?!?/br> 這么一說,荀氏倒明白過來,解釋道:“二嫂你誤會了,那個月蓉我不認識,更沒有指使她勾引二哥,是她為了自保胡言亂語的?!?/br> 楊氏低頭品茶,對荀氏的解釋似乎充耳不聞。 “這···” 荀氏一時心急,直接咳嗽起來。 一旁的裴歆見狀,上前幫著又是順氣又是遞茶,折騰一番,才緩過勁來。 楊氏見她一副舊疾發作的樣子,有些厭惡的瞥開了視線,想埋汰兩句,又怕惹事上身,索性繡帕一甩,起身借口自個院子里還有事,匆匆離開了,卻沒帶走那四個丫鬟,顯然是非要將人留在三房不可。 荀氏無法,只好讓裴歆將那四個丫鬟帶回去,意思是等晚上陸瑾沉回來再說。 “是?!?/br> 裴歆低頭應道。 不多時,祈香院的事情處理完,裴歆帶著那幾個丫鬟一起離開。 青杏端了一碗藥和蜜餞回來時,客廳已是空無一人。 一旁的小丫鬟朝內室指了指,她才會意,端著東西進去,見三夫人正臥躺在床上,神色不大舒服的樣子,忙遞了藥上去。 喝藥對荀氏來說,這些年都是等同于一日三餐,家常便飯了。 一口喝完,吃著蜜餞壓味,卻聽她道:“青杏,你覺得少夫人怎么樣?” “???”青杏一時沒反應過來,待荀氏又問了一遍,才回道,“奴婢覺得···覺得少夫人挺好的?!?/br> “是嘛?!避魇舷肓讼?,也沒想出裴歆這個兒媳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至于孩子的事,她知道急不得,可又不得不想,所以那幾個丫鬟,她還是讓兒媳帶回去了。 “還是讓瑾沉自己決定吧,他若是愿意納妾收房,十個正室都是攔不住,若是不愿意,哪怕送到床榻之上也無用,不過有一點兒二嫂沒有說錯,瑾沉的年紀也不小了,明年及冠,至今卻無一子半女,我如何不急呀?!?/br> 荀氏自顧自嘀咕著,青杏沒有接話,不一會兒說累了,便躺下休息··· 晚間,陸瑾沉回府,先去祈香院看望荀氏,從母親與meimei閑談中得知二嬸送了人來,說是伺候自己,心里一驚。 偏生陸云湘還打趣道:“聽母親說是二嬸精挑細選的丫鬟,個個如花似玉,大哥你有福了?!?/br> 是有禍吧! 陸瑾沉有些坐不大住,沒說幾句,就匆匆回了聽雨軒。 此時裴歆正在屋子里算著賬,就見陸瑾沉神色緊張的進來,眼神亂瞟,又旁敲側擊問起院子里新來丫鬟的事,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調侃道:“在床上呢,七公子要不要看看?” 見她一副玩笑的樣子,陸瑾沉卻是松了口氣,知道沒什么問題了,才坐下來說道:“我想著以你的性子,應該會直接回絕二嬸的,沒曾想你竟然把人帶回來了,嚇我一跳?!?/br> 難得見他這般失態,裴歆倒覺得有趣。 “為什么要拒絕,長者賜不可辭,再說若是二嬸鐵了心要送丫鬟過來,我能拒絕一次,還能拒絕兩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這次數一多,旁人該怎么看我,我可不做那種平白無故受人指摘的妒婦?!?/br> “那你是要做大度的賢妻了?”陸瑾沉不是很相信的反問道。 裴歆搖了搖頭。 陸瑾沉好奇了,“不做妒婦,也不做賢妻,你想做什么?” ‘啪啦’一聲,最后一筆賬算完,裴歆將算盤一推,賬本和筆放下,轉過身子來笑道:“這個···得取決于你呀!” “嗯?” “你若好色,我便是賢妻,你若一心,我也可妒婦?!?/br> 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在準備大結局了,第一次寫重生文,有些點沒寫好,導致后面寫不下去,砍了一些支線,想盡快完結。 第65章 二嬸秦氏送來的丫鬟,陸瑾沉最終還是做主,留幾人下來在聽雨軒做灑掃的活計,并未收房。 不過兩天,其中兩個丫鬟受不住,便求了裴歆去別的院子了,還剩兩個沒什么門路的,只得安分做事。 裴歆這些日子忙著中秋節禮的事,倒沒怎么在意。 “少夫人,這是送去韓家的禮單,您看看?!便y瓶理好東西,將單子遞給裴歆過目。 韓家便是孫妙娥的婆家,過了中秋,韓稟文就要帶孫妙娥啟程進京,準備來年的春闈,這一去大半年的時間,旁人難說,裴歆和孫妙娥是有些不舍的,這段時間書信來的勤,中秋的節禮自然也留心幾分。 裴歆接過禮單看了一遍,見沒什么問題,吩咐人下去準備了。 銀瓶拿著單子出門,迎面正好陸瑾沉從外面回來,忙側身行禮道,“公子安?!?/br> 陸瑾沉應了一聲就往里走,身后的小廝慎竹卻沒有跟上,而是留在外面,纏上了銀瓶,從懷中摸出一盒胭脂,求人轉交給墨心。 銀瓶見狀哼了一聲,“自己的東西自己送去,憑什么讓我轉交?我可從來不白活的?!?/br> “你就幫我這一次,回頭我出府,你要帶什么都行?!?/br> “這還差不多?!?/br> ······ 屋內,窗明幾凈,邊上的青瓷瓶中插著幾株從園子里剪裁下來的木芙蓉及月季,聞來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相比于那些香料,裴歆其實更喜歡這樣自然的香味,看起來也賞心悅目些。 聽到外面的動靜,陸瑾沉掀了門簾進來時,她正好回頭,見他手里提著東西,便起身迎上去,接過來好奇道:“這是什么?” “府衙發的節禮?!标戣琳f著,取一旁的巾帕先擦了擦汗,進內室換衣裳去了。 裴歆則打開那包東西,見里面不過是幾塊月餅和桂花糕,雖印著百味樓的記號,卻也沒什么稀奇,只得嘟噥一聲‘小氣’后,將東西放到一邊。 不多時,陸瑾沉換好衣裳,另穿了件青色繡紋的長袍出來,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確實是一副好相貌。 不管看幾次,裴歆都覺得他的相貌是長在了自己中意的點上,否則當初也不可能答應換親的事,其中總有幾分看臉的緣故在。 “怎么了?”陸瑾沉見她看著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沒什么?!迸犰u了搖頭,卻道,“只是奇怪你今兒這么早回來,府衙的公事都做完了不成?” 陸瑾沉在她對面坐下,丫鬟恰好奉上茶來,喝了一口,才回道:“這事情一茬接著一茬,哪有做完的時候,不過想著明日中秋沐休,今日提前放了而已,對了,方才我從進門,見莊子上有秋蟹送來,個頭不小,叫煮了幾只,等會兒你讓丫鬟別忘了拿?!?/br> 裴歆聽得好笑,“那秋蟹是為明日闔家團圓的中秋宴準備的,你提前訂了可還行?!?/br> “有什么不行的,明日中秋宴各房都在,人多也喧鬧,就是山珍海味都不一定能吃出什么好滋味來,不如現在吃了要緊?!标戣粮袊@了兩句。 裴歆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別看陸府四房現在明面上沒什么芥蒂,私下里這段時間已是暗潮洶涌了,尤其是前院昨日傳話,老太爺身子不適,明日的家宴并不會出席。 這個消息傳來時,裴歆正在祈香院陪荀氏用午膳,聞言只是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心里卻是早有準備的,可荀氏是真的被驚到了。 陸老太爺近來臥床養病的事,在府里不是什么秘密,但究竟不好到什么地步,卻少有人知,這廂連家宴都不出來,可見確實不妙。 “祖父的病···”她忍不住問道。 “無礙,只是舊疾復發,又有些頭痛,大夫讓好生在屋子里休息,不宜出門?!标戣两忉尩?。 他這么說,裴歆也沒有多問,左右記憶中離陸老太爺離世,且還有那么一兩年的時間。 這時,銀瓶從外面進來,手里又拿來兩份禮單,一份來自裴府,另一份附在后面,來自裴清菱的婆家,姓趙,也是商戶人家,家境殷實,吃穿不愁。 裴歆接過來細看一眼,沒什么問題,便扭頭拉著陸瑾沉商量起回禮的事來。 總不能什么都自己一個人做了不是? 陸瑾沉倒也不曾拒絕。 另一邊,凝暉堂內,一早的功夫,穆茵晴就來這兒一邊幫忙料理著家事,一邊頻頻走神,視線時不時就往門外望去,卻始終不見想念的身影出現。 謝溫言見狀,難得沒說些什么,只是低頭默默抄自己的禮單。 曾氏忙著明晚中秋家宴的事,雖然老爺子不出席,但規矩還是那些規矩,該有的東西,該辦的事一樣不會少,因此叫來的婆子管家一個接著一個,趁著空閑功夫,見三媳婦如此,也是稍稍嘆了口氣。 沒辦法,自己兒子非要外任,跑那邊遠的地方做一個縣丞,這新婚燕爾的,別說穆茵晴獨守空房的清苦,連她這個母親都不知道陸明修到底是吃錯的哪門子藥了。 曾氏不懂,穆茵晴就更不明白了,心里想著這次人回來,她必得問個清楚才行,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空守著,萬一陸明修一直外任,難道自己要守活寡不成? 她在等著人給個交代,這一等,就是第二天傍晚時分。 陸明修從外地回來,還帶回一位溫婉可人的妾室,姓白,是他任職當地一位鄉紳之女,庶出,身份不高,堪為妾室。 “兒子一人在外,也是白老爺覺得無人伺候,打理內宅不成,遂送了玉娘過來,一番好意,我不好推辭,就接受了?!标懨餍迣Υ私忉尩?。 曾氏聽了倒覺得有理,只是對不住穆茵晴這個正室,自己丈夫在外面納了妾,竟全然不知,也是悲涼。 但她無法,只能接受。 這事傳到裴歆和陸瑾沉耳中時,兩人正準備動身往前廳參加中秋的家宴,聽銀瓶繪聲繪氣的講著,倒并不覺得稀奇。 裴歆是知道陸明修在外面不會安分,從他沒有帶穆茵晴赴任就可窺一二,自來紅袖添香,可憐不舍一二。 她笑話了兩聲,卻聽陸瑾沉道:“你說的不錯,可恐怕不止這么簡單?!?/br> “嗯?”裴歆想了想,才道,“你是說那位白姨娘對陸明修有利,一個是在當地根深蒂固的鄉紳,一個是毫無根基的新任縣丞,若是靠一個庶女連為姻親,倒也有互利互惠的那一天?!?/br> 陸瑾沉點了點頭,又向裴歆解釋,陸明修赴任的那個縣情況特殊,之前是不曾有縣丞一職,近來補設的,原因是去年那地方修了個運河,連通別州,來往商貿繁榮,地方鄉紳的勢力龐大,形勢復雜,知州孫大人才特意為此,一來協助縣令,二來也是自己的人。 其中官場彎繞太多,裴歆只聽了懂個大概,知道陸明修的差事怕是不好當,一時唏噓不已。 她想起上輩子姑父出事,陸瑾沉剿匪有功卻沒能回來,孫知州便顧及了陸明修,由他補任了一處縣令的職位,那地方偏遠,道路不通,陸明修硬是靠著陸家的銀子‘砸’出一條路來,再接著親族幫忙,造就一片繁榮景象,三年評優,牽任升官,后來終于等到朝廷解除對世家的打壓限制之后,自此才官運亨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