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春(重生) 第19節
裴清菱一聽就不敢再動手了。 她倒不是怕龐氏,而是怕再被禁足起來,屆時又是兩眼一抹黑,兩耳充不聞。 “大jiejie我錯了,你別生氣?!?/br> 裴清菱難得有這般輕易服軟的時候。 裴歆只道:“行了,這兒也沒其他人,有什么事就說吧?!?/br> “我…我想見明修哥哥一面,大jiejie你能不能幫幫我?!迸崆辶庹f出了自己的目的。 裴歆就猜到會是這樣。 她不做聲,意思不言而喻,可裴清菱卻不愿意放棄,繼續懇求道:“大jiejie,我真的只想見明修哥哥一面,問他一句話,其他的什么都不會做,你相信我?!?/br>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如今我也見不到陸三公子,我與他的婚事已解除,還有什么名目可約見呢?”裴歆婉拒道。 可裴清菱似乎打定了求她幫忙的主意,“但你可以見到陸七公子呀,他也是陸家人,你讓他遞個話,難道不行嗎?” 裴歆聽的眉頭一挑,怕是不行,且不說自己剛跟人放了“狠話”,這讓現未婚夫去約前未婚夫的狗血場景,她還是要敬而遠之的。 畢竟打著的是自己的名號。 她搖了搖頭,還是拒絕。 裴清菱見狀,知道事不可為,緩緩放開了她的手,卻道:“大jiejie你好狠心,你不幫我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br> 說罷,轉身便跑入一片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裴歆也沒有去追。 她既然不愿意做這個“好人”,自然也沒必要趟什么渾水,便帶著銀瓶回自己院子去了。 “姑娘,二姑娘這樣,咱們是不是得告訴夫人一聲?!被厝サ穆飞?,銀瓶出聲詢問。 她倒不是擔心二姑娘,而是怕她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傻事來,反倒連累了自家姑娘。 裴歆對此也有幾分擔憂,只是…“算了,不管她做什么,自有她一力承擔的法子,你明兒找個機靈的小丫鬟,看著玉溪院的動靜便是,暫且還不是多嘴的時候?!?/br> “是?!?/br> 主仆說著,院子到了,一進門,就見墨心從側間出來,手里端了一盤擺放好的蜜棗酥,連帶著表皮上的芝麻傳來一股焦香的甜味,正是裴歆平日里喜歡的味道。 “這是…姑姑差人送來的?” “不是,是陸七公子托門房送過來的,說是給姑娘的賠禮?!蹦囊话逡谎鄣幕氐?。 陸瑾沉? 這人倒是有意思,前腳惹自己不快,后腳就送了賠禮來,變臉也不帶這么快的,裴歆想到這兒,拿筷子將那蜜棗酥戳成了碎片,就讓墨心和銀瓶下去分吃了。 吩咐完,就進了屋子,徒留兩個丫鬟在門外大眼對著小眼,又同時低頭看向那一碟碎了的蜜棗酥,俱是疑惑不解。 陸府。 夜色漸深,但祈香院卻是難得的燭火通明。 陸瑾沉從外面回來,照例來請安,卻見屋子里擺滿了布緞衣料,首飾珠寶,以及玉器擺件,meimei和幾個丫鬟正一件一件的清點著,見他問起,陸云湘還調侃道:“大哥你可回來了,明明是挑給未來嫂子的聘禮,你不在,母親盡把事情推我頭上?!?/br> “這些…是聘禮?”陸瑾沉聞言有些吃驚,看向床榻上的母親。 曾氏緩緩點了點頭。 “祖父不是讓府里準備了聘禮嗎?” “那都是你大伯母準備的,按禮法,我才是正經的婆婆,難道還不能再備些禮?”曾氏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虛弱,不過許是喜事臨門的緣故,神色倒好上不少,也能費幾分心力了。 陸瑾沉連忙道:“母親這是哪兒的話,我這不是怕您太累了?!?/br> 曾氏搖了搖頭,“還好,這樣的喜事,再累我也是甘愿的?!?/br> “母親~”陸瑾沉喃喃低聲叫了一句。 這邊母子一時無言,那邊坐在一堆東西里清點的陸云湘卻有話說了,“大哥你是不知道,母親往日為你的親事可是沒少犯愁的,如今如了心意,可不就精神起來,只難為了我,這一天到晚挑挑選選許多,放在母親面前,倒少有幾樣十分合意的?!?/br> 臨窗而坐的少女笑語盈盈地抱怨著,一番調侃下來,曾氏與陸瑾沉之間凝重的氣氛悄然消散了不少。 曾氏摸著手邊已經選好要添進聘禮的幾樣東西,笑著說道:“你大伯母準備的清單我看過,東西雖多,但華而不實,不過撐著府里的面子罷了,我怕那位裴姑娘看了心里不快,少不得另外準備些,再說,這三房的東西,除開你meimei的嫁妝動不得,剩下的哪樣東西將來不是你們倆的呢?遲早罷了,你也不必在意?!?/br> 陸瑾沉知道也是這個理,便沒再說什么,轉身就要去meimei那兒幫忙點算東西,卻被陸云湘以礙事為由推來開了。 用她的話說,少來添事。 被嫌棄的陸瑾沉咳嗽兩聲,又回頭跟母親閑聊幾句,見時辰差不多,才起身告辭,臨走時還不忘提醒meimei早點休息,別在這兒“打擾”了母親。 陸云湘知道他這后一句是“擠兌”自己呢,忙扮了個鬼臉以做回應。 陸瑾沉失笑,轉身離開祈香院。 三日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晝夜交替之間,也就到了。 裴顯跟縣衙告了假,雖說他上任還不到一月,已經告了兩次假,但看在陸家的面子上,上頭還是爽快的放行了。 這天起一大早,穿戴好,便從陳姨娘院子里出來,到前院大廳和龐氏一塊兒不慌不忙地喝茶坐等,神色平常,倒看不出高興與否。 龐氏知道他還在意著換親的事,總覺得陸家這庶出三房的公子比不上那長房嫡出,并不十分滿意。 再加上那位陸七公子與趙府走的親近,這婚事又是趙淮之提出的,就更不合意了。 可話說回來,大姑娘都這么大了,不趕緊嫁去陸家,又從哪兒找更好的人家呢?龐氏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 想到這兒,她又不由得想起自己女兒,這些日子不吃不喝,人都瘦了一圈,龐氏心疼,卻不能松口讓女兒出府去找她口中的“明修哥哥”,那都是要娶親的人了,還糾纏什么呢?真是一想就覺得頭疼。 不過很快,外面傳來動靜,門房的小廝進來稟報,陸家的聘禮已經到了門外,由陸瑾沉親自騎馬送來,打頭就是一雙活雁,后面跟著幾十臺東西,一臺四人,聽起落聲音,很有幾分重量,引得來往眾人矚目。 裴顯或許是覺得有了面子,迎門時,總算一臉的笑意,讓一側的龐氏稍稍松了口氣。 她還真怕人倔性起來,就木著一張臉和自己出去,那才尷尬呢! 陸瑾沉這一來,整個裴府都跟著熱鬧起來。 聽著外面幾個丫鬟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有銀瓶從前院看了熱鬧回來,繪聲繪色的復述,裴歆倒有些心熱。 要不是下聘的人是自己,她還真想去湊湊熱鬧,可惜女兒家得矜持一些,這個時候不能往前院跑。 正當她可惜之際,墨心從外面匆匆回來,神色有異,伏身在裴歆耳側低語兩句,聽的她臉色一變。 裴清菱不見了。 第30章 鯉魚佩 因不能去前廳湊一份熱鬧,裴歆便打算繡兩個香囊,正準備東西之余,就聽到裴清菱不見的消息,詫異之余,又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她知道裴清菱還沒死心,龐氏這些日子一直將人拘在府里,抑或是帶在身邊,寸步不離的樣子,這種情況下,裴清菱只能找機會像上次一般,趁機偷偷溜出去才行。 而今日陸瑾沉來下聘,無疑就是最好的時機。 裴歆也一直讓人盯著玉溪院,這不,正好逮住了。 “人呢?” “跟綠鶯換了衣裳,從后門離開的,奴婢讓門房的云松悄悄跟了上去,應該不會出什么事?!蹦膿嵒氐?。 裴歆聽罷,放下心來。 銀瓶對此卻滿是不解,“姑娘,咱們為什么不攔下二姑娘?她這樣偷偷跑出府,多半是會去陸家,要是被人撞見,屆時外面恐怕又要好一陣風言風語了?!?/br> 上次沁心居才剛平息不久呢! 裴歆自然明白她的顧慮,一手打理著等會兒刺繡要用的各色絲線,一邊解釋說道:“攔著有什么用,能攔這一次,那一次呢,下下次…我還能找人盯梢她一輩子不成?她不死心,總能找到機會溜出去的?!?/br> “可今兒是您的好日子呀,萬一她要鬧出什么事…”銀瓶這會兒鼓了鼓臉,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有幾分埋怨的。 偏她又是個什么事都會寫在臉上的性子,裴歆只掃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放她出去呀。依她的性子,我若派人攔了下來,壞她的事,她一定會鬧起來的,這會兒父親他們和客人都在前廳,若是聽到什么動靜,更甚有好事者起哄來看,那才叫一個難堪不是?” 銀瓶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便點了點頭,繃著的小臉也漸漸松開了。 “那這事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當然不是?!迸犰Ю砗昧怂骄€,銀瓶將不遠處的繡棚和裁剪得四四方方的繡面遞過來,就聽她道,“只是這個時候客人都在,不好聲張,等人走了,你親自送一盤二meimei喜歡的龍眼酥去玉溪院吧?!?/br> “是?!?/br> 前廳,陸瑾沉是用了午膳后,與趙淮之等人一道離開的,臨走時還留下一個錦盒,托龐氏轉交給裴歆。 龐氏自然含笑應下,扭頭應付了一眾親朋好友,直到眾人一一告辭,她親自送出府門,轉身來,只覺得臉都要笑僵似的,也總算松了口氣。 “夫人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丫鬟芙柳攙著她的胳膊,建議道。 龐氏搖了搖頭,“不必了,老爺呢?” 周遭一清凈下來,她才意識到裴顯不在,忙問了一句。 芙柳也沒注意,又問了跟著的其他丫鬟,從其中一人口中得知,老爺送完客,就回陳姨娘的海棠居了。 想到今兒一早老爺就是從海棠居出來的,龐氏咬了咬銀牙,手帕一甩,還是冷著臉回了楊柳軒。 誰知剛回去,坐下來還沒喝口茶的功夫,就聽玉溪院的婆子來報,二姑娘不見了。 “什么?”龐氏驚起身來,又聽的外面一陣喧鬧,原來是銀瓶扯著綠鶯過來。 待兩人一進屋,龐氏見綠鶯此刻身上的衣著打扮,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當即雙眼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竟就這么直接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快去請大夫~” 楊柳軒瞬間亂成了一團。 裴歆得到消息趕來時,裴顯已經先到了,正沉著一張臉,讓小廝取六丈長的竹板來,要杖責綠鶯四十大板。 “父親,母親怎么樣了?”她撇了一眼墻邊被押著不停求饒的丫鬟,卻先問了龐氏。 裴顯的神色不為所動,也不說話。 見他如此,裴歆又看向一旁站著的陳姨娘,只聽人溫聲回道:“大姑娘,老爺與妾身才剛到,并不清楚屋子里的情況,里頭大夫還在診脈呢?!?/br> 話音剛落,屋子里忽然傳出動靜。 龐氏貼身的丫鬟芙柳小跑出來,一臉喜色向幾人稟告了一個好消息。 龐氏有了身孕,快兩個月了。 乍聞此言,任誰都是一驚,復又喜上眉梢,紛紛朝老爺(父親)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