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 第90節
但每周你都能擁有一些鮮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為了這周末盡量省出時間聚會,在出差期間便見縫插針地趕稿,中途還給陳律師發過一稿,參考對方修改意見也都做了訂正,現在只要將最新的一些法律問題再與陳律師進行討論,在周五下午給mark發過去review應該不吃力。 她的生日愿望其實好簡單,就是有一天能脫離工作手機,心無旁騖地與愛的人待在一塊兒。雖然周嶺泉自小長在北城,但她還是想和周嶺泉去后海閑逛,南國子監胡同遛彎,貓咖擼貓,吃鼎泰豐的綠茶冰淇淋,去雍和宮俗氣地祈福,吃銅鍋涮羊rou。 她憋著口氣似地,一低頭幾乎就到了晚上十點。 中途楊崢南和趙婷叫她吃午飯和晚飯,她都沒去,好在他倆義氣,給她打包了上來,她囫圇對付幾口,又繼續干活兒。 十點三十五,周嶺泉來電。 她接起來。 對面笑著說:“梁律師,還在加班?” 電話背景音嘈雜,還有風聲。 寫字樓里不知何時空調停了,外頭格子間的燈熄滅,她的辦公室望出去是東三環通明透亮的高架橋。 梁傾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站了起來,揣著電腦,拿著包,外套抱在懷里就往電梯間跑。 她聽出來了,那是北城的風聲。 - 出了寫字樓的玻璃門,梁傾見周嶺泉正站在街邊,捧著一束白玫瑰,黑衣黑衫,站在風里等她。 她跑起來。風將她的毛線開衫吹起,像雛鳥絨絨的翅膀,怯怯地,朝愛的人飛去。 迎接她的是厚重的擁抱,細細的吻,周嶺泉笑著說:“梁律師,你的鮮花快遞到了,麻煩簽收?!?/br> 第70章 燈下 車停在寫字樓底下的停車場, 兩人重新又抱著花束進了門,按下行電梯。 電梯一開,下來零星兩三人, 其中就有楊崢南。雙方皆是一愣, 然后都客套地微笑起來。 “欸,怎么才走?!绷簝A問,她方才經過他辦公室好幾次, 燈早就滅了。 “高中同學來北京出差,在樓下商場吃飯, 回來拿東西?!?/br> 梁傾點點頭, 大方說:“這是我男朋友?!?/br> 又側頭向周嶺泉介紹道:“這是我同事, 小楊?!?/br> “幸會?!?/br> 周嶺泉朝楊崢南點頭。 楊崢南覺得他很面熟,因此多打量他兩眼,目光中有些自己未察覺的謹慎,移開眼睛, 對梁傾說:“那梁傾姐, 我先走了。明兒見?!?/br> “明天見?!?/br> 電梯甫一關門, 周嶺泉的手便掐上梁傾的腰, 用了些力,隔著一層厚的針織衫,比她高些的體溫帶來一種不可控的悸動。 梁傾看電梯門上的倒影,見他另一手潦草地提著那花束,因他們推搡的動作, 不斷落下純白花瓣。 梁傾臉紅著推推他說:“大哥, 你行行好, 別弄壞了我的花?!?/br> 風雨稍歇。 可上了車便是徹底進入周嶺泉的私人領地。 他吻她時有些兇狠, 梁傾沒有思考和反應的余地, 理智回籠一些時,副駕駛座都放平了,他的手此刻不再隔著那層文明的布料,正在它熟悉的地方輕攏慢撚。 吻很直截,但手上有些挑起她情/欲的委婉。 “有人往這邊來?!彼棺h。 停車場是寫字樓和商場共用,雖已近十一點,但大概是有夜場電影散場,有三兩人從他們不遠處走來。 “那跟我回去好不好?” 周嶺泉停下動作,但不從她身上撤下去,倒跟她有商有量起來。 兩人躲在立柱投下的的陰影里,壓著籠著,平復情潮。周嶺泉覺得她警覺的表情可愛,眼睛里濕漉漉的,像小動物似的,又俯身,去親她的眼睛。 “我也沒說不跟你回?!彼貌蝗菀着c他拉開一些距離,也跟他講道理,說:“但我得先回去拿東西,你看,卸妝棉,護膚品,化妝品,睡衣,明天要穿的衣服都得拿。好么?!?/br> 周嶺泉滿意了,輕浮地捏捏她下巴,這才肯放過她。 - 開車先回了趟她家,好在晚上不堵車,車程也就十幾分鐘。 路上她給何楚悅發微信說:“周嶺泉來了?!?/br> “??不是說明早才來么。嘖嘖,我懂,小別勝新婚?!?/br> 梁傾發了個打她的表情,說:“我等會回來拿東西,今天晚上出去住哦?!?/br> 何楚悅發了個很猥/瑣的表情。 梁傾不理她,反將一軍,問:“小何今天剪完片子了嗎?!?/br> 何楚悅蔫了,又發個蕭瑟的小人的背影給她。 何楚悅在家,梁傾也不好請周嶺泉上去坐坐,只飛快打包了兩套換洗衣服,洗漱用品,便又往樓下趕。其實倒也不是因為周嶺泉著急,而是她手里還有活兒沒干完。 何楚悅可憐巴巴地送她到門口說:“當初說好一起熬夜加班,終究是錯付了!嗚嗚嗚?!?/br> 又把一個購物袋塞她手上,眉毛亂飛,說:“生日禮物,等會提前拆!你會謝謝我的!明晚ktv見!” 說完把她趕出了門。 梁傾下了樓,出了小區,老遠隔著馬路,見周嶺泉站在車邊踱步,他們小區是老校區,車進來了不好調頭,她讓他在外面側馬路上等。 側街的夜宵攤子都出攤了,炒餅炒面,烤串,水果攤,烤紅薯,下樓散步的小情侶,晚歸的打工人,煙熏火燎,好不熱鬧。 她定住腳步,看了一會兒,心中那一點點工作帶來的焦慮也都消散了 —— 這才是她的此時此刻,人間煙火。 周嶺泉臨時開會,梁傾也懶得問他要帶她去哪里,將車窗降下去一些,恍惚覺得風中有了一絲春的氣息,她伸出一只手,風從指間漏過。 這動作略傻氣,她關上窗戶,正好紅燈,周嶺泉側頭在看她,會議還在繼續,他說英語時聲音更低沉,很性感。 梁傾著迷似的抬手用手背撫他下頜,有胡茬的粗糙感。 手還沒落下,又被他捉了,在唇邊輕輕一觸,又拖到他膝蓋上,搓扁了,十指緊扣。 他做這些臉上頂頂正經,還偶爾插話提問,梁傾卻紅了臉,用他牽過的手背碰碰自己的臉頰,如同春夜情竇初開。 他們去的不是酒店,是周嶺泉在北城的公寓。周嶺泉牽著她,她拖著行李。 一戶一梯,上了電梯周嶺泉把鑰匙交給她,按了樓層號,電梯門開,他接過她手上的行李,輕輕拍她的腰,要她去開門。 與南城簡約現代的風格不同,這個公寓的裝修添進了一些中式元素,比如玄關處,借鑒了屏風的設計 —— 這是梁傾唯一能看清的部分。 門一關,周嶺泉便將她困在玄關角落,雖姿態強勢,吻落下來時卻慵懶,若即若離,鬢角,唇邊,脖頸,像狩獵的動物在與獵物做最后的游戲。 耳鬢廝磨地。 他們太近,她聽得到他耳機里的別人的說話聲,不敢出聲。周嶺泉得逞,靜下來,垂著眼瞧她眼睛里漣漣一汪春水,狡黠無聲地笑。 梁傾見他得意,也不服輸,雙手扶著他脖子,主動湊上去吻他,柔軟潮濕的,周嶺泉呼吸重了,在失控前拉開距離。 會議還在繼續。 梁傾趁機鉆出去,離他五米遠,沖他擠眉弄眼做了個鬼臉,溜去了浴室。 洗漱完,她在洗手間里拆何楚悅給她的禮物,看她神態曖昧,猜想大概又是什么別出心裁的點子 —— 果然,是一套非常精致的真絲內衣 —— 藕荷色,中式繡花,燈光下一滾,柔軟的一層光澤。 不過用料是真少,審美功能大于實際功能。 何楚悅在小卡片上寫:“良宵苦短,及時行樂?!?/br> 良宵苦短。 打工人卻要加班。 她吹干了頭發,抱著電腦去找周嶺泉,后者在書房,正坐在書桌邊開會。大概會議冗長,他表情也有些不耐,皺著眉頭,頭發也亂了。 書房有一面墻到天花板都是書架,深橡木色,她很喜歡。 梁傾對他打了個手勢,在書房靠窗的單人沙發那兒落座,盤著腿,正經開始加班。她知道周嶺泉的眼神偶爾會飄過來,鎖著她,她不敢抬頭,生怕招了他今晚無法收場。 明天早上還有會,中午之前她必須把盡調報告交給高年級律師,這樣還能給后續的修改建議留一些緩沖時間。 一個開會一個改文件,時間發酵了似的,走得飛快。 周嶺泉扔了耳機,長出一口氣,梁傾被他的動靜惹得抬眼看他,時針正指向一點。 他剛從工作狀態中抽離,人還帶著那種敏銳和疏離感。 梁傾放了電腦,走過去,被他拉著坐在他腿上,隔著衣物,能感受到他高于她的體溫。 周嶺泉把下巴埋在她肩上,倦倦地,聲沉地問:“累不累?!?/br> “我還好,你呢?!?/br> “有點?!敝軒X泉難得有承認辛苦的時候,“公司這段時間變動多,需要拿主意。周末時間我都空出來。陪你好好過生日?!?/br> “好啊。欸,周嶺泉,你說英文真好聽?!绷簝A換了個姿勢,索性蜷在他膝頭,伸出手環著他脖子,臉抵在他胸膛,像認主人的貓似的,絮絮叨叨,“我困了。我們睡覺好不好。明早我得開會?!?/br> 夜闌人靜,周嶺泉本還有旖旎的心思,熬到這時候也都煙消云散了,只低頭撫她額發,像小嬰兒似的搖了搖她。 待他沖了澡出來,梁傾已沉睡,他甫一上床,關了燈,她尋找熱源,翻身依偎過來,前額抵著他肩頭,麗嘉睡夢中沉重地呼吸,小動物似的。 本是尋常的夜,但與愛人肌膚相貼,燈下共眠,便覺得地久天長起來。 - 第二天清早周嶺泉先送梁傾去上班。 車開到辦公樓對面的街邊停下,梁傾著急下車,周嶺泉卻拉住她問:“今晚我來接你?先去吃飯?” “好?!?/br> “吃什么?” “都行。你定?” “行,我安排,梁律師賞臉就行?!敝軒X泉捏捏她下巴。她下巴那兒有一塊兒很軟的rou團,這是他最近的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