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與寡婦 第30節
等她回過神來,又笑自己的癡傻,她快速將衣服收好,抱回了屋里,當疊著霍鈺的衣服時,蘭姑手撫了下他的衣服,突然想起來這身衣服是那夜他穿的那一身,身體里突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渴望,算了算日子,再有一兩天她的月事就要到了,今夜若是不做,就要等好幾日了。 蘭姑這幾日沒有主動和霍鈺說要做此事,霍鈺也沒有主動提,蘭姑也不知道他內心是什么想法,是覺得那夜的事有損他男人的尊嚴所以不好意思提?還是真沒興致?蘭姑決定今夜試探他一下,這種事還是要看對方樂不樂意,他要不想,蘭姑也不好勉強他。 蘭姑將霍鈺的衣服疊好放回到他的屋里,準備去廚房炒菜,剛走出屋門,卻看到院門外站著一人,便走去打開院門,卻是王文清。 “王兄弟,有事么?”蘭姑問道。 王文清微笑著從袖子里拿出一錠銀子,交給蘭姑,“這是五兩銀子,還給嫂子?!闭f完又把手上的一包飴糖,“這是給崽崽的飴糖?!?/br> 蘭姑有些詫異地接過銀子,卻沒有收下飴糖,“王兄弟,你……你不是沒錢么?怎么突然間又有那么多錢了?” 王文清面有為難之色,似乎不愿意透露原因。 蘭姑見他這樣,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她雖然想要拿回這錢,但也怕這錢來得不干不凈,“王兄弟,咱們也不算是外人了,你便老實和我說你這錢是打哪來的?” 王文清本不想說的,但蘭姑好像懷疑他做了什么壞事,只好解釋道:“嫂子莫要誤會,這錢是干干凈凈的,我把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當掉了?!彼锱R死前留給個鐲子給他當做念想,說是她帶了多年,他以后見到這鐲子便如同見到人一般,所以王文清被那些人逼成那樣都沒有把鐲子交出去。 那鐲子也是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他們家原本還算富裕,可自他爹迷上賭博之后,他們家便一點一點的敗了,后來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他爹拿出賣了作為他的賭資,他娘終日受他爹閑氣,郁郁寡歡,最后得了一場大病去了,他家變得一貧如洗后,他爹還想把這鐲子找到拿去賣,好在他藏了起來沒被他爹找到。王文清這次之所以把鐲子拿去當掉是因為這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把錢還給蘭姑,王文清覺得蘭姑一個寡婦應該也攢不下什么錢,家里還養著一個男人,那男人也不知道做什么的。蘭姑和討債的那些人說的話王文清并不信,那男人若是有錢有勢,怎么會一直住在蘭姑這里?而且他也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言,他覺得這男人可能隨時會撇下蘭姑母子一走了之。 他娘是一個善良的人,想必不會怪他把鐲子當掉的。 蘭姑一聽他把他娘遺物當了,又看他神色似乎也十分珍重他娘的遺物,便有些過意不去,怎么說他都是為了趕快把錢還給她才把他娘遺物當掉的,“其實我現在也不是十分缺錢,要不王兄弟你還是拿著這錢去把你娘的遺物贖回來吧?!?/br> 王文清見狀,露出一輕松的笑容,說道:“嫂子,你別覺得有負擔,我娘在天若有靈,也定是希望我這么做的?!?/br> 蘭姑還想勸一下,王文清卻已經搶先開口:“這五兩銀子也贖不回鐲子里,嫂子就收回去吧?!?/br> 他既這么說了,蘭姑也只能把銀子收了起來,卻不好意思收下他的飴糖,“這糖王兄弟還是自己留著吧,哪能讓你為我們破費呢?!?/br> 王文清笑著拿蘭姑之前說過的話來堵她,“嫂子,你不是說我不是外人么?你怎么還和我見外?” 蘭姑啞口無言,猶豫了下,只能收下了那一包飴糖,笑道:“那我就收下了,王兄弟,下次可別這么破費了?!?/br> 王文清點點頭,又說道:“嫂子,我收了幾個學生,明日就開始教他們讀書,嫂子可要把崽崽送來學館?” 蘭姑沒想到他真收到了學生,本來想拒絕,突然心思一動,崽崽一直孤獨一個人,蘭姑其實也想讓他和其他人接觸一下,便問道:“你那些學生都是幾歲的???” 王文清回道:“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六歲?!?/br> 蘭姑有些猶豫,“崽崽年紀會不會太小了?” 王文清連忙道:“我會幫你看好他的?!?/br> 蘭姑見他如此熱情,想了想,笑道:“那我考慮一下?!?/br> 王文清道:“好,嫂子便好好考慮一下??紤]好隨時告訴我?!?/br> 蘭姑點了點頭,沒什么話可說,便道:“那我先進去做晚飯了?!?/br> “嗯?!蓖跷那蹇粗m姑進去后,才轉身回去。 王文清回了自己的屋子后,霍鈺從院子拐角處緩緩走出去,目光落向王文清家的方向,面色陰晦難測。 第43章 蘭姑拿著青菜從廚房里出來, 看到霍鈺從外頭進來,不由面露歡喜,“你回來了?!眲傉f完話, 就發現他臉色不大好, 本來想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他卻冷著臉,也沒理會她, 一聲不吭地回了屋。 蘭姑怔了下,也不知道他這脾氣是沖著自己發的, 還是在外頭受了什么氣, 蘭姑回頭看了眼他的背影,總覺得那背影散發著寒冷的氣息。 應該不是生她的氣吧。她今天也沒招惹他,那么是在外頭受氣了吧? 蘭姑搖了搖頭,這人真是, 她又沒招惹他,他給她甩什么臉? 蘭姑方才和王文清說了那么久的話, 耽誤了做菜, 這會兒也沒空進屋詢問個究竟,把菜洗好后, 蘭姑進了廚房。 吃晚飯時,霍鈺臉色仍舊很陰沉,好像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似的,蘭姑內心有些驚疑, 覺得這事可能不小, 便沒有當著崽崽的面詢問他。吃完飯之后蘭姑也不得閑,一直忙到崽崽睡下后,蘭姑才得了閑空, 去到霍鈺的屋子,他正在看書,蘭姑刻意弄大動靜,他還是頭也不抬,全然不理會她。 蘭姑心里來了氣,走過去站在他的跟前,惱道:“喂,我招你了不成,一回來就板著一張臉,好像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 霍鈺一聲不吭,仍在看書。 看著他依舊無動于衷的模樣,蘭姑徹底地火了,直接奪過他的書摔在桌上,恨恨地瞪著他:“你今日把話說清楚,到底怎么了?”蘭姑很清楚,他如今這樣肯定與自己有關,否則也不會對她如此冷淡,一句話也不肯跟她說。 霍鈺皺了皺眉頭,抬起眼眸定定地看著她的臉,目光莫測,隔了好一會兒,他唇角忽然浮起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那王文清不是外人?!被翕曉幌胝f的,因為會顯得他在拈酸吃醋,然而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 蘭姑臉色僵了下,她是完全沒有料到霍鈺竟聽到了她和王文清的對話。她雖然和王文清真沒什么,也沒動什么歪心思卻還是莫名地有些心虛,大概是因為自己沒有主動把事情告訴他吧?!澳恪愣悸牭搅??我那話只是為了讓他說出錢的出處才這么說的,根本沒有別的意思。前天那討債的人都找上門來了,說不還錢就要剁他的手。他既然叫我一聲嫂子,我看到了總不能當做沒看見。要是你遇見這種事,你也會出手相助吧?”蘭姑一開始還有些心虛,后面則越說越坦蕩。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又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倒襯得霍鈺氣量狹小,愛計較一般?;翕暢亮四?,并不信她所說的話,那時她渾身上下應該只剩下六兩銀子不到,五兩銀子她說拿出來便拿出來給王文清,他可沒忘記當初丟了錢她是怎么對待自己的,她心里若是坦坦蕩蕩,又何必瞞著他此事?借錢便算了,如今還要把崽崽交到他手中,她是迫不及待地想給崽崽找后爹?后爹……霍鈺猛地想起她那死去的丈夫是個秀才,而這王文清也是個秀才……霍鈺越往下想內心越是煩躁,不由有些口不擇言:“你確定你只是仗義相助,而不是為自己留一條后路?” 蘭姑被他陰陽怪氣的語氣一激,登時又有些怒了起來,她本來想反駁他的,可是內心突然感到一陣難過,只因想起來他要走的事情。 他都要走了,還有爭吵的必要么?蘭姑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她唇角扯出抹笑容,淡淡地說道:“就算我為自己留一條后路又怎樣?你不是很快就要走了么?你走后,我們孤兒寡婦總要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總不能繼續等著你?!?/br> 霍鈺聽到她這一番話先是一怔,緊接著心中有些氣悶,然而他不得不承認,蘭姑的想法是對的。 他和她原是不同道路的人,只不過偶然間在某個岔口遇見,來了段露水情緣,但最終還是要各走各的路,奔向各自的終點。 他的生氣與煩躁,對她的指責毫無道理,霍鈺沉默了許久,壓下那股復雜的情緒,他道:“你說的是對的,你是應該為自己留一條后路的,崽崽……他還小,需要一個父親?!?/br> 蘭姑看著他突然變得平靜的臉,心口有些窒,這才發現自己在說出剛剛那番話時還是有所期待的,他前一刻還表現出爭風吃醋,下一刻又像是急于撇清關系,巴不得她趕緊去找別人的態度讓蘭姑更是惱怒不已,語氣不禁有些沖:“我一定會給崽崽好好挑選后爹的,你放心,那個男人不是你?!?/br> 霍鈺皺了皺眉頭,他心情不是很好,不想再與她爭吵,只是淡淡地問道:“那王文清果然靠得???”如果那王文清真能照顧她們母子,霍鈺也能放心的走了。 蘭姑見他不為所動,突然也覺得沒勁兒起來,她冷著臉看了他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夸贊道:“我覺得王兄弟人挺好,人彬彬有禮,還是個秀才,也知恩圖報?!?/br> 霍鈺頓了頓,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片刻才道:“那就好?!毖粤T拿起書,繼續看了起來。 蘭姑站在原地,目光看著他看不出任何情緒的俊臉,內心隱隱感到不甘心,但又無話可說,手不由捏緊,片刻之后又松開。最終,她一語不發地轉身離去,背過身那一瞬間,眼眶漸漸泛紅。 蘭姑走后,霍鈺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最終消失不見,被一抹冷色代替,他目光落在那空蕩蕩的門口,怔了許久。 次日,霍鈺起來時,蘭姑和崽崽已經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飯桌上留有他的早飯?;翕暃]吃,洗漱完便出了門,找來林衛,霍鈺上次讓他守在蘭姑家附近,林衛不敢擅自離去。 “你不必守在這了,隨我去鎮上一趟吧?!被翕暺沉怂谎?,道,隨后把馬交給他牽著。 “是?!绷中l見他臉色不大好,也不敢問發生了什么事,牽著馬,安靜地跟在他后頭。 霍鈺來到蓮花翁的別館,還沒進大門,蓮花翁便從照壁內走出來,穿著一身道袍,頗有些閑云野鶴的氣質,“九弟,你總算是來了。再不來,我可就要派個人去把你請過來了?!鄙徎ㄎ虛嶂?,笑道。 見霍鈺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之色,蓮花翁又神秘兮兮地說道:“有位客人已等你許久,九弟且隨我來?!?/br> 客人?霍鈺神色微凝,目光落在蓮花翁的臉上,見他一臉坦然之色,忍住心中的疑惑,隨著他一路穿廊過亭,來到一座二層樓閣前,兩人沿著樓梯走了上去。 聽到腳步聲,立于欄桿處遠眺的白袍男子轉過頭來看向霍鈺,含笑說道:“霍將軍,好久不見?!?/br> 男人估摸著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手執一把折扇,容貌雖是普通,但渾身透著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那雙眼睛看著人時里面透著睿智的光芒。 這人霍鈺認識,他是宣王的幕僚,也是宣王最信任的人,名叫劉子楚。 霍鈺早就有些懷疑蓮花翁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察覺他對自己并無惡意,才繼續和他來往,不曾想,蓮花翁竟然會認識劉子楚,而且還把這消息傳遞到了京城,如今看來,這蓮花翁應該屬于宣王一黨,他該不該慶幸,他不是晉王那邊的人?霍鈺心中微微冷笑。 蓮花翁連忙請兩人落座,又親自斟了盞茶,笑吟吟地遞與霍鈺,“先前老朽之所以未與將軍相認,是擔心將軍會不信任老朽,還請將軍莫要怪罪老朽?!?/br> 霍鈺伸手阻擋了他的賠禮,似笑非笑地說道:“晚輩如今已無兵權,又是戴罪之身,當不起石老您這一聲將軍,還是叫我一聲九弟吧?!?/br> 蓮花翁啞然,卻猜不透他是真心的,還是在陰陽怪氣他,以前他在朝中做官,與這些武將最是不對付的,如今他已是一把年紀,早已經沒了當年的盛氣,且他對這位少年將軍是敬佩的,喚他一聲九弟,只不過是隨性而為,讓他繼續留在別館里當武師,也是為了掩人耳目,絕對不是借此捉弄他。 霍鈺與蓮花翁說完話,便看向劉子楚,目光透著肅色:“是王爺派你過來接我的?” 劉子楚將折扇一打,放于胸前輕搖慢擺,笑道:“如今朝中都在傳將軍畏罪自殺,王爺并不相信將軍會做出這種事,也不相信將軍已死,一直在派人尋找王爺,收到石老的信后,立即派我等過來,護送將軍回京?!?/br> 霍鈺之前一直沒有回京,是因為受了重傷,且晉王也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千方百計地想要置他于死地,若單靠他自己,只怕是京城的城門都無法進,所以才決定先留在蘭姑家中待一段時日,如今他傷勢已經痊愈,宣王又派人過來,霍鈺自然是要隨劉子楚進京的……只是,霍鈺想到蘭姑那里,心口沉了沉。 也許,他應該當面與她道別,但見了面,還有什么可說的? 劉子楚一直在看他,見他面有猶豫之色,不禁問:“將軍可是有什么顧慮?” 霍鈺淡淡應道:“我先前受了重傷,被一鄉野村婦,這陣子一直住在她那里,受她照顧,這份恩情理應回報?!?/br> “既是一鄉野村婦,用錢報答即可。將軍需要多少銀兩?這錢我先替將軍出了?!眲⒆映浪婚_始來找蓮花翁是為了應聘武師,還向蓮花翁預支了幾十兩銀子,可見他是缺錢的。 霍鈺知道蘭姑愛財,也打算用錢來報答蘭姑,只不過這話從劉子楚的口中說出來,語氣還帶著些許不屑,霍鈺內心隱隱覺得不適,但他臉上并未表露任何不滿的情緒,“二百兩銀子?!?/br> 霍鈺其實想給多點錢,但那樣蘭姑會懷疑他的身份,霍鈺并不想讓蘭姑知道,他一直在欺騙她。 劉子楚很痛快地應下了,“可要我派人把錢送過去?” 霍鈺劍眉微擰了下,隨后又展開,“不必。我讓下屬去便成?!?/br> 霍鈺來時想向蓮花翁打聽一下關于王文清的事,若蓮花翁不知曉,再讓林衛去打聽,所以讓林衛隨他來了鎮上。 蘭姑從來沒有想過昨天晚上是她和霍鈺見的最后一面,當她拿到霍鈺給她寫的信時,她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林衛擔心她看不懂,還照著信給她念了一遍,霍鈺在信上說他在蓮花翁那里遇到了他父親的故友,故友知曉他的身份后讓他隨他進京,霍鈺決定投靠他父親的故友。信上還說了李天寶的事,讓她小心李天寶,還讓她若是遇到難處可去找蓮花翁,蓮花翁會對她施以援手。信的最后只讓她保重,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話。 他竟然就這么一走了之了……他竟然沒有回來與她道別,而是托人把信送過來……他是在怨她么?怨她昨夜說了那樣的話?蘭姑心口不由一陣抽緊。 林衛把手上裝著銀子的匣子遞給蘭姑,看到她努力維持冷靜的面容,突然覺得他家爺其實有些無情,也終于確定他家爺沒有被她迷住,否則不可能只是派他前來送信和銀子,見面都不見一下?!斑@是二百兩銀子,是霍公子給您的,您請收下?!?/br> 蘭姑覺得他有些熟悉,但這會兒心亂如麻,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她沒有去細想,滿腦子都只有霍鈺,“他……他現在在哪里?” 林衛受了霍鈺的叮囑,沒有告訴她實話,“霍公子已經隨他父親的故友離去了?!?/br> 一股強烈的怨意驀然浮上心頭,蘭姑心口急劇起伏了幾下,但她不愿意被外人看了笑話,她垂下眼,努力壓下那股劇烈的情緒,再揚起眼時,她臉上恢復平靜,甚至露出抹淡淡的面容,她高高興興地接過銀子,對林衛說了感激的話,在他驚訝的目光下,她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一直目送著人走遠后,蘭姑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凍住,眼睛變得迷蒙,她咬牙堅持著,沒讓眼淚掉下來。走了那就走了吧……遲早都是要走的。 第44章 蘭姑收到霍鈺的信后并沒有時間去多想他的事情,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喂雞、淋菜、洗米煮飯、炒菜、燒水,這一切事情都等著她一一去做, 她沒空去傷心難過。 做事的時候, 蘭姑短暫地忘了霍鈺,一切仿佛都和原來沒什么兩樣, 直到吃晚飯時,崽崽突然問了句叔叔什么時候回來。 蘭姑夾著菜的手一頓, 臉上刻意維持的笑容凍住, 她看了崽崽一眼, 他扁著小嘴,淡淡的眉毛皺巴巴的, 小臉有著屬于他們那個年紀的惆悵。 蘭姑心突然向下沉去, 一下子墜到谷底,再也輕松不起來, 她勉強扯了扯唇角, “叔叔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掙錢了,得過一陣子才過來,叔叔會給崽崽買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回來?!碧m姑知道崽崽對霍鈺的感情已經越來越深,她不敢和他說霍鈺不再回來了, 只能等上一陣子,等崽崽對他的感情漸漸淡去之后, 再慢慢告訴他事實。 崽崽一聽霍鈺要很久才回來, 小嘴瞬間扁得更厲害了,垂著小腦袋不說話。 蘭姑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伸手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安慰道:“叔叔不是送給你一只兔子么?你要是想他了,就拿出來看一看?!?/br> 崽崽突然哼了一聲,從椅子上滑下去,生氣地跑回了屋子,蘭姑僵住的手慢慢收了回來,視線落在桌上的碗里,還剩一半的飯菜,若是以往,蘭姑肯定拿著飯菜追上去喂給他,可這會兒蘭姑突然覺得很累,累得一點都不想動,可她明明沒有做多少體力活。 蘭姑坐了一會兒,還是把飯菜端回了屋里,就算再累,她也不能餓著孩子,進去時,崽崽正躺在床上,背對著她,蘭姑走過去一看,他小手拿著霍鈺給他那只兔子在玩。蘭姑見狀,眼睛不由有些發酸,但她只是微微揚起臉,將那股酸意逼了回去,然后柔聲勸道:“崽崽,先把飯吃完了再玩好不好?” 蘭姑費了一番功夫才勸崽崽把飯吃完,彼時天已經徹底地黑了,蘭姑點亮油燈,她怔怔地看著那昏黃的燈火,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孤寂的感覺,從此之后,這個家里又只剩下她們孤兒寡母兩人了。 崽崽睡下后,蘭姑去了霍鈺的屋子,他的東西全部都沒帶走,她給他縫制的衣服,她新給他做的鞋子,還有掛在墻上那把弓箭……看著這一切,蘭姑突然有種他并未離去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