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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美人的繼室之路 第92節

    曹延軒一把扶住女兒,眼中發熱,埋怨的話便說不出口,“你這孩子,也不說一聲?!?/br>
    幾個月沒見,他認不出女兒了:進京之時,珍姐兒懷著孕,珠圓玉潤的,帶著對新生命的憧憬,面前女子臉頰凹陷,胳膊細細,完全不像個生了孩子的母親。

    不過,曹延軒只看了女兒兩眼,目光不由自主地移開去:三太太懷里抱著個寶藍色襁褓。

    那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嬰兒,小鼻子小眼地,濕亮柔順的黑發,伸出襁褓的小手只有餃子大,令曹延軒一下子想起寶哥兒昱哥兒小的時候。

    “好,好?!彼t了眼圈,張開手臂,小心翼翼地從三太太懷里把外孫接了過來,仿佛抱著世上無價的珍寶,喉嚨哽咽,什么也說不出。

    回去的路上,曹延軒沒有騎馬,坐在馬車里面抱著喜哥兒,中途孩子醒了,他便交給奶娘,等孩子不哭了再接回來。珍姐兒滿肚子委屈,見他滿臉歡喜地逗著孩子,便說不出了,依偎在父親肩頭。

    到了府里,三爺三太太跟著曹延吉父子去了曹慷處,曹延軒一家先回住處。

    方才六太太聽說“四小姐四姑爺來了”,便吩咐人把離竹苑、梅苑不遠的蘭苑收拾出來。曹延華沒去驛站,叫人把自己的箱籠搬到新收拾出來的蘭苑,把住處留給珍姐兒:“我待不了幾日就走,省得折騰了,四丫頭離老七也近些?!?/br>
    曹延軒回來一看,梅苑已經空了出來,便向jiejie道謝,把女兒女婿安置到梅苑?;ㄥ\明卻說“自己戴著孝”,不方便。

    胞姐花錦香去世,花錦明要服九個月大功。

    曹延軒想了想,寶哥兒昱哥兒跟著曹延華,女婿總不能住到自己院子,左右喪期只剩三個月了,期滿再搬回女兒的住處便是,笑道“還沒見過大堂兄吧?跟著大堂兄便是?!?/br>
    花錦明恭聲答應。

    仆婦們把珍姐兒的箱籠搬進屋子,曹延軒在人群中見到范大夫,便把孩子交給珍姐兒,把范大夫請到自己的院子喝茶。

    范大夫略微瘦了一些,看得出,沒少為珍姐兒母子費心思。兩人頗為相熟,曹延軒也不轉彎,上來便問“依您看,珍姐兒身子骨可有好轉?”

    范大夫便不遮掩,有些不好在信里寫的,當面說給曹延軒:當日珍姐兒難產,月份不到,骨盆未開,孩子遲遲生不出,羊水破了,流了不少血,穩婆束手無策。

    “那時用了催產湯、施了針,老朽見情況不妙,只能到了內室,想著七爺的囑托,打算最不濟也要保住四小姐??赡菚r候四小姐精疲力盡,暈了過去,老朽,只能冒一冒險,用剪子....”范大夫壓低聲音,說了一些話,“幸好吉人天相,四小姐和小公子安然無恙。不過,七爺,依老朽看,四小姐日后,怕是,難以再生育了?!?/br>
    居然有這種事!曹延軒呆坐椅中,心里亂成一團。

    范大夫甚是內疚,起身作揖道:“有負七爺所托,老朽十分愧疚?!?/br>
    畢竟是經過事的,曹延軒定定神,扶住范大夫,連聲道“若沒有您,珍姐兒喜哥兒還不一定怎么著呢!您是我們家的恩人,實在是,實在是無以為報?!?/br>
    以前他是無官無職的舉人,如今考中庶吉士,不日便要入仕,分量大不相同。

    范大夫心里是滿意的,連道“不敢,不敢”,又道“時候不早,府里怕是要給三爺、四小姐接風洗塵,七爺事忙,不必管老朽了?!?/br>
    曹延軒確實脫不開身,便再次道謝,叫來周紅坤,吩咐他陪著范大夫用飯,再把范大夫安置到客房,自己回了梅苑。

    短短一會兒功夫,梅苑已經換成珍姐兒在西府的布置,珍姐兒凈面梳頭,換了件月白素面錦緞小襖,靛藍色馬面裙,戴了珠釵,看著弟弟逗搖床里的喜哥兒,昱哥兒在旁邊做鬼臉,想摸喜哥兒的臉,被媛姐兒笑著拉開。

    曹延軒坐到珍姐兒身邊,笑道:“可歇過來了?”珍姐兒仿佛回到成親前的日子,挽著父親胳膊嗔道“大夫說,讓我歇一年半載的都不嫌長,您可倒好,上來就替我省了一半?!?/br>
    想到范大夫方才的話,曹延軒對女兒既心疼又憐惜,溫聲道:“那還到處亂跑,一點不知道保重?!?/br>
    珍姐兒眼圈一紅,十分委屈地掩面抽泣“爹爹,您不知道,他們,他....”話音未落,曹延軒就拍拍她肩膀,“好了好了,什么時辰了,餓了吧?”又道“喜哥兒就別帶了,誰是服侍的?”

    奶娘、mama、丫鬟七、八個,齊齊矮了半截。

    珍姐兒不愿嚇到弟弟,更不愿在媛姐兒面前丟臉,便由著父親安排服侍的人,自顧自洗面、敷粉。

    今日的曹府正院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六爺安然無恙,還帶回個三爺,曹慷心里高興,滿面紅光地坐在八仙桌正中。三爺、六爺坐在左首,曹延軒坐在右首,花錦明、漣哥兒、博哥兒齊哥兒、寶哥兒連帶三爺兩個兒子,把一張八仙桌坐得滿滿當當。

    中間隔著一張雕花屏風,女眷今日人多,也用了八仙桌,大太太婆媳、三太太、六太太、曹延華帶著三位小姐,連帶昱哥兒團團圍坐,旁邊一張四仙桌,周老太太帶著兩位姨娘和紀慕云。

    四喜丸子、燒黃魚、東坡肘子、八寶肥鴨、干炸排骨、焦熘魚片、炸鵪鶉、豆腐泡塞rou、溜豆腐、面筋燒香菇、醋溜白菜、炒合菜....

    席間父子團聚的父子團聚,母子相逢的母子相逢,兄弟情深,妯娌喜悅,互相敬酒、嬉笑,只有珍姐兒高興不起來:她吃不慣京城的菜肴。

    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回來,也不知道從外面買些菜回來,珍姐兒吃了兩口白菜,便放了筷子。

    昱哥兒見到母親,扭著身子要抱,紀慕云過來摸摸兒子的頭,媛姐兒也低聲叮囑,昱哥兒才踏實了。紀慕云回到自己的座位,側頭不知說些什么,把周老太太哄得呵呵笑。

    這邊府里怎么這個樣子!珍姐兒眉頭緊皺:在東府西府,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妾室才能與主子在同個屋檐下吃一頓團圓飯。

    再看紀慕云,穿了件湖綠素面對襟錦緞褙子,玉簪綠羅裙,淡淡涂了脂粉,只在墮馬髻邊戴了一朵酒盅大的碧璽珠花,把同桌兩位姨娘比下去了。

    就算伯祖母去世,伯祖父沒有續弦,府里女主人的位置空了出來,就算周老太太生了三爺六爺,年紀又大了,也不能像今日這般毫無規矩??!就算沒有外人,上面有回娘家的姑母,下面有沒嫁人的小姐,傳出去讓人笑話。

    想到“沒嫁人的小姐”,珍姐兒收回目光,打量對面的庶妹:媛姐兒穿了件湖藍色素面錦緞右衽小襖,月白百褶裙,黑發梳成雙螺髻,戴了一朵鑲著珍珠的水晶流蘇釵子和珍珠耳環。

    那珠釵盈盈而動,做工精致,是媛姐兒跟著父親和紀慕云去珍寶閣買的。媛姐兒一眼斷定“不是媛姐兒的家當”,要不是長輩賞的,要不是到京城買的。

    見媛姐兒和琳姐兒你給我夾菜,我給你盛湯,神態十分親密,像親姐妹似的,珍姐兒心里不滿:自己是媛姐兒尚未痊愈的長姐,媛姐兒不過來服侍著,倒和別房的姐妹黏糊上了,顯然是做給自己看的。

    也不知,父親給她找了人家沒有?珍姐兒想著就心煩。

    男賓一席傳來哄笑,是漣哥兒酒令輸了,隨手抽了桃花簽,念到“吟一句詩,在座各位,人人陪一首?!?/br>
    曹家人別的不敢說,讀書吟詩從未怕過,當下漣哥兒起首,“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br>
    博哥兒、齊哥兒、寶哥兒,轉回到花錦明,珍姐兒豎起耳朵:前面幾個小的把淺顯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和“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說了,花錦明念到“小桃無主自開花,煙草茫茫帶晚鴉。幾處敗垣圍故井,向來一一是人家?!?/br>
    這首詩題目是《淮村兵后》,講的是昔日興旺歡樂的人家,遇到突如其來的兵變后,只留下殘垣枯井,一切像天邊的風,再也回不來了。

    男客們體諒他的心境,一時間,誰也沒做聲,還是曹延軒把話題接了過去。珍姐兒這邊,想的卻是“丈夫不能科考,讀這么書多什么用?”

    戌時散席,曹慷叮囑“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三爺六爺各自回房,曹延軒姐弟也帶著晚輩回到院子。

    曹延華是個體貼人的,站在梅苑外說“四丫頭勞累一天,早些歇了”,又對昱哥兒說“明日我們叫jiejie姐夫和喜哥兒吃早飯,好不好?”

    說起來,昱哥兒還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年紀小、輩分低的孩子,對喜哥兒十分喜愛,大聲答應“好!”

    媛姐兒本來要弟弟陪著自己,見寶哥兒這段時日跟著姑姑,心想“姑姑沒兩日就走了”,便沒吭聲。

    待各人回了各人的屋子,媛姐兒到臥房看兒子吃飽喝足,睡得極香,才放了心,洗了把臉,便到西廂房來。

    堂屋里亮堂堂的,曹延軒坐在桌邊喝茶,見到女兒便溫聲道:“喜哥兒睡了?”

    珍姐兒點點頭,委屈和淚水不由自主地涌上來,“爹爹,若不是他們家欺負人,我也不會不告訴您,就直接....”

    曹延軒打心底嘆一口氣,打斷女兒的牢sao,壓低聲音“珍兒,為父只問你一句話,你可愿意和錦明過下去?”

    作者有話說:

    ? 第110章

    這個問題, 在珍姐兒心中想過無數遍了。

    花希圣成了罪臣,僥幸活了下來,花家幸免抄家滅族之罪,為避風頭賣屋離城, 搬到鄉下居住, 花錦明這輩子仕途上再無希望;自家在改朝換代的風波中低調謹慎, 安然無恙,父親中了庶吉士, 已經踏入仕途, 勢頭越來越好。

    一句話,數年前門當戶對的曹家和花家, 一個朝上飛, 一個往下滑, 已經背道而馳,除了珍姐兒夫妻, 很難再有交集了。

    可,想到初成婚時與丈夫的柔情甜蜜, 想到襁褓中的兒子,珍姐兒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和離”二字。

    “爹爹?!彼郎I眼模糊地, 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叫“爹爹!”

    曹延軒心底松了口氣:女兒往日驕縱, 卻是個重情義的?!昂煤⒆? 是爹爹不好,爹爹沒能趕回來,珍兒, 是爹爹對不住你?!?/br>
    聽到這話, 珍姐兒越發委屈, 拉著父親衣袖,把這段時日的委屈、痛苦、擔憂、驚懼一股腦兒哭了出來,肩膀不住聳動。曹延軒嘆息著,拍著女兒頭頂,仿佛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嬰兒。

    西北風在四九城里盤旋涌動,夜色迷離,一個白衣男子站在院門處,望著西廂房的昏黃燈火。

    待珍姐兒哭累了,哭不動了,眼淚哭干了,曹延軒才從懷里掏出帕子,給女兒拭淚?!昂昧撕昧?,都當娘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br>
    珍姐兒抽抽搭搭的,兩條帕子都濕了,便用衣袖胡亂擦拭。

    “珍兒,這段時日,爹爹一直在想你的事?!辈苎榆帨芈暤?,“當時局勢未定,花家惹的是三王爺的麻煩,爹爹為著避嫌,留在京城不動,心里想,萬一花希圣如那胡兆林似的,被拉下水,判了謀逆,....”

    珍姐兒渾身一哆嗦,噩夢中的情景仿佛成真,捂住耳朵只叫“爹爹”,曹延軒忙忙打住,安撫著轉了話題“好在安然無恙。那花希圣膽子小,也有膽子小的好處,公事上沒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你姑父有個認識的人,拐彎抹角和周童說上話,這么著,把花希圣保了下來....”

    提到花希圣,珍姐兒就一腦門子煩躁,若不是這位無能的公爹,怎么會連累到丈夫!“爹爹,都怪您,非把我嫁到他家!”

    曹延軒被噎的無話可說,只能苦笑:他平日也在無人處和紀慕云討論時局上的事,紀慕云總能一針見血,分析利弊,思路十分清晰;如今換成女兒,一句話都說不完就被堵回來了,令他十分不爽快。

    也罷,事情已經過去,就這樣吧。他再換了話題,“你姑姑回來,還和我商量著,珍兒,花家雖然,雖然日落西山,錦明安然無恙,便是萬幸。人這輩子,讀書是一條路,打理家業是一條路,陶冶情cao、游遍山河大川又是另一條路。以后怎么辦,你和錦明,可商量過了沒有?”

    自從花錦明拋下她和剛剛出生三日的孩子走了,珍姐兒就沒和丈夫好聲好氣地說過一句話。

    她搖搖頭。

    在曹延軒心里,便以為夫妻兩個年輕,亂了方寸,女婿又跑來跑去,還沒商量好,安慰道:“這回安頓下來,你和錦明坐下來,商量商量日后怎么辦。珍兒,少年夫妻恩愛深,你和錦明是結發夫妻,有什么話,不能攤開說的?”

    珍姐兒急扯白臉地道:“爹爹,您把我嫁過去的時候,他家好好的,他是秀才,如今他家亂七八糟的,他成了白丁,我我,爹爹!”

    就知道女兒會鉆牛角尖,可,女兒確是受了委屈,曹延軒嘆道“什么白丁,錦明已經過了院試,又沒人剝奪他的功名”,珍姐兒搖著頭,直叫“我不管,我不管!”

    曹延軒只好正色問“珍兒,我問你,這件事情是錦明愿意的嗎?是花家愿意的嗎?”珍姐兒哭道:“您這么說,有什么用?家里貴jiejie珠jiejie玉jiejie個個嫁了好人家,眼瞧著六meimei七meimei也要出門子,到了我這里,就成了這個樣子!爹爹,人家當面不說,背地里誰不笑話我?誰不瞧不起我!”

    曹延軒皺眉,“胡說。誰這么說,你告訴我,我去訓斥她,有爹爹在,誰敢瞧不起你?珍兒,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居□□,誰敢說這輩子一帆風順?”

    “不說別人,就看我們家里:東府大伯父幼年早慧,是爹爹這一輩頭一個二甲進士、頭一個庶吉士,有什么用?說去世就去世了。你三伯五伯六伯,和你大伯二伯四伯同一個學堂讀的書,同一位夫子啟的門,考了那么多回,回回落榜,可你看看府里,都知道這三位叔伯只是運氣不好,并不是沒有真才實學?!彼椭宰?,把自家人拿出來,“你在看爹爹,這么大年紀,想下場就遇到如今的事....”

    絮絮說了半日,珍姐兒心里勉強舒服些,卻不肯松嘴:“爹爹,您說是這么說,三伯五伯六伯還能再考,我還能嫁給別人嗎?”

    曹延軒笑道,“怎么不能?爹爹原打算,若是你不想和錦明過了,就把你接回家來,你看,剛才是不是問過你了?”

    珍姐兒撅著嘴巴,“那,您要保證,若是他們家欺負我,就和他們家算賬!爹爹,您答應我,我就您一個爹爹,您不能不管我?!?/br>
    “爹爹什么時候不管過你?”曹延軒保證,就著女兒的話勸道“不過,珍兒,爹爹還有話說:錦明比你年長,又是男子,如今又落魄了,你需得顧及錦明的顏面,不可動不動就算賬發脾氣,當著外人,更得對錦明恭恭敬敬的,知道嗎?”

    一想到這個,珍姐兒就更氣了,蹭地站起身,聲音幾乎掀破屋頂,“爹爹,您看看他做的事,我,若不是他,我怎么會早產?喜兒怎么會弱成那個樣子?爹爹,我流了那么多血,喜哥兒生下來才三日,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珍兒,爹爹還是那句話,是錦明自己愿意的嗎?”曹延軒輕聲道,牢牢盯著女兒眼睛,“錦明不愿意陪著你,陪著喜哥兒嗎?別忘了,錦明是去見他父親,見他jiejie!”

    jiejie兩個字,把珍姐兒的理智拽了回來,避開父親的目光。

    天意如此,造化弄人,曹延軒嘆息,花家確實缺了些運道?!罢鋬?,爹爹再問你,若把我們家和花家掉個個兒,你愿意花家嫌棄我們家嗎?愿意錦明嫌棄你嗎?”

    珍姐兒自然搖頭。

    曹延軒嗯一聲,又問“再把你和錦明換個個兒,錦明要生孩子,爹爹和你弟弟被押在南昌或者什么地方,你怎么辦?”

    能怎么辦?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珍姐兒不知道這句詩,心底卻明白“自己八成也會選擇父親弟弟”,背轉身體,嘟囔道“若不是這樣,我才不會跟他過日子?!?/br>
    女兒能想明白就好,曹延軒再松了口氣,“你和錦明是夫妻,卻只成親兩年,錦明和他父親他jiejie,是二十多年的情分,珍兒,再說句不該說的,換成爹爹,也和錦明一個樣?!?/br>
    聽到這里,珍姐兒立刻不高興了,搖著父親胳膊“爹爹,您不可如此,您得陪著娘親才行,爹爹~”

    斯人已逝,曹延軒只好笑著應了,諄諄叮囑“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誰也不許再提。以后你和錦明好好過日子,你看,喜哥兒鼻子像你,眼睛嘴巴像錦明,你們好好的,把喜哥兒養大,看喜哥兒讀書明理,四處游歷,娶了媳婦,生了孫子,像爹爹這樣,才算是為人父母的樣子?!?/br>
    珍姐兒卻想:喜哥兒讀書有什么用?就算滿肚子學問,只能眼睜睜看著寶哥兒昱哥兒媛姐兒的孩子進考場,一輩子做個百姓。

    她滿肚子冤屈,被父親說了半日,又發作不出,叫道“他家賣了房子,也不和我商量”。

    曹延軒安撫“錦明是寫信告訴過我的,錢財房子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br>
    知道女兒鉆了牛角尖,一時半刻拗不過來,他便岔開話題:“明日爹爹去請兩位大夫,趁著范大夫在,把你和喜哥兒平日吃的方子對一對。你在家里好生養著,趁著空兒,陪陪你姑姑,待明年暖和了,和錦明到處走走--古人云會當凌絕頂,一覽群山小,再要不然,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多么好的意境!”

    珍姐兒一點也不喜歡游山玩水,賭氣道“他不愛跑來跑去?!辈苎榆幈阋詾椤芭鍪芰舜驌?,一時不愿走動”,便笑道:“家里也不錯,下棋烹茶,種種蘭花牡丹,養個小貓小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再要不然,你帶錦明去桃隴莊住一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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