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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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坐在車上的時候,俞芍腦子里還是林嘉佳那句:他不會不行吧。 他還是剛才那身西裝,只不過領帶沒系,襯衫微微開敞,露出里面利落的線條。單手扶著方向盤,袖子挽起,添了幾分慵懶的味道。 “跟嘉佳見面了?”尉淮低沉的聲音止住了她的想入非非。 “你知道她?” “嗯。她是你很好的朋友?!?/br> 也是,就算沒什么感情,但畢竟也做了兩年夫妻多年熟人。他對自己的人際關系有點了解也是應該的。 反觀俞芍自己,她根本不知道尉淮四年后跟誰來往,有什么好友,他的交際圈如何。 她好像對他,一概不知。 失落與挫敗如同潮水一般幾近將她淹沒。 “你不是說你會晚點回來嘛?”這聽起來酸溜溜的語氣讓俞芍自己嚇了一跳。 自己為什么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尉淮仿佛沒有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對,依舊耐心地解釋:“事情提前辦完了,順路?!?/br> 順路,好吧。 俞芍撇撇嘴沒有再接話。 窗外的景色如同膠片一樣倒退而過,扯出了俞芍的回憶。 明盛中學的下課鈴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當廣播站最后一個安全提示結束后,俞芍百無聊賴地靠在墻壁上。 她在等jiejie一起回去,如果自己先走,母親肯定會抓著她的耳朵念叨她一個晚上。 透過紗窗,俞芍看見jiejie穿著比她高兩級的明盛制服,百褶裙稱得她雙腿修長,墨黑而筆直的長發松在耳后,溫潤而清麗。 俞芍瞥了一眼自己的卷而蓬松的頭發,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書包帶。 白檀的香氣在瞬間將她包裹,頎長的少年目不斜視地繞過她徑直走進教室。 一顆躁動的心臟鼓如蟬鳴。 她只能縮了縮腳,將自己與墻壁緊緊貼著。耳朵有點燙,俞芍把頭發剝下來蓋住,瘙癢的感覺撓在頸間和耳后,很不好受。 jiejie朝他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少年從口袋里掏出兩罐橘子牛奶,輕放在jiejie桌上。 俞芍還記得當時尉淮也是這么說的。 “順路給你meimei帶了一瓶?!?/br> 當時少年背對著自己,俞芍只能看到jiejie笑得彎彎的精致眉眼和略微紅潤的臉頰。 安全帶啪地一聲縮回去,將俞芍從回憶中拉回。下一秒,白檀的氣息停留在她鼻尖。 “俞芍?” 尉淮靠得很近,二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拳。抬眸看去,對上那雙眼眸,她能看到自己無處藏匿的倒影。 衣擺也靠得很近,俞芍將指尖蜷了起來。 “在想什么?” 她能感受到熱氣隱隱約約地攀上耳畔。 喉嚨有些發癢,她輕咳一聲,想要把瘙癢的感覺驅逐出去。 “沒事,在想今晚的壽喜燒?!?/br> 尉淮收回視線,幫她解開了安全帶,開門下車,白檀的香氣就這么離她遠去。 “走吧,劉姨在等著我們?!?/br> 回到家,劉阿姨早就煮好了滿滿一鍋,奶香味從餐廳飄來,讓俞芍空落落的肚子發出饑餓的哀鳴。 這一頓她吃得有點心不在焉,尉淮又在接電話。 看來公司的事情十分繁忙,他一邊聽,一邊眉頭蹙起,時不時補充兩句。至于內容,俞芍聽不真切。 四年后,尉淮事業有成,而她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剛才她還問了林嘉佳關于古典舞和劇團的事情,好友一臉唏噓地看著她,證實了她之前的那個猜測。 四年后的俞芍,放棄了舞蹈演員這個身份。 心底沒由得感到煩悶。 俞芍開了桌旁的果汁一杯接著一杯,清甜的蜜桃味沖淡了些許酸澀,可能是下午喝了點拿鐵,舌根處還有點回甘的感覺。她不喜歡苦的東西,仰頭就把果汁一飲而盡,想把味道壓下去。 怎么越喝越不對勁? “小芍??!剛出院不能這么喝酒?!眲⒁碳鼻械穆曇粼谒呿懫?。 俞芍瞇了瞇眼,發現那瓶“果汁”已經被她喝掉了一大半。 “這不是果汁嗎?”果然有點暈乎乎的,她看尉淮都分出了好幾個殘影。 她朝尉淮伸出手指,那張清雋利落的臉在視線中變得模糊,她感覺二人的距離是那么近,近得她都能直接拽到他的衣領。 眼看她就要跌下,尉淮連忙攬手接住她,懷里的人散發著淡淡的、爛熟的蜜桃香,蒼白的臉頰因酒精恢復了一些紅潤,長而卷的睫毛微顫。 “都怪我,沒跟小芍說這是果酒?!眲⒁虧M臉愧疚。 尉淮寬慰她,讓她不要往心里去。 “阿姨可以先回去休息,我照顧俞芍就好?!?/br> 他的妻子因為住院輕了不少,整個人靠在他懷里像是枝頭落了一片羽毛,隨時都能被風吹走。 尉淮將她橫抱,俞芍的酒量不好,現在已經醉得有些不清醒。她的側臉貼在他胸前蹭了蹭,像是小貓在撓癢。 他們之前很少這么親近過。結婚的時候,俞芍也是這樣醉過去的。 當時他們的婚禮辦得很匆忙,只有家里人到場。簡單的儀式過后,因為公司的事情,他們推遲了蜜月。 結果一推就是兩年。 他抱著俞芍進了臥室,二人平時分房睡,他也很少進俞芍的臥室。 暖色調的軟裝跟整個家的風格大相徑庭,但跟她本人很像。 尉淮輕手將她放下,俞芍身子一歪就陷到柔軟的床里。他將她漏在床邊的雙腿挪到床上,正準備去給她拿一條毛毯。 一雙白皙的手突然竄出來緊緊地錮住他的手腕,俞芍不知何時睜開了那雙迷蒙的雙眼。 她的眼睛生得很美,在舞臺上的時候更為奪目。都說眼睛是傳遞情緒的窗口,她總是擅長用她的眼神帶動底下的人,跟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來入戲。 俞芍在提起舞蹈和她那位崇拜的學長的時候,眼睛里是閃著光的。 接著,他聽見俞芍叫他的名字。 “尉淮,你下午不是問我在想什么嗎?” 他回憶起來,下午跟林嘉佳見面后,俞芍經常陷入思緒中。在車上他叫了她幾次都沒有回應,晚上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劉阿姨剛才還來問他是不是壽喜燒不好吃。 “嗯?!?/br> 熟蜜桃的香氣隨著她的動作繞過耳后,他還能聞到俞芍身上淡淡的牛奶味。 一股力道將他帶向床邊,俞芍扯上他的領子:“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