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這次，團里霍寧和周亞楠的兩大壓場節目都挪到了軍區小學節目后頭，兩人雖沒說什么，可心肯定是不大痛快的。

    團里平時雖有不少人看不慣妒忌兩人，但這一次卻有些同仇敵愾起來。

    對于苦練四季，休息時都不能斷了壓腿吊嗓子的團里演員們來說，被一群根本不懂表演的小學師生給壓到頭上，是太跌臉面的事。

    就有跟霍寧交好的姑娘跟她小聲說，“其實排在后面更好，剛好讓人看看，那個蘇禾禾跟你面前比這些就是獻丑。

    她那個估計就是口號喊得響的節目，誰還不知道嘛。待會兒你好好唱，觀眾們的掌聲就是你最好的證明。

    也不知道那個鐘營長眼睛長哪兒了。蘇禾禾除了長得好，哪一點能和你比？還是個二婚的，嘖……”

    “別說了，小心別叫孫志武聽到了，他和蘇禾禾可好了?！迸赃吢牭搅藥拙涞牧硪粋€姑娘朝前兩排的孫志武那邊使眼色。

    想到孫志武揭人短不留情的嘴，幾個人趕緊住了嘴。

    ——

    形單影只好久沒人陪的曾勤，聽到晚上蘇禾禾也參演后，馬上就跑鐘湛家里來找人。

    鐘湛剛給開門，他人還沒進屋，“晚上一去看演出吧？你不給你媳婦兒捧場??？走??？”

    洗菜切菜到一半的鐘湛接著還往廚房進，“五點半過去就來得及?！?/br>
    “你進廚房做什么？有好吃的招待我嗎？”曾勤碎嘴的跟了進去。

    看到似模似樣切菜的好友，不敢相信地揉著眼睛，“哎，不是……我這是沒看錯吧？鐘湛，你這是在切菜？”

    走近了看著菜盆里還掛著水的菜和rou，“這些也是你洗的？”

    “就我一個大活人，你說呢？”鐘湛切菜的動作一點沒停。

    雖然看他刀功還不咋樣，但也絕不是第一次上手那種笨拙不熟。

    只看他拿刀的手勢和身姿，這應該不是最近一天兩天的事。

    “鐘湛，你干這個，你媳婦兒干啥？”

    “我媳婦兒做飯吶！”鐘湛瞥來個看白癡一樣的眼神。

    意思就是，蘇禾禾只負責做出來就行？

    看著老友理所當然，我家就是這么過日子的樣子。

    曾勤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伯母知道你們這么過日子嗎？”他手還特意指了指菜板兒。

    菜剛好都切完了，給碼大盤子里，鐘湛沖洗干凈菜板放好 ，攆著曾勤出了廚房。

    “你說我媽？她來吃飯也都是我洗我切，怎么？很難接受嗎？”鐘湛從茶幾上的煙盒里拿出煙給曾勤扔了一根，自己也夾了一根，拉著人去了陽臺才點火抽著。

    看著抽煙都要避出陽臺的好友，曾勤發現他結婚才幾天，已改變良多。

    不過既然安伯母都任兒媳指使兒子干活，他就更沒有置喙余地了。

    “弟妹晚上要表演什么？沒想到她還是個多才多藝的人?！痹陧樧鞜o腦夸著。

    “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她要鋼琴伴奏?！?/br>
    “??？弟妹會彈鋼琴？那可不是一般的才女了?！边@下曾勤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嗯，我去世的岳母是大學里的鋼琴老師，打小她就學這個。是岳母去世后再沒碰的。這次機緣巧合，學校缺音樂老師，她大姨才想起她會，給她叫去幫忙的。沒想到她私下還會這些個，我之前也一點不知道?！辩娬垦劾镩_始染上了笑。

    曾勤看著一說起蘇禾禾，不知不覺話就多了的好友，只能說，之前他是無論如何想像不到，好友會有這樣的時候。

    不過蘇禾禾貌美有才華，如今看來，好友也不算委屈。

    抽了根煙，時間也到了。

    臨出門時，鐘湛對曾勤說，“等我媽走了再喊你來家里吃飯。本來我媽提了好幾次叫你來，我想著她一準要不停地勸你相親，就替你找借口推了?！?/br>
    曾勤無限感激，拱手施禮，“好你個鐘湛，不愧是我好兄弟。我可不敢多見伯母。沒見你結婚那天，她都拉著我說了好久嗎？兄弟，你可救了我大命了?！?/br>
    “別光嘴上說，記得欠我一回大的?！辩娬坎挪粶蕚浒讕兔?。

    ……

    鐘湛和曾勤在大cao場外面停好車下來，就看到大cao場已經烏泱烏泱的全是人了。

    這次路天匯演，算是深得人心，家屬區這邊幾乎是傾巢出動了。

    好在人多也不亂。都是嚴格劃好了區域座位，中間都讓出了過道，還有巡檢分隊來回看著，秩序很好。

    “這要去哪里坐？找人都怕找不到。不行咱就在外面看吧？”曾勤有點望洋興嘆的感覺。

    “我得進去看我媳婦兒表演?！辩娬恳豢诰芙^。

    他也沒料到是這樣的盛況，記憶中好像沒有哪次這么人多過。

    “咦，鐘大哥？你是不是在找位置？”一個少年路過后，又返身回來跟鐘湛說話。

    鐘湛認出來，是最近總和小舅子來家里找蘇禾禾的少年，好像叫“葉前進”的。

    “嗯，我們剛來，少睿跟你在一起？”鐘湛回著。

    “是，我們在前面有位置，我是跑出來上了趟廁所。鐘大哥你要不嫌，就跟我們過去擠擠吧？這么多人，你找人都瞧不見?！焙毯探愕恼煞蚓褪亲约喝?，葉前進很熱心地邀請著。

    確實，本來計劃是找自己的兵的，現在看來太不現實了。

    “不用，我有地方坐?！辩娬烤芙^了。蘇禾禾的表演他不想錯過，但和小屁孩兒們坐，還是免了。

    他另又問著少年，“你告訴我蘇禾禾坐哪里就行?！?/br>
    “知道，鐘大哥我領你去?！鄙倌晏珶崆榱?。

    “不用，你指方向我自己過去?！辩娬窟€是拒絕。

    “鐘大哥你有凳子嗎？沒有我們勻你兩個？”少年問到了關鍵。

    這還真是好問題，兩手空空出來的，兩人就不是出門帶小板凳的人。

    “那先去你那里拿凳子?！辩娬勘硎拘枰?。

    跟著葉前進，他們到了中間一個視野上佳的位置，果然劉少睿和耿大江還有其他幾個少年正一處坐著呢。

    呼朋喚友的少年們最講義氣，多占了好幾個位置，就準備遇到相熟的人給送出去的。

    看到來的是心中瘋狂膜拜的軍中最強兵王，激動地要不能自己了。搶著往里讓。

    可惜人家只是來拿凳子的。

    劉少睿從里面遞了凳子出來，問著，“姐夫，要不你就坐這兒唄?！?/br>
    “我去找你姐?！睂π【俗?，鐘湛也是毫不留情。

    接過馬扎，遞給曾勤一個。都不用再指路，鐘湛已經看到了右前方混在軍區小學師生里，那樣奪目動人，熠熠生輝的蘇禾禾。

    鐘湛邁步往那邊就走。

    幾步后，被曾勤拉住，“你真要當這么多人面找媳婦兒？這也太……那什么了?！痹谟X著這樣會有損好友的形象，出言提醒著。

    鐘湛才不在乎，“誰規定在外面不能找媳婦兒？要不你回去跟少睿坐？”

    “算了，我還是陪著你吧。有我在還好些?！痹跊Q定舍命陪君子了。

    鐘湛由著他自說自話，繼續前進找媳婦去。

    ——

    看到鐘湛就這么張揚又大咧咧地拎著馬甲來找蘇禾禾，不止軍區小學的老師，就是附近見到的，都被驚動了，目光全都往這里集中匯聚過來。

    蘇禾禾自己也沒想到，這人也太不遵常理出牌了。

    跟曾勤招呼后，一把拽住自家不省心的老公，白著人，“你跑這兒干什么？擾亂軍心來了？呆會兒我出錯了，就是你造成的哦?！?/br>
    鐘湛只笑著望人，“蘇禾禾，你什么時候怕過這個？給賞個座兒吧？”

    旁邊老師已經自動給挪出兩個位置，“鐘營長來找你，當然想挨著你坐了?！?/br>
    鐘湛謝過后，跟著就放下馬扎坐到了蘇禾禾旁邊。

    這會兒曾勤才意識到自己跟來太失策，他就是個多余的。

    不遠處看到這邊情形的文工團的那些姑娘，尤其是霍寧，心里擰著勁兒的不舒服。

    隔著太近了，在這里連鐘湛和蘇禾禾兩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兩人之間那種融洽隨意，特別是鐘湛看到蘇禾禾之后，眼里蘊了光的樣子，根本不能錯辨。想忽視都騙不了自己。

    ——

    五點五十五分，首長們只要在大院的，竟一個沒少的全部到場了。這個陣容，只有軍區高層會議才會出現。

    就是新年文工團的匯報演出都沒見過這個陣勢。沒想到一個小學生的節目做到了，對文工團來說，這個很傷了。

    團里的演員們都嚴陣以待，心里鼓著勁兒，一定要展示出自家的風采，不能讓小學生們蓋過了。

    軍區小學的節目排在中場后，一共二十一個節目，排在十三位。

    很巧，十二位的是孫志武的獨唱，十四位是霍寧的獨唱，  十六位就是周亞楠的獨舞。

    文工團這個位次可謂很有心機了。

    這三人都是團里挑大梁的臺柱子，有這三個節目在前后，軍區小學表演時，礙著首長們，不會喝倒彩，但想讓快下去的議論聲大些，都能想像得到。

    團長和幾個領隊也確實不高興，總覺著這是拿文工團給軍區小學作配，不能直接抗議，這是消極表態呢。

    六點整，報幕員報幕，演出正式開始。

    文工團這次把團里的高水平看家節目都搬了上來。節目一個比一個精彩，每一場節束，都是雷鳴一樣的掌聲和喝彩聲。

    等孫志武的獨唱節目表演完，整場晚會達到了最高點，掌聲和“再來一個”的呼聲此起彼伏。

    就在這時，報幕員報出，“下面是軍區小學的集體表演'少年強'”時，下邊人的失望落差是巨大的。

    “唉……”聲，想聽不到都難。

    鋼琴搬上臺，蘇禾禾坐上去后，很多人更不看好了。

    特別是在臺下準備上臺的霍寧，要不是為了保持妝容，都要噴笑了。

    蘇禾禾怎么敢？在文工團面前表演彈鋼琴，這不是自曝其短嗎？她怎么無知到這種程度？鐘湛就不嫌丟臉的嗎？

    都顧不得回避，她往鐘湛那里看去。卻見他眼里只盯著臺上的人，目不轉睛地，別的全不在意的模樣。這深深地刺痛了她。

    可之后，琴聲悠揚響起，如漸起的波濤，一浪又一浪的襲來，再顧不得別的了。

    從琴聲響起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弦就被帶起，琴聲帶出號角聲聲，后激昂如戰馬踏踏，鋒火連天中撕殺聲陣陣，小戰士們吶喊著一隊隊地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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