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臨 第83節
- 原鶯咽下最后一口粉。 梁照影正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盯著桌上的水杯。 氣氛有些沉默。 原鶯:“大嫂——” “不用這樣喊我?!彼D過頭:“叫我照影就好?!?/br> “好?!痹L思索一個話題:“說起來,你和大哥是怎么認識的呀?” 梁照影:“不認識?!?/br> 原鶯:“唔?” 梁照影語氣和表情一樣淡淡,仿佛衣袖一抹,能輕易地擦除。 她說:“我昨天才見他第一面?!?/br> 原鶯愣了一下:“你們是……” “聯姻?!彼f。 “……哦?!?/br> 原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給她倒了杯水。 梁照影說了聲謝謝:“我聽他講,你本來是和他弟弟訂婚了?!?/br> “嗯?!?/br> 于是,她也想到了賀知宴。 兩個不認識的人,見了第一面,就要躺在一張床上——他還對她別有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梁照影:“你會慶幸他死了嗎?” 原鶯呆?。骸鞍??” “抱歉?!贝蟾胖篮苁ФY,她不好意思地笑:“因為我看你們兩個很相愛,突然想這樣問了?!?/br> 原鶯:“也——不至于慶幸吧?!?/br> 梁照影:“可是他活著,你們就不能在一起?!?/br> 原鶯:“先婚后愛……真想試試啊……” 梁照影:“……?” 原鶯想了想:“如果他沒死,我們頂多在婚禮上見一面吧?!?/br> 梁照影:“不覺得遺憾嗎?” “當然不啦?!痹L快樂地想:“新的老公,新的生活,感覺也很不錯?!?/br> 梁照影笑:“你的想法很特別。我在濟春大學做女性心理學,歡迎你來找我聊天?!?/br> “心理學?”原鶯愣了一下:“平常會處理精神病嗎……” 梁照影:“不太一樣,但我們的確會去精神病院替部分病人排解情緒?!?/br> 原鶯的眼睛倏地亮了:“太好了!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沒有找到時間咨詢。如果一個人在車禍過程中,腦袋受傷,康復后偶爾胡言亂語是什么情況?” 梁照影思索:“言語紊亂……可能是傷到了中樞神經系統。腦外傷,腦血管疾病也都有可能。但我不是這方面的醫生,你應該找神經內科醫生問問。我給你一張名片?!?/br> 原鶯擔憂:“很嚴重嗎?” 梁照影:“具體情況可以講一下嗎?” 原鶯:“他有的時候,會莫名其妙講一些話。比如,有一次他開車來學校接我,我上了車,他卻突然問——‘女人,你知道上我的車要付出什么代價’,真是奇怪!” 梁照影:“……” 梁照影:“不要秀恩愛?!?/br> 梁照影收回了名片。 原鶯急:“我沒有呀!他真的腦子有問題。陪他住院的學長親口說,他車禍傷到了腦子,才偶爾講這種話?!?/br> 梁照影笑:“我下周二有一堂女性戀愛課題的講座,歡迎你來聽?!?/br> 原鶯茫然地眨眨眼。 她還想再問,房門被推開,他們一前一后地回來。 何宴的臉上沒什么情緒,賀知宵的表情卻不太好。 咦。 比她想得好。 還以為他們會打起來呢。 原鶯好奇:“你們聊什么啦?” “聊你呢?!?/br> 賀知宵伸手,想摸摸她的腦袋。 原鶯還沒來得及縮脖子,就被何宴半拖半拽地抱走了。 “大哥,”她不滿地控訴:“都怪你老摸我的頭,我才長不高?!?/br> 賀知宵笑了笑。 何宴掰過她的臉:“吃完了?” “嗯?!痹L在他的懷里扭了扭,調整到一個舒服的角度:“你的都冷掉了。我放到了微波爐里,你記得自己加熱哦?!?/br> 何宴親了親她:“好?!?/br> 賀知宵笑:“看到你們這么好,我就放心了。照影,走了?!?/br> 梁照影跟在他身邊。 原鶯向他們揮手:“拜拜?!?/br> 門關上。 她立刻扭頭:“你們剛才說我什么了?” “沒什么?!焙窝缱呦驈N房。 “沒什么是什么?”她殷勤地搶過碗:“我自己洗——你說嘛?!?/br> 小姑娘純稚的眼里,寫滿了好奇。軟綿綿的一團小東西掛在他的手臂上,撒嬌似的左右晃。 何宴移開目光。 “你說嘛——說嘛!”她蹦蹦跳跳:“是不是夸我了?如果說的是缺點那還是不要告訴我了……” 何宴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 “原鶯?!弊罱K,他只是碰了碰她的臉,聲音艱澀:“我以后,全都會告訴你?!?/br> 她更加好奇:“為什么現在不能說?” “因為,”他垂下眼皮:“我還沒有做好決定?!?/br> 水流聲響起。 原鶯:“決定?” 神神秘秘、云里霧里的。 她嘟著嘴審視他,一動不動,似乎非要把他看破個窟窿,挖到真相才罷休。直到,何宴用沾冰水的手碰她的脖子,登時,冷得雞皮疙瘩,叫她逃出廚房。 “我生氣了!”她趴在廚房門邊跺腳。 何宴慢條斯理地擦手:“哦?!?/br> 原鶯:“你就這個反應?” 何宴:“換衣服去。等下不是要出門嗎,藥房今天中午就關了?!?/br> 原鶯打算給鐘將清買一對艾草護膝。 他上了年紀,到處跪,膝蓋不好。聽說艾草可以驅寒,她在藥房訂了一對。 原鶯噘嘴:“等有一天我真的生氣,就不理你了?!?/br> 何宴掐她的臉:“不許?!?/br> 原鶯朝他做一個鬼臉,跑回臥室換衣服了。 - 原鶯從藥房出來。 何宴的手里多了兩大袋東西。補藥還算小包,里頭最大件的,是一個折疊泡腳桶,看著格外沉。 何宴:“就一對護膝?” “一不小心就買多了嘛……”她心虛:“我幫你提一點?” 何宴:“你叫車?!?/br> 原鶯招了一輛出租車,幫他把東西放進后備箱。 何宴:“你和他感情很好?” “當然了?!彼f:“師父帶我入行的,和我爺爺一樣?!?/br> 何宴:“怎么想到要去哭喪?” “嗯……”原鶯想了想:“因為高考畢業,大家都去找兼職。我在電線桿上,正好看見有火葬場招聘——賺得比奶茶店多多了!你去過火葬場嗎?” 何宴:“沒有?!?/br> “我們在大廳集體吊唁后,工作人員會把遺體送進小爐子里,后面把骨灰倒出來壓碎。我就是干這個的?!彼f:“火化的時候,家屬要在玻璃外哭,哭得越大聲越好。有一天,來了一家很奇怪的人,他們就站著,也不哭。我的同事提醒他們,有個女人——唔,可能是死者的老婆吧,說哭靈的人還沒到齊,能不能先別急著火化,或者找個人替她哭。同事一聽都傻了,說不行不行。真是的,大夏天,火爐邊很熱的好不好。我就出來說我哭。當時領頭的就是師父,他看我哭得特別有天賦,問我要不要跟他學哭靈,一場能賺八百,我一聽立刻就答應了?!?/br> 何宴笑:“所以是為了錢?” 原鶯:“當然啦。不過,我后面發現,哭靈還挺有意思的。人雖然是跪著的,但是有限的視角,能看到很多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