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
夢境還在繼續。 張素素目送兩人離開后,她沉默的走到房間里,佇立在書柜前,她輕輕撫摸著一本書的書皮,暗紅色書皮像是要滲出血來。 她抽出書后,在房間轉了圈,后來沉思半刻,最終將這本書藏到海月現在住的房間里,將書藏入床底板。 看著藏好的地方,她槌了槌腰部,露出輕松的笑意。 張素素有種預感,她也許活得不久了,但是如果張海月真的不小心回來,那她也要想辦法盡力留些東西給她,這是她唯一能留下的。 沒有多留給張海月思考的時間,夢境一下子就躍到夜間時刻。 月亮掛在夜幕上,周圍的星星都在為它點綴,夜幕低垂時刻,碧海鎮似乎睡著了,鎮上的燈都熄滅。 張平之拿著一盞燈,到了張素素的房子外,他用鑰匙打開了門。 他嘴里小聲念叨著「我也不想的、但是婉婉的病要藥,不對、這都是你的錯、只要海月回來不就好了?!?/br> 張海月聽著那些話語,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樓梯已經有些老舊,偶爾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想來死神的腳步聲大約就是如此的吧。 突然一切都變得寂靜下來,張平之捻熄了油燈,他站在張素素的門前。 打開了房門。 張素素不在床上,床邊凌亂的痕跡代表著主人前幾分鐘還躺在上方。 張平之心中升起一股戒備之意,但是總不能一直堵在門口,他抬腳走進去,走了兩步,這時一枝木棒由上而下,準備落在他的頭上。 在木棒將要砸下來的那刻,他反應速度極快的一把抓住。 原來拿著木棒的是張素素,她躲在門后,等待時機一棍要敲昏這小偷。 張素素不戀戰,發現武器被奪走后,她就立刻松開手,要往樓梯跑去。 她年紀雖大,但是跑起來可不慢,一下子就跑到樓梯邊。 「張奶奶?!乖谛募敝?,張平之喊了聲 張素素聽到這聲音顯然是愣了下,她轉過身來,扶著墻壁,問「阿平,怎么會是你?」 對于她來說,這個碧海鎮還能讓人感到有點希望的地方,也就只有張平之了,只有他平日會帶些東西來看看她,也會與她聊上兩句,對于她來說張平之就像是她的孩子。 他看著張素素不可置信的眼神,他說「我也不想的,但是、婉婉也得了怪病,我們離不開這的,你……能不能讓海月回來?」 想到躺在床上的妻子,張平之眼眶泛紅,似乎只要一個眨眼,那些淚水就會洶涌而出。 他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但是為了妻子,他什么方法都得試試。 「她怎么會得怪???她不是沒有吃嗎?」 「有人將那些rou做成乾,送給了她?!?/br> 「你的婉婉很可憐?!顾粗疗鸬难劬?,慢慢的說「但是我的海月也很可憐,她沒有犯罪,為什么她才二十來歲的年紀,就得被關在這里?」 張平之眼里的光熄滅了,他低下頭,說「你是對的,這是碧海鎮的罪?!?/br> 在她松了口氣時,張平之衝了過來,將她推下去,而張素素的手在空中亂抓時,竟然抓傷了張平之的手。 一聲悶響,張素素已經躺在階梯最下面。 血從她后腦槽慢慢地蔓延開來,形成一個小血泊。 張平之站在階梯的上方,他右手蓋住半邊臉,說「對不起、對不起,但是為了婉婉……」 直到張素素生命的氣息逐漸消散,面容變得青白,他才像是突然清醒般,離開了。 * 這時視角轉到張素素房里,一個人從窗戶邊爬了上來。 這個人,就是在海貝場遇見的傢伙,張允路。 張允路的腰間掛了個小刀,他進窗戶后,看了下凌亂的床鋪。 他想,也許是那個老太婆去廁所了。 通常會藏錢的也就幾個地方,衣櫥、床底、書柜。 他小心翼翼地將幾個地方都翻過了,因為時間急迫,他動作難免大了些,里面的衣服都被翻得亂七八糟。 雖然找到一些現金,但是他依舊煩躁極了,因為這與他聽說的可不同,據鎮長夫人所說的她應該留有大筆的遺產,而不是這一點現金,他冒著有可能被發現的危險進來這里,可不是為了這些小小的現金而已。 「怎么會沒有?她明明就告訴我這老太婆有很多錢?!顾乖甑脑诜績壤@圈,然后他目光停留在床邊旁的一個花瓶上,花瓶下原來是有一個柜子,不過被桌布蓋了起來,導致他剛才沒看到。 他撩開桌布,這個柜子只有一個抽屜,下面是由四隻腳支撐住,但是那個抽屜外用了個鎖頭,他抽出腰間的小刀,用刀柄敲開鎖頭。 里面有一疊日記本及凌亂的紙張。 「就這種破爛玩意還要上鎖」他嗤笑著 不過,他都已經翻完整個房間了,那個老太婆怎么還沒回來?如果她回來了,他就可以威脅她說出那些錢財都藏在何處。 他想了想,實在不甘心只拿到一些東西而已,于是他往房門外走去。 不過到走廊而已,他就聞到一股味道,那是血的腥味。 他摸著墻壁找到電燈的開關,電燈打開的那刻,他看到張素素躺在那里,生死不明。雖然他有想過這老太婆回來,他就要威脅殺了她,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真正看到有人死去的模樣,會那般恐怖。 張允路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雖然會做些小偷小摸,但是他可沒殺過人。他原本是想要去叫人過來,但是他想到如果真的被人知道他來這里偷東西而發現這里有尸體,他們肯定會以為是他殺的,尤其是這個死去的人又是鎮上的地位崇高的人,到時候絕對會生不如死。 他閉眼、合掌,嘴里唸叨著「素婆啊,我實在是沒辦法報警,你要張大眼睛啊,千萬不要來找我?!?/br> 唸完后,他站起來,趕緊往回跑,不一會的時間,房子里就恢復靜默。 月光灑落在張素素的臉上,眼角旁緩慢流下兩行血跡,就像在訴說她的冤屈。視角凝固于此,窗外的時光飛逝,月亮下降,太陽升起,形成一道新的輪回。 張平之回來了。 他身邊還帶著一個男人,那熟悉的帽子及手杖,是鎮長。鎮長一手按在帽頂上,另一手拄著拐杖,即使看到張素素的身體,他也沒露出驚慌的神情,反倒是張平之那張壓不住的驚慌,就像是他們兩人的身分顛倒過來般。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張平之將張素素推下的那幕,張海月還以為鎮長才是兇手。 他太過鎮定了,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到尸體。 張平之搓了搓手掌,露出心慌的神情「鎮長,我這是照你說的去做了,你看……」 鎮長用手杖敲了兩下地板,說「該給你的,就會給你?!?/br> 他的話就像是鎮定劑安撫了張平之的心,讓他的神情看起來少了幾分不安。 鎮長看了下張素素的尸體,他說「你在這里守著,我上去看看?!?/br> 說完后,他邁步跨過了張素素的尸體,避過那攤血液,走了上樓。 尸體躺在地板上,一股濃郁的花香從尸體上飄散開來,香氣濃郁的令人心煩氣躁。 張平之用手摀著鼻子,略為焦躁的在旁邊踱步。當他等得不耐煩時,才看到鎮長下樓的身影。 鎮長手里多了一本書──正是那本失蹤的日記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