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14節
溫禾臉不紅心不跳,昂首答道:“不管你信不信,可能我是氣運之子,誤打誤撞進去,誤打誤撞出來?!?/br> 赫連斷意味深長,瞥她一眼,“滾下去?!?/br> 溫禾心下一寬,溜溜踩著寒階往下跑,以最快的速度逃出殿門。 赫連斷膝上攤著輿圖,單手支頤,半闔著眼皮,有點頭疼地召道:“自春?!?/br> 后院的自春受到感召,眨眼間停到殿內,施禮:“君上?!?/br> 赫連斷眼皮不抬,沉著聲調:“怎么你一個,白烏呢?!?/br> 話音剛落,白烏已跪在自春身側,諂笑道:“君上,屬下在呢?!?/br> 膝上的地圖,被赫連斷扔至兩人腳邊,“你二人可有聽聞過上邪古墓?!?/br> 白烏聽到上邪古墓四個字,先怔了下。 旁側的自春,已捧著地圖查找起來,“聽聞是處極為兇險的絕境,里頭似乎藏著上古寶物?!?/br> 白烏隨意往地圖上瞥一眼,握著扇柄,拱手道:“上邪古墓又稱活死人墓,君上為何要打探此墓,此墓乃不祥之地?!?/br> 赫連斷抬眸,“這么說,真有這個地界?!?/br> 白烏:“卻有,但不吉?!?/br> 赫連斷自御座起身,不急不緩步入殿下,手中捏皺巴的一張圖紙,丟給兩位下屬看,“食用此花,可使血液含異香,此香可激發蒙昧六識。而此花便藏于此墓?!?/br> 白烏一猜就知,這一出又是水仙搞出來的,不禁盯著圖紙上一朵畫筆十分抽象的花朵看了幾眼,噓:“此花,屬下不識?!?/br> 抬眼,用擔憂的眼神盯著赫連斷看,“君上可信水仙的話?真的要去上邪古墓尋找此花,不妨,不妨先讓橐駝花匠過目?!?/br> 赫連斷扯過白烏手中,描募花朵的那副圖紙,冷哼一聲:“瞧瞧她畫得什么玩意,奇丑無比。怕是世上根本沒有此花,橐駝亦不識得。更有,西南蠻荒境地,唯有那一處絕境,偏此花便生在那里,明擺著誆本君進去,最好再也出不來?!?/br> 先前在月亮窟內,蒜苗的話,本就讓他半信半疑。 可蒜苗偏畫出個絕境出來,進一步證明她說謊。 絕境之地,連他都沒把握全身而退。 就憑一個弱雞蒜苗。 是自己對恢復六識過于執著,險些著了她的道。 手一揚,赫連斷仍了那副畫紙,“滿肚子陰謀詭計,自以為聰明的蒜苗?!?/br> 白烏高興于自家君主沒被小水仙忽悠瘸了,同時又擔憂被識破詭計的小水仙的安危,只好咬著牙根說:“或許,也許,水仙說的不一定是假話,那座古墓里,說不定真有能修復人六識的神奇花朵?!?/br> 為了增加信服度,又道:“傳聞那古墓里藏有上古寶物,勾得無數后輩人涉險探寶,區區一朵神效之花,不足為奇?!?/br> 瞧著赫連斷無甚反應,眼神望著窗欞外盤旋的嗜血蝙蝠,不知在想什么。 白烏給一旁的自春,使眼色,自春不動聲色瞪他一眼,免為其難道:“或許,左護法說的,有道理?!?/br> 殿中靜了好一會,青銅燈燭躍出憧憧光亮,赫連斷收回視線,目光輾轉至兩位下屬,“你二人,為何要跟著蒜苗胡說八道?!?/br> 撲通撲通,兩位雙雙下跪。 白烏帶著哭腔開口:“君上英明,屬下擔心君上一時氣惱,殺了水仙。小水仙能另君上重拾六識,此乃天大幸事。這五百年來,君上因六識不全而沉郁不振,屬下看著心痛啊,整個魔陰王朝的子民跟著心痛啊。君上振,則王朝興,水仙關乎王朝的運術,屬下不得不為大局著想,昧著良心說謊話,君上明鑒啊?!?/br> “奉承話不必說了,滾?!?/br> 白烏一溜煙飄遠。 赫連斷瞧著跪地一臉懊悔的自春,當即下了令:“去,宰兩只雞,就用你的刀身?!?/br> 這個懲罰就很嚴厲了,自春簡直要哭著出殿門。 身為刀靈,他有個要不得的毛病,潔癖。 喜刀身潔凈無暇,最好一絲灰塵亦不染。 他是個難得修出刀靈的上古寶刀,自然與普通寶刀不同。赫連斷握著他殺人時,刀戾之氣便可直接將對方撕裂,同時刀靈之氣,又于刀身之上形成一層保護膜,那些鮮血污垢一滴沾不上身。 所以,自春刀雖殺人砍敵無數,但刀身未沾染一滴血垢,又被稱作“不染刀”。 與魔陰王朝的“不愈刀”,并稱兩大奇刀。 赫連斷讓他親自去宰雞,刀靈不入刀,刀身便不能自結保護膜,屆時,刀身沾得滿是腥臭雞血,自春只想想,便生不如死。 自春被罰,為何白烏躲過一劫。 方才白烏那通自辯,矯情中藏著馬屁,當然,赫連斷不吃那套。 自春是被白烏連帶受罰,罰了自春,刀靈至少一個月不搭理白烏。 只要自春不搭理白烏,白烏就頭疼睡不著覺。 如此,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除了愛好直接了當殺人外,赫連斷亦很會使小手段折磨臣下。這亦是群臣懼怕的原因。 自春艱難地宰了兩只雞后,忙不迭跑去七色林的“沸地泉”泡澡。 丟下只雞,立馬能熟的溫度中,自春在心底給白烏畫詛咒圈圈。 — 溫禾被赫連斷遣出殿后,沿著大小路隨意溜達。 魔陰王朝的建筑皆是暗色系,與人界仙界最常見的飛檐樓宇大不相同,此處建筑多用暗石高壘,越往高處越窄小,最高處形成一個尖角,竟有點類似西方的古堡。 王朝內的天氣亦不尋常,方被魔頭趕出大殿時,下起毛毛細雨,一炷香后,艷陽高照,之后又下了半個時辰的小雪花,接著又砸了一通冰雹。 溫禾裹緊領襟,咂摸著,天氣反復無常,這里的莊家收成肯定不好。 怪不得魔域之人總想強占它界地盤。 天剛放晴,溫禾迫不及待攀上一面墻,摘取院中葡萄架上的一串黑葡萄。 一位頭頂長角,生得雌雄莫辨的魔衛,喚她下來,直言君上召見。 溫禾為沒吃上葡萄而遺憾,沒想到魔頭在寢宮給她備下了大餐。 丈長的白骨桌案上,黑釉砂鍋正咕嚕嚕冒熱氣。 赫連斷站至案前,拿一只白骨筷,閑閑敲著案上一只金盞。 隨著溫禾靠近桌案,她聞到一股來自砂鍋內的rou香之氣。 赫連斷瞧見人來,嘴角勾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瞥了眼案前的人骨凳子,示意她坐。 迫于壓力,溫禾犯痔瘡似得坐至白骨凳子上,犄角魔衛鏗鏘走來,給溫禾盛了一碗砂鍋內的rou塊湯。 赫連斷心情尚好,繼續敲著金盞玩,“這一鍋雞湯,喝光?!?/br> 溫禾咦了一聲,盯著裊裊冒煙的雞湯,“不會有毒吧?!?/br> “想殺你,何必浪費毒藥?!焙者B斷說。 溫禾接過魔衛遞予的白骨湯勺,“有道理。不過,我喜歡黑色的勺子,可以換一個么?!?/br> 魔衛瞅向赫連斷,見自家主子未有意見,當即幻出柄黑湯勺遞給溫禾。 溫禾細致觀察勺子材質,花鈴說是普通黑瓷,溫禾心下僥幸,她舀了勺湯,方要放嘴里,情蠱的陰影再次襲來,“這里頭,不會有蠱吧?!?/br> 赫連斷捏著白骨筷的手,僵了下,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吩咐一旁的魔衛:“灌?!?/br> 這是喝不喝都得喝了。 “別!我自己喝?!睖睾踢泼?,魔頭想要再次給她下蠱,以對方的實力,可以做到不動聲色,完全沒必要浪費一蠱營養雞湯。 想通之后,溫禾握著勺子津津有味吃起來。 雞湯內不知加了何種特殊莘料,與眾不同,但格外香。 溫禾拿勺子扒拉扒拉雞rou,仔細觀察,雞皮發黑,類似烏雞,她從碗里撈了個翅膀啃,個頭比烏雞大了不少,應是魔陰王朝的改良品種雞。 溫禾喝光一碗雞湯,對面的魔頭不敲盞了,而是眸色不明地盯著她用餐,溫禾被看得心里發毛,嘴上卻不露怯,“不會平白無故請我吃雞,你又想出了什么?” 赫連斷嫌棄地打量她:“吃飽了?” 溫禾摸摸肚子,“勉強吧?!?/br> 赫連斷眼神示意一旁伺候的魔衛,再給對方盛一碗。 溫禾被魔頭盯著,硬是又喝了一碗,魔衛立馬再盛一碗。 第三腕下肚,眼看著魔衛托著瓷勺的手腕一轉,又要給她盛一碗的架勢,溫禾趕忙打住,“吃飽了,吃不下了。魔……君上你有話直說?!?/br> “你不是喜歡吃么,兩只雞都給你燉了,不吃光,怎對得起本君的心意?!?/br> 表面是關心人的話,但從魔頭口中說出,十足別扭。 溫禾縮縮肩膀:“別這么說話,我膽小。你是報復我吃了珍貴的火蛇,所以想撐我個半死,給蛇報仇,是吧?!?/br> “你覺得本君有那么無聊?!?/br> 溫禾捧著碗:“那……我要吃不完呢?!?/br> “自這頓之后,你將沒有一口飯吃?!焙者B斷毋庸置疑的口吻。 溫禾度忖,自己靈力低微,雖習辟谷之術,但根基不穩,最多能撐十天半月的,她能在魔頭地界茍多久還不曉得,如今在能控制自己脾氣的境況下,能茍一天算一天。 于是捧高空碗,拿出上梁山的豪氣,吼:“來,再來一碗?!?/br> 赫連斷親自盯梢,瞧著溫禾將一蠱子雞rou湯喝光。 溫禾艱難咽著雞湯,心道,還說自己不無聊,這魔頭是無聊到家了。 溫·倒霉催·大胃王·禾,吃播秀。 魔頭要不要給刷個火箭筒小心心…… 打了一連串飽嗝,溫禾正捂著胃喘氣。赫連斷食指一彈,被他拿筷子敲了半天的那只金盞,倏地飛至她眼前。 赫連斷不急不緩,坐到溫禾對面,眉眼深邃,眼梢勾一抹邪笑,“你是飽了,本君還餓著?!?/br> 一柄暗紋浮雕匕首,浮至溫禾面前的金盞上。 赫連斷笑了笑:“既然你曉得本君喜愛你的血,那便放一盞給本君嘗?!?/br> 溫禾怔然,只聽魔頭又開口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讓黑檀幫忙?!?/br> 溫禾看一眼身旁躍躍欲試的犄角魔衛,再看魔頭滿臉寫著不容置喙勢在必得。 她知道,這盞血,她得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