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4節
“你怎么了?”云汲關切問道。 溫禾握拳,對上那雙清澈到不染一絲塵埃的眼睛,“云汲,我喜……” “昨夜未曾睡好?”云汲倏地打斷她,隨即輕柔地摸上溫禾的發旋,“想得多,想得雜,自然睡不好?!?/br> 言罷,轉身,衣袍旖旎搖曳而去,像極了天邊捉摸不透的云。 溫禾心底酸澀,大師兄是何等玲瓏心竅之人,方才她露出諸多表白痕跡,他怎會不知。 他及時打斷她,這便是他的態度吧。 告白被拒。 反正也知道,會被拒。 溫禾澀澀一笑,跟上那片青衫衣角。 — 魔頭講究,正午初刻,如時抵達少室山。 他來時,鉛云壓頂,林木呼嘯,風卷塵埃,鳥獸驚逃,有股子末世味道。 長老及仙門宗首,擺出的空中陣法被他一彈指破開。 眾仙齊列,溫禾站至太極陣中央,瞧見鉛云中滲出縷縷灰霧,落地化形,乃玄服青年,翻飛卷發,五官絕美,堪堪落于太極五行屠魔陣陣眼。 來者指骨彎曲,虎口處隨意卷著一冊書。 正是大火的《赫連氏秘史》。 看封冊,還是最新版。 沒錯,她h書男主角,來了。 本是一身凌厲殺機,因掌中卷著一冊書,竟糅雜了一絲慵然。 只一眼,溫禾不得不承認,她將男主畫丑了。 她筆下的絕色之姿,對比眼前鮮活的魔頭,不知遜色多少。 赫連斷的眉眼五官太過稠艷,氣勢張狂凜冽,讓他輕易成為眾生萬物中一道最濃郁色澤。 不止將人比下去,山川萬物皆失色彩。 可惜,如此傾城絕色之人,是個大反派。 全仙門一級戒備,赫連斷踩至陣眼中的墨靴稍移。 咔嚓幾聲脆響,陣法破碎,腳底土地寸寸皴裂,如破敗蛛網。 隨著屠魔陣法破開,赫連斷眼尾勾出一抹張狂笑意,聲調醇沉,透著壓抑之力,“哪個是哂公子,給本君滾出來?!?/br> 溫禾方要站出去,被左右兩邊的草二竹已給鉗住臂腕。 兩個同門日常與她最是親近,溫禾遭此劫難,兩人有心無力,但真心不想就這么見溫禾去送死。 溫禾還未來得及安慰左右兩位,只覺臀部一重,被身后的淺雪一腳踹出去。 那一腳,攜滿這位仙門大小姐多年累積的憤恨之意。 力道之重,差點讓溫禾飛起。 溫禾踉蹌大步往前沖,行將摔倒之際,下意識伸出右手拽住入眼的那片玄色胸襟,這才穩住步伐。 心下僥幸不過一瞬,倏然意識到更大危機。 視線沿著緊拽住的那片衣角上移,暗紋金線的領口,完美弧度的下頜,微抿的唇角上是挺翹的鼻柱……直至望見對方深如井冰的一雙冷眸。 溫禾怔了一瞬,視線覆下移,瞅著對方胸前那片被自己抓皺的衣角。 她終于意識到,魔頭被她當眾……襲胸了。 第3章 緣起【03】 驀地被襲胸的赫連斷,面色有些僵硬。 他似乎未反應過來,他親自找上門的仇家,竟以此種方式跟她打招呼。 其實,打小毛丫頭撲向他的那一瞬,卸人胳膊的念頭,便于腦海里回蕩了好幾回合。 只是,隨著那丫頭的逼近,他竟聞到淡淡一縷花香。 是何香,他不識得。 但對一個五百年不知嗅覺為何的魔頭來說,那極淡的一氛香,足以讓他愣神。 赫連斷面上的僵硬稍縱即逝,眼底滲出危險之色。 花鈴急了,急忙暗里提示溫禾:“小主,弄啥嘞?!你摸魔頭摸上癮了,還不趕緊松手?!?/br> 被嚇得魂魄險些離體的溫禾,驟然松手,還使勁甩了甩手,意識到這個動作像是摸到什么臟東西的下意識反應,打算搶救一下,手一伸,復又摸上赫連斷的胸口,胡亂揉拍了幾下,同時擠出幾聲尬笑,“不好意思,我們仙門地滑,您多擔待?!?/br> …… 赫連斷一臉郁色,略垂眸打量一眼胸前被抓皺的一團,默然不語,又似再醞釀更大的殺意。 溫禾十分尷尬,左右望望同門,祈禱有哪個能主持大局的高手出面緩一緩尷尬氣氛。 可左右一望,前后一探,眾仙門皆擺出一副不知什么情況的表情。 大家看上去比她還懵逼。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溫禾心一橫,對上赫連斷深邃而危險的雙眸,“沒錯,我就是哂公子,哂公子就是我?!?/br> 赫連斷仔細打量眼前人。 昨個讓白烏打探情報,白烏返回魔陰王朝,只說著《赫連氏秘史》者,乃少室仙門一法力低微上不了臺面的小弟子,并未說是個女娃。 瞧著小姑娘面皮生得清新溫甜,兩腮是未長開的嬰兒肥,骨子里更是透著一股不諳世事的小小少女氣韻,怎么也不能將這清純少女同滿紙污穢、畫筆香艷露點的話本作者哂公子聯系到一處。 況且,方才,她不小心抓了他的胸,似有些羞赧,耳根微紅。 極大反差讓赫連斷有些不可思議。 他印象中,哂公子應是個猥瑣老書生,或是早年間用腎過度,現如今雄風不再,只能靠筆下意yin的空虛病弱男。 會不會哂公子另有其人,仙門只拉出個小弟子頂罪。 但白烏護法于偵查探源、刨根問底方面乃一把好手。 揪出個話本先生,再簡單不過,應不會出差錯。 再瞅一眼面前少女,原身竟是個蒜頭。 不,是綠茵茵一株蒜苗,生機勃勃似能掐出水來。 赫連斷朝溫禾欺近一步,眼底勾出一抹猩紅,“好個膽大包天的小蒜苗?!?/br> 溫禾最氣別人誤會她身份,咬牙解釋:“我不是蒜苗,我是水仙,水仙不開花的那個水仙?!?/br> “……” 水仙不開花,可不就是裝蒜。 赫連斷瞇眸,高大身影籠上眼前嬌小一團,右掌一抬,拿插畫書敲著溫禾的小腦袋瓜,而后一字一頓,每隔半句便敲一下對方的腦袋瓜,“本君是一次七夜郎?猛如獸,堅如鐵,熱如巖漿?葷素不忌,男女通吃?睡折三千美人腰?” 天知道,他半死不活精神不濟,橫躺在魔陰王朝螣蛇王座上,白烏一臉神秘,給他呈上個覆著冰蠶綢的玉托。 他失眠了數百年,以為又是白烏打哪里搜羅的有助于安眠的天寶物華。 誰知掀了綢布,竟是一冊書。 還是冊話本。 若非扉頁插畫圖中的人,與他頂同一張臉,他根本懶得翻看一眼。 赫連斷夾起散著油墨香的書冊,越看越來精神,以至于,腰都挺直了。 那感覺怎么說,像是個長期萎靡不振之人突然被打了雞血,又似殘廢多年之人被打通任督二脈,周身氣血沸騰,五臟六腑跟著燃燒。 一冊書從歪著看,到坐直看,到抓著王座扶臂看,再到精鐵打造的螣蛇扶臂被抓出裂痕。 王座通靈,里頭有螣蛇蟄身,乃是個忠勇護主之物。 白烏擔心自家君王一怒之下掐死螣蛇,趕忙著人抬了幾筐石核桃進來。 讓人捏著看。 赫連斷看得尤其仔細,不懂的地方還請教白烏。 比如,何為一次七夜郎。 白烏說,凡間夸贊男人雄風,用一夜七次郎贊美之。 說得是一晚上可巫山云雨七回合。 至于,一次七夜郎么,就比一夜七次郎要勇猛持久多了。 赫連斷虎口卷緊了書,再用力敲了下溫禾的腦袋瓜,“小蒜苗,你讓本君找到當年叱咤六界、氣血鼎沸的感覺,寫得好,寫得好?!?/br> 這絕不是夸她的意思。 溫禾似乎聽到對方磨牙的聲音,她捂上自己被打疼的腦袋瓜,“……文學么,夸張手法,藝術加工,不用這么計較呵呵噠?!?/br> 赫連斷磨牙,“本君偏要好生計較計較?!?/br> 言罷,指骨施力,手中書冊化作灰色齏粉,一縷縷飄進近身仙門弟子體內。 溫禾也吸了一鼻子。 為首的幾個仙門弟子驚駭,暗自運氣,發現并無不妥。 可那團團縷縷飄進體內的灰氣是怎么一回事。 溫禾亦發現那些詭異粉墨,忙說:“你若真想計較,便計較到我身上,與他人無關?!?/br> 赫連斷氣笑了,按理來說,他親自找上門的仇敵,勿用廢話,早便被他擰斷了脖子。 這小蒜苗一紙侮辱,竟讓他萎靡了數百年的精神,為之煥發。再加上出于難得的好奇,這才讓她多活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