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宋圓圓和宋競澤一人抱住宋寶珠的一條腿，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這下可見著你們姑姑了?！崩蠲沸χ蛉ぃ骸靶」?，你都不知道這兩個小家伙在家里是怎么念叨你的?！?/br>
    宋寶珠稀罕地捏了捏宋圓圓和宋競澤的臉；“真這么想我？”

    宋圓圓緊緊抱著宋寶珠的腰，大聲道：“可想你了，姑姑，我想你想的都睡不著覺，說好的回去看我，這么久了也不回去，你騙人！”

    宋競澤還有些口齒不清，也嘟囔著道：“騙人，騙人！”

    宋競輝和宋競明忙維護宋寶珠：“姑姑才不會騙人，你們不準罵姑姑！”

    “你們干嘛還抱著姑姑，這么久了天天和姑姑呆在一起，該讓我們抱了?！?，宋圓圓見宋競輝和宋競明還要來搶宋寶珠，氣得直接扒拉他們。

    宋競澤像個復讀機一樣幫腔：“我們抱，我們抱！”

    “是我們的姑姑，就要抱，就要抱！”

    宋寶珠被幾個侄子侄女搶來搶去，弄得東倒西歪，大人們不但不幫腔，反而看得哈哈大笑，“搶姑姑大戰又開始了，看你們誰爭氣?！?/br>
    這樣的情景在老家發生了無數次，宋家人都見怪不怪。在幾個小的眼中，爸媽都可以往后排，姑姑一定是第一位的。

    宋寶珠被扯來扯去地實在受不了后，這才一人給了一個腦蹦瓜，“好了，我就在這兒，是你們所有人的姑姑，搶什么啊，都松手?！?/br>
    宋寶珠說的話比誰都好使，幾個孩子都念念不舍松開了抱著她的手。

    晚飯格外豐盛，王桂芳從好幾天前就開始準備了。

    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了晚飯后，宋志西又把廠里的賬本拿出來給大家看了看。宋家人都跟著宋寶珠學過識字念書，看這些賬本自然綽綽有余，看完后宋志東忍不住驚嘆：“利潤太高了，沒想到自己開廠這么掙錢?！?/br>
    李梅道；“的確很掙錢，現在街上那些擺小攤的，一個月能掙好幾百呢，時代真的變了?！笨此哪雍苁切膭?。

    宋志東也道：“國家既然開放了，我們家也要抓住，機會稍縱即逝?！?，他去了政府工作，看問題的角度敏銳了很多。

    其他人若有所思。

    李梅想了想，忽然道：“如果我也把紡織廠的工作辭了，自己來設計衣服賣衣服，你們說能行嗎？”

    眾人都吃了一驚，大家都沒想到一直柔弱的李梅竟然有這么大魄力。

    “紡織廠那么好的工作也不要了？”王桂芳很遲疑，老三已經把好好的鐵飯碗辭了，雖然開廠掙的錢不少，但對他們這輩的人來說，依然覺得不安穩。在她想來，老三兩口子開廠掙錢，家里其他人守著鐵飯碗，要是以后政策有個什么變化也能有條后路。

    “媽，現在時代變了，一開始的生意是最好做的，等做生意的人多了起來，可就沒這么好的機會了?！彼沃緰|想了想說道。

    宋寶珠很是意外地看著宋志東，大哥真的很適合從政啊，這么點兒時間就進步了這么多。

    宋寶珠為他高興。

    “你要是想辭職的話我支持你?！彼沃灸喜患偎妓鞯恼f道。

    宋寶珠笑著說：“我也支持二嫂，二嫂，你想做什么就做，就算失敗了也沒關系。當然，二嫂設計的衣服那么好看，一定能賣的很好?！?/br>
    李梅給了宋寶珠一個感激的眼神，不得不說，有了宋寶珠的肯定，李梅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在她心里，宋寶珠就像宋家的定海神針一樣。

    宋德柱和王桂芳還是有點兒理解不了孩子們的想法，就覺得辭了鐵飯碗很可惜。

    “那志南咋辦，老二媳婦兒要自己賣衣服，云縣地方可太小了，有錢人也少，既然寶珠他們在京城，你肯定到京城來最方便?！彼蔚轮榱丝跓熣f道。

    “二哥也可以來京城啊，憑他的實力，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二哥，物理研究院怎么樣，研究院的項目很多，里面還有很多專業知識過硬的研究員?！彼沃灸媳緛砭褪撬渭規仔值苤凶盥斆鞯?，這么些年一直都在跟著宋寶珠學習，還親自參與了太陽發電機的項目，他的學識和實踐經驗一點兒都不比那些專家教授差，甚至因為跟在宋寶珠身邊，他的眼界比那些人不知高了多少。

    宋志南聽了宋寶珠的話眼睛發亮，在云縣機械廠，他幾乎一個人擔起了科研攻關的重擔，發電機的生產都是他在負責。

    雖然這樣也不錯，但真個機械廠能跟得上他水平的一個人都沒有，宋寶珠又走了，一直這么下去，他不但沒有人互相討論進步，也學不到新東西。如果到了京城進了研究所那就不一樣了，里面專業的人很多，而且還有宋寶珠在，跟在宋寶珠身邊，他才能學到無窮無盡的知識。

    這對宋志南來說，比什么都有吸引力。

    “好，等過了年我和梅兒就回去辭職，年后就來京城?！?，宋志南略一思考就同意了。

    宋德柱和王桂芳見勸不住宋志南和李梅，只得隨他們去。

    “那既然這樣，圓圓就別回去了，就在京城，不然家里就她一個孩子，她哪兒會習慣?！彼沃灸虾屠蠲穪砹司┏?，競澤自然也要跟著來京城，宋志東又要整天上班，留宋圓圓一個人在家里，大家都不放心。

    宋志東摸了摸宋圓圓的頭，問她：“圓圓，你自己選吧，你想跟著奶奶和叔叔嬸嬸他們留在京城，還是和爸爸一起呆在老家？”

    宋圓圓看看宋寶珠和王桂芳，又看看宋志東，十分為難：“爸爸，要是你一個人在老家的話會害怕嗎？”

    “爸爸不怕，爸爸只想讓圓圓開心?！彼沃緰|鼓勵地看著宋圓圓。

    宋圓圓糾結了一番，最終還是選擇和宋志東一起回老家，她抱著宋志東的胳膊說：“我舍不得爸爸一個人?！?/br>
    宋家其他人聞言都眼眶發熱，圓圓已經長成懂事的大姑娘了。

    宋志東更是忍不住哽咽，“圓圓乖?！?/br>
    年后的事情就這么定下了，宋圓圓以后跟著宋志東住在縣城，宋德柱也跟著來京城，家里的地請宋德令他們幫著照看，地里的出息他們留下一半。

    宋德柱還是很不習慣，不滿地嘟囔：“種了一輩子地，現在竟然連鋤頭都不扛了，這不著天不著地的，我看你們以后咋辦！”，不種地了，他這心里始終不得勁。

    “爸，我們的地讓二叔他們種，又不是沒地了，要是以后在京城呆的實在不習慣，大不了再回去嘛?！彼沃疚鲃袼蔚轮?。

    宋德柱卻給他吃了一頓排場：“你到城里來掙了幾個錢就飄了，說話口氣大得不得了?！?/br>
    吳招娣給他一個眼神，讓他別招爸，老爺子現在心情正不好呢。

    “行了，兒子閨女哪個不比你有出息，你刨了一輩子地咋樣，連一家子的肚子都填不飽，要不是有寶珠，說不定咱家這會兒還在餓肚子呢?！蓖豕鸱悸牭秸f以后自家連地都不種了，心里也沒著沒落的，看見宋德柱發牢sao，又忙打斷他。這主意可是寶珠給出的，寶珠肯定沒錯，都是這老頭子頑固。

    宋德柱便悶著抽煙不再說話了。

    宋奶奶也跟著勸宋德柱；“老二，你看看多出息的孩子，讓你享福你都不會?！?/br>
    宋奶奶這么大年紀了，想念寶珠，跟著大老遠跑一趟，坐了車暈暈乎乎的，吃完飯的時候都不太精神，這會兒才稍微緩過神來。

    宋寶珠忙摟住宋奶奶的胳膊：“奶奶，以后您老也跟著我們住在京城?！?/br>
    宋奶奶一輩子沒離開過云縣，聞言道：“我也來，成嗎？”

    “怎么不成啊，難道您不想我嗎，不想天天看見我嗎？”，宋寶珠搖著宋奶奶的胳膊撒嬌。

    宋奶奶被宋寶珠迷的暈頭轉向，“好好，奶奶以后就呆在京城，時時刻刻守著咱們寶珠?！?，這么多孫子孫女還有重孫，誰都取代不了寶珠在宋奶奶心里的地位，哪怕是幾個兒子也不行。

    第二天宋家人都好好歇了一天，準備休息好后再去逛逛京城，順便買年貨。

    王桂芳又開始擔心宋志北真把未來的新媳婦兒帶上門了該準備什么。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說了。

    李梅道：“是該商量商量了，不然就讓姑娘這么不明不白的跟著志北上門確實不好，但他們家人離得遠，現在相看也來不及啊?！?/br>
    宋志東說：“可以和老四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如果過年真要來，我們這邊應該給姑娘家里打個電話的，至少要和她父母通個電話?！?/br>
    宋德柱砸了一口煙：“老大說得對，老二，你現在就給志北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是咋打算的?！?/br>
    宋志南點頭，給宋志北撥了電話。哪知道部隊那邊說宋志北出任務去了，起碼要十幾天才會部隊。

    “等到那時候時間就來不及了，姑娘要真來，我們也要早早的做準備啊?！蓖豕鸱贾?。

    “老四之前不是留過對方家里的電話嗎，打過去問問，我們什么都不說，就打個招呼也不會壞事?！彼沃疚魈嶙h。

    “對，是留了電話?！蓖豕鸱济Π阉沃颈敝罢f的電話號碼找了出來。

    臨近過年了，文工團已經放了假，樊婷回了軍區家屬院，楚寧寧老家并不在安寧省，她是被分配到這里來的，放假第一天，她也跟著樊婷到了樊家。

    自從和宋志北分手后，樊婷一直神思不屬，本來她想找宋志北復合，左思右想也覺得之前那話是自己過分了，總不可能因為要和她結婚，就讓宋志北不認爹媽，連家都不能回了。

    但架不住楚寧寧從中挑撥，樊婷稍微透露出要和宋志北求復合的意思，楚寧寧就說他們分手的根本原因是宋志北根本不在乎她。

    如果宋志北真喜歡樊婷，就應該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重新追求樊婷。

    樊婷被說的沒了主見，在家里拿不定主意，求復合的事情就這么耽擱了下來。

    “婷婷，你們家今年回京城嗎？”楚寧寧知道宿舍里，樊婷和程芳華都是京城人，而且程芳華的爸爸和樊婷的爸爸還職位相當，不過不是在一個團里而已。

    樊婷目光好似沒有焦距，遲鈍地說道：“要回去，我爸放假都要到大年三十了，那天再回去?！本┏抢镞€有她爺爺奶奶，哪怕二叔三叔都沒出息，一家子都指著他們家，但她爸是長子，長子怎么樣都要回去的。

    “我聽說程芳華和她家人也那天回去?！背帉幯壑檗D了轉：“我長這么大還沒去過京城呢，都說京城很熱鬧，婷婷，京城真的很熱鬧很大嗎？”

    樊婷點頭：“京城比寧安市大多了?！?/br>
    楚寧寧便一臉憧憬道：“真想去京城看看啊?！?/br>
    樊婷終于講注意力轉移到楚寧寧身上，聞言說：“你過年不回家嗎？”

    “我爸媽重男輕女，只喜歡幾個哥哥，日子過不下去了我才參軍的，回去干嘛啊，回去他們不得把我存的這點兒錢全掏出去，所以我才勸你不要跟宋志北那樣的男人，你根本就不知道背著一家子吸血鬼過的是什么苦日子?！?/br>
    樊婷聽了，很是心疼楚寧寧：“寧寧，原來你在家里的日子這么不好過，這樣的話，你要不要跟我京城玩幾天？”

    楚寧寧眼睛一亮：“可以嗎？”

    “當然可以....”

    話還沒說完，家里的電話就響了，樊母的聲音在廚房響起：“婷婷，去接下電話，mama現在手頭有點兒忙?！?/br>
    樊婷答應一聲，悶悶不樂地起身接電話，楚寧寧忙跟了上去。

    “你好，我是樊婷，請問你找誰？你是宋志北的mama？”樊婷聽到后直接呆住了，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

    楚寧寧忙從她手里接過電話，用口型示意：“我幫你說?！?/br>
    “喂，嬸子你好，您就是宋志北的mama是吧，怎么還把電話打到婷婷家里來了？宋志北和婷婷已經分手了，你們以后別再打電話過來煩她了?！?/br>
    王桂芳聽到對面的人就是樊婷，心里高興，只自我介紹了一句，就聽見對面又換了一個年輕的姑娘，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聽到了宋志北和人家姑娘分手的消息。

    “為什么啊，之前不還好好的嗎？”，在王桂芳心里，都談了這么久了差不多就相當于定下了，怎么還輕易分手了呢，這也太隨便了。

    “為什么？你們自家做的好事還好意思問？都分手了還把電話打到家里來，難道是怕婷婷這么好的兒媳跑了，以后你們家高攀不上這么好的姑娘，占不到便宜了？你們怎么這么厚的臉皮??！”，楚寧寧一副為樊婷著想，為她打抱不平的樣子。

    “不是，你這姑娘怎么說話的，你是誰啊，這是樊家的意思嗎？”，王桂芳本來也不是好脾氣的人，哪里聽得被一個陌生小姑娘這么污蔑，壓著火氣反問。

    “我是婷婷的jiejie，對，這就是樊家的意思，以后你們可別再打電話到樊家了，樊家這高枝你們攀不上！”，說完就啪一下掛了電話。

    王桂芳握著電話的手氣得發抖，他們老王家從沒想過攀什么高知，現在竟然被樊家人這么侮辱。

    “媽，咋了，咋氣成這樣？”

    大家看王桂芳的臉色不對勁，忙問。

    王桂芳壓抑著怒火把事情經過說了。

    宋家人聞言，個個臉色都變得很不好看，他們本著負責人的態度，想打個電話過去和未來親家先聯絡一下，省的以后姑娘被人說嘴，沒想到竟然被說的這么不堪。

    宋德柱把煙袋敲得梆梆響：“老四這對象怎么談的，他不是說姑娘和她家人都很好嗎，現在這叫啥，不行，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行了，人家都說分手了，讓我們不要再高攀他們，你同不同意有個什么用，老四也真是，既然分手了為啥不和家里說一聲，害的我們上門找罵?！?，王桂芳氣的臉色發青，要不是被撂了電話，她怎么著也不能就這么算了，她王桂芳還沒受過這窩囊氣。

    “算了，既然老四和人家分手了，我們也別打擾了，免得還真成了人家說的是我們糾纏不休?！彼沃疚鞒爸S著說道。

    眾人又勸了王桂芳和宋德柱幾句，暫時按下這事，只能等宋志北完成任務回家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