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愛豆指北 第94節
就在此時,一直不知從哪里來的野狗跑了過來,也不怕人,這里聞聞、那里嗅嗅,最終停在了“電線桿”前,抬腿。 盛之尋臉色鐵青,一個邁步,迅速躲開。 野狗:汪?這電線桿怎么會動??? 林巋然:微笑.jpg 進了他的劇組還想跟他斗,真是笑話。 第75章 今天是個陰天, 正適合拍霧景。 一般而言,劇組若想拍霧景,只有三個辦法。第一是祈求天公作美, 直接降霧, 但這種不可控性比較大;第二是后期合成,適合遠景全景這種大景別;第三就是燃放煙餅, 適合近景拍攝,缺點就是煙餅很嗆, 而且一旦起風, 煙餅就會變成一股一股的,容易穿幫。 這次的大霧戲,林巋然決定先燃放煙餅拍攝,后期再合成大面積的霧氣。 幾塊煙餅剛一點燃,滾滾濃煙立刻冒了出來。后勤扛來工業風扇, 對著煙餅猛吹, 沒一會兒煙餅就擴散成了薄霧狀, 雖然還是很嗆, 但不至于睜不開眼睛說不了話。 除了兩位演員以外, 在場的其他人都戴上了口罩。盛之尋用圍巾捂住口鼻,遠遠站在鏡頭后觀看。 盛之尋曾經看過好幾次姜樂忱的舞臺表演。在被聚光燈包圍的舞臺上, 男孩笑容明艷,妝造時尚, 整個人耀眼奪目, 沒有人舍得把目光這塊寶石身上移開。 可現在出現在鏡頭后的那個人,灰撲撲的像是一只小土狗, 頭發左支右翹, 不合身的棉襖里還夾著一件破毛衣, 腰間別著一把兇神惡煞的尖刀,眼神里帶著股倔強。他和伍叔兩個人一前一后,推著那輛改裝過的摩托車,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鄉間的土路上。 那是一輛農村最常見不過的摩托車,三五千元就能買一輛,摩托濺了不少泥,甚至遮住了紅色的車漆。車子經過改造,側邊焊了一個運貨的鐵架子、安上一個新輪胎,就成了可以運貨的“侉子”。一只肥頭大耳的白豬被圈進鐵籠里,牢牢固定在侉架之中。 伍叔雙手緊握摩托的車把,負責掌控方向;少年兩手扶住侉架,使出吃奶的力氣推著車,憋得臉紅脖子粗。 “霧氣”彌漫,兩人沒有任何交流,一片沉默。但籠中的豬卻叫個不停,焦慮地撞擊著籠子,像是預感到了什么一般。 在nongnong霧氣之中,一道模模糊糊人影走向了他們。那是一個村民打扮的老漢兒,身材佝僂,背著一個裝滿田桿的背簍,他停在兩人面前,定定地看了他們幾眼,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他的牙齒幾乎掉光了,笑起來時,整個嘴巴完全干癟內陷,像是一個黑黝黝的洞。 “——好,cut!” 圖傳監控器后,傳來林巋然的聲音。 下一秒,等候在鏡頭外的工作人員立刻沖向了煙霧內。 原本扶著摩托車的伍常安和姜樂忱幾乎同時咳嗽起來,助理忙著給他們遞濕毛巾,把他們扶出煙餅的范圍內。 “咳……咳咳咳!等一下!”姜樂忱高聲道,“菀菀,別忘了菀菀!這煙太嗆了,別把豬留下!” 有工作人員把摩托車開出煙霧,待離開煙霧后他們才發現,豬的鼻子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白灰,差點就要堵住豬鼻孔了。 化妝師拿棉簽沾了沾姜樂忱的鼻孔……嗯,也都是灰。 盛之尋走過來,揶揄他:“你自己都灰頭土臉的,還有功夫cao心豬?!?/br> “請你尊重它,不要總豬豬豬的叫它?!苯獦烦绹烂C糾正它,“它是我的搭檔演員,它有名字的,它叫菀菀?!?/br> 盛之尋:“動物演員也算演員?” 姜樂忱不樂意了:“你怎么能搞職業歧視啊。半開麥還算開麥呢,憑啥動物演員不算演員了啊?!?/br> 盛之尋:“……” 果然永遠說不過小姜。 就在這時,對講器里傳來林巋然的聲音:“小姜,你過來一下?!?/br> 姜樂忱一聽是導演召喚,立刻拋下盛之尋,去找林巋然了。 林巋然正和攝影老師一起看剛剛的拍攝效果,見姜樂忱過來了,他微微側過頭,一雙眼睛冷冷淡淡地望向少年。 在工作里,林巋然向來是很嚴肅的,而且極少笑,與私下時的溫柔截然不同;只有當一天拍攝結束、下戲后回到賓館,林巋然才會恢復本來的樣子,輕聲細語地同姜樂忱講話。姜樂忱剛開始對他的“兩幅臉孔”有些不習慣,后來也琢磨過來——溫柔的班主任管不住鬧騰的班級,好說話的導演也控制不了魚龍混雜的劇組。 姜樂忱不敢造次,乖乖站著,兩手貼著褲縫,就跟小學生聽老師訓話似的。 “林導,您有什么新指示?” 博士導師也是“x導”,導演也是“x導”,不管在哪個“導”面前,姜樂忱都是小朋友。 “剛才表現得還可以,但是眼神稍微差了一些,一會兒再走一遍,注意走位,你這里慢了,差點就出畫了?!绷謳h然讓攝影助理回放剛才的拍攝,細細指出姜樂忱哪里還需要改進。 他是個極細心極負責的導演,并不會因為姜樂忱身份特殊,就對他“網開一面”。 好在,小姜是個好學生?!昂绵稀矣浵吕??!?/br> 拍電影一條過那是幾乎不存在的事情,再好的狀態也得“保一條”。姜樂忱顛顛兒打算回原位,林巋然又叫住他。 “等等,還有件事?!?/br> “?” “你是第一次拍電影,保持角色狀態不容易。拍攝間隙也不要太過放松,你可以多揣摩一下角色,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和其他人和事上,這樣容易出戲?!绷謳h然頓了頓,“聽懂沒有?” “聽懂了聽懂了?!?/br> 林巋然:“聽懂了那就復述一遍?!?/br> 姜樂忱:“林導您剛才說,讓我別和盛、咳,讓我別和西蒙聊閑天?!?/br> 林巋然:“……我沒這么說?!?/br> 姜樂忱委屈道:“對對對,您確實沒這么說,但您扣分的時候可不手軟?!?/br> 不就是旁敲側擊嘛,不就是話里有話嘛,高中三年姜樂忱可沒少做過閱讀理解題,最擅長揣測出題人意圖了。 他隱隱約約發現,林巋然和盛之尋不太對路,兩人說話時夾槍帶棒,仿佛針尖對麥由;理由雖然沒說,但姜樂忱分析,估計是因為盛之尋空降打擾了劇組的正常拍攝氛圍,所以林巋然才不高興。 看看,剛才小姜同學不過是在拍攝間隙,和盛之尋說了幾句話,林導就把他叫過來“指點”了。 這種感覺,仿佛是實驗室大導考察他的科研進度,然后扔下一句:“好好做實驗,別和隔壁科室那些延畢的鬼混,影響發刊?!?/br> 小姜同學多乖啊,導師讓他往東,他絕對不往西。 “林導,您就放心吧!”姜樂忱對天發誓,“我保證科研期間……我保證拍攝期間,絕對不和西蒙多說一句話。我會全身心投入到拍攝中,沉浸式表演,爭取早日殺青!” 林巋然見他那副鬼頭鬼腦的小模樣,心想:那就信他一次吧。 …… 盛之尋忽然發現,姜樂忱莫名其妙地不理他了。 不對,用“不理睬”這個詞并不準確。兩人見面時,小姜還是會開開心心地揚起一張笑臉,脆生問好;中午放飯時,他也會主動問盛之尋合不合口味,要不要回車上暖和暖和;但盛之尋想和他多聊兩句話,小姜就跟腳底抹了油似得,嘶溜一下就跑走了。 有一次盛之尋問他:“你這么急匆匆的,到底去做什么?” 姜樂忱:“哎,我這不是第一次演戲嘛,怕自己演的不好耽誤劇組進度。我當然要抓緊休息的時間,去向合作演員請教一下,對對戲、順順臺詞什么的?!?/br> 這理由冠冕堂皇,讓盛之尋一點錯都挑不出來。 于是盛之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姜樂忱又一次從自己面前溜走——找菀菀去了。 只見男孩裹著劇里的破棉襖,在豬籠前一蹲,一手拿著小刀,一手拿著地瓜,一塊塊砍下地瓜,拋給豬吃。 男孩邊喂邊說:“嚕啰啰,啰啰啰?!?/br> 豬說:“哼……哼……嚕哼哼……” 盛之尋:“……” 盛之尋的隨行助理一臉迷茫:“小姜老師這是在干什么?” 盛之尋氣笑了:“還不明顯嗎?他找豬對戲呢?!?/br> 一頭豬每天要吃四斤飼料,拉三斤屎,一天長一斤rou,一個月能增肥三十斤。盛之尋胸襟寬廣,才不會和一頭只知道吃、拉、和嚕啰啰嚕啰啰的豬去較勁。 劇組在村子里拍了三天,姜樂忱就硬是躲了盛之尋三天。盛之尋畢竟咖位在那里,除了剛出道那陣,什么時候被人如此忽視過? 不過他沉得住氣,反正他有一周的時間“休息”,可以和姜樂忱耗下去。 他找副導演要來了姜樂忱的通告排期表,每天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跟著姜樂忱出妝、出工、休息、回賓館,如影隨形。 姜樂忱拍戲時,他就在監控器后面看,不聲不響,不露城府。 副導演扛不下去了,小聲問林巋然:“林導,盛老師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副導演是劇組里為數不多的知道盛之尋身份的人,這么一尊身價高昂的大佛在劇組里杵著,副導演每次看到他,心里都不停打鼓。 林巋然淡定道:“不是早就說過嗎,他來探班的?!?/br> 副導演心想,自己跟過這么多劇組,也遇到過一位藝人探班另一位藝人的情況。但那些明星來探班,都要大張旗鼓發通稿,恨不得讓整個娛樂圈知道他們的“兄弟情”“閨蜜情”……這種藏頭遮尾出現在劇組,不聲不響盯著拍戲的,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嫂子探班”! 有些藝人為了事業,必須維持單身人設,他們只能讓另一半做犧牲,偷偷摸摸搞地下戀。 但他們的戀人哪里忍得住,擔心伴侶被劇組里的男妖精女妖精勾走,所以便偷偷摸摸跟來劇組,表面上假借“生活助理”“朋友”“表親”的名義,扎根于藝人身旁……但扒開那層外皮,里面藏著的就是“嫂子”! 可是…… 副導演看看盛之尋,再看看那個正在給豬打豬草的少年,他在心里默默把“嫂子”兩個字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叉——小姜老師會偷偷戀愛?怎么可能嘛。組里誰不知道,小姜老師一心只有養豬、拍戲、賺錢、讀書、開動物醫院,他和一頭豬談戀愛,都比和圈內頂流談戀愛的可能性大! …… 連續三天的拍攝進展十分喜人。 姜樂忱并沒有因為之前請假去拍綜藝就脫離了角色,在這段鄉村陰婚戲里,他不論臺詞還是表演都可圈可點,幾乎挑不出錯來。他的進步實在太快了,他明明是初次接觸電影,但一點不露怯。 兩位男主演稱贊他:“小姜這孩子,你講的東西他會聽,你教的東西他會學,你批評他他也不會不服氣?!菐еX子來拍戲的?!?/br> 不像有的人,光帶著一張臉來拍戲,在鏡頭前像根漂亮的木頭樁子。 拍戲順利,林巋然這個導演自然舒心。 他舒心了,可是盛之尋并不舒心。 盛之尋當然知道,姜樂忱這幾日躲著他走,肯定是林巋然的要求。他并不怪小姜——在劇組里,導演的話就是圣旨,姜樂忱第一次“觸電”,當然是導演說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 盛之尋不會明面上和林巋然對著干,他有一套自己的解決辦法。 這天晚上,劇組要拍一場夜景戲:小豬倌和伍叔在村長家的瓦房里沉沉睡去,并不知道就在一墻之隔的倉庫,他們要找的鮑爺就被捆在這里!幾名村民趁著夜深,悄悄把鮑爺扛去祠堂,鮑爺拼命掙扎,踢翻了一個腌菜壇子,可是并沒能吵醒小豬倌和伍叔。 拍夜戲最主要的是布光,而且這場戲又有室內又有室外,別看只有簡單幾個鏡頭,但拍起來格外耗時。每次換個場景,就要重新調整一遍布光和攝像機的位置,演員們穿的少,都凍得發抖,紛紛找地方避風去了。 姜樂忱回到了大巴車上,車上有暖氣,吹得他越來越困。 就在他即將被周公召喚之際,忽然聞到了一股十分勾人的食物香氣——他的眼睛還沒睜開,口水就先流了下來。 “我怎么聞到了串串香的味道?。?!”姜樂忱像小狗一樣抽了抽鼻子,瞌睡蟲瞬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