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愛豆指北 第3節
眾人都被他冰冷的聲線刺得一哆嗦,只有小姜同學的心靈防線猶如銅墻鐵壁一般,不僅不怵,還有閑心低下頭看了眼手表。 時針與分針準確指向兩點半,和會議通知上的時間不差分毫,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于是小姜知道了,他的這位新老板性格嚴謹,有極強的時間觀念,就跟他們單位的打卡機一樣。 打卡機說話了:“我是顧禹哲,你們想必都認識我,所以我就不浪費時間做自我介紹,說那些場面話了?!?/br> 所有人:“……” 打卡機又說:“你們十個人,都是我們團隊經過篩選后決定留下的。但留下你們的原因并不是因為你們有多好,而是因為其他的太差?!?/br> 所有人:“……” 打卡機還說:“我的公司,不養閑人、壞人、蠢人,想要賺一份錢,就要吃一份苦,永遠不要盼望輕輕松松躺著就能把錢掙了。娛樂圈從來不像你們想象的那么好混,站在舞臺上的只有你一個人,但是在你背后至少有十個和你條件差不多的練習生,以及一百個幕后工作人員。至于臺下觀眾有多少?沒人知道,可能有一千個,一萬個,十萬個;也可能一個都沒有?!?/br> “……” 說到后半句時,會議室里的氣氛都變得沉重而嚴肅起來,姜樂忱余光注意到,原本有些懶散站著的聞桂,居然挺直了脊背,棒球帽下的視線近乎狂熱地投向顧禹哲,表情專注至極。 “我已經看完了你們每個人的資料,包括你們之前內部考核的視頻。之后會讓團隊給你們安排更有針對性的訓練,然后根據個人表現再安排相應的工作。記住,”男人停頓了一下,說,“我是個經紀人,但我更是個商人——我只投資,不賭博?!?/br> 會議室里一片肅靜,連呼吸聲都及不可聞。 顧禹哲并不在意他們的沉默,他趁機觀察起面前的這十個年輕人。顧禹哲年過而立,在圈里沉浮這么久,在他眼里,這些二十上下的男孩子,實在太容易看懂了。 他的視線掃過他們,他從這十個人身上,看到了不同的反應:有人怯懦,逃避他的目光;有人眼珠亂轉,像是在盤算什么事;有一個戴棒球帽的標致男孩面露沉思,在之前的面試中他表現得最好,是個難得有腦子的;還有一個人……大大咧咧地直視他,像只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小狗似的,就差上躥下跳了。 “………………”顧禹哲沉默了兩秒,還是開口了,“姜樂忱,你有什么事情嗎?” 姜樂忱宛如小學生上課提問一樣舉起手臂,大聲道:“顧總,我有問題要問!” 眾人哪想到他居然這么大膽,一時間所有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顧禹哲:“說?!?/br> 姜樂忱撓了撓頭:“您剛才說的‘公司不養閑人、壞人、蠢人’,這仨到底是交集還是并集???” 顧禹哲:“……” 眾人:“……” 姜樂忱見他不回答,還以為他不懂呢,趕忙解釋:“哦,交集和并集是個數學概念,您要是不了解的話,電燈泡的串聯和并聯您知道嗎,和那個差不多,就是說……” “——小馮,你記一下?!鳖櫽碚軅阮^看向自己的助理,“姜樂忱本月績效扣八百,理由是腦子太蠢,廢話太多?!?/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姜:嘿,上班第一天就扣錢,這個班誰愛上誰上吧! 第3章 兼職愛豆小姜同學,一個月基本工資兩千,就因為多說了幾句(廢)話,直接被削了八百下去。 走出會議室后,姜樂忱仰天長嘯:“啊啊啊啊新中國都建立七十年了怎么還有這樣的資本家啊——!” 聞桂壓低帽檐,冷冷吐出兩個字:“活該?!?/br> 姜樂忱:“難道我連提出疑問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聞桂:“難道你覺得楊白勞可以向黃世仁提出疑問嗎?” 姜樂忱:“……” 聞桂:“喜兒,該練舞了?!?/br> 新老板的第一場會結束后,十個年輕小伙兒互相看看,熟的不熟的自動分成幾波,姜樂忱和聞桂決定去舞室燃燒卡路里。 他們公司這棟二層小樓外表看上去不起眼,其實暗藏玄機,地下室足有三層,最下面一層完全打通,成為了一間超大的練舞室。 姜樂忱一直很好奇,原房主為什么要建這么一座房子,地上兩層地下三層,而且地下室用料特別足,墻壁又厚又防潮,還有專門的通風管道……這是為了防喪尸嗎? 只不過,再大的練舞室也盛不下101個男孩同時群魔亂舞,先不說空間問題,老師也根本盯不過來嘛,所以他們之前練舞都要分批次練習,公司規定每個小愛豆一周必須完成30個小時的練舞任務,完不成就要扣基本工資。 要完成練舞任務,就要在教室上課,但是教室的空間又不夠……于是前任老板特地找人做了個后臺軟件,方便他們在手機上預約教室空位。 姜樂忱:在學校我要搶課,在公司我還要搶課,可真是米奇回到了妙妙屋——真是妙??!.jpg 這么來看,新老板一口氣砍了90%的冗余人員,實在是太明智了。 練舞室一下子空了下來,姜樂忱和聞桂站在空蕩蕩的大練舞室里,感覺說話都有回聲。跳舞時,他們有更多的精力關注鏡中的自己,甚至可以為對方糾糾小動作。他們團雖然也發過幾首歌、編過兩首舞,但不論歌還是舞的質量都不高;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他們兩人經常扒其他成熟男團的舞蹈。 他們兩個人關系這么好,除了他們是團里的雙門面以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倆都是在晚上才有時間練舞,經常能在舞室遇到。 姜樂忱是個兢兢業業的985大學生,獸醫專業又是有名的滿課專業,他白天要上課/實習,只有晚上才能逐夢演藝圈;聞桂的情況不同,他白天有打不完的工,每天奔波在京城東西披星戴月。 姜樂忱問過他:“你沒上學了?” 聞桂:“沒有,家里窮?!?/br> 姜樂忱:“哦……” 聞桂問他:“只有一個‘哦’?” 姜樂忱想了想,很警惕地問:“那你完成九年義務教育了吧?” 聞桂:“……我上完高中了?!?/br> “那就好那就好?!苯獦烦浪闪丝跉?,“干咱們這行的,只要知道茴字有幾種寫法,就已經比其他愛豆強了?!?/br> 從始至終,小姜同學都沒有對聞桂的家庭情況問東問西,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對他表達一些毫無必要的憐憫。 所以他們才能成為朋友。 地下室看不到陽光,故而也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倆人練到筋疲力竭,一個趴在地板上、一個癱在墻角,宛如女媧造人時隨便甩下的兩塊泥點子。 聞桂是最先恢復體力的,他爬起來,從墻角堆放的紙箱里摸出兩瓶水,把其中一瓶扔到了姜樂忱那邊。 姜樂忱動也不動,那瓶水擦著他的腦袋落在地上,差點就讓他的臉蛋添彩了。 聞桂:“你是死了嗎?” 姜樂忱死皮賴臉地說:“我好熱,我要喝涼的?!?/br> 聞桂:“剛運動完不能喝涼的,容易肚子疼?!?/br> 姜樂忱無所謂:“沒事,我是鐵胃,喝涼水不會竄?!?/br> “不是怕你竄?!甭劰鹫f,“我是怕你宮寒?!?/br> “…………………………”姜樂忱大驚,“你小子還沒打消念頭想要1我???” 聞桂沒正面回答,而是問:“你多高來著?” “一米七九啊?!?/br> “哦,原來是一米七九啊,”聞桂語氣平靜地重復了一遍,“你猜我現在多高?” 姜樂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立刻從地板上跳了起來,他明明累的走路都走不成直線了,還是強撐著跌跌撞撞地往聞桂身邊走,直到站定在他身旁。 小姜同學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看向鏡中的兩人——從十六歲那年就停滯在一米七九的他,真的比身旁的聞桂矮了一丟丟?。?! 而且,聞桂頭上反戴著一頂棒球帽,所有碎發都被帽子壓了起來,不占一點便宜。 “?。?!”姜樂忱大驚,立刻低頭去看聞桂的鞋。 聞桂:“別看了,鞋是咱們一起買的,鞋跟一樣高?!?/br> 確實。當時商場促銷買一送一,他們就挑了兩雙,從顏色到尺碼都別無二致,耐磨禁cao,每次來跳舞都穿這雙。 小姜同學不死心:“沒有增高墊?” 聞桂:“……”他直接把鞋脫了。 姜樂忱見他如此坦蕩,也跟著嘟嘟囔囔把鞋脫了。這次倆人光著腳站在一起,鏡中的差距雖然微小,但依舊不可忽視。 聞桂問:“我現在比你高了,我可以1你了嗎?” 姜樂忱立刻演起來了:“好啊,你個小聞子!說好了要一起當一米七九的守門人的,你怎么偷偷背叛了咱們的誓言?” “可能因為我年輕,還在長身體吧?!?/br> “我也年輕??!我怎么不長??” “不年輕了,你比我大三歲呢?!?/br> “呸呸呸,我才比你大三歲而已!”姜樂忱當然要拖別人下水,“顧總還比你大十三歲呢,那是不是他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聞桂哪想到他居然如此偷換概念,正要反駁,可就在此時,舞蹈教室墻上原本毫無存在感的攝像頭突然轉向了他們! 下一秒,一道冰冷而磁性的男聲從攝像頭內置的麥克風里響起。 【“姜樂忱,本月績效再扣八百?!薄磕堑滥新暡缓魏胃星?,直接宣布了對姜樂忱的懲罰。 聞桂:“……” 姜樂忱:“????。?!”他脫口而出,“這攝像頭不是擺設嗎??” 之前隊里人多的時候,某次隊友a的錢包落下了,時隔五分鐘再回來找就找不到了。當時事情鬧得很大,隊友a要求公司調監控,卻被前老板以監控壞了為由不予批準。 至于究竟是“監控壞了”,還是想要包庇那個偷東西的家伙,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了。 【“很顯然,并不是擺設?!薄葵溈孙L里的聲音很冷漠,【“姜樂忱,我說過,我討厭蠢人,你確定還要繼續問這種扣錢的蠢問題嗎?”】 “……”小姜同學立刻拉上了嘴巴的拉鏈。 辦公室里,顧禹哲靠坐在沙發椅里,審視著手機上的監控視頻。 小小的屏幕里,年輕人氣鼓鼓地仰著頭,雙手捂著嘴巴,但臉上寫滿了不服;他身旁的隊友在棒球帽的遮掩下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出聲了。 顧禹哲慢慢挑起了眉毛。 剛剛他聽助理匯報,說隊里的姜樂忱和聞桂兩個人主動留在舞蹈室里練舞,已經練了四五個小時了。顧禹哲想看看他們練的如何,就連上了舞蹈教室的攝像頭,沒想到視頻接通后的第一句話,就聽到姜樂忱祝他早日入土為安。 時間真是卡得剛剛好,一秒不早。 背著老板說老板的壞話,那叫蠢;背著老板說老板的壞話還讓老板聽到,那叫什么呢? 應該叫,蠢上加蠢吧。 【“姜樂忱,如果我要入土,你就給老子殉葬吧?!薄?/br>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