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柄一口氣喘三喘，瞪著陳懨的后背，兩只眼里要是能冒火，現在陳懨早就被燒成一灘飛灰了。

    林白霧謹慎地沒出聲。

    等到陳懨人徹底出了辦公室，薛柄才把目光放在林白霧身上，肅然的一雙眼在她臉上不斷掃視。

    良久，薛柄幽幽開了口，“林白霧，你跟陳懨沒談戀愛吧？”

    “……沒?！绷职嘴F一言難盡道。

    “真的？”

    “……”林白霧抬頭看著薛柄探究的視線，她默了默，道：“陳懨的性子，您也知道，我要真跟他談了，他剛才出去的時候，估計會直接把我拽走，不會讓我乖乖待在這里聽訓?！?/br>
    “……”薛柄想了想，也對，繼而皺眉繼續盯著她，十分嚴肅，“你沒談戀愛，這次成績怎么會退步這么多？林白霧，我需要你的解釋?！?/br>
    林白霧實話說不出口，只能用蹩腳的謊言，“考數學那天我例假來了?！?/br>
    這次月考最拉胯的就是數學，堪堪過及格線，至于林白霧同樣頭疼的物理因為歸在理綜試卷上，分數勉強能看得過去，問到原因，頂多是她這個月松懈復習便能圓過去，但數學除了例假這個借口，別的借口都說不通。

    薛柄皺起眉，之前林白霧因為例假請過假，那天他也見了，林白霧站都站不直，一張臉慘白慘白，額頭都是冷汗。

    “你這次數學確實考的很差，身體原因的話，趕緊讓家長帶你調理，別到高考那天還整這一出，那你一年辛苦不都要毀于一旦。至于你的理綜成績，相比開學考也退步了，雖然兩次考試難易程度不同，但也不該這么大，你回去好好反思總結一下?！?/br>
    “我之前說過了，這次考試退步超過十個名次就別在我班里待著，這次就念在你身體原因情況特殊，并不是松懈學習，就勉強放過你，下次月考如果沒擠進年紀前十，你也不用在我班上待了?！?/br>
    林白霧停了好一會才接話，“嗯，謝謝老班?！?/br>
    薛柄看她情緒不高的樣子，頓了頓道：“我說話可能有點直，但初心都是為了你好，好了，你回去把葉姝喊過來?！?/br>
    林白霧出了辦公室，這個點學校還在上課，教學樓里一片安靜。

    到了樓梯口，林白霧才上了一層，便看見了陳懨在三樓跟四樓交接的樓梯口站著，聽見腳步聲，扭頭看過來。

    一雙漆黑的鳳眸在她臉上打量片刻后，唇邊才勾出一個笑來，“小辣椒，爺還以為你會被老班兇哭?！?/br>
    “……”林白霧腳步不停地往五樓爬，“我沒那么脆弱?！?/br>
    陳懨人慢著步子跟在她后面一級臺階上，“我剛才去看了樓下貼著的成績單，你數學怎么了？”

    林白霧仍舊扯著慌，“例假來了?！?/br>
    為了防止他繼續追問，林白霧停下步子，回頭看他，轉移話題問了句：“你怎么把宋章和打了？”

    她一停下，陳懨繼續踩著階梯，跟她站在同一階梯上，側著眸子看她，笑了笑，“當然是因為你?！?/br>
    “……”林白霧張張嘴，想說句什么，又閉上嘴，繼續往樓上走。

    陳懨盯著她后背，長腿跨過兩階樓梯跟上，抬手撥了撥林白霧的馬尾，“你可別對宋章和心懷愧疚，不逗你玩了，爺打他是私人恩怨，跟你沒關系?！?/br>
    林白霧看他一眼，仍舊把馬尾從他掌心里抽走，漠然道：“跟我有關系，我也不會對他有任何愧疚?！?/br>
    陳懨瞇著眼道，“小辣椒，你對你的追求者這么冷漠，我挺欣慰的，如果你能答應我做女朋友，我就更欣慰了?！?/br>
    “……”這位大少爺怎么還想著女朋友這事呢。

    一會想起什么，林白霧突然扭頭看向陳懨，很認真在問：“陳懨，如果我對你像對宋章和一樣冷漠，你能不喜歡我去喜歡別人嗎？”

    陳懨看著林白霧一本正經地模樣，抬手狠狠揉了把她的腦袋，瞇著眼，“別想，林白霧，你如果想看看爺觸底反彈會做些什么，那你就試試?！?/br>
    “……”林白霧面無表情扭過頭，拍掉他的手，“別揉我的腦袋，被老班看到了，我早戀一事估計怎么解釋都不成了?！?/br>
    陳懨笑了聲：“老班原來是懷疑你早戀才導致成績退步的??？”

    “……”林白霧不想說。

    “老班腦子有點蠢，爺數學這么好，你要是跟爺早戀，你數學怎么會考這么差？”

    “……”林白霧懶得再跟這位少爺胡侃，快步上了五樓，拐進了教室。

    -

    葉姝被喊進辦公室，下課鈴聲才回來。

    人一坐定，葉姝就跟林白霧吐槽起來薛柄的壞毛病，“霧寶，你敢信，雪餅竟然找出我的理綜卷子，揪著一道一道物理題數落我，我真的服氣了！”

    林白霧淡定地給她順著毛，她知道葉姝的語數外跟生化成績算得上中等偏上，唯獨物理一門，回回考試基本上都在及格線下徘徊，偏科很嚴重。

    “你要知道老班帶的課就是物理，你物理又每次都不進步，老班很有可能覺得你在挑釁他?！?/br>
    “……”葉姝有點抓狂，“物理題目簡直喪心病狂，我真的是學不會??！”

    林白霧道：“實在不行，你讓你爸媽給你報個輔導班？”

    葉姝猛地搖頭，“絕對不行！我媽要是知道我自愿報班，她絕對會直接把物理化三門都給我安排上?！?/br>
    “沒這么恐怖吧？”

    葉姝點頭，“真的！”

    林白霧沒再勸。

    下午的時候，宋章和回來上課了，不過他臉上貼了好幾個繃帶，看起來被揍得很嚴重。

    林白霧沒關注，是葉姝注意到，問了聲陳懨，“陳懨同學是不是你干的？”

    陳懨笑了笑沒說話。

    晚自習第一節 課的時候，薛柄負著手拎著試卷過來，光明正當地占了一節自習課。

    “今天的物理課用這節晚自習補上，順帶著通知你們一聲，后天，也就是周五要開家長會，你們今晚回去跟你們爸媽爺奶說一聲，讓他們騰出時間過來，別找借口，周五那天我要看見你們所有人的家長都在，少一個人，你也別在我班上待了?！?/br>
    班級里一片哀鴻遍野，葉姝直接聳拉著臉，“我完了?！?/br>
    說著，她試圖扭頭找林白霧安慰，林白霧跟她對視兩眼，默了默，她道：“別看我，我更完了?！?/br>
    葉姝記起她的成績，苦巴巴地：“難兄難弟?！?/br>
    “現在知道哭鼻子了，前一個月怎么不好好學習？”薛柄沉著臉斥道，訓斥完又從數學試卷下拎出一張紙，“在講課之前，先把座位重新排一下，現在全都站到走廊?！?/br>
    葉姝戳了戳林白霧，“霧寶，這次我們倆應該能坐一桌哎，我們倆年級名次就差二十多名?！?/br>
    林白霧不記得那天的成績單上她跟葉姝之前還有沒有同班同學，但是只相差二十多名，中間也應該很小幾率有她們班的同學。

    因為陳懨沒參加月考，班級第一名被數學班長何潤搶走了，薛柄雖然表面對陳懨兇得舊shigg獨伽要死，但這次排座位，即便他沒名次，念著他上次是年級第一，讓他跟何潤坐在了一起。

    何潤問陳懨，“坐哪？”

    陳懨靠著走廊，目光瞥了一眼林白霧的后背，“無所謂，你來選就成?！?/br>
    何潤不喜歡熱鬧，直接選了個靠墻倒數第三排的位置。

    林白霧年級排名68，班級排名在中上，薛柄叫過班級前十后，喊到了她的名字。

    “林白霧——”

    葉姝滿心期待著薛柄下一個念出她的名字，但薛柄口中念出的名字并不是她。

    “宋章和?！?/br>
    葉姝：“……”

    林白霧：“……”

    還在走廊待著沒進教室的陳懨倏地動了下，看向一邊站著的宋章和，他似乎并沒多余反應，面上一片平和。

    一會，他抬步走到林白霧跟前，問她：“想坐哪？”

    林白霧面無表情，沒理宋章和，直接看向薛柄，“能申請換位置嗎？”

    薛柄想都不想，“不行?！?/br>
    陳懨笑了聲，站在一群學生的后面，語氣聽起來有點低，“老班，你是不是不知道宋章和他喜歡林白霧，還讓他們倆坐一起，怎么著？你還想撮合早戀??？”

    “……”他是有病才會撮合學生早戀，薛柄瞪了眼陳懨，看向宋章和，一會又看向林白霧，最后人是問的宋章和，皺起眉，問道：“你喜歡林白霧？你轉班不會就是為了林白霧吧？”

    宋章和：“……”

    林白霧在此時又說了句，“我申請調座位?！?/br>
    薛柄沒從宋章和嘴里得到答案，但見林白霧這么堅決，信了幾分陳懨的話，他思襯一會，道：“宋章和你先去挑位置，林白霧你等等，給其他同學排好后，再看看給你調哪?！?/br>
    不用跟宋章和坐一起就成，林白霧說：“好?！?/br>
    不知道是有緣還是巧合，葉姝仍舊跟胡源一桌，位置是胡源選的，中間一排靠后的位置，離陳懨的位置很近。

    其他學生的座位拍完后，走廊上就剩下林白霧，還有已經選好座位沒進教室在走廊上站著吹風的陳懨。

    薛柄站在門口打量著教室里面，想著要林白霧跟誰換時，陳懨給他提議道：“不然我犧牲下，跟林白霧換下位置?！?/br>
    薛柄看著他冷哼一聲，“你想的倒是美，今天把人打成那個樣子還不夠？還想要跟他同桌？陳懨，你最好收斂點！”

    陳懨走近薛柄，懶聲道：“老班，別那么死板，不打不相識，再者我跟你保證，我以后不會輕易動手打人成么？”

    薛柄狐疑：“我能信你？”

    陳懨笑了笑，“您放一百個心，只要他老老實實只知道學習，我一根手指都不動他?！?/br>
    薛柄想著何潤是數學班長，林白霧這次數學實在拉胯，雖然因為例假的原因，但萬一數學也真的退不了，何潤也能給她提供點幫助，他松口，“行，林白霧你跟陳懨換一下位置吧?！?/br>
    -

    確定好新的座位，薛柄又給了他們二十分鐘搬桌椅，期間見宋章和率先弄好了桌椅后，把人喊去了辦公室。

    老班一走，全班哄鬧起來。

    “草！你的椅子壓到我的腳了！”

    “哎不是，說好了我要坐里面，你趕緊出來！”

    “葉姝，你小說從桌洞里掉出來了，還不趕緊撿起來，等雪餅夠來看到了，你死定了！”

    “啊啊??！誰的桌子碰到我膝蓋了，痛死老子了！”

    ……

    林白霧在一片吵鬧聲中，默不作聲地移動著桌子。

    她力氣搬不起來一張桌子，只能拽著桌子一點一點往后移，還沒移出半米，小手臂被握住，繼而被一道力氣拉開。

    “小辣椒，你真是死犟，開口讓我幫忙一下能死么？”

    陳懨位置早就搬好了，也沒在位置上等，知道林白霧性子是打死都不會開口讓他幫忙，人便直接過來了。

    林白霧被扯開，還想撥開他幫忙的手，陳懨扭頭，似笑非笑道：“別動，再耽擱一會，老班過來看到我幫你，又要喊你去辦公室說你跟我早戀了?！?/br>
    “……”林白霧沒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