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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流水線定制問卷(骨科1V1較清水)在線閱讀 - 56.番外五彼無此有(2)(許一零第一視角)

56.番外五彼無此有(2)(許一零第一視角)

    “What  do  you  want  to  be?”

    “I  don’t  know.”

    有一些困擾了我很長時間的問題。

    記得以前在學習就業指導相關的課程時,我做過一些職業興趣測試,里面會有類似這樣的題目:

    外出旅行,你傾向做計劃還是隨性而為?

    當時,我根據自己的情況如實選擇了“做計劃”這個答案,卻在后面的題目“按照計劃行事讓你感到……”里選擇了“不開心/被拘束”。

    我并非在回答第二個問題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原不是真心喜歡計劃。

    喜歡和傾向選擇不是一碼事。

    后來,我和幾個朋友聊起這個題目,卻發現在座幾個人里面只有我傾向做計劃。

    “怎么會有人做計劃???旅游不是放松的事嗎,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這么累呢?”

    有人理解不了、不接受這種選擇。

    那一刻我突然十分緊張,覺得自己做錯了事。

    明明我自己也不喜歡被計劃束縛,但我還是選擇了計劃,甚至把這個違心的答案告訴了別人,讓別人了解到的我和真實的我有了偏差,還導致我和大多數人不在一個“陣營”里。于是,我連忙找補,對其他人說道:

    “其實我也不喜歡計劃,主要是我爸媽他們,每次出去旅游都安排行程?!?/br>
    “對嘛,我爸媽也是,長輩就是這樣,我不喜歡跟他們出去旅游,累死了?!?/br>
    當聽到了贊同的聲音,我才終于安心下來,加入他們的談話。

    隨后,我仔細想了想,發現爸媽的干涉只是我用來辯解的借口。即便沒有爸媽陪同,我通常還是會給自己安排行程并且執行。

    只談旅游這件事,計劃帶來的拘束和隨性導致的浪費時間對我而言或許同樣痛苦。

    一直以來,我接受的教導告訴我,做事有條有理是正確的、值得提倡的,可以獲得更多收益,所以,我是為了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更加“正確”才選擇計劃,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

    然而,就是這樣根深蒂固的“正確”,在“被贊同”面前不堪一擊。我沒有自問清楚究竟喜歡的是什么就急著為自己辯駁,下意識想的也并不是遵循內心、向別人糾正我之前對他們展露的愛好,而是迫切地去摘除我身上看起來異類的地方。

    我真正喜歡什么不重要。

    喜好在公共場合有時候可以成為被用來分析性格乃至三觀的依據,是能夠把人分門別類的觀點。重要的是我要讓我表達的內容能夠融入集體,尤其是在其他人的答案都保持一致的時候。這樣,我才能獲得最大程度的認同和最少數量的駁斥、處于較為安全的處境。

    我并非已經不能獨立思考、沒有自己的看法,可我必須觀察周圍的環境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夠表達出來。

    在不涉及重大原則的問題上,呼聲最高的答案才最有力量,那一時壓倒性的力量,還有那被牢牢掌握的話語權,就像天理的化身,遠比真相本身更令人信服、生畏。

    我也曾經憧憬過那些敢于說出與大環境不同答案、做出不同行為的人,但是,他們的選擇往往意味著要和大多數人對抗。

    在小問題上實在沒必要為了凸顯自己的特別而不隨大流,那可能會讓自己狼狽不堪,得不償失。如果表現特別不是出于刻意博人眼球的目的,那就是因為無法適應環境,在自我陶醉、滿足反叛的白日夢而已。

    “許穆玖,你知道我上學的時候最討厭回答的一個問題是什么嗎?”

    “以前,他們說我有個壞習慣,就是聊天的時候下意識否定別人。當我聽到這句評價,我很詫異,我想說我和他們的理解不同、我是在用自己的認知方式去對我們聊的那些話題做補充,并不是在否定他們的說法。我很著急地解釋,我以為我在為自己辯護、說我不是這么可惡的人,但這個行為從另一種理解習慣里其實就是斤斤計較,會成為‘我否定別人’這件事的佐證?!?/br>
    別人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這句話,只有在這個“你”是自己的時候才會覺得委屈。

    但有句話不是這么講的嗎?如果你周圍的人都在說你有問題,那你就得反思了。就像那些被孤立的人,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們自己有毛病,不然別人好端端地針對他們做什么?

    “所以后來我改了,直接認錯、贊同別人比無謂的爭論更能讓我和其他人和諧相處?!?/br>
    這是為了和平,為了避免可能的沖突。我懷著這樣的使命感,選擇順從。

    這當然是假意的順從了??墒遣皇羌僖獾挠心敲粗匾獑??

    與我意見不同的人并不是為了用他們的想法造福我、讓我“改邪歸正”,而是讓我也為他們眼中的“正確答案”投上一票。當我向他們稱服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人再會關注正確本身了。

    我總是在順從。

    我的人生中第一套準則是在小時候的我心中擁有著相當話語權的師長教給我的,那是我心里最初且最深刻的“正確”。為了讓自己獲得師長的認同,我會循規蹈矩,努力地在他們面前表現出勤奮、懂事和追求卓越的上進心以及其他被稱為傳統美德的品質。

    長大后,周圍的風氣改變了。同齡的朋友開始提倡追求自我,我便也追逐著這股潮流,高呼解放自己壓抑的天性,狂歡一般地做著與從前截然相反的行為。

    可是說起來,我好像從沒仔細確認過自己的天性是什么。在我思考它們之前,它們早早地就被別人定好、注進我的大腦了。貪財、好色、懶惰……它們理所當然地出現在身為人類的我的定義里,就像我最初學習的那些正確性一樣牢固,在家長眼里,它們是“正確”的天敵、必須克制,在朋友眼里,它們才是“正確”的真諦,必須大聲地表達出來。

    事實上,對于活在別人目光里的我來說,天性是什么早也已經不重要了。

    我所做的、所說的,大多不是因為自己一開始就喜歡、愿意這樣,而是因為當時周圍的環境提倡如此。為了讓環境于我是友非敵,我必須讓自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環境與輿論變化得如此之快,我來不及判斷喜好與是非就已經開始附和,和大家一起贊同,和大家一起批評,甚至在真正的情感來臨之前就如同攥著答案去填卷子一樣去表示同情或者厭惡,然后才讓自己學著接納、適應。

    總之,我得做正確的事,做對我生活影響最深的那一批人眼中正確的事,和他們互相贊同,為了獲得他們的認同、成為他們的同伴、改善我的處境。如果我無法靈活變通,我就會變成傳統美德的背叛者或是新潮流里的守舊頑固勢力。

    我想,這可能就是外界教導我的結果。如果論跡不論心,我在我認識的人們眼中大概不是個壞人吧。

    我實在是太想要被認同了,太疲于面對批評了,這是識時務,也是一種“正確”。

    可關于和許穆玖的相處,無論在哪一種人的是非標準里,我都錯了。

    但是沒關系,沒有了“正確”,我還可以奢望一下認同。

    有人問過我,我看起來不是拎不清的人,叛逆心大家都會有,可我何至于走到這一步,難不成是因為許穆玖有什么出類拔萃的地方值得我這么不要臉面嗎?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把這個問題答得客觀、漂亮、讓人無可挑剔。

    因為事實原本就是不美好的,我也無法把我和他之間的事向別人解釋清楚。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做了錯事。

    一開始,在別人質疑我的選擇時,我會沉默地聽他們的勸導、嘆息還有叱罵。

    作為一個理虧的、得講禮貌的人,我不能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抗拒地捂住耳朵,同時,我的語言理解系統恰好沒壞,它會幫我解讀他們的意思。

    慢慢的,我那孱弱的決心因為他們的話語變得更加千瘡百孔,我對自己的懷疑也逐漸擴大,它像反復發作的惡疾一般纏著我的大腦,只要生活里出現不如意的地方,我就好似遭了報應。

    我沒有資格喊冤,我早就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所以如今就是自作自受而已。

    自我懷疑發作得最厲害的時,我整日魂不守舍,沒法跟人好好交流,要是許穆玖向我搭話,我也只會開始對他譴責我們之間的關系,一遍遍的,直到他聽厭或是被戳到痛處,他問我:

    “干嘛整天關注別人的看法?你難道是為他們而活的嗎?”

    “是??!我就是為別人而活的?!蔽規缀趿⒖叹痛舐暤鼗卮鹆怂?,“你也是,反抗什么呢?”

    我們明明從出生起就是為了讓別人感到滿意而活的,不是嗎?

    我們的腦子和我們的身體從來都不屬于自己,吃了誰的,喝了誰的,接受了誰的協助,我們就不能背叛誰的利益、礙誰的眼,更不能因為和他們意見相左而反駁他們、和他們發生沖突,父母,老師,同事,朋友,老板,還有許多和我們有著聯系的人,誰造就了我們的存活,誰有一張能夠評價我們的嘴,誰就是我們的主人,我們就得為誰創造價值,絕不可由著自己思考和選擇。

    我們就像被許多人共同飼養出來的家犬,如果做了錯事,上面自然是要降下語言的鞭笞的,這時候要是還不擺出認錯伏低的態度,可就得不到主人的認同、收不到獎勵的狗牌了。

    沒有人在意我的懺悔?那只是因為他們太忙碌了。等他們得了空,見到我,還是會罵上幾句。

    后來我發現,僅僅在別人面前沉默、表現出內疚是沒多大用的,只能比拒不認錯的態度多獲得一丁點認可而已。

    如果我一直無所作為,身上沒有足以掩蓋污點的長處,那么別人提起我時,對我的評價依據也只有跟許穆玖之間那檔子提不上嘴的破事,一提就是一輩子。

    于是,我為自己重新拾起了“正確”,逼迫自己學習、擴充愛好,提升自己,盡量讓自己向光鮮、成功的一面靠近。

    我不是不該努力,只是不該為不值得的努力。

    在頻繁外出的日子里,我見不到許穆玖的面,逃避他的存在,想不起和他有關的事,在心里短暫地和他撇清關系,居然真的感覺輕松了不少,腦海中縈繞的指責聲也淡了。

    那些指責我們的人并非刻意事事針對,只是依照他們心里的“正確”,在“為我們好”。我在提升自己的時候能感覺到這種“好意”,也是在這時候,我和他們的“正確”重合了。

    我開始盤算,如果與我同行的許穆玖也能提升他自己,我們是不是就會擁有更順遂的未來?我不否認,這個想法是帶有獲得認同的目的的。

    是許穆玖在我苦于壓力的時候教我接納自己能力的欠缺、忠于自己的私心的,我也是在那個階段背叛了正確和認同,犯下了別人無法理解的大錯。

    現在,他的那一套思維已經不合時宜,該由我教他如何享受追逐別人認同和逼迫自己的成就感了。就算是能力再平庸的人,也總可以做出一些成果。

    我的戀人,他也該給他自己、給我長長臉了吧,至少不要再讓我在別人面前評價他的時候為難了。

    閑暇之余,我開始關心起許穆玖的工作。不是聽他抱怨一些人情瑣事,而是問他如何看待他的工作內容。

    他依舊很配合很坦然地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態度讓我有些窩火。

    “馬馬虎虎的工作吧……我們做出來的產品其實沒多少巧妙構思啊,而且很多時候比起設計,市場運營才更能決定收益多少,我們也懶得管太多后面的事?!?/br>
    “增加知識儲備?你是指看書?我看還是學點營銷、或者練練口才什么的,用來提高報價更有效一點?!?/br>
    “何必呢,怎么樣競爭不過大公司,人家的資源、配置,什么都是最好的,我們是有多少錢辦多少事,混口飯吃而已?!?/br>
    “……我沒本事,去不了大公司?!?/br>
    我實在忍無可忍,終于問道:“你的學校就教了你這些?”

    講到后面,他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說了很多掃興的話,情緒變得低迷,聽到我的質問后,他出了好一會兒神。

    “……不是,也怪我自己吧,那時候只跟著課程上課,不動腦筋,上大三之前對工作的概念都很模糊,連這個產業的流程框架是什么樣都不知道?!彼鸬?,“本來以為之后多實踐就好了,結果工作以后都在配合別人的想法,進步很慢,自己的腦子就像死掉了一樣?!?/br>
    “你從來沒想過讓自己做出點有質量有意義的東西嗎?”

    “當然想過,但也就是想一想罷了,”他搖搖頭,回憶道,“以前大創比賽的時候,我們團隊就搞過非遺的項目,那項目策劃書寫得可漂亮了。激勵我們報比賽的人喜歡高大上、講夢想的氛圍,我們呢,其實心里對這些沒多少情懷,只是為了讓自己簡歷豐富點,掙點學分,把這些吹得天花亂墜的遠大抱負當踏板而已。畢了業之后就更知道了,產品和作品很不一樣,前者牽扯的東西太多,可以發揮的余地已經很少了,我能做的只有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務,沒必要想得太復雜?!?/br>
    “我沒有夢想,我的老板也不在乎我有沒有夢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為誰而工作,不知道我的工作量有沒有去到它原本該去的地方?!痹S穆玖坐在那,用他極其空洞的眼睛望向我,“我不用思考這些了,我是個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著被改變。引領行業發展、提出創新想法這種事是那些手頭有資源的、聰明的人干的,我就圖工資,圖自己開心,就這樣?!?/br>
    “你周圍的人也都是這么想的,是嗎?”我不禁扶額,“就不能有點規劃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br>
    “是啊。但現在不是很多人都這么想么?你努力十分,其中有七分都是讓別人過上好日子,與其傻兮兮地逼自己積極向上,相信天道酬勤、夢想面前人人平等,不如吃好喝好,躺下等死,難不成還真指望自己能有所作為,造福全人類嗎?”

    可是,他何止掐斷了自己在事業上的期望。

    他說這句明顯“不正確”的話的時候,底氣很足,想必他平時秉持著這種想法,受到了諸多認同吧。

    他總覺得他自己對尋求認同不屑一顧,可他不還是會因為和他周圍的人想法一致、受到認同而信心倍增嗎?

    我鄭重地問他:

    “你覺得,這個想法、你現在的狀態真的讓你開心了嗎?”

    “開心……啊?!彼仁橇⒓袋c了一下頭,但很快就遲疑了。

    以前,他年紀還小,把這種想法當做自己生活的綱領,是在貼合他的需求,讓他自己得到休息,并為此發自內心地感到愉悅,所以躲懶的負罪感很快就能被拋之腦后。

    但是現在還和以前一樣嗎?

    目睹自己變得更加年長、再衰老,回顧過去卻全是在虛度光陰,既不算痛苦,也沒有可以紀念的記憶點,大多內容都是成批復制的日子,相似的工作內容、工作時間,枯燥的休假中只有吃飯、睡覺和僅需動動手指的娛樂活動,連玩游戲都獲得不了樂趣,把自己弄得像游戲廠商聘到虛擬世界的打工仔,沉浸在最簡單的物質滿足里直到透支對曾經喜歡的每一件事物的新鮮感,被各種真真假假的信息包裹、轟炸甚至利用就是認知世界的主要方式

    ——這樣的安排,真的會讓他覺得開心嗎?

    “……如果,你當初去考研,是不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他愣了一瞬,神情茫然,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否錯失了什么,隨即,他連忙擺了擺手:

    “不,還是算了,給我念再多書也不見得好,而且我那時候不是急著經濟獨立嘛?!?/br>
    “……”

    的確,如果不是因為我們之間的事,他不必盡快經濟獨立,脫離父母的支持。他還可以繼續當父母的孩子,過渡期還能依靠家庭,不用為父母的經濟付出感到過于羞恥、焦慮。

    見我不說話,許穆玖也低頭陷入緘默。忽而,他想到了什么,連忙向我確認道:

    “……你不會嫌棄我,不會離開的,是嗎?”

    像一只失去骨架、搖搖欲墜的風箏。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

    現在我和他之間最棘手的問題,或許不是血緣。

    血緣是我們之間第一道牢不可破的契約,我們是這道契約的受益者,也一直執著于建立更多契約,以獲得安全感。

    如今,我們正在某道契約里漸漸窒息。

    我沒有立馬接下他的話。他固執地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許穆玖,你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你‘沉沒的成本’?”

    “什……!”他擰眉道,“你居然覺得我只是在意‘成本’?你把我和你自己當什么了?”

    “……”

    我很難在思考我和別人之間的關系時完全擺脫“交易”這個概念,即使對方是我的親屬。說起來,這種思維模式好像也是受許穆玖的影響。

    他曾經不是就是這么對待爸媽的嗎?

    那他現在在回避什么?

    還是說,他的“道德感”和“人情味”在此刻突然奇跡般地回歸了嗎?這未免太可笑了。

    “如果你有哪怕一秒鐘是這么想的也算,”我把語氣放得很輕松,“難道你不敢開口承認嗎?直說好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不會把你怎么樣?!?/br>
    如果我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我就會滿意了嗎?

    恐怕我會感到氣惱和悲傷。

    可我并不想聽他說出好聽的謊話,因為相信了那些話的我是蠢蛋,而不相信我會痛苦。

    我記得我和許穆玖,或者應該說是和我哥哥,我們之間應該是有過不計算付出和回報的日子的。那是多久之前了?大概是很幼稚的年紀吧?

    “你要是再問,我就不跟你講話了?!?/br>
    我有點恍惚,而后點頭道:

    “嗯,不問就不問吧?!?/br>
    那是一次不愉快的談話,也不是那段時間唯一一次不愉快的談話。

    之后,我在益城找到了合適的工作和房子,迅速定下搬家的日期,打算在益城長住。

    我得救救我自己。

    老天啊,我還年輕,我可不想爛在這兒。

    這種和他撇清關系的日子被我命名為“光榮的逃避”。

    我明白許穆玖急于找工作糊口、對生活的熱情逐漸被磨滅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我不能對他不管不顧,但之后的發展不能全賴我,我自己也需要空間調整狀態,何況目前我無法對他有正面的影響。

    臨走前,我抱住他以示籠絡感情,心里想的卻是:

    我不在你身邊,以后別再拿我當借口繼續和你那份糟糕的工作和生活互相糊弄。

    我原以為這次告別會以較為平和的氛圍收尾,殊不知許穆玖在得到我的許諾之后仍舊不死心地問我:

    “為什么要變‘好’呢?如果我一直都沒有進步,你會一直等我嗎?”

    這可真是個冒險的問題。

    要知道,我所遵循的“正確”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同時,這種情況也不會被我現在所處的環境認可。我不想和他分開,也不想“錯誤”地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最好不要有尋求退路的念頭。

    “已經有不止一個人對我說過……我有個拿不出手的低質量男朋友,他聒噪、無能、帶不來任何助力,在浪費我的人生?!?/br>
    好自為之吧。

    我用貶低他自尊的話語威脅了他。

    該死,似乎說得過頭了。

    一想到道歉的話,嘴巴就跟被黏住了一樣。

    “我不會分手,我保證過?!?/br>
    我幾乎不帶情緒地重復了一遍自己的承諾,就像把什么證件拍到了他的胸口上。

    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來了。

    他立即分開了我們的擁抱。想到剛才那句威脅,他用怨懟的眼神盯著我,紅暈從耳朵燒到了眼尾,表情比以前分手的時候還要夸張。

    他大概寧愿分手,也不想頂著我的戀人這個身份、接下這句評價吧。

    他憤怒地問我為什么不在那些人面前為他辯護。

    這就不得不提到我苦苦追尋的“認同”了。我的朋友們如果看見我這么著急維護他,肯定會以為我談戀愛談瘋了。

    好在他還有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意識,因為我是不會冒險替他辯護的,沉默是我能做到的最合適的舉動。

    而且他敢說這完全不是事實嗎?如果他覺得這就是無稽之談,恐怕他的反應也不會是如此了。

    “我以為……我們才是一伙的?!?/br>
    我們是嗎?

    看著我們中間被他分開的距離,我心底彌漫起酸澀的歉意。

    我好像和誰都不是一伙的,我只想保全我自己。

    若是在以前、小時候,我一定會在歉意出現的第一秒就沖過去重新抱住他、貼著他,篤定地告訴他,我的哥哥是最好的,永遠是我最喜歡的人。幼小的年紀可以成為我選擇沖動、偏心的工具。

    現在,我走上前,抬起手試圖扯住他的胳膊,他因為賭氣而躲開,我便作罷了。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做派。

    懷念以前嗎?可現在的我才是傾注了心血以后、變得更加獨立更加優秀的我。我就要去屬于我的、更遠的地方了。

    其實,沒有誰真的離不開誰,這輩子也不是非得去愛一個人才算完整,對吧?

    離開的路上,我一直在給自己打氣。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我做得很好,很瀟灑,很果斷,很冷漠。我這么對自己肯定道。

    倘若因為我的冷漠態度,我和許穆玖到這里就結束了,我是不是該高興?是不是要去昭告所有知道內情的人,然后獲得他們的認同?他們會夸我知錯就改嗎?那樣我就得償所愿了,是不是?

    還是算了。

    【為自己思考試試看呢?也許獨自生活會給你帶來想要的收獲】

    思來想去,我懷著別扭的心情,用較為溫和的口吻給許穆玖發去了一條突兀的消息。

    過了很長時間,他發來回復:

    【如果我學好了新的技能,我要求兌換你的道歉】

    【憑什么?我沒有錯】我答道,【這是對你好】

    我在說什么?我說了以前的自己最討厭的話。

    很快,我撤回第二條消息,改成了【隨你】,正準備發出去,許穆玖卻先回復道:

    【要是我不照做呢?】

    他怎么油鹽不進?

    我沒有再客氣,直言問他:

    【你要當自甘墮落的草包嗎?】

    【……如果我是草包,那你就是上趕著順從別人的奴才】

    【閉嘴草包,再講我就殺了你】

    我非常氣憤地“呸”了一聲,拇指在“刪除好友”的按鈕上空停留了幾秒,最后還是作罷,關掉了手機。

    “我需要冷靜一下?!?/br>
    我不知道他后來怎么調整心情的,也許沒調整,反正他沒有再回復消息,我們之間的交流就這么停住了。

    新生活很不錯,益城的交通比安城方便,當地特色的食物也更合我的口味。我在屋里的寫字臺旁騰出一片地方,在那搭了一個木柜,擺滿了我收集的紀念品和各式各樣的筆。

    放假的時候,我一個人去了益城的很多景點,那里面大多數是許穆玖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就推薦給我的,但我讀研期間經常在其他地方東奔西跑,幾乎沒有時間在益城游玩。

    為什么我好像總是在走許穆玖已經走過的路?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心里的勝負欲不受控地冒出來。于是,我開始發掘益城更多有趣的地方,拍下不少照片,本想帶著比較和炫耀的目的給許穆玖分享,卻發現我和他很長時間不聯系了。

    我痛快地在自己的住處哭了一場。

    之后,我忍住向許穆玖分享益城新景點的想法,翻出我和他以前關于旅游的聊天記錄,連同我的新發現,都填進了我給自己做的旅游紀念手冊。

    我還是習慣性地想跟他爭高低,想走在他前面,拒絕當他身后的影子。為了維護我在他面前逐漸培養起來的驕傲姿態,我一次次打壓他的信心,可我又害怕他真的一蹶不振,永遠留在我身后很遠的地方。

    我學習的“正確”告訴我,愛一個人的方式不該是這樣,但是,這樣的方式可以讓我感覺到被愛。

    所幸,我已經離開安城,這讓我和他都可以得到安寧。

    自從和許穆玖分開到兩地,似乎連想念他這件事都可以變得正確、合理起來,提起他也不會讓我感到過重的心理負擔。

    日子過得比我想象的快。

    入秋,我出差去頌城,順路拜訪了在頌城實驗小學任教的秦衿。

    我和她約好下午校門口見,見到她的時候正逢高年級放學。她手舉班牌領著一隊小朋友從校內走到了四年級接送點。

    可能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她臉上顯出不一般的倦態,與從前活力四射的樣子相差甚遠。

    有時候我也希望時間可以停在過去,希望我和我在乎的人不必成為“大人”。

    學生們陸陸續續被家長接走,其中有一個學生大概是想向家長和老師展示自己新學的單詞,坐上家長的電動車時他興奮地對秦衿揮手,喊著“Good  bye,秦teacher!”被哭笑不得的秦衿糾正回了“Miss  Qin”。

    秦衿告訴我,那天英語課學的正是職業相關的詞匯。

    “你還記得我們學跟職業有關的單詞的時候嗎,好像也是四年級吧?”她回憶道,“我們當時用的教材上有個課后調查,問的是我們以后想當什么,我當時可是班上少數的想做‘polian’的人吶?!?/br>
    秦衿的話讓我也想起了書上的那份調查。

    課后調查的那一頁畫了一個表格,每個職業后面有兩格空白,分別用來統計男生和女生的人數。

    我們班也進行了統計,為了省時,是通過舉手計數的方式。班上大部分女生選擇了“teacher”,大部分男生選擇了“poli”,剩下的少部分人選了“doctor”和“nurse”。

    如果沒記錯,我在那一頁的表格旁邊畫過一個很大的問號。

    表格里沒有我想要的職業,但我還是跟著周圍的人一起在“teacher”那一欄舉起了手。

    我還記得“worker”、“farmer”、“driver”那幾欄沒有人選,而選擇“cook”的那兩個同學舉手的時,班上登時哄堂大笑。

    他們很特別,但不會被羨慕。

    孩子的歧視是不加掩飾的。從小立志成為一名廚師,在那時的我們眼里,就和從小立志考四十分一樣好笑。

    我也是嘲笑那兩個同學的一員,而且還在心中暗暗慶幸過自己的選擇使得被嘲笑的人不是我自己。

    如今想來,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好奇地問秦衿:“那你上課的時候問學生他們以后想成為什么人了嗎?”

    “問啦,我們還談了大家父母的職業?!?/br>
    “他們說了什么?”

    “他們可厲害了,答了不少比書上復雜的詞匯呢,不過……”秦衿想起了什么,忽地嘆氣道,“不過聊到父母的職業的時候情況就沒那么樂觀了,積極回答問題的學生大多數是父母收入比較高的。還有一個學生說他的爸爸是當宇航員的?!?/br>
    “這……不是真的吧?”

    “嗯,有的學生聽了之后猜他在吹牛,笑了,也有的沒了解過那個單詞是什么意思。我擔心繼續追問會讓那個學生尷尬,就讓他坐下了?!鼻伛埔贿厰⑹鲆贿呌媚抗馑褜?,而后她沖角落揚了揚下巴,“喏,你看,就是那個穿綠格子衣服的?!?/br>
    秦衿走到角落,對那個學生打了聲招呼:

    “鄭韜,老師想跟你聊一些事情,可以嘛?”

    名叫鄭韜的孩子抬頭,面帶慌張地往這里瞥了一眼。我連忙轉過身,拿起手機裝作在注意別的事。

    “今天上課的時候,你跟大家說,你的爸爸是‘astronaut’,你知道這個單詞是什么意思嗎?”

    “是宇航員的意思?!?/br>
    “那——你給我講講,宇航員的選拔是不是很嚴格???”

    “……老師,我不知道?!编嶍w磕磕巴巴地答道,“我、我爸爸不是宇航員。那個單詞是我昨天在詞典上翻到的,我覺得宇航員可以上電視,很厲害?!?/br>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為什么要……嗯,為什么不跟大家說你爸爸真正的職業呢?”

    我的耳邊陷入了短暫地安靜。

    “現在可以告訴老師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嗎?”

    “……他是送外賣的,”踟躕了一陣之后,鄭韜終于答道,“我不會說‘送外賣’的單詞?!?/br>
    “沒關系,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用英文表達,可以告訴老師呀,老師會教你們的?!?/br>
    “老師,我不想跟同學們說我爸爸是送外賣的?!编嶍w低聲道,“范哲軒他們跟我講,送外賣是不好好學習、考不上好大學的人長大了才去干的?!?/br>
    這是不正確的。

    家長供他吃穿,對他有養育之恩,他怎么能歧視家長的職業?每個合法的職業都是值得尊重的。

    我的老師就是這么教育我的。

    所以,我以為秦衿會對鄭韜說出類似的話。

    可是,她沒有。

    我疑惑地轉過頭觀察她的神色

    ——她臉上的驚訝還沒消失,且并不像手握標準答案那樣從容,很快,她還是緩過神來,問了句:

    “鄭韜,你爸爸對你好嗎?你自己是怎么看待你爸爸的呢?”

    “我不喜歡他。他對我和mama都不好,而且他經常因為上班不開心罵我和mama。范哲軒說,這個就是因為素質差,自己失敗就把火氣撒到別人身上?!?/br>
    我之前否定得太快了。

    受害者是這個孩子和他的mama。

    果然,成績差和素質差、工作狀態差是有關聯的,就和“窮山惡水出刁民”差不多的道理。

    這個孩子父親的所作所為要是被我上學時期的同學聽到,高低得咒罵幾個來回。

    這樣的家庭有什么必要存在?散掉算了。

    “對不起,我撒謊了?!编嶍w抿唇,“但是,老師,我們是在上英語課,我不可以說假的事嗎?如果我回答問題的語法沒錯,我的回答也是錯的嗎?”

    這小孩的問題把我也給問住了。

    更令我驚訝的是,我甚至能理解他的想法??晌铱傆X得有哪里不對勁。

    “你的語法沒有錯,你有權利跟老師、跟同學說你的爸爸不是外賣員,但是這個以后可能會給想要了解你爸爸信息的朋友、工作人員造成誤解,你在回答問題的時候要先考慮好這些哦,還有啊……”秦衿頓了頓,勸道,“你爸爸做不好的事不能用來斷定他的學習好不好。你也不能因為你爸爸一個人去說其他你不了解的外賣員的壞話,那會讓一些好心的人難過的,以后有什么問題,可以先和爸爸mama溝通,有困難也可以來找老師,好不好?”

    鄭韜沉吟片刻,終于了然地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這個班的孩子都被家長接走了。

    想起剛才的事,我笑著調侃秦衿:

    “不愧是秦老師,越來越有樣子了?!?/br>
    “哇,我跟你說,我緊張死了。還好我憋住沒有著急說自己的想法,說壞了就慘了?!鼻伛婆闹馗o她自己順氣,“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我沒有跟他解釋清楚?!?/br>
    “什么?”

    “選擇送外賣這樣的工作是不是因為以前學習不好?!鼻伛拼鸬?,“雖然不能肯定所有情況都是這樣,但大多數時候二者是有聯系的?!?/br>
    在這個問題上,和成年人怎么解釋都可以,但和未來尚未定型的孩子解釋的確麻煩。

    我小時候遇到這樣疑問時,為了保護孩子童真之心的大人會回避功利、回答“不用太在乎成績”、“行行出狀元”之類的,還有相當一部分大人會有另一種回答

    ——“要是你不努力,以后就像他們一樣,看看,下雨下雪天還在外面上班,哪有坐辦公室舒服?”

    秦衿瞄了我一眼,問道:“你覺得這個回答怎么樣?”

    “很多人討厭類似的話?!蔽覔u搖頭,“也有很多人贊同,畢竟這很現實,也很有效。我的話,大概是保持中立?”

    “太中立也是一種極端吧?”

    “快別為難我了,這種有爭議的問題在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是不讓做議題的,怕引起雙方人身攻擊,我拒絕回答?!蔽艺J輸地擺擺手,轉而問她,“你平時總遇到這種情況嗎?他們會問你一些奇怪的問題?”

    “差不多,這也是讓我發愁的地方。老師對學生的影響太大了,除了知識,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需要教給他們。我哪敢教啊,好多問題細究起來確實挺復雜的,我要是想偷懶,按照思想品德課本上那一套教他們就行了,但這樣太敷衍了?!彼冻隽擞魫灥谋砬?,“他們這個年齡段看問題總是非黑即白,要么聽老師的,要么跟老師對著干,容易對以前的想法突然失望,然后走另一個極端??晌矣窒氚?,非黑即白不好嗎?他們年紀還小,是不是該簡化掉灰色地帶,讓他們在他們覺得正確的地方有點沖勁才好?你覺得呢?”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思考是非了,反正周圍人覺得什么是好的,我就去做什么而已。也許等這些學生長大,也會和我一樣吧,現在怎么教都沒有用。我要是你,我就按書本上寫好的背,等他們自己悟就行,至少我不用擔責?!?/br>
    秦衿聽罷,瞇了瞇眼,倒吸一口涼氣:

    “好吧,你已經是個被‘小民思想’浸泡過的卑鄙大人了,離我的學生遠一點?!?/br>
    “哈哈哈哈……”

    看見她對我這麻木不仁的態度的抗拒,我莫名心情大好。

    她是真心想把這份工作做好,不希望她的學生像過去的我們一樣被一些不良的觀念誤導許多年,但我仍然忍不住替她感到疲勞,替她覺得不值。

    “要是我以前能遇到你這樣的老師,或者我也能像你這樣滿懷感情地自己思考對錯就好了?!?/br>
    “你沒有過這樣嗎?也許你只是記不清了?!?/br>
    “……是嗎?”

    我從頌城離開之前,我和秦衿互相送了一些祝福,或者說是期許。

    我對她說:“世界上還有你這種類型的好人我就放心了。希望你能找到讓你自己和你的學生都舒心的認知方法,如果找到了,就提點我一下吧?”

    她則回復我:“多用自己的眼睛看,少聽別人的廢話,別惦記你那個自以為無害實則偷懶的‘墻頭草’是非觀了。這就是我要先告訴你的?!?/br>
    我連連稱是,感謝她的勸告同時還是十分犯難。

    習慣的認知方式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但愿未來日子很長,但愿我的“環境”對我有足夠的耐心,還能允許我一次次改變吧。

    可是——

    我需要做出一個改變嗎?

    我想改嗎?

    我敢改嗎?

    如果呈現出來的結果是被大多數認可的“正確”,那么,自己是否真的在思考是非有那么重要嗎?對我來說是重要的嗎?對誰來說是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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