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潘朵拉的盒子
家駿把車停好,智熙下車,她仰起頭看著眼前這棟氣勢宏偉的商業大樓。 「你的工作室在這里?這里地價很高耶!」大樓恢弘的氣勢,讓智熙有點炫目。 「還行,屋主是我學長,算便宜點的價格賣給我了!」家駿依舊揹著智熙的大包包,走在智熙身邊。 「你是買下來,不是租的?」智熙吞了吞口水,這孩子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我也工作好幾年了,頭期款也是勉強存到了,其它就貸款吧!」 「許爸許媽一定很開心,你要自己開業了!」智熙真心的為家駿感到開心。 「當然啊,我愿意在臺灣定下來,他們兩老是最高興了,走吧!我們上去吧!」家駿按了電梯,帶智熙上樓。 家駿的工作室剛裝修好,木質的簡約風格,家具還沒有定位,角落也散落著一些待整理的物品,屋子里頭還瀰漫一股木頭味,家駿把客廳的窗打開散味,智熙從打開的窗看到了不遠處聳立的101。 「哇!看得到101耶!」智熙興奮的走到了窗邊,欣賞著週邊的風景。 「以后可以來這里跨年看煙火喔,不用去人擠人了!」家駿走到智熙旁邊,跟她擠著同一扇窗的風景。 「嗯,真的很棒,景觀很好!」家駿有點太靠近了,智熙趕緊轉移話題。 「帶我參觀一下你的豪華工作室吧!」智熙走開了兩步。 「好啊,請!」 家駿帶智熙參觀,這位居蛋黃區的高級工作室,內部坪數不大,但家駿還保留了一個書房和一個主臥。 「以后我可能就住這里了,跟老爸老媽拉開一點距離,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來我這里住喔!」家駿露出一抹魅笑。 「什么?我干嘛來這里???」智熙白了他一眼。 「我是說你跟高媽吵架的時候啦!」 突然,門鈴響起,家駿咕噥著:「怎么會有人來?」他匆匆走到客廳去應門。 留下智熙一人在主臥里,只見一旁的書柜上,一疊設計類雜志歪歪倒倒,扭曲癱倒在書柜上,智熙順手幫著整理,她把雜志一本一本立起來,擺放整齊,卻看到壓在底下一本泛黃陳舊的素描本。她順手拿起來翻看。 封面上大大的寫著兩個字:智愛 智熙笑了,家駿真的是錯別字大王,連摯愛的摯都可以寫錯。 好奇心驅使,她把畫冊翻開,原本預期會看到番茄啦、蘋果啦等靜物的素描,卻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畫面,讓她大為震驚。 第一張,是一個圓圓臉的女孩,一雙大眼睛,綁著兩條麻花辮,穿著吊帶裙的國小制服,那女孩耀眼的笑臉,智熙看著眼熟。紙張雖然已經泛黃,但是那細膩的炭筆畫,女孩的輪廓清晰可鑑。 智熙迅速的翻了第二張,一樣的女孩,一樣的燦爛笑容,只是臉上增添了幾分靦腆,發型變了,變成了國中時期的清湯掛麵。 第三張,第四張,直到第五張,女孩頂了一個三角爆炸頭,燦爛的笑容中帶著幾分俏皮和青澀,智熙的手顫抖了,她確定家駿畫的這些人物都是她自己。 她迅速的翻動畫冊,一張張一頁頁都是她自己,其中一張,她略頓了一下,家駿畫的是她的裸背,她隱約想起那一次,佳恩和她正在房間試穿衣服,家駿從外頭闖入的那一次,她沒想到僅僅只是幾秒鐘的畫面,家駿卻把她畫得如此生動,她的臉微微紅了。 她顫抖的繼續翻著,彷彿進入了家駿為她創造的歲月時光機里,她留著一頭長直發的樣子,燙捲頭發的樣子,燦笑的樣子,抿嘴的樣子,黯然流淚的樣子…….直到最后一張,是最近的她,頭發已經剪短,雙手捧著微微隆起小腹的側面速寫。 智熙震懾了,她將畫冊蓋上,封面上大大的智愛兩個字再度映入眼中,她的心撲通撲通跳著,原來,這一本畫冊,是滿滿的家駿對她的愛。 她并非無感,這些日子以來家駿對她的好,早已超過了姐弟之情,她早已經隱約感覺到。智熙不是不懂,是不想懂,她只能拉開距離,冷漠以對。她最害怕的就是現在這樣,她不小心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發現了家駿的秘密之后,她還能若無其事的逃走嗎?以后要如何面對家駿呢?智熙呆立著,手足無措,腦子打結。 「熙姊,你怎么了?」家駿走回到房間,看見了智熙手上的畫冊。 「喔!沒事,幫你把書整理好?!怪俏醣患因E驚醒,趕緊把手上的畫冊放回書柜上,轉身就想逃。 家駿一把拉住了智熙的手腕,「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智熙被家駿扣住手腕,想逃也逃不了,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那你怎么想?」家駿轉過臉來熱切的盯著她。 「想什么?喔,你畫得真好,不愧是設計師,從小就有繪畫天份,是繪畫天才??!」智熙抬起頭,嘻鬧的打哈哈,想蒙混過去。 「你想這樣打發我嗎?你真的不懂我的心嗎?」家駿細長的眼睛流露出炙熱的星光。 智熙用力甩開家駿的手,卻被家駿一把攬住,家駿攬緊她,吻上了她的唇,這個吻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以至于他無法克制內心的激動,他霸道的吻住她的唇瓣。 智熙掙扎,抗拒,緊閉雙唇。不愿意對他退讓半分。 智熙粗暴的推開他,「許家駿,你干什么?」 「熙姐,你沒有愛過我嗎?」家駿沮喪的放開智熙,紅了眼眶。 「我一直把你當弟弟,你怎么可以破壞我們之間的情誼?我就要當mama了,你醒醒,我就要當mama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智熙微慍,臉頰泛紅。 「我想過了,難道我不能當孩子的爸爸嗎?我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當孩子的爸爸,我會疼她照顧她,我會照顧你們一輩子?!辜因E激動,聲音揚起。 「你還年輕,一輩子還很長,你有必要跟這樣的我在一起嗎?別人會怎么想?就算不要管別人,那許爸許媽怎么想?你是許家的獨子,為什么要跟一個未婚mama在一起?這些你都沒有想過嗎?許爸許媽該有多傷心?」 「這是我的人生,又不是我爸媽的人生,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跟他們無關,我從小就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到現在,喜歡到快要死掉,為什么我喜歡你,還要管我爸我媽管別人怎么說?」家駿激動的握住智熙的肩膀,眼角泛著淚光。 「家駿,我們不可能,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把事業做起來,找個好女孩談戀愛,結婚生子,那才是你應該過的正常人生!」 「什么是正常人生,我不懂,熙姐,你太八股了,我為什么要過別人所謂的正常人生?我喜歡你,我愛你,我要跟你一起過,這樣為什么不可以?」家駿放開智熙,扯亂自己的頭發,這混亂的人生課題,讓他焦慮。 「人言可畏,你和我只能在各自的軌道各自的運行,不要出軌,也不要亂入,這樣人生就不會出錯,你有大好的前途,而我已經出錯了,我必須自己負責,而我不能拖著你偏離你的軌道?!惯@些話已經在智熙的腦海里跑過不下數十遍了,趁著現在,她想好好的把家駿敲醒。 「你在說什么?什么軌道不軌道?我管他媽什么軌道?我愛你真的不可以嗎?愛你就不能在軌道上運行?什么鬼?」 「家駿,今天的事情我會忘記,我們還是回到原點做好朋友吧!」 「我不要,我不要!」家駿一臉的頹然,一屁股坐在床沿,落下不爭氣的男兒淚。 智熙看著這樣的家駿覺得心痛,既心酸又愧疚,她抹了抹眼角,仰起頭硬是把淚吞了回去。 她不知道老天安排他們再度重逢是為了什么?如果當時不要再見,是不是家駿現在依然過著逍遙瀟灑的生活,也不用為了她這么痛苦了。如果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其意義,那么她真的很想問問老天爺,到底她和家駿相遇的意義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