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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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是從回春局的路子得知的,偌大的藥局,其實已經在太后娘娘監視,或者直接的掌管之下了。 這不稀奇,太后娘娘有這個權力魄力,能耐本領。稀奇的是,太后娘娘為何如此做。 難道景午猜測是真,暗中他們早已交鋒? 可為了什么。 是為了那個,身份都不明朗,極有可能罪及欺君的蘇探微么? 還是,因為已經被沉壓下去,早成過眼云煙的昔時厲王? 無論哪一種,傅銀釧都不覺得這能解釋得通。 “銀釧,”姜月見微微一笑,纖白的套著護甲的指慵懶地敲擊在酸梨木漆繪面紅案上,有種掌控一切的威儀,“既然入宮了,便住下來吧。景午信任哀家,哀家還他這份信任,無論如何,絕不拿你當作棋子和籌碼?!?/br> 傅銀釧怔忡:“你們,真的要……一定要嗎?” 她想說,能不能罷手。 能不能,就為了她,停這一回手,不知她可否有這個薄面。 姜月見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惋惜道:“銀釧。倘若是別的事,哀家看在你的面上,無論如何都不會計較,但景午實在是犯了哀家的底線,決不能姑息,也不容哀家姑息,倘若連這個案子都不能結,哀家枉為太后,更枉為人妻?!?/br> 一直到此刻,傅銀釧都不明白,為何太后對景午的態度急轉直下。往昔她也只是和自己,一道調侃自己那個活死人一樣的夫君,言辭間并無半分惡意。 “娘娘……” 她的手掌貼在自己的小腹上,滾熱的地方,是一個新的生命,亟待降臨。 傅銀釧瞳孔中溢出不盡熱淚:“真的不能通融嗎?到底是因為什么?” 姜月見不答,只是垂落下眼皮仿如在沉思。 半晌,太后娘娘嘲弄地一笑。 “他當年是怎樣對楚珩的呢,通敵泄機,可曾通融?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亦敢當,楚珩是哀家的死xue,誰也動不得,包括哀家自己?!?/br> 作者有話說: 蜜兒,武帝陛下不高興不是因為你老公,是因為你奪走了老婆屬于他的時間!嘖。 第76章 空落落的射箭場, 只有小皇帝手把著只有他半人高的弓,沮喪地看著箭箭脫靶的凌亂場面,懊惱之余, 又有幾分不服輸。 他不相信, 離了“蘇探微”,他不能射中那顯眼得幾乎連瞎子也能射中的箭靶。 可他拉開弓,試了一次又一次, 還是沒能如愿大展風采。 這讓一群隨侍的宦官們很尷尬,因為哪怕陛下的箭術就是一坨屎, 他們也能吹捧出花來。 但陛下的箭術吧, 就真的讓人吹不出來。 想當年武帝陛下親射虎,沒石棱,何等雄姿英發, 可惜就是英年早逝, 沒能等到陛下長大, 親手教他射術, 才至于陛下的箭術是如此——慘不忍睹。 楚翊冷哼,將弓一把擲落在地,扭頭脫掉披風拋給孫海,孫海的眼珠滴溜溜一轉,猜出陛下興致不高, 是因為今日未能滿足玩心, 便斟酌著道:“陛下, 如若不然, 咱們便去尋起居郎, 讓他帶著陛下, 去騎馬?” 誰知陛下當即拉下小臉, 譏笑道:“騏驥院沒人了,還是天駟監被廢除了?朕要騎馬射箭,就非他蘇探微不可了?” “起居郎”這三字就不能提,一提陛下便窩火。 他正要再去找那個蘇探微,敲打敲打,一定教他自己灰溜溜滾出宮去。 也罷,他不就是攀附權勢么,他就給他權勢。 這天底下,誰做宰輔,誰下牢獄,還不是他堂堂天子一句話的事?!疤K探微”進士出身,有功名,幾番救駕也算有功,賞他個滔天富貴,他一定感激得跪下來大呼萬歲。 主意既定,忽見箭術場那人姍姍而來,一襲竹青色忍冬團花銀線錦紋圓領及膝袍,腰間系金玉牡丹鞶,掛一條白珠璣嵌火珊瑚垂瓔珞穗子的短佩,面孔英俊得不像話。 陛下看到他來,先是莫名其妙,睖睜了一瞬,但旋即念起他的可惡之處,唰地背過了身。 楚珩上馬廄牽了他最喜愛的那匹寶駒,手握韁繩,緩步迎陛下而來。 路過孫海時,那心腸柔軟的老內侍,不得不向他提醒道:“蘇郎君來得不湊巧了,陛下正因為您在氣頭上呢,這時過去,只怕更觸了陛下霉頭,今日還是不要騎馬了,您過幾日等陛下氣消了,再來吧?!?/br> 楚珩微笑:“無妨,在下知道輕重,陛下看在太后娘娘面上,不會對在下痛下殺手的?!?/br> 見這年輕人不聽勸,孫海心內道:這可說不準吶。 楚珩牽著馬來到了陛下身后。 陛下的小身板梗得像一尊礁石,但背后男子修長的影,伴隨夕陽余暉漸漸落山,斜斜地拋下來,正將他籠罩在陰翳里。 馬兒打著響鼻,蹄鐵在柔軟的草地上踩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因敵在暗我在明,陛下心里毛毛的,手背直起雞皮疙瘩,可為賭一口氣,硬是不回頭,冷冷地道:“朕不去找你,你居然還敢出現朕面前?!?/br> 楚珩緩慢悠長地笑:“太后娘娘說,臣要贏得陛下的心,才能做陛下的爹?!?/br> 楚翊回絕:“死心吧,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么狗東西,如何配做朕的阿父?!?/br> 說罷,想到這人其實一直對自己不錯,楚翊又有些懊悔,于心不忍。 身后果然漫長地靜止,沒有一絲聲息。 楚翊愈來愈惱,不該那樣說。 可“蘇探微”為何一直這樣不識好歹,執意要和母后在一起?他過往騙自己,哄自己,說了一堆曲意逢迎的場面話,原來都是目的不純的,堂堂天子要如何原諒? 他差一點兒,就把自己的整顆心都挖出來,和“蘇探微”推心置腹了。他不止一次地想過,真的,就像父皇和那些文臣武將相交莫逆般,把全部的信任,嘗試著交給一個人,那個人便是“蘇探微”。 但“蘇探微”辜負了這份信任,他甚至將之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一串彼此對峙,探聽著呼吸聲的規律的沉默中,陛下嘗試放慢心跳,正準備轉身。 忽然兩肋被人插起,一道巨大的,不可撼動之勢,將他從地面提拽,小皇帝如飛翔的雛鷹似的,張開了幼嫩的胳膊,猝不及防地飛到了馬背上。 而他的背,就靠向身后那個炙熱寬廣的胸膛,宛如巖漿般,有什么將要噴薄而出,楚翊幾乎受不得這種火熱焦灼的感覺,掙扎得厲害。 一雙結實緊致的臂膀,繞向他身前,以一種不可阻擋、不容拒絕的勇力,拽后馬韁,紅色鬃毛的漢血馬在如此嫻熟的御馬術下,聽話得猶如提線木偶,前蹄朝上揚起。 神駿的寶馬,如有靈性,完全地服從cao控。 兩只前蹄的蹄鐵刮擦地面,卷起一股撲面而來的風沙,就那么澀疼地拍在臉頰上。 陛下已經顧不上討厭了,他驚慌失措地要抱馬脖子,扯住馬背上梳成小辮兒的紅鬃毛,好保持穩定的姿勢不摔落下去。 “蘇探微!” 陛下暴怒大吼。 可是孩子氣的聲音,再怎么慍怒,也只如同乳豹嘶鳴,其勢,與奶貓無異。 楚珩勾了薄唇,笑了下,一手握住了他的身體固住,攥韁策馬,雙腿一叩馬腹,唰地,在他胯.下好似一個聽話的小玩物似的漢血馬,飛馳如電,在射獵場上撒蹄繞圈飛奔起來。 歲皇城凜冽的秋風刀子似的刮在臉上,又干又冷,打得陛下臉蛋生疼。 這是從未有過的新奇的體驗,既新鮮,又刺激,更教人驚悚。 陛下早就忘了別的事,專心在馬背上坐好,直到漢血馬不知疲倦地載著兩個人繞著箭術靶跑了一圈又一圈。 陛下已經掌握如何在奔馳的馬背上保持平衡的技術要領,能夠穩穩當當的,讓自己在沒有他的保護下,也不會被摔出去了。 這就是娘胎里帶出來的天賦,孫??吹闷G羨,心里暗暗地想。 遠遠地,他瞥見起居郎向自己打了一個手勢,請他遞上弓箭,孫海連忙會意,教一旁小內侍送上長弓和箭筒。 馬經過時四蹄不停,楚珩飛身長臂一攬,抄走了弓與箭,在陛下甚至都來不及有所反應的時候。 接著,漢血馬在他御術催動下,繞場不停。 楚翊微微回頭,只見他長臂輕松自如地扯開了弓弦,不用借助任何外力,便是弓如滿月,離弦之聲一經彈響,陛下清清楚楚地看見,那支羽箭筆直地穿過了射箭場上礙事的秋風,強勁地釘向了遠處幾乎看不清的紅色靶心。 小皇帝震驚莫名,他不敢相信。 但漢血馬載著他們跑向終點的箭靶時,這一次楚翊看得一清二楚了,是真的,分毫都不差地,箭頭扎在靶心上! 說不佩服是假的,可楚翊不能容忍自己產生這種心理。 這是一種投降與背叛。 終于,漢血馬停了下來,楚珩就在他身后,長弓朝前一橫,將陛下兜入懷中。 他垂下眼簾,掛著淡淡的一縷笑意的眸光,和煦溫柔地看向傻不愣登的兒子:“箭是這樣射的。臨敵時,沒有傻站樁子不會移動的笨蛋?!?/br> “……” 原來是秀了一手,拐著彎地罵朕呢,以為朕人小聽不出來? 楚翊把欽佩藏在心里,外面是一臉的不服,“蘇探微?!?/br> “臣在?!?/br> 馬兒此刻不再跑動,乖覺地在原地踏步。 夕陽沉下去了大半邊,遠山一片墨綠的頂峰上,簇擁著大朵牡丹般的暈紅,似燃燒的顏色,沿著連綿起伏的山勢涌動著蜿蜒流下。 陛下認真地道:“朕看你,和那些等著吃空餉的人不同,你還是有用的人,屈居文淵閣不行,朕還是把你弄到前朝去吧,只要你說,宰相,還是尚書,隨你挑選?!?/br> 天底下,只有皇帝敢把官位標價出售。 饒是如此,這個皇帝也是個失德的昏君。 楚珩絲毫也不惱,順著他話含笑問:“條件呢?” 陛下果然便道:“你不許再肖想朕母后?!?/br> 他想,自己對這個逆臣還算是不錯了,這個亂臣賊子,有不臣之心,不倫之念,惦記他的母后,他在得知之后沒有立馬殺了他,就已經是仁慈了,現在還開這么高的“價”,要是這個逆臣還有一兩分的知道飽足,都該立刻感激涕零地接下。 楚珩的長指摸過陛下沁汗的額,指尖一彈,甩下一圈水跡。 皺了眉,用干燥的袖口替他擦臉上的汗。 陛下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 喂。朕在說很嚴肅的事情,你為什么…… “蘇探微!” 楚珩如若剛剛回神,“哦”了一聲,尾音往上去:“陛下剛說什么?” 陛下快要炸了,叉腰道:“朕說!你自己選,離開朕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