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島嶼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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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有點沉,她第一次只扯開一道窄縫,身子還跟著往前傾了傾,沒能進去。 看她抱著禮盒開門有些吃力,江晏低眸一笑,闊步上前幫忙。 骨節分明的手握上銀色門把,兩個人的手指猝不及防地重疊了一半。 江晏的掌心溫熱,讓舒菀手指不由地一顫。與此同時,他柔順的襯衣料子又不經意地擦過了她的后背。 舒菀今日穿的白色禮裙,后背是鏤空綁帶的設計。 江晏靠過來的時候,襯衣剛好蹭上她裸露出來的一寸肌膚。 朦朧的觸感讓舒菀的心跳在這一瞬驟急。 這樣的姿勢,從正面看很像江晏從背后抱著她。 氣氛明明已經曖昧到了極致,可江晏一點都沒有停留。只是手臂發力,幫她扯開玻璃門,自然而然地退了一步。 舒菀屏氣凝神,低聲同江晏道了謝謝,腳步匆匆地走了進去。 玻璃門重新被關上,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再是剛才的0.1。 “下次有空,記得聯系我?!苯炭粗孑彝锒サ纳碛?,揚聲打趣。 旁人聽起來,這不過是一句最平常的客套話,可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其中意味如何。 舒菀臉頰潮熱,加快步子。 江晏站在門口,唇角始終彎著。也不管她會不會回頭,就始終盯著她,看著她往轉角樓梯上走去。 直到瞧不見她的身影,這才收回神來,轉身上了車。 他想,既然上天再一次把舒菀送到他身邊。 那這一次,他不要再用“甜蜜的花瓣和鋒利的刺說愛她,他只懇求變成風傾聽她,變成流水蜿蜒向她?!?/br> 他不要運籌帷幄,不要蓄謀已久,不要去制造一場又一場的心動發生。 他要用她喜歡的方式,能接受的方式。 要光明正大,要無所畏懼,要順其自然,要讓她自己徹徹底底地愛上。 倘若沒愛上也無妨,舊情人變新朋友,肩并肩也能走到白首。 * 畫廊開業之后,舒菀和江晏的關系進入到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態。 他們見面的次數開始頻繁增加,也說不上到底是誰主動更多一些,只是好像有一根隱形的線,牽扯著他們向彼此靠近。 舒菀會在江晏的邀請下,跟隨他去參加一些宴會活動,還有朋友組的一些紙醉金迷的酒局。 會在李承陽那兒畫畫的時候,碰上前來拜訪的江晏,再一并離開。也會在周末閑來無事時,主動發條消息過去,問江晏要不要一起吃頓便飯。 兩人碰了面,江晏又會有意無意地落下點兒什么東西在她那兒,約好下次碰面再拿走。 她退一分,他進一步。 她進一步,他便又退一分。 不停地拉扯,徘徊,就好像這份感情變成了兩個人的博弈游戲。 夏滿月說,這樣下去舒菀遲早有一天會和江晏舊情復燃。 能不能舊情復燃舒菀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份心動實在難捱。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后,也不管江晏對她有沒有步步為營,蓄謀已久。 她對他,始終都在意,始終都用心。 只是,舒菀摸不準未來。 她不清楚,他們再次陷入曖昧氛圍后,倘若重新在一起,會不會重蹈覆轍,再落得個兩不相見的結局。 同一個人,同一份愛。 若在不同的時間里相愛兩次,卻都是一樣的結局,那未免也太痛徹心扉。 舒菀不想讓一份愛衰敗兩次,不想要一顆心落雨灰蒙。 她想要它永遠燦爛鮮活,永遠熱烈濃重。 所以暫且選擇留在當下,選擇順其自然,把一切交給命運。 直到一個月后—— 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改變了舒菀保持現狀的想法。 十一月,賀秋雅忌日。 舒菀回嘉南市小住了幾日,祭拜完賀秋雅后,重新回了北清。 回來那天,江晏來機場接她。 她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景致飛馳,光怪陸離,心里始終有些空落落的。 其實每年的這個時候,舒菀心情都會沉悶,酒癮和失眠也總在這個月額外明顯。 車子即將開到到舒菀住所時,剛好碰上了一個紅燈,給舒菀思考的瞬間。 雖然遲疑了很長一段時間,但還是在紅燈開始倒數時,她側眸看向了身邊的男人。 “江晏?!彼p聲喊他,試探性問,“你還有工作要忙嗎?” “沒?!苯萄院喴赓W,但卻也品出她問這個問題另外一層含義,問,“想喝酒了?” 舒菀有些意外,沒想到江晏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她也沒扭捏,直接嗯了聲,就抬手給江晏指路:“那邊,有一家清吧?!?/br> 江晏笑了:“這么熟悉?” “偶然發現的?!笔孑艺f,“有時候會去聽聽歌?!?/br> 江晏想,那個有時候,多半是她失眠的時刻。 他沒多說什么,就把車子開到了清吧門口。 這家清吧的店面很小,舒菀和江晏進去時幾乎沒有空位。 兩人在逼仄的空間一前一后往里走去,挑了個靠墻的角落位置坐下。 舒菀點了杯“尼格羅尼”,而江晏點的是最常見的“長島冰茶”。 店里唱歌的是個短發女孩兒,圓臉杏眼,甜美的長相卻擁有一副沙啞的嗓音。此刻抱著吉他坐在臺上,手中的撥片輕輕掃動琴弦,低低緩緩地唱起了一首《同花順》。 “要是你心里真沒我 / 你不會剪去了長發 / 閃動如蝴蝶在雙頰 / 那是眼淚嗎 要是你心里真有我 / 你不會嘴邊無火花 / 靜靜觀察人世浮華心已麻 / 假如說鋼鐵磨成針/ 只要愿意等 / 只要肯愛得深是不是就有這可能 / 有可能打動這鐵石心腸的人……” 燈紅酒綠最迷人,這樣的氣氛,也總會讓人慢慢變得卸下防備,變得柔軟。 江晏后背靠在墻上,眼神有些許頹靡。 閑來無事,手轉著玻璃酒杯,他有意無意地跟著節拍緩緩哼唱了幾句:“能分到多少福份/ 生命的同花順/ 底牌沒有你 / 我也認……” 江晏的聲音溫潤清和,唱起歌來,又透著股散漫慵懶的勁。 成熟和少年氣,總在他身上并存,卻從來都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舒菀舉杯,抿了口雞尾酒。 聽到江晏低緩的歌聲時,她的唇邊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舒菀放下手里的酒杯,托起下巴,看向了江晏暗藏溫柔的眼睛:“江晏,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唱歌還挺好聽的?” 江晏眉梢輕揚,如實回答:“只有你說過?!?/br> 舒菀卻又詫異:“怎么會?” 江晏眼底光影變換,鄭重認真:“因為我只給你唱過?!?/br> 只給她唱過? 舒菀看著江晏,突然想起來在法國,在古堡的花園里的那一夜。 她說沒有音樂沒辦法跳舞,他就唱了一首《golden hour》,牽著她的手,跳了一支舞。 明明是三年前的事情,可卻好像就是昨天。 舒菀頗有感慨,垂眸低低一笑,又喝了口酒,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 后來,兩人就這樣坐在熱鬧喧天的場子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打趣著彼此。 像是多年的好友敘舊,又像是一對溫情的戀人。 直到不知何處突然傳來酒瓶破碎的聲音,再然后,一個黑影急速地沖上舞臺,一腳踢翻了音響:“他媽的!我就說怎么找不見你人,原來是躲在這里賣藝呢!”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臺上。 唱歌的圓臉女孩兒被男人扯住衣領,懷里的吉他砸在地上,發出沉重地悶響。 臺下男男女女都被這一幕嚇到了—— “什么情況???” “幾個意思???” “要不要報警???” 臺上的男人聽見了最后一句,怒目圓睜地看著臺下,罵了起來:“報警?cao你媽的!誰要報警!” “我告訴你們少多管閑事!這個小丫頭片子欠錢不還,我是來要債的!” 說著話,男人扯著女孩兒的衣領就往臺下走。一邊走,嘴里還罵著難聽的臟話。期間女孩兒反抗,他就直接轉過身,扇過去一巴掌。 兩人關系到底如何無人知曉,只是兇神惡煞的模樣,讓人不難猜出倘若女孩兒被扯出去,會發生什么樣的意外。 于是,人群里有人沖上去阻攔。但男人還有同伙,不過一秒鐘,逼仄的酒吧里,人群突然聚集在一起互相推搡起來。 有個男人被推到舒菀和江晏的座位,腿部撞到酒桌,桌上的東西叮鈴哐啷一陣響,酒杯和擺件全部歪倒。 舒菀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大腦有些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