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亂臣 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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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沐浴?!彼諗壳榫w,縱使不是愛潔如命,但也一時有些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難受得緊。 蕭闕不置可否的揚揚眉,看著人慢慢挪著步子,想起方才她朝著趔趄朝著自己奔來,想是腳也傷了,他頓了頓,還是由著她,耐著性子沒過去。 凈室里一陣熱氣撲面,她朝旁邊連著的帳子看了看,帳門灑進來的燭光叫她莫名安心。 地上有些滑,她小心走向屏風后的浴桶邊,吃痛地解開一身已經不能再穿的破爛衣裙,也沒往屏風上掛,只隨手往地上一扔,也不知怎地似是驚到了停在桌角的飛蛾。 山間的飛蟲走獸大都長得大的嚇人,眼前這只尤為甚,看著撲閃這翅膀就要朝著自己撞來,蘇苑音沒注意,眼前只瞧見一個黑影,被嚇了后腿兩步,赤著腳踩上水,腳下一滑,撞上了身后的浴桶,頭先朝下整個人向后栽進了浴桶里。 一陣水花濺出,她嗆了兩口熱水,鼻腔一陣酸麻涌上了眉心。 她撲騰了兩下才摸索到了桶壁邊緣,還沒來得及起身,就只覺得雙肩被一雙大手扶穩,輕而易舉就將自己從水里撈了出來。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上了一雙點漆似的墨眸。 他將人扶穩才松手,目之所及皆是一覽無余,白的發光,只幾道青紫色的印子和蹭破皮紅痕格外礙眼。 他嘆口氣:“你想溺死在這里面?” 蘇苑音語塞,也覺得自己此刻當真是荒唐得厲害,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現下是個什么處境,是個有些似曾相識的場面,只人好端端站在自己跟前,沒有想要避退的意思。 她伸手虛掩,帶著些欲蓋彌彰的心虛,結巴解釋道:“方才遇著些意外,我...我不是有意的?!?/br> 說罷她看了看門邊,趕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只眼跟前的人似是頗沒有眼力見,還在原地杵著。 未待她再開口,只見他拿過她的手,撩起熱水,目不斜視,從指縫到指尖,一點點沖掉干涸的血漬和污泥。 霧氣氤氳在他專注又柔和的眉眼,似是怕她痛,動作說不出的溫柔,她心下狂跳,沒覺得有多冒犯。 替她洗完頭發,蕭闕才出了凈室,將地方留給了她,她瞧著人匆匆離去的背影,狐疑的蹙了蹙眉,不知是不是她看錯,總覺得他方才的步子里,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快速抹干水漬,瞧見備好的一身玄衣,默不作聲將衣服套上,慢悠悠出了凈室,好在沒瞧見人,她窘迫稍減,舒了一口氣,坐在榻上絞頭發。 這次的衣服格外寬大,行動起來也都更加不便,她卷了幾圈袖口,手微頓,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趕緊拿起錦帕絞頭發轉移注意力。 片刻蕭闕去而復返,抬眼看了眼她的位置,隨即走來坐下,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 “這是你穿過的衣服?”她想起方才的在袖口處瞧見了細微的褶皺,問道。 蕭闕抬起好看的眉眼,視線從她磨出水泡的腳上移開。 “你若是不想穿我穿過的,也可以光著?!?/br> 她一噎,移開對視的視線,小聲道:“沒有?!?/br> 他淡淡收回視線,視線落回她那像是個白玉盤的足間,拿起方才帶進來的藥,給她一點點涂上。 “我不會那么輕易有事,你日后放寬心,莫要再如此沖動?!?/br> 這回便就是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言二都被嚇得六神無主,跟遑論是她。 她在心里暗自腹誹,但是拿人手短,他可不是什么專門伺候人的主,現下這難得的溫柔,她該好好受著,就當是給人順順毛,面上作出一副受教模樣。 蕭闕將她心里的那點小心思瞧透,想叫她長長記性,給人涂藥的手微微重了些。 “嘶”,她縮了縮腳,不滿地瞧著他。 “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我該如何?”他回視她,將話說得鄭重。 她愣了愣,想起一路來的艱險和后怕,撇了撇嘴:“那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又該如何?” 他知她性子內斂,鮮少同別人這般直白顯露心跡,只她說出這般,于他已經算是蜜語甜言。 縱是有些沒骨氣,但是想要取悅他當真簡單。 他勾了勾唇角,斂眸吻上她傷痕累累的玉足,似是無聲安撫,和撫平內疚的方式。 像是有羽毛飄過,輕又癢,方才在凈室心上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又傳來。 他真的生得極好,無論從那個角度瞧去,都挑不出什么錯來,尤其是現在,山眉海目,古雕刻畫的面似是沾上了一汪春水,矛盾沖擊到了極點,似是帶著些蠱惑,說不出的風月撩撥。 瞧著他氳著情意的眸,她心潮澎湃,顧不上什么收斂,想將心意統統傾訴。 她朱唇翕動,瞧著人:“蕭闕,我心悅你?!?/br> 她學著坦然接受自己的內心,不想再留什么遺憾的事,只是這句話落到他耳里,就像是觸發了什么的機關一樣。 他笑了笑,聲音低沉悅耳得緊,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不滿足于方才的甜言:“再說一遍?!?/br> 這種話她沒理由,也不想拒絕,準備再說,只是剛一開口,帶著烏沉香的熱氣就陡然灌進她的口鼻,四肢百骸。 是他等不及,人總不能太貪心,方才的話夠他回味很久,所以低頭封緘了她的唇。 她心顫了顫,慢慢從被動承著吻開始一點點回應。 交纏。 片刻,他抽離開,少了些旖旎的空氣灌進來,她腦袋昏昏,意猶未盡,順著心跡表現出一些不滿。 “怎么了?”她不解問。 他瞧著人,見她似是不滿催促,眸色愈深:“我在想,是否將那貪色的名頭再坐實些?!?/br> 她沒反應過來,只見他又低頭,利落的鼻尖蹭了蹭她的,吻得輕而慢,手上也并不老實。 對自己的衣衫最是清楚,三下五除二,就能剝個干凈。 作亂的手流連在各處,似是不小心觸到了她的傷,她疼得抽氣,將兩人的神識都喚回些許。 她不安喚了喚他的名字,只又引來細密的回吻。 他手上放輕,繼續肆無忌憚,最后停在想落下的地方。 到底是顧念著人身上的傷痕,他算是克制。 榻上晃出些輕微聲響,在她一聲聲喘息中,他沒忍住,在人的頸側咬出一個印子。 蘇苑音有些發懵,剛剛才沐浴過的身子又起了一層香汗。 她說不上來方才的感覺,全身、尤其是腰酸痛得厲害,實在疲乏,她累得不想動彈,被蕭闕帶著又洗了一回。 看看自己,再看看衣衫平整,只是領口微松的蕭闕,她心里生起一陣怨懟。 只是也不敢發脾氣,想起方才的荒唐,瞧見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就心虛得緊。 收拾完,他將昏昏欲睡的人抱回床上,不敢再瞧滿室的春色,自己忍得辛苦,氣她沒心沒肺。 末了,他才又在人的耳邊咬了一口,似是報復。 只是想起她一身的傷,頗為惋惜。 最后等人睡著,還是只得他自己進了凈室,磨蹭了半柱香,沖了兩桶涼水才出來。 他和衣躺下,里側的人又哼哼唧唧的滾進他懷里,半夢半醒間,含糊不清的喚他名字。 他將人攬緊,心里卻軟得一塌糊涂。 此刻他方才知曉,時間的確不會為誰停留,但是人可以。原來失而復得的感覺,竟是這般。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沒來得及好好捉蟲,大家先湊合看,明天再捉,俺已經虛了~~ 第120章 次日,天擦亮,營帳外頭士兵cao練震天響的聲音傳來,她還尚在困頓,帳中沒點燭,只仗著一點從外頭透進來的自然光線,能勉強視物。 眼前一道頎長身影晃過,隨即響起窸窣聲,身上有些冰涼,鼻尖一股熟悉的草藥味,似是在替她上藥。 那人似是察覺她有醒來的跡象,隨即在她眉心烙下一吻:“還尚早,你再睡會兒?!?/br> 那吻有鎮定的力量,她無意識的點頭,沒多想,想翻身的動作被止住,她不快的推了推人,不知道之后如何,只又慢慢陷入了深眠。 右副將看著比平日里晚到了半個時辰的世子,心里有些不安。 世子在他的印象里才不是什么貪色之人,可是那位灰頭土臉瞧不清長相的姑娘,從昨夜之后就再未出來過,還聽說一連叫了幾回水。 畢竟昨夜里的兩人就是他親手抓的,這次來是接替了言護衛的位置,七盤嶺一役他并沒有在隨行之列,若是當真如傳言中的那般,他豈不是剛一有嶄露頭角的機會就得罪了另一個主子? “可找到裴瑋下落?”蕭闕問身后的左將。 裴瑋是此次援兵的主將,他在上京時同人打過照面,比起忠勇候那幫廢物,的確能算得上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只蕭闕還沒同他打過照面就遇上了山崩。 若是他們成功會師,則就人數占優,隨之而來的必定是一場持久的拉鋸戰,玄甲軍擅奇襲,山崩將計劃打亂,現在拖得越久,反倒越對他們不利。 言二回去報信的確是上策,只是否能解決燃眉之急及時趕到,比起將希望寄托于旁人,他更傾向于相信自己。 所以如何保證在兩軍會師之前,先將一隊人馬引至此處擊破,不管是裴瑋還是其副將,只要攻破一邊,應對剩下的一邊就會容易很多。 可畢竟裴瑋不是傻子,他能想到的事,裴瑋如何想不到,只怕他此刻不輕舉妄動,定也是在暗中尋找被沖散了人馬。 左將面露愧色,錦西山脈蜿蜒龐雜,裴瑋又疑心不輕,將偌大的軍隊蹤跡都掩蓋得極好,先后已經派出幾波探子,只是全都杳無音訊。好在此行是世子親來,若是陸侍衛帶兵來錦西,許是都不能在這裴瑋手上討到什么便宜。 見人不回答,他心中有底,望了望正在列陣cao練的士兵:“再等一日,若是還一無所獲,便就主動出兵?!?/br> 左將還是覺得在此處布陣才是將傷亡降至最小,保存實力的最好法子,莫非世子另有計策? 思及此,于是他顧慮開口:“可是我們現在并不知他們的位置,世子可是有什么對策?” 談及此事,蕭闕笑笑,帶著些就算是他曾經如何大捷得勝,都不曾有過的倨傲神情:“阿音已經告知于我齊軍副將的具體|位置,若是他們不來,我們便就先打過去?!?/br> 左將眉尾一抽,若是他方才沒瞧錯,自家世子應該是在...炫耀。 “世子恕罪,只是那個蘇姑娘畢竟同上京有頗多牽連,當真可信么?” “我未過門的夫人,如何信不得?” 左將聞言大喜,那是不是意味著兗州要倒向梁州了?若梁兗雍三州合力,就憑上京,又能堅持多久。 他欣喜抬頭,身邊的人卻已經慢慢走遠,想問出去的話又生生被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蘇苑音起得遲,看見里衣正平整的穿戴自己身上,又并不是昨日的那身,她晃神了許久昨日的記憶才慢慢回籠,看了看身側早已經沒了溫度的床褥,隨即才想起自己的身側應當是有人的。 她撐著快要散架的身子撈過置在一旁的衣物,手上再觸到寬大玄衣的時候,她已經能做到面部紅心不跳。 左右她的衣裙不能再穿了,這深山老林的,她也變不出一身來。 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送她來的老伯,昨日的事還未來得及同他說清,還有他的孫子阿鴻,也得幫他問一問。 念及此,她便就穿上了男裝,照著蕭闕的樣子將頭發用發帶束起,卻全然沒有他的那種利落孤傲,她只顯得清秀文氣,眉宇間一團女氣,不倫不類。 人比人可不就是氣死人么,她聳聳肩,扶著腰出了營帳,問了人找到了老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