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玩家的人生模擬器 第195節
兩位圣徒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看著剛剛在他們口中還是“絕不可能發現真相”的朱爾斯, 如今不但站在了他們二人面前, 身后更是還有一群甲胄冰冷的近衛團虎視眈眈! 青衣圣徒變了臉色, 近乎憤恨地看向了朱爾斯的方向。 然而他的憤恨并非是沖著早已被他視作叛徒與無恥小人的朱爾斯去的, 而是沖著朱爾斯身后的那群近衛團成員去的。 “你們怎敢如此冒犯圣殿?!”青衣圣徒厲聲呵斥,“你們是圣主的信徒,是在圣主的注視與垂憐下才獲得力量的卑弱之人, 在你們成為使徒的那一天,你們就曾向圣主發誓會永遠追隨圣主、永遠為了圣主的榮耀而戰,而如今你們卻冒犯了圣主設在人間的圣殿——你們怎么敢???!” 青衣圣徒的一番話語痛心疾首至極,讓易文君聽得心中嘆服: 看看,這豐沛的情感、極具爆發力的臺詞, 不去戲劇院當個男高音可惜了。 但與此同時,易文君對這番話也頗感無語:都這會兒了, 還說什么敢不敢的……人家做都做了, 還有什么不敢的?還是說你以為你能憑你的三言兩語讓別人束手就擒嗎? 可叫易文君沒想到的是,就這番在她耳中毫無威懾力、充其量只能叫做“敗者的叫囂”的宣言, 竟真的叫朱爾斯身后的近衛團們面色出現了些許動搖。 在易文君愕然近乎茫然的目光中,這些人神色動容, 出現了或猶豫或畏怯或愧疚的表情, 并轉過頭去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了朱爾斯。 易文君:就是現在!快來一場正義的偷襲??!趁著敵方軍心動搖, 這可是你們翻盤的最好機會! 但遺憾的是,兩位圣徒腦袋里似乎并沒有“偷襲”這種詞匯, 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倒是朱爾斯不負眾望, 向青衣圣徒微微一笑, 很快就為近衛團的大家重新站穩了道德高地。 “正是因為我們曾向圣主發誓,會永遠守護圣主的榮耀,因此當圣主榮耀被一些無恥冒充圣徒的敗類玷污時,我們才要不擇手段地維護這一切!圣徒,不,尤斯塔斯,告訴我吧——你已經多久沒有聽到圣主的聲音了?你又多久沒有在人前為大家祈求來自圣主的祝福了?” 這一刻,易文君突然敏銳察覺到了什么,驚訝又恍然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目光在一直沉默的貝利亞主教身上如蜻蜓點水般一掠而過。 而被質問的青衣圣徒則臉色變了變,眉頭擰緊,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因為,他又能對此回答什么呢? 圣主的聲音? 在作為圣徒的這二十余年里,他從未曾聽到過所謂的“圣主的聲音”。 而至于舉行大型祈禱儀式、祈求來自圣主的祝福? 抱歉,在圣主遭到污染的情況下,舉行所謂的儀式,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所以他能怎么回答? 他不能回答。 ——所以他必敗無疑! 而果然,下一秒,朱爾斯就以比青衣圣徒更正義更凜然的姿態呵斥了回來。 “你不能回答,是的,尤斯塔斯,你當然不能回答,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圣徒!早在二十年前,你和你身后的休伯特主教就已經密謀殺害了真正的圣徒!”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齊刷刷向青衣圣徒的方向看去。 就連青衣圣徒自己都傻了眼。 什么? 他和休伯特主教殺害了真正的圣徒?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這是指……他是假的圣徒嗎? 這,這,這怎么可能???!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下,朱爾斯以不容駁斥的口吻,凜然正義的姿態,將眼前青衣圣徒和休伯特主教的“陰謀”步步揭穿,例數他們這么多年來的種種罪狀! 從他們二十年前謀害真正圣徒預選、蒙騙上一任圣徒,再到這么多年來他們尸位素餐、做下無數違反常理的決定和舉措,還有被他們暗中控制且聲名狼藉的龐然大物黑水集團,還有這些年來東海岸海魚的種種異變,甚至是這么多年來王都青年違反常理的亢奮和死亡…… 這一切的一切,在朱爾斯口中都成了青衣圣徒和他親近的休伯特主教的陰謀! “……沒錯!事情就是如此!”這一刻,朱爾斯的面容恍惚間仿佛像是在發光,在上午的耀陽下閃爍著與圣殿內那座石雕圣象同等的神圣光輝“你不能聆聽圣主之音,不能為信眾向圣主祈福,甚至背地里cao控黑水集團做下的這一切,都因為一個理由——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圣徒!所以我們如今做所的一切,絕不是在冒犯圣主的榮耀,而是在守護圣主的榮光! “這么多年來,圣主其實早已在種種細節之處給予了我們種種提示,只不過我們只是一群愚昧的凡人,從來難以察覺圣主對我們的警醒和垂憐,但沒關系,這一切都是來得及的,只要我們為圣主擒下這個假的圣徒,我們就能撥亂反正,令一切的榮耀與光輝,重回原位!” 事到如今,在如同雷亟般的震驚中,青衣圣徒尤斯塔斯終于明白朱爾斯到底做了什么。 ——污蔑! 沒錯,這就是赤裸裸的污蔑與欺騙! 朱爾斯這個可恥之徒,用他的花言巧語欺騙了所有人,不僅將圣主真正的圣徒污蔑為虛假,甚至還將他朱爾斯從一個冒犯圣主的背叛者包裝成為護衛圣主榮光的衛道人! 而與此同時,再這樣的欺騙和蒙蔽下,那群本該效力于圣主、對圣主和圣徒都心懷崇敬敬畏的使徒們,也再沒有了顧忌,哪怕公然在圣主的圣殿內對圣徒行兇,也不會心懷半分歉疚! 這是一個精巧且歹毒的計謀,因為當生命圣主被污染后,作為圣徒的尤斯塔斯已經沒辦法再用正常的方式為自己自證身份了。 但沒關系,雖然他想不到辦法,但如果是他的老師——現任的第二圣徒貝利亞主教,則一定會有辦法的,如同以往的任何時候一樣,對吧?! 想到這里,青衣圣徒求助的目光下意識看向了貝利亞主教。 但令青衣圣徒震驚的是,此刻的貝利亞主教竟不知不覺中離開了他的身旁,并且還在用失望質疑的目光看他。 “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必惱麃喼鹘淌麚u頭,“我早就知道休伯特那個老家伙對圣主的信仰不夠虔誠,但看在他曾在神圣戰場上為圣主出生入死,我也就容忍了他的一切惡習,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已經膽大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連圣徒預選都敢拿假的頂替——他的眼里還有圣主嗎?!陛下,請你一定要嚴懲休伯特主教和這個假冒的圣徒!” 青衣圣徒這一刻眼前一黑,幾乎倒頭栽倒。 他怎么都沒想到,就連第二圣徒貝利亞主教,都被這個可恥的朱爾斯所蒙騙。 他張口結舌,語無倫次地想要為自己辯解,慌張地想要爭取貝利亞主教的理解、幫助和支持。 可在他說出更蠢的話之前,易文君終于看不下去了。 易文君忍不住搖頭,道:“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懂你的冤枉——尤斯塔斯,到了現在,你都看不清當下的形式嗎?難道你真的不明白這一切究竟發生了什么嗎?” 在近乎凝固的氣氛中,青衣圣徒尤斯塔斯僵硬的目光緩緩看過面前的人,看過冷酷的朱爾斯,冷漠的貝利亞主教,還有放下歉疚和不安的近衛團們。 ——到了現在,你都看不清當下的形式嗎? 易文君的話語再一次在尤斯塔斯耳畔回響。 他呼吸凝滯,片刻后,慘笑一聲。 是的,他看清了。 他終于看清了這一切—— 朱爾斯的確是背叛圣主且滿口謊言的可恥騙子,但他真的蒙蔽了那些近衛團的人嗎? 第二圣徒貝利亞主教也是真的被朱爾斯蒙騙了嗎? 不,當然不。 每個站在他對面的人,都有自己拿刀的理由,只不過這些理由之中沒有一個叫做“信仰”或“忠誠”。 他們或許是被利益所驅動,或許是被恩情所脅迫,又或者他們只是隨波逐流,在所有人都做出決定的情況下難以鼓起勇氣提出異議,而朱爾斯“討伐假圣徒”的借口又給了他們絕佳的寬慰自己的接口,于是這群烏合之眾便在此時此刻站在了他的面前,對他這位圣主在人間的代行人拔刀,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而至于貝利亞主教? 她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就做出了這一切的選擇。 他是她的學生,他的一切都是她教會的,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圣徒,難道作為第二圣徒的她會不知道嗎? 可她依然選擇站在了朱爾斯的那邊,蓋章定論他的虛假。 甚至這群人能夠這樣長驅直入地闖入圣殿,都可能是因為她在暗地里大開方便之門! 是的,沒錯,這才應該是這一切的真相,只可恨他竟然直到這一刻才明白! 青衣圣徒恍惚間感到胃里一陣翻騰,一種近乎血腥的氣息在喉間彌漫。 “我只有最后一個問題——” 他定定看著貝利亞主教,聲音苦澀。 “為什么?” 為什么要背叛圣主? 為什么要做下這一切?! 但貝利亞主教沒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沒有回答他的話。 她目光冷漠,抬手指向他時,如同端詳一樣死物、一個異類。 “為了圣主的榮光——殺了他!” 隨著貝利亞主教的話音落下,圣殿兩側,精致的燭臺驟然轉向,暗門大開,無數早就埋伏好的來自共助會的使徒,都在這一刻沖了進來! 而也是直到這時,被貝利亞主教欺瞞過去的圣殿守護們,也終于察覺到了這里的不對,從大門外涌入,一邊沖擊著朱爾斯的近衛團,一邊試圖保護尤斯塔斯。 近衛團、圣殿守護、共助會。 三方目的各不相同的人馬,在這偌大的圣殿內打成了一團,令這座往日里威嚴肅穆的圣殿瞬間化作可笑的戰場。 而就在這場混亂的戰場中,朱爾斯拿過了近衛團遞來的槍,無聲瞄準了易文君,意圖射殺這個差點一句話打亂他全盤布局的不知來頭的女人。 但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只是一個晃神、一次錯眼,那個來歷古怪的女人就從圣殿內消失了。 ——消失了? 怎么會?! 朱爾斯一驚,驀地從瞄準鏡上移開目光,四下環視,試圖找到易文君的所在。 可還沒等他找到人,一個聲音就慌慌張張地在他耳畔響起。 “糟、糟了!不好了陛下!” 朱爾斯回頭望去,發現這一刻他身旁近衛們的表情近乎恐懼。 “怎么了?”朱爾斯心中一沉。 下一秒,近衛團的首領便顫顫巍巍道:“陛下……圣徒他,不,假圣徒他,他,他——他不見了!” 第193章 遺言 混亂的圣殿內。 無數有資格或沒資格的人, 全都一窩蜂沖進了這座神圣之地;無數應該或不應該使用的能力,全都在圣殿內炸開。 轟鳴的火器撕裂了圣殿的輝煌,尖銳的刀劍斬斷了圣殿的榮耀。 青衣圣徒尤斯塔斯呆呆坐在地上,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看著無數雙腿從他身體的虛影中踩過, 看著一捧捧鮮血在他身旁潑灑……但就是沒人能夠看到他、接觸到他。 當有人大聲呼喚著他的名字時, 就有人厲聲斥責他的虛假;當有人大聲為他辯駁時,就有人例數黑水集團的罪責,指責他這個圣徒的虛假與邪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