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玩家的人生模擬器 第133節
算了!不管了! 多想無益,還是要親眼看看才行! 想到就做,易文君反手給教堂掛了鎖,興沖沖地向宿舍區走去,準備跟菲爾德來場“偶遇”,試探試探一下這小子。 但意外往往就此發生—— 就在易文君離開小教堂的路上,遠遠的,易文君看到靠近訓練營邊緣的小樹林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些影影綽綽似是而非的影子,正隨著若有若無的風,在樹林中輕輕搖晃。 而更遠一些的地方,一個披著黑色長袍的黑影像是融入了夜色,正無聲尾隨其后,唯有當風掀起他兜帽的一角時,有一縷金發漏出,隨風輕揚。 易文君沉默瞬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第二周目的第一回 合,莉莉一行五人就是在今天晚上去往小樹林的共助會基地的。 而第二周目的第二回 合,多米尼克表示,杰西卡與德克斯特一直借助共助會暗中幽會。 最重要的是,剛剛來自真實世界的德克斯特,正是穿著黑色的長袍,并且剛從這條路離開沒多久…… 這叫什么? 世界線收束?? 算了不管了!上就是了! 易文君無聲來到黑袍人身后,輕輕說道:“夜安,殿下,沒想到我們竟這么快就相遇了,這可真是命運啊,你覺得呢?” 黑袍人肩膀一緊,驀然回身,碧色的眼瞳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刺向了易文君。 但是—— 這個人卻不是易文君想象的德克斯特,而是她剛剛正準備去找的另一位“男主角”,菲爾德! 易文君:“……” 只是瞬間,易文君就用高深莫測的笑蓋過了“臥槽怎么是你”的心虛。 她就像是自己從沒認錯過人一樣,不緊不慢,從容不迫道:“殿下,這么晚了,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是對那些人的去向心有疑慮,還是對你如今腳下的路感到懷疑?”易文君輕笑一聲,“不介意的話,就跟我說說吧,我或許能夠為你解答也說不定?!?/br> 菲爾德緊張地看了看樹林深處搖曳的影子們,發現他們并沒有被這邊細小的動靜驚動后,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再看向易文君的目光也越發不善。 “你是誰?你都知道些什么?!” 很好,看來這個也是真家伙。 易文君微微一笑:“我不正是殿下你一直等待的人嗎?” 不等對方回答,易文君便順手將書世界菲爾德寄給拉梅爾的信塞到真·菲爾德的手里。 趁著菲爾德借著月色打量手中信件,臉上的表情也因信件外皮上蓋著的熟悉的火漆而變色時,易文君折身回返,向小教堂走去。 “請跟我來吧,殿下,我相信此刻你的心中一定有許多疑問……而我也相信,這些疑問只有我能夠解答?!?/br> “來吧,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br> 易文君率先轉身離開,沒有回頭,像是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勝券在握。 而在她身后,菲爾德猶豫片刻后,到底還是在熟悉火漆和熟悉筆跡的誘惑下,一言不發地跟了上來。 聽到腳步聲跟上,易文君微微一笑,心中最后的一分忐忑終于落地。 “很好。只要你敢來,我還怕忽悠不了你?” 易文君唇角微揚,暗暗想著。 “小子,接下來就讓玩家來告訴你什么叫人心險惡吧!” 第125章 難道我是神 易文君再一次回到了小教堂中。 此刻, 夜色漸深,天邊的圓月越發明亮了,甚至給人以一種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的感覺, 讓某些心懷鬼胎的人甚至有點發虛。 但易文君的心理素質就很好。 她一點都不虛。 “不用這么緊張, 請進來吧, 殿下?!?/br> 易文君推門而入。 身后, 菲爾德稍稍駐足眉頭微蹙,后又很快撫平,緊緊跟上。 “你想要說什么?”菲爾德面色緊繃, 在門口不遠的地方便停下腳步,顯然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非常警惕,簡直像是一條備受傷害的流浪狗。 易文君稍稍奇怪了一下,感到事情似乎有些微妙的地方不太對,于是她果斷開啟了自己的能力, 將面前的菲爾德掃了一遍。 在沒有進行近距離接觸的前提下,易文君的[完美世界]并不能得到事無巨細的詳細情況, 而只能得到一些奇怪的基礎信息, 就像是某著名偵探小說的基本演繹法一樣。 但對易文君來說,這些“基礎信息”就已經很足夠了—— [人物:菲爾德·格雷斯] [性別:男] [骨齡:16] [現狀:衣袍嶄新, 袍角上有樹枝刮痕與未干透的泥污,代表不久前曾從湖畔路過……靴子華貴, 身份不低, 沾有深淺不一的泥污, 代表其主人并不是一個拘于外物的人,可能有些跛腳……站姿很穩, 此跛腳應該是心理上的……姿勢防御性很強, 可攻可守, 站位方便逃跑,曾被追捕過一段不短的時間……不肯輕易暴露破綻,心理防線非常高,可能受過親近之人的背叛……] 一眼將這些信息收入眼底,易文君心臟驀然一跳。 這一瞬間,易文君腦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一個令她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的答案,但偏偏這個答案卻又似乎是如今唯一的解釋…… 她臉上不動神色,腦中電轉,迅速做下了第一個決定與試探。 “我想要說什么?不,殿下,難道不是你想要問我一些什么嗎?”易文君盯著菲爾德的面容,不肯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比如說如今你最想要知道的,無非就是為何你會回到十六歲的這一年、這一天……不是嗎?” 菲爾德驀然動容。 于是易文君的心也沉了下來,那個令她難以置信甚至感到荒謬的猜測,終于在此刻塵埃落地—— 是的,就如同[完美世界]的探測,面前的菲爾德的確是十六歲的身體,但那個從真實世界闖入的靈魂,卻并非是十六歲,而可能是更久以后。 沒錯!時間錯位! 在這個虛假的書世界里,被混亂掉的竟不止是真與假、虛與實的界限,甚至還包括了時間的維度! 白天,這個世界是虛假的,由書中虛假的人偶上演一幕幕悲歡離合。 夜晚,這個世界是真實的,由真實世界的靈魂演繹一場場愛恨情仇。 真實與虛假同時發生,過去與未來共同呈現……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朔月女士她怎么還會有時間相關的能力?難道這就是她“預言”之力的由來? 但“預言”這個屬性,難道不應該是她吃掉全知主宰的部分神格后獲取的能力嗎?就連全知主宰本身都沒有時間相關的能力,朔月女士又哪來的這個力量? 易文君心中驚疑不定,感到這件事越探索越奇怪,而這個世界也是越深入越迷茫。 但是,此刻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于是易文君迅速回神,趁著對面菲爾德心神失守的片刻間,繼續用高深莫測的聲音道:“不必擔憂,菲爾德殿下,這只是這個晚上的異常罷了,你如今正身處夢中,而只要等到天一亮,一切都會回歸原位……當然,這對你來說或許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畢竟對于迷途的旅人來說,年輕時那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總是值得懷念的?!?/br> “無憂無慮?”菲爾德終于回神,笑了一聲,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么,“對,是啊……曾經很多人都這樣跟我說過,說我無論現在如何,至少也曾不知憂愁……” “你難道不認同這個說法嗎?” “不,我當然認同?!狈茽柕掠中α艘宦?,“我只是嘲笑曾經那個悲春傷秋憤世嫉俗的自己罷了?!?/br> 每個年輕的人都曾不滿足于現狀,都覺得自己本可以得到更好的一切——如果能夠再幸運一些的話,自己本可以擁有恩愛的父母,和睦的家庭,優渥的環境,出色的成績,旁人的艷羨…… 一切的一切,都本該完美無缺! 但偏偏自己就是不夠幸運,所以那樣多的遺憾才會降臨自己的身上。 雖然一路上,旁人不斷告訴自己“你已經擁有得夠多了”、“你如今的一切是旁人畢生難及的”,但遺憾就是遺憾,不滿足依然會在心底生根發芽。 于是年輕人在心中暗暗發誓,長大后的自己一定要令現在的所有遺憾都得到圓滿! 然而,直到長大后他們才發現,他們年輕時擁有的一切的確已經夠好了,因為成長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而成年后的人生更是需要他們不斷不斷不斷地努力,才能艱難停留原地,不被歷史與時間的洪流卷攜而下。 人生為何會如此痛苦? 菲爾德的目光像是在質詢,又像是在對過去無知的自己發出嘲笑。 易文君稍稍沉默,目光下落,在菲爾德分明沒有問題但卻微跛的右腿上一頓,突然說道:“殿下,如今的你,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很可笑嗎?” “難道不是嗎?”菲爾德反問。 易文君轉身,放下手中熄滅的提燈,緩聲說道:“殿下,我給你說個故事吧?!?/br> “你可知道,每當飛鳥飛過天空、俯視大地時,它總會聽到一位伯爵家窗前的籠中鳥在唉聲嘆氣。有時候,籠中鳥是在抱怨今天的飼料不夠精細,劃痛了它嬌嫩的嗓子;有時候,籠中鳥是在擔憂主人三個小時沒有理會它了,是否是對它喪失了興趣;還有時候,籠中鳥在抱怨不遠處湖畔里的青蛙,認為對方鳴叫的聲音吵到自己的午休了。 “有一天,飛鳥終于忍不住好奇,問籠中鳥道,為什么你總在抱怨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有多少鳥兒還在鳥巢的時候就被天敵吞吃,或是被兄弟摔死嗎?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有多少鳥兒艱難求生,為了不被餓死甚至要與惡狗搶食嗎?你明明生活得這樣好,不愁吃穿,無憂無慮,為什么你還要為這些小事兒喋喋不休呢? “籠中鳥說,我也不知道,但我的世界只有一個籠子這樣大呀。如果我不去抱怨這些小事,那我的生活里豈不是什么都沒有了嗎?” 易文君手中的提燈輕輕落在桌上,但卻重重落在了菲爾德殿下的心上。 “所以殿下,年長的你又何必去怪罪一個孩子呢?”易文君平淡道,“他的抱怨與不滿,并非是矯揉造作、無病呻吟、不知人間疾苦,而僅僅是因為他的世界不過就這樣大罷了。那些對飛鳥而言無足輕重的小事,就已經是他畢生所能見到的最大的事了?!?/br> 這一刻,菲爾德驀然一怔,神色茫然近乎困惑。 而與此同時,他臉上還浮出了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微燙。 “我們……我們之前認識嗎?”菲爾德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信件,后又抬頭看易文君,像是試圖從易文君的臉上找到某個現實人物的影子,“你好像對我很熟悉?” 易文君道:“認識又怎么樣,不認識又怎么樣?這里只是殿下你的夢,你是因為你自己的意愿才在夢中降臨的,所以殿下只要遵從自己的心愿就好了,其他的一切又何必深究呢?” 菲爾德眉頭緊蹙,卡殼了好一會兒后,才說道:“……不必再叫我殿下。我早已經不是殿下了?!?/br> “好的殿下?!币孜木龔纳迫缌?,“殿下,你每個晚上可以問我三個問題,我不保證一定會回答你,但我可以保證它一定是正確的,現在你可以選擇發問,也可以選擇離開,只不過明天晚上的我卻不一定會在這里等你……一切都由殿下你來選擇?!?/br> 易文君稍稍加快了一下節奏,給菲爾德施加了一下壓力,但對方并未立即上當。 “我要如何相信你?”菲爾德質問,“我怎么知道你是誰?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欺騙我?” 易文君微微一笑,不答反問:“你相信神嗎?” 菲爾德同樣以問題回答問題:“你難道想說你是神?” “當然不是?!币孜木驹谏虝纳裣裣?,微微一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代言人罷了?!?/br> 此刻,室外月色如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