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女兒慣會示弱，她知道她一哭，他們就舍不得說教她了。

    但是……

    孟常特意告訴孟槿：“夢夢，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mama以為你走丟了，心里有多難過？你快把她嚇死了，她一直在找你?！?/br>
    孟常頓了頓，繼續道：“你是不是該跟mama道個歉？”

    孟槿乖乖地點頭。

    “以后還會不會私自跑出去讓我們擔心了？”他問。

    孟槿又溫順地搖腦袋。

    “想吃肯德基的時候可以找我商量，規矩又不是不可以打破，”孟常說：“就算要去門口玩，也該告訴家里的大人一聲，不能再這樣一聲不吭就跑出去，知道了嗎？”

    “知道了?！泵祥仁致犜挼貞?。

    孟常這才把她放下來，對她溫聲笑說：“去找mama吧，好好跟mama認錯道歉?！?/br>
    孟槿在走之前，又湊過來。

    她抬手環住孟常的脖子，在孟常的臉上親了一口，帶著童稚的語氣格外認真：“爸爸，對不起，我保證以后不再讓你和mama在為我像今天這樣擔驚受怕了?！?/br>
    孟常微怔，而后低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

    “幫爸爸叫哥哥過來?！泵铣γ祥日f。

    “好的！”恢復了活力的小姑娘小跑到門口，伸手拉開了書房的門。

    然后她就看到了等在書房門外的孟椿。

    孟槿剛剛哭過，眼睛被淚水洗刷的更加清透明亮，她一見到孟椿，就笑眼彎彎地對他揚聲說：“爸爸讓你進去?！?/br>
    孟椿其實在門口都聽到了。

    他點點頭，在孟槿跑開后踏進了書房。

    “椿椿，過來坐?！泵铣Ｅ牧伺乃韨鹊奈恢?。

    孟椿走過去，在孟常旁邊坐下來。

    孟常開門見山道：“干爸都知道了，是夢夢拉著你出去的，對不對？”

    孟椿低著頭不說話。

    孟常又說：“椿椿，干爸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今天沒有你在，如果是夢夢自己跑了出去，也許我到現在都還在外面找她?！?/br>
    “多虧了你記得回家的路，能帶她原路返回?！彼嗣洗坏哪X袋，溫聲道：“干爸知道你懂事，很照顧meimei，也很寵愛meimei，但是椿椿，你不能總替meimei承擔后果，這樣會把她慣壞，總有一天，她會成為大人，要為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負責，而不是依靠著你，永遠活在你的庇護下?！?/br>
    孟椿緩緩地眨了眨眼，話語認真地回：“我愿意一直庇護她，只要她需要，任何時候都可以依靠我，我會永遠陪著她?！?/br>
    孟常好笑地說：“怎么可能呢，你們大了后會各自戀愛成家，有屬于自己的生活?！?/br>
    “現在跟你說這些還太早，”他聲音溫醇道：“椿椿，干爸叫你過來主要是想謝謝你，你是一個很靠譜的哥哥，有你在夢夢身邊，干爸很放心?！?/br>
    “但是，”孟常想起來什么，話鋒一轉，語重心長地囑咐孟椿：“以后在出門之前一定要告訴大人，不能私自跑出去，我們會擔心?！?/br>
    孟椿點點頭，答應：“好，我記下了?！?/br>
    孟椿從書房出來時，孟槿已經被施姿陪著洗完澡換上小睡裙了。

    施姿正要離開，孟槿卻拉著她的手，說什么都不讓她走。

    頭發潮濕的小女孩揚聲對著書房的方向喊：“爸爸，mama要走了！”

    孟常隨后就從書房走了出來，他來到客廳，還沒說話，孟槿就眼巴巴地瞅著他，一副快要哭的模樣，可憐兮兮道：“爸爸，我今晚想和mama一起睡?！?/br>
    孟?？聪蚴┳?，對她說：“留下來吧，今天你也受了驚嚇，今晚多陪陪女兒?！?/br>
    施姿沒再執意離開，她點點頭，然后牽著孟槿的手回了女兒的臥室。

    回到臥室的母女倆躺在床上，施姿給孟槿講睡前故事，偶爾會有孟槿歡樂的笑聲傳出來。

    孟常則牽著孟椿去了孟椿的臥室。

    他進浴室幫孟椿放好洗澡水，還特意給孟椿往洗澡水里放了幾只小鴨子。

    隨后，孟椿就進了浴室，泡進了浴缸里。

    他一邊捏著浮在水面上的小黃鴨一邊回想著干爸剛才跟他說的那番話。

    干爸說，他和孟槿總有一天會各自戀愛成家，有屬于自己的生活。

    孟椿擰緊眉頭，忍不住想，孟槿以后會跟誰戀愛結婚呢？

    誰也不行。

    他覺得這個世上根本沒有男的能配得上他的大小姐。

    作者有話說：

    原諒椿哥這會兒沒有把自己算進去。

    第9章 遇春09

    施姿把孟槿哄睡著后，摟著女兒躺了很久，都沒能入睡。

    她滿腦子都是今天下午找女兒的畫面，雖然是虛驚一場，但現在想起來，依然心有余悸。

    施姿給女兒蓋好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離開了孟槿的臥室。

    她剛走到客廳，就看到孟常一個人坐在回廊外的臺階上。

    他背對著這邊，但施姿看到了他指間夾的香煙，還有放在他腳邊的洋酒。

    施姿拿了只杯子，走過去，在他身側坐下來。

    她在孟常詫異的眼神中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問他：“在想什么？”

    孟常低嘆了口氣，如實道：“反思自己?！?/br>
    施姿疑問：“嗯？”

    孟常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br>
    施姿垂眼看著酒杯里琥珀色的液體，過了片刻才淡笑道：“我也在想，是不是工作和家庭就是沒辦法兼顧?！?/br>
    她抿了口酒，才緩緩地對孟常說：“孟常，我在猶豫要不要把夢夢帶走，我去海城工作，把她帶走，她就要跟在這里的小伙伴們分開了，她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適應不熟悉的一切，我在想，這對她來說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br>
    孟常還沒說話，施姿自己就說出了自己答案：“顯然不是?！?/br>
    “對不對？”她扭臉看著孟常，詢問。

    孟常只注視著她，沒有回話。

    “我不想委屈女兒，”施姿又喝了一口酒，繼續道：“但也是真的不想放棄這次的機會?！?/br>
    錯過這個機會，她會后悔一輩子。

    夏夜悶熱，空氣里沒有一絲風，草叢里的蛐蛐叫聲和藏在樹干上的蟬鳴此起彼伏。

    孟常仰頭喝完他杯子里的酒，又用手指撣了撣煙灰。

    他放下杯子，轉而拿起酒瓶，給自己重新倒了杯酒，又幫施姿添了點，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不要錯過更好的工作機會?！?/br>
    他說：“至于女兒，我覺得我們或許該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如果她愿意跟你去海城，你就帶她去，如果她更喜歡在沈城，那就讓她住在這兒，你隨時都能來看她?！?/br>
    施姿心里隱約能猜到女兒的選擇。

    她笑了笑，沒再說話，只一口一口地喝酒。

    過了會兒，微醺的施姿才出聲輕喃著問：“是不是……工作和家庭就是沒辦法兼顧？”

    她想要工作，也想帶女兒走。

    但女兒很可能不愿意離開沈城，畢竟她的好朋友都在這里，她熟悉這里的一切，而離開這兒就意味著，她要跟這里的所有說再見，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從頭再來，重新交朋友。

    可施姿是打心底舍不得放棄這次的工作機會。

    孟常嘬了口煙，慢慢吐出一團白霧，回她：“是吧?！?/br>
    “或許可以達到平衡，但難免顧此失彼?！彼粲兴嫉?。

    施姿仰臉喝盡杯中的酒水，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一路往下，流進胃里。

    她有些郁悶地嘆了口氣。

    正要喝酒的孟常聽到她的嘆氣聲，低笑了下。

    他抬起還夾著煙的手，用掌根在施姿的發頂上輕輕揉了兩下。

    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

    “嘆什么氣，”他說：“不是還有我呢嗎？”

    之前施姿每次煩悶時孟常也是這樣，摸著她的腦袋安撫她說還有他。

    施姿扭頭看向孟常。

    男人的眼中泛著似水溫柔，他望著她時，眼神一如往初那般深情。

    兩個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在這一刻突然停滯住，不再流動。

    施姿不知道是自己喝酒太多醉掉了，還是什么別的原因，她眼睜睜地看著孟常湊近她，但并沒有躲開。

    孟常夾著煙的手從她的頭上慢慢挪到了肩膀處。

    他攬著她的肩，在夜深人靜時，吻了她。

    孟槿半夜醒來，找不見mama，又很渴，就迷迷瞪瞪地光著腳下了床，晃悠著身子從臥室走了出來。

    結果在走到客廳時，意外發現了坐在門外臺階上的父母。

    而他們在……在親嘴兒。

    孟槿霎時睜大眼，頃刻間就清醒了。

    一、二、三……

    孟槿在心里默數到十了，他們還沒分開！

    孟槿都覺得羞，她后知后覺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又將手指稍稍分開，透過指縫看路，躡手躡腳地回了臥室，爬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