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事件
「陸先生,你知道之前這附近有棟房子發生過事情嗎?」 聽了徐客戶這么說后,我心頭猛然一驚,隨即不禁聯想到我住的那棟房子,徐客戶說的該不會就是那棟? 想到這,雖然我告訴過自己住著這間房子是兇宅,最好不要去知道背后到底是發生過什么事自己嚇自己,此時我的理智也告訴我最好別再深究下去,但是心頭難耐著不斷涌起的好奇心、使我迫切想知道關于這間房子的任何一點過去,最后好奇心戰勝了理智,我打算旁敲側擊地問著: 「你確定是這條街的房子嗎?」 聞我所言,徐客戶篤定的點頭,說道:「我很確定,當時新聞鬧得很大,還上了社會版面,那事情發生時我剛好上臺北的大學,這條路都是我回家都會經過的,事情發生后我家人就告訴了我這件事,還讓我少走這條路,到現在我都有印象?!?/br> 我聽完她的話后,想了一會后才后問道:「具體是哪一間你有印象嗎?」 徐客戶聽了我的話后,放松了眉宇笑了笑:「我怎么可能會知道呀,我又不住在這條路也沒看到事發現場,這件事已經過去好些年囉,我只記得這里出過事而已?!?/br> 我聽到這個答案后,不由得感到失望,見我沉默了下來,徐客戶又再次開口詢問道:「不過你會不知道這件事…那看來是最近幾年才搬來這一帶的吧?」 我搖頭,否認的說道:「我是最近搬來的沒有錯,但是我從小就是在這里長大的,在我要到市里上課之后我就搬走了?!?/br> 聽了我的回答后,徐客戶想了一會后提出了一個可能:「會不會是你比較不怎么關注新聞,所以才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我回想了一下,「有可能?!刮掖_實隱約記得我國高中確實因為學業,確實不常關注新聞和報章雜志,幾乎全身心都奉獻給了學業,再回看了現在自身的狀況后不禁苦笑。 話題一度中斷,但是徐客戶接下來說的話很快就又勾起我的注意:「……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哪間出過事,不過倒還記得發生的事情內容,你想聽嗎?」 我欣然同意。 「我記得那時候聽我母親說,那棟房子死者是自殺的,好像死沒多久就被人發現了,所以還沒有什么味道傳出來,好像是發現的人有事情自己來找上死者才被發現的,聽說死的時候還很年輕,不到二十歲,現在想一想,大概也會是你這個年紀,真可惜?!?/br> 說完后,徐客戶面露遺憾的嘆了口氣,我聽完后也心里涌出一陣大抵和徐客戶心里正有的遺憾,這么年紀輕輕就自殺,到底是對這個世界曾經產生多大的絕望呢? 但是年紀那么小的情況,哪里懂什么是絕望呢? 我不禁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是后來想到死者為大才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送了徐客戶回去后,我又掉頭回去自己家中休息去,一到家我就看到芽芽趴在毛窩里睡著,心里因為知道了那種故事而有些鬱卒的心情也漸漸好起來。 回到家換下了西裝穿上在家才會穿的休間裝后,我坐在沙發上不自主地發呆了一會,腦中不知怎何總會思起剛才徐客戶所說的那個故事,掙扎了一會我才起身回了房間開了辦公桌上的筆電,開始搜尋那個事件的下落。 搜尋的結果令我大所失望,新聞上面大部分都是只有寫發生在哪個路段街區,也沒有詳細的房屋特徵或是地址,我不免感到失落。 雖然我不是特別在意具體情況,但是只要聯想到從住進來就一直夢到的那個少年,我就想要知道那個故事是不是就是他的故事、是不是就發生在這棟房子里反倒對我就沒有什么吸引力。 一想到這里,我靈機一動,撥了通電話給房仲,房仲接通后我就寒暄起來:「呦,老馮啊,是我小陸啦,對對對...住的還習慣,沒發生什么事,你放心,對了,老馮你之前和我說過這里是兇宅吧?你有沒有留這房子的事故資料呀?」 「事故資料?你租房時沒提要看,怎么突然間想看啦?」老馮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困惑不解。 「也沒什么事,只是突然想了解一下而已,你能傳給我看嗎?」我打哈哈的帶過話題,此時老馮在電話那頭頓了頓,說出了令我意外的答案: 「可以是可以,但是資料不在我這,我當初接這個案子時,房東就沒有給我關于事故這塊的資料,只是再三強調這是兇宅,我也就照這樣賣了?!?/br> 我聽完汗顏:「行啊,這種沒來路的房子你還接,心也是夠大的?!?/br> 「唉,有案就接唄,反正也不吃虧,反正在當初對方委託我的時候,我也是和他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沒完整資料的房子是能租出去,但是交易成功可能性會變比較低了,對方也說了能租就租出去,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還沒怎么抱希望能找到租客的,誰知道就遇到了你這種直接忽略的,那房東也是夠幸運了?!?/br> 老馮說這些話時,話筒漸漸傳進汽機車的轟隆聲,我猜到了他大概在外頭大概也不便聊太多,因此我又拉回了話題:「所以我什么時候能拿到資料?」 「這個嘛…這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了,我等會幫你聯絡一下房東,再看看怎么樣再聯絡你看行嗎?」老馮說道,我也妥協了。 「好,不過希望能盡快?!?/br> 老馮也應下:「知道了——誒,小陸,最后問你件事,你住那快兩個月了…真沒見鬼嗎?」 我聽聞他那么說后,無奈地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電話那頭明顯默了一下后,頓時傳來爽朗的笑聲:「…我聽起來你的語氣不是很想讓我知道,那我還是不知道好了哈哈?!?/br>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又聊了一會才掛電話,在通過電話后,房仲接下來交給我的資料已經明確決定了我的大方向所在,至少我覺得如果相較于在網上浪費時間找根本不會存在的隱私資料的話,不如直接讓原屋主告訴我原委。 打定主意后,我也決定暫時壓下我的好奇心,開始集中精神處理今天談的改約事項,在筆記型電腦前打著打著,雖然知道自己最近的精神狀況確實都很不好,不至于在工作上會出大錯,雖然腦中的思緒是這樣堅定地想著的,而已經沉重的眼皮早已不聽我的使喚漸漸闔上了…… 我又做夢了。 夢里的地方又是在那間我說不上是在記憶中哪個角落曾經出現過的熟悉房間里,是我無比感到安心的空間。 但是這次有所不同的是,窗外的景色已經不如以往那樣都是艷陽高照的白日,而是已經昏暗下來的天色,是中午過后一段時間的狀態。 少年一如既往出現在這個空間中,但是這次他是躺在床上睡著的,陽的暈光灑在沒有開燈的室內,竟然不如想像中的溫暖,而是變得凄清。 少年的睡姿像是西洋電影里常出現、如沉睡在棺中般僵硬死沉,安靜的像是不會再醒來,這樣和凄清的氛圍竟然貼合的如此緊密無縫,面前的景象使我感到心口一窒。 我明確感受到有樣被失落已久的事物正想從記憶中的鐵牢衝撞出來,而就在我的心中正在與不知何物掙扎時,少年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隨后他才從床上慢慢起了身,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我的視線。 他的表情有些歉意,「你來了呀,我覺得有點困就睡著了——咦?」 我注意到他望著我的表情有些怔住,接著眼見他愈來愈靠近我,我也不知怎何的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呆站在那里,任他走來抱住了我,說了句我完全無法接下的話: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做的…」 他對我做了什么嗎? 現在的我無法思考,我的腦中只回盪著難過的思緒,那種難過的情緒支配了我,我似乎只能木木地不停的流著眼淚,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為什么只是看到這一幕我會心痛的難以自抑,難道說面前的這個少年不是我所創造出來的臆想、而是一個與我在現實中有所連結的人嗎? 那為什么我會完全想不起來有這樣的人出現在我的生命中過? 我不禁握了握緊拳頭,我想要問清這一切,我不想要對面前這個少年一無所知,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和少年絕對不是只有且輕且淺的關係,只要捉住那微乎其微的資訊,也許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等到我稍微緩過勁后,我拉著他的手走回床邊坐下,心中幾番思量后我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口: 「你剛才為什么要和我說那句話?你能告訴我你叫什么、你住在哪里嗎?」 少年在聽完我問的這些話后,一直維持著低頭的姿態,看著他這樣的舉動,我原本堅定的心情有軟化的跡象,隨即意識到這件事后,我又強迫自己要堅定住我的問題,不然再這樣下去又會再次回到原點。 少年沉默了許久再次抬頭時,我看見他的眼中霧上化不開的水光,這次輪到我怔住了,在此同時,少年纖細的手輕撫上我的臉頰,很溫熱,他的眼中對我寫滿的種種心緒都是眷戀、難受、痛苦…,那些情緒就算他不由口傾訴,只要與之相望就會全然明白。 他為什么會有這些情緒? 「陸允…你一定知道我,只是你忘記了,但別想起來好嗎?知道那些事會讓你難過,你好不容易才快樂起來的?!?/br> 少年說這些話時,唇瓣都在巍巍地顫抖,我就算是看著也知道那是用多大的力氣才強忍著聲音不隨著情緒的噴礴而造成沙啞變聲,他到底受到了多少內心的煎熬才說出這些話的呢? 我對于他說的這些話毫無置喙之處,但是我知道我能做的事就是安慰他,他背負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過了多長的日子我無所知曉,如果安慰能使他好過些的話,我很樂意去做。 正當我有這樣的想法時,少年的唇已經輕輕地覆上了我的唇,我愣了一下眨了幾下眼后,少年離開了我的唇后,望進了我的眼中后輕聲地說道:「能安慰我嗎?」 我的回應是再度覆上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