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裁縫鋪 第64節
而且,她似乎不止是個啞巴,還是個瞎子。 付生玉皺起眉頭,緩緩走過去:“小姐,能聽見我說話嗎?” 女孩沒動靜,就在付生玉以為她或許還是個聾子的時候,她點了點頭,看來還是能聽見的。 “冒昧問一句,您是看不見嗎?”付生玉問完覺得有點尷尬,既然知道冒昧,干嘛問??? 還好,女孩兒沒生氣,她繼續點頭。 付生玉嘆了口氣,對她說:“我要過來摸一下您的骨骼量尺寸,您不要慌張,如果覺得不舒服,可以碰一下我的手,我就會停下來,明白嗎?” 女孩一聽,有些緊張地揪自己的衣服,不過還是點了頭。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付生玉一邊同她說話一邊拿出皮尺準備給她量:“小姐,我過來了,您摸摸這個,是皮尺,我要量一下您的脖圍,就是脖子有多粗的意思?!?/br> 說著,付生玉把皮尺放到她的手上,讓她熟悉這個東西,畢竟是盲啞人,每一次碰觸對看不見的人來說都是折磨。 付生玉于心不忍,就想盡量小心一點,別讓女孩產生應激反應。 女孩本來被付生玉接觸有些緊張,等被付生玉溫暖的手握住一會兒,她才慢慢接受,接著是涼涼的皮尺放到了她的手里。 熟悉了物件之后就方便測量了,付生玉讓她拿著皮尺一端,自己用尺寸起始的一端去輕輕圍她的脖子,考慮到這樣的孩子可能不會喜歡特別緊身的衣物,付生玉把尺寸稍微放寬了點。 量尺寸的時候付生玉順便摸了摸女孩的喉嚨,猛然發現她不是天生啞巴,是被人破壞了喉部才變啞的。 什么人,會對這么小一個女孩下手? 現在付生玉更懷疑,她的眼睛是不是也……被人弄壞的? 見付生玉停留在自己脖子很久,女孩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用空洞的眼睛看著付生玉,似乎在奇怪她怎么不動了。 付生玉立馬反應過來,輕咳一聲:“現在,要量肩寬……” 肩寬之后是手臂長,付生玉摸到了女孩手臂的骨頭,發現這骨頭的感覺不太對,等她上手摸了會兒,發現骨頭也被斷過,而且沒有接受好的治療,恢復得不好,骨頭跟肌rou都有點變形。 難怪剛才碰到了皮尺,女孩抬不起手抓,她不是不想抬起來,她是抬不起手啊。 付生玉握著她的手沉默一會兒,說:“小姐,如果你需要我幫助,就點點頭,我可以直接帶你離開?!?/br> 女孩愣了一下,隨后輕輕笑起來,搖搖頭,既是在說自己沒事,也是說不用了。 “為……”付生玉想追問為什么,繼而想起來,女孩不會說話,她問了還是得不到解釋。 就在付生玉糾結要怎么跟女孩繼續溝通的時候,感覺到女孩慢慢摸到自己的手,在她手心寫下幾個字。 “我很好?!?/br> 付生玉詫異地看著她,即使因為看不見,字有些錯位,不過依舊能感覺出來:“原來你會寫字???這下好辦了,小姐,你的情況不太正常,不管你是受到了家庭的虐待還是別的不公,我都可以幫你的?!?/br> 女孩反應有點慢,加上骨骼斷過,寫字速度很慢:“不用了,我受傷是個意外,接受治療后就會好的?!?/br> 聽到對方說還能治療,付生玉把心放下了一半:“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什么了,不過我最近都會來,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直接跟我說,我別的本事沒有,但至少可以帶你出去,過正常人的生活?!?/br> 作者有話說: 【此章完】 阿玉:好可憐的孩子qaq 第七十四章 ◎詢問◎ 女孩身上的傷不少, 加上四肢無力,測量尺寸全靠付生玉動作,比量一個正常人要費勁很多。 花了一個小時細細量完, 付生玉換了張單子開始問女孩想要的款式。 本來這應該是最難的一道程序, 因為女孩看不見,現在知道她能寫字,倒方便很多。 付生玉問一個問題就伸出手讓她在自己手上寫字,慢慢談論著她想要的顏色、衣長、點綴品…… 等全部填完單子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女孩卻看不出一絲困倦,付生玉有些奇怪,便在收拾好東西后問她:“小姐, 你累了嗎?我喊英姨過來?” 女孩點點頭,應該是累了的意思。 付生玉背起箱子, 同她說:“那好,我要回去了, 記得我叫付生玉,付錢的付, 生死的生, 玉石的玉,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幫忙,那就在心里喊我的名字, 只要我還在山里,我就能聽見?!?/br> 跟女孩告別后付生玉去開門, 英姨在外面站著,看到她出來, 急忙過來問:“怎么樣了?” “量完了, ”付生玉忽然大步走出來, 還反手關上門,“英姨,你們家小姐可不是你說的,單單不良于行啊,到底怎么回事?” 英姨沉默一會兒,悲痛地說:“主人家以前出了事,只有我們幾個老奴還跟著他們,不然,以他們遭的罪,早就撐不住了!” 付生玉皺起眉頭:“到底什么事連小孩也不放過?” “……”英姨踟躕地看看她又移開視線,看起來十分無措,“付老板,你別問了,很多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但是……現在已經塵埃落定,好好過日子,比什么都強不是嗎?” 這樣的話付生玉反駁不了,并不是每個受到傷害的人都想報仇,也會有這樣想著將來就好好過日子、余生過得好就可以了的人。 付生玉張了張口,到底沒多說什么,只是說:“你家小姐說衣服不急,可以等量完全家尺寸后再做,我最近會在山下開工,你需要我上來量尺寸再聯系我吧?!?/br> “好,辛苦付老板了?!庇⒁梯p聲說。 接著英姨送付生玉到門口才返回去照看自家小姐,而付生玉出了門后回頭看向那扇緊閉的大門,緩緩出了口氣。 看了許久,付生玉轉身往山下走,她需要確認一件事。 回到山下的時候忽然飄起了雨,山中下雨不是好事,一來山路泥濘還有可能引起塌方,二來雨水滲入墓xue入口的話對考古工作很不利。 付生玉趕在天亮前回到了基地,因為下雨,她都沒空去找人問自己想知道的事,而是先找到鄒覺,問他現在什么情況。 老天要下雨是攔不住的,鄒覺穿著雨衣在跟其他老師一塊試圖搶救入口。 然而春天雨水本就多,要不是經常下雨,這個墓xue也不會凹陷下去被鎮上的博主拍到。 “現在雨還不大,我們在入口處控水就行,但是如果這個雨不停,還越下越大的話,我們就做好墓xue出事的準備了?!编u覺無奈地跟付生玉說。 付生玉撐著傘:“我記得墓xue一般都有排水系統的,你們沒找到嗎?” “找到了外圍的,但是因為盜墓賊打的入口,斷了,我們試著再往里找找看,如果確定只有這一條的話,后續進入就懸了?!编u覺苦笑。 沒有排水系統的墓xue被大雨沖刷會比其他墓xue更脆弱,被水淹都不是什么問題了,就怕表面泥土撐不住導致塌方。 一旦入口處出現問題,他們就沒法下墓,下了也要做好出不來的準備。 付生玉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能跟著一塊搶救。 午休的時候武方和他們從墓xue里回來了,全部一身狼狽,不僅如此,還有人受了傷。 基地里有隨行的醫護人員,一個全科醫生、一個外科醫生還有兩個護士,都是怕在山里出問題請來的。 武方和他們帶著受傷的人沖進了醫療帳篷,看樣子受傷挺嚴重的。 警方的事情別人不好問,作為武方和的朋友,付生玉跟鄒覺帶著食物過去詢問到底出了什么事,要是墓xue下面不安全,他們就要另外做準備了。 醫療帳篷挺大的,里面站了這么多人也還有落腳的地方。 付生玉走到武方和身邊,輕聲問他:“怎么回事?” 武方和疲累地揉揉額角:“我們下去做痕跡檢查,不小心走得太里面,遇上了機關,本來我們打算往外面退的,按照楊哥說的,遇見機關只要往出口退就沒問題,但是那個機關很奇怪,好像一定要把我們往墓xue深處逼,加上里面沒有燈,我隊友就受傷了?!?/br> 醫生在給傷者做手術,拉著簾子,看不到里面什么情況。 “正常情況墓xue的機關都是逼退侵入者為主,只要退后或者走過機關就不會再被攻擊,楊哥沒說錯,是這個墓xue有點問題?!编u覺跟著他們喊楊哥,對武方和解釋了一下。 武方和熬了一天一夜,雙眼通紅:“為什么會這樣?” 知道武方和隊友受傷了心里不好受,鄒覺拉著他出了帳篷,帶他去做文物研究的帳篷,準備給他看一下目前整理出來的資料。 看他們離開,付生玉也跟了上去。 下雨要搶救文物,教授們匆匆忙忙的,都沒空打招呼。 鄒覺帶著兩人來到自己的桌子前,拿出一份目前最新整合的資料給武方和看。 “看看吧,情況有變,我們昨晚剛更新了墓xue屬性,我們認為,這應該是個殉葬墓,而且是比較不人道的殉葬,所以,那些機關是為了不讓里面還活著的人出來的?!编u覺解釋說。 根據石棺和女尸的情況推斷,女尸死前經受過很嚴苛的刑訊,身上都是傷口,甚至傷到了骨頭,而且還活著的時候被灌下了水銀。 石棺的棺壁上還留有水銀的痕跡,目前判斷女尸的死因是水銀中毒。 一個活生生的人被這么殘忍地殺害,從墓葬歷史上來講,只有罪人殉葬、祭祀兩種。 活人獻祭在古代并不少見,愚昧的人們覺得主要獻出生命就能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卻不會用自己的生命,這就衍生出了讓他人獻祭的行為。 至于殉葬,一般用在皇室上,主要是皇室怕外戚專權,一度流行去母留子,或者把沒有孩子的妃嬪雖先帝下葬。 不過這樣的殉葬文化并不會活葬,畢竟生前享受皇家榮耀,就算要死了也不應該這般屈辱,都會給個體面的死法。 而女尸被人刑訊過,死法極其痛苦的同時還是活葬,那只有一個可能——罪人殉葬。 可能是罪人家屬、可能是罪人本身,總之,應該是犯了什么誅九族的罪,在證據確鑿后被實施了活葬。 不過也有例外,就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死者有罪,那就干脆直接都弄死,來個死無對證還得說他們畏罪自殺。 一通資料看下來武方和頭昏眼花:“所以說,這個墓xue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好好安葬,而是要困死在里面的人?” 鄒覺點頭:“對,那些機關并不單純針對入侵者,應該是怕有人進去救人,才把機關設計成那樣,這樣的話不管是救人的還是那些殉葬者本身,都會死在里面,你們能出來真是萬幸?!?/br> 提到這個武方和臉上難免有些慶幸:“哎,都活了下來是好事,一些盜墓賊留下的東西我們也帶出來了,但是其他痕跡都被機關破壞得七七八八,想再找到證據,下一次只能往更深的地方走?!?/br> 往更深的地方意味著更危險,這次能好好出來已經是運氣,下一次呢? 下一次,他們還會不會有這樣的運氣? 付生玉嘆了口氣:“要不,下次我跟你們一塊進去吧?我奶奶曾經參與過好幾個大墓的挖掘,我都也跟著去過,有經驗,而且以我的能力來說,帶路不成問題?!?/br> 跟吳福春曾經參與的考古大墓相比,今天發掘的墓xue只是小兒科。 下墓要講經驗的,古人的智慧不可忽視,平時警察們的作戰場地沒有古墓,缺乏經驗就容易出意外,尤其是他們不具備辨認機關的能力,更容易觸發機關。 武方和猶豫了一下:“可以嗎?可你不是有工作?” 這次三個人過來都有彼此要做的事情,今天還是三人到了這里后第一次聚在一起。 “她不在的時候我跟著下去吧,你們的安危是一方面,破壞了很多文物我們也心疼?!编u覺接上話頭說。 對于這個安排,三人都沒意見,付生玉倒是有些揶揄地看著鄒覺:“鄒覺,你明明可以下去的,為什么一直窩在這???” 哪怕鄒覺是自己家族里最菜的,可也比普通的教授強,怎么別人都下去了他不下? 鄒覺摸摸鼻子,一副虛樣攤成餅狀靠在椅背上:“我晚期了,不太想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