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嬌 第71節
事沒處理完,留在言德殿不也能處理。 寧妍旎看著窗外還未黑下的天色,默然不語。她伸手將案上的東西拾掇了一下。 寧子韞坐在她的書案前,取了一道折子翻開,目光卻落在了被光影籠罩著的她身上。他開了口問她,“容妃說得,你都答應了?!?/br> 容妃想要再嫁,除了可能會有損皇家顏面,其它的寧妍旎倒覺得都是無可厚非之事,她也無權答應或者反對。 看著現在寧子韞臉上表情似是不悅,寧妍旎便說著,“你答應就答應,不然也就算了。何必總是為難他人,還讓她來找我做什么?!?/br> “回頭你是不是還不愿兌現你先前對她說過的話,讓她白白生了希望,又讓她跌到失望谷底?!?/br> 見寧妍旎誤解了他的意思,寧子韞停了一會,才又開口,“我沒有那意思?!?/br> 他是覺得,容妃先前曾諸多為難寧妍旎,這次就讓寧妍旎親自一一還回去。 只是寧妍旎也沒想著為難容妃。她原是不記仇,只是對他記恨而已。 寧子韞沒多作解釋,復而說著,“這事你說了算。后宮里的事我沒空管,以后按你的意思來?!?/br> 他愈發的好脾性,就讓寧妍旎愈發地難安。她想起那不悲不喜的太后,“太后鳳體安康,陛下的后宮之中自是有太后管著?!?/br> 她說的話真刺中了寧子韞的肋。 寧子韞望著她的目光一下瞬就冷卻了下來,不再說話。 他大抵是要生氣了。 寧妍旎看得出來,這些日子,她對他大概是多了幾分了解。 就他現在這副模樣,不消說,這是她戳中了他的難堪,他怎么會容忍。 只是寧妍旎不知道,寧子韞和太后的關系竟然真如此形同陌路人。 寧子韞的氣不知發不發。寧妍旎已經把書案拾掇好,將自己的筆墨擱了開,書卷疊在一小角,她就準備回榻上閉會眸。 “她不會管我的事?!睂幾禹y沉落的聲音忽然開了口。 就在寧妍旎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再看向她,只是說得有些低沉,“我是生是死,今日在位的陛下是誰,她都不會在意的?!?/br> 寧子韞口中的“她”說得只會是太后了。 寧妍旎沒有說話。 緩了會,長廊外的宮燈亮了起來,提醒著她應該沉寂,而不是被這幾句可憐的話溫化了心腸。 寧妍旎轉身回到粉彩菱紋屏風之后,她褪了外衣。 火光映著屏風之后的身影,窈窕有致。她那褪著衣物的手,自上而下地游經那清媚曲線。 如今已不算太冷,殿內的炭火在她前幾日身子好了之后,便已經撤了下去。 抬手將身上的里衣也換成了縐綢的寢衣,寧妍旎便自屏風之后出來。 散亂在肩上的烏發和寢衣上的白交錯,驅散了夜間的黑沉。她最近養得好,臉上終于帶了一抹粉。 見寧子韞直直地望著她,寧妍旎偏身躲過他的視線,兀自上了榻,將羅衾往她身上扯。 她側臥著,身后灼灼的視線卻好像一直沒消散,叫她也一直寢得難安。 書案上沒有再傳來翻折子的聲音。 不期然,折子丟回了書案之上。 寧子韞本來就不是想過來批什么折子的,只是他總想與她相處的時間更長些。想著她是不是會在這段時間里,慢慢地忘了過去。 雖然十分渺茫。 寧子韞抿著唇,竟還想著對她先禮后兵,說話聲有些微啞,“今日,你的身子可還好?” 鐘太醫每日都會跟他匯稟她的身子情況,她的身子好不好,他當然是清楚的。 再冷靜的人,夜夜擁著喜歡的女子,哪能真的一直繃得住。 說話間,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眼底蠢蠢谷欠動地迸著熱流,熾熾地燒著。 寧妍旎還沒這么天真,覺得他會不碰她。他不是那種一直要對她容忍的人,這事總不可避免。 但是酥麻陣陣從月要間上傳來時,寧妍旎還是又確認了一遍,“半年?!?/br> “我們之前說過的?!贝丝痰姆嚽范际且驗槟前肽?。 這兩個字一說出口,沒得否認地,寧子韞的心底冷水和熱油一起澆潑著,陣寒陣燙,讓他想深入她骨髓的渴求幾近到了極致。 寧子韞胡亂地應了一聲。 帳幔影綽,芙蓉花香滿芬,沒有炭火的殿中滾騰熏煦。隨即,涼意襲上了寧妍旎的心尖。 寧子韞不再去想著留下什么印痕。 他近乎繾_綣地用齒尖磨過,一下一下地。 她怎么會毫無動容。 越想要得到回應,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得到她真實的回應,每一寸每一處。 與往日不同,他的呼吸越沉,但還一直看著她的臉色,還開著口問她可不可以。 這話問出來,寧妍旎也不會出聲應他。 她要是在現在說話,那聲音就只會是隨著他現在炙燙的行事,斷續成了一截一截的。 月光和燭火盡皆無聲。 熟悉又陌生的闖入,像是蕩著誰的魂一樣。 寧子韞的掌腹墊在了她的月要肢之后。這種征服比要打動她的心容易,闖得再深些,便能看到她的不由自主。 寧子韞貪戀極了這個時候。 潺潺的暖意從芙蓉花的骨朵內往外淌著,細潤的,膩綿的,無間相接的。這樣緩緩的,會有一種他們之間也是如此細水長流的錯覺。 他抵在花骨朵那,終于磨得寧妍旎忍不住輕口今著罵他。 寧子韞笑了一下。 他也很難忍。但是看到寧妍旎終于開了口,這一刻的真實得到了她的承認,寧子韞也心滿意足了。 寧妍旎依舊別開了臉,汗涔涔的發被打濕了些。 炙燙開始在骨朵內輕重交織,緊緊的窒觸讓寧子韞的行事之間止不住地,噴灑出更多的熱氣到了她的身上。 寧妍旎的烏睫一直隨著他的起落抖栗著。 末了,暖意綿延全身,較往日更多的繾_綣酥麻襲來。 寧妍旎受不過地唇齒抵在了羅衾之上,她失了神,大半夜的,不知道盧嬤嬤是否還在殿外。 但反常的,那股灼人的炙燙卻驀地從峽淵處退了出來,暖流沒有注入芙蓉池,而是轉染在了羅衾之上。 以往在她身上妄為任意恣肆的寧子韞,第一次在榻上,做出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克制的行為。 簡直詭譎。 寧子韞避開了寧妍旎投過來的眸光。 非要尋個原由的話,也只能說是他在那最后一刻,看著她泛著緋紅的眼尾和雙頰時,想起了她端著那盅黑濃湯藥時透白的小臉。 讓他的心也跟著像是被扎了一下。 他有著萬千臣民仰望的至高之尊,但他卻沒有任何的身份,開口讓寧妍旎懷著他的骨血。 寧妍旎又怎么會愿意。 寧子韞自知絕無可能。 最后他抬起手,還是輕拍在她脊背之上。似是安撫,又似是商量,寧子韞啞著聲說著,“往后別喝那湯藥了,可以嗎?!?/br> 作者有話說: ? 第六十七章 寧子韞問著她。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 放得很低。 他一向識人觀物洞若觀火。之前他可以對著前皇上假以辭色,可以對著前太子的威勢視若無睹。 但是在這件事上,寧子韞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勸她。以至于半響的沉默之后, 寧子韞才又說了句,“小孩也挺好的?!?/br> 他們兩個人躺在同一張榻上, 想得卻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寧子韞想著的是如何能讓她不再對他拒絕和厭憎, 寧妍旎一心想著的卻只是遠離他。 寧妍旎聽到他那個讓人齒冷的問題, 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哂笑, “寧子韞,你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會喜歡小孩吧?!?/br> “既不喜歡, 又何必要。一個生父隨意污濁而誕下的小孩, 生母也厭憎嫌惡的小孩,你到時是想讓那個小孩怎么自處?!?/br> 榻上的恬謐和溫情, 原不過就是寧子韞自己的幻想。 他沉寂按下的少時晦暗,隨著寧妍旎的話攪翻上涌。那望著佛像至誠的目光, 那視他若污垢漬點至寒的模樣,一一在目。 在這一瞬,他的心好似薄薄的冰層,寧妍旎的話錘鑿而下, 就直接將他的心破了個口子。 冷戾的情緒隨之一同涌了上來,他錮著寧妍旎的手越來越緊, 眸底也越來越黯淡。 在寧妍旎快喘不上氣, 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時,寧子韞的神魂才被喚了回來。 他微愣了下, 一下子無意識地松開了手, “你不嫌我臟?!?/br> 寧妍旎剛才也被寧子韞那駭人的神色嚇到了。 寧子韞的目光竟然完全沒有著落點, 失了魂一樣。 他錮著她的手有力得她掰扯不開,勒得她骨頭都開始發疼。但是無論她怎么喚寧子韞,寧子韞都沒有反應。 若是他真繼續下去,寧妍旎覺得可能都會被他窒死在他懷中。 這下,寧子韞放開的手讓寧妍旎得了空隙的喘息。她沒再回答他什么問題。只氣息不穩地喘著,扯過羅衾,自己退到了榻邊的側角上。 離了寧子韞足足兩尺遠,寧妍旎才逐漸恢復平靜地回望著他。 她不覺得她說錯了什么。 他明明是強勢妄為的,他臟不臟的,和她又有什么關系。 寧妍旎回想著剛才她說的話,父嫌母憎的小孩,還有那面涼如水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