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嬌美小媳婦[年代] 第2節
陽光帶著融融的暖意灑下來,撫撫在她溫柔的側臉上,描亮每一縷散落的發絲。 雖然已經結婚五年了,但珍珍現在仍是大姑娘模樣,肩窄腰細,臉蛋緊致,眼神清澈,五官像細筆畫出來的一般,黑亮的長發扎成兩根辮子。 坐在暖陽下,安安靜靜的像是一朵春日的雛菊。 鐘敏芬看她一會收回神。 似乎是有話想說,但猶豫一會又沒說。 珍珍抬起頭碰上她的目光,看出些不尋常。 她目露好奇,看著鐘敏芬出聲問:“娘,怎么了?” 鐘敏芬笑一下,“沒什么?!?/br> 扯了閑話,想說的話又被壓下去了。 做了小半日的針線活,扯了小半日的閑篇。 在太陽落到樹梢頭的時候,珍珍拿上荊條籃子往自留地里去了一趟。 到地里薅了幾棵經霜打過的大青菜,回來系上圍裙做飯。 鐘敏芬把針線收進笸籮,收起笸籮到灶房搭手。 珍珍洗了一塊肥瘦相間的咸rou,放在砧板上仔細切成一個個正方形rou丁。 鐘敏芬在旁邊擇青菜,臉上又是一副滿是心事的樣子。 這樣又猶豫了一會,她終于開口說:“珍珍,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事情?!?/br> 珍珍認真切著rou丁,“娘,什么事???” 鐘敏芬又默了好一會,深深吸口氣說:“淮銘……肯定是回不來了……” 聽到這話,珍珍切rou的動作頓住,捏著刀壓在砧板上沒有動。 鐘敏芬這輩子生了三個孩子,侍淮銘是老三。 因為侍家和林家關系很好,侍淮銘又只比珍珍大三歲,配起來剛剛好,所以兩家從小就給珍珍和侍淮銘定了娃娃親。 五年前,珍珍和侍淮銘在父母的包辦下結了婚。 但新婚剛剛三天,上面突然下來征兵。侍淮銘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國家這時候需要人,他也想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報效祖國,為國家獻一份力,便去報了名。 大半個月以后他成功被選中入伍,便收拾行囊參軍打仗去了。 這一走就沒了音訊,五年不見人影,家里人都當他死在戰場上了。 尤其今年,戰事結束,部隊全面撤軍。 灶房里安靜了十幾秒。 在珍珍提起手里的刀時,鐘敏芬又說:“要不我做主,找媒婆給你再物色一戶人家,你改嫁吧。咱們撿好的挑,嫁妝你不用愁,我給你出?!?/br> 她不想留珍珍在他們侍家守一輩子寡,太苦。 她自己就是一個人帶孩子幾十年,最知道其中的滋味有多難熬。 現在珍珍年齡不大,性格好人能干模樣水靈,又沒孩子,想再找個好男人也容易。 珍珍把手里的刀輕輕落下,切出一排rou丁。 沒有多猶豫,她從嗓子里擠出聲音說:“娘,我不嫁?!?/br> 鐘敏芬繼續低頭擇手里的青菜,一片菜幫子一片菜幫子摘下來,“你不嫁下半輩子就這樣活嗎?從私心上來說,我倒是不愿意你嫁的,留在家里就多一個人干活??晌也荒茏屇氵^得這么苦,已經苦五年了,這種日子也該到頭了?!?/br> 珍珍搖頭,好像要把她的話甩出腦子。 她仍是低聲說:“我不嫁?!?/br> 鐘敏芬吸一下鼻子去舀水洗菜,“你也先別說不嫁,咱找媒婆先看著,要是遇到好的合適的,咱就嫁,遇不到咱就再等等?!?/br> 珍珍還是拒絕,“我也不想去看?!?/br> 鐘敏芬把洗好的菜放回桌子上。 她看向珍珍,眉心成川,“珍珍,已經全面撤軍了,淮銘回不來了?!?/br> 珍珍強牽一下嘴角,眼眶微濕,抬頭看向鐘敏芬說:“娘,我就跟你過不行嗎?” 鐘敏芬聞言眼眶也濕了。 她抬起袖子擦一下眼睛道:“算了,不說了,先做飯吧?!?/br> 珍珍吸吸鼻子繼續切咸rou。 咸rou全部切成丁,放在大碗里浸水泡著。 她轉身去米缸里舀米,倒在簸箕里揚掉米里的糠屑,再撿出細砂子兒。 米淘好后也放在飯盆里泡上一會,然后和咸rou一起下鍋煮。 在米飯蒸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把青菜炒上一炒。 青菜也是切成了碎的,油熱放到鍋里熗一會便軟了,再灑上一點鹽。 青菜熗好出鍋,米飯也蒸得剛好。 把青菜拌到米飯里再悶起來,再等上一會。 等著的這一會,珍珍把剩下的青菜又炒了炒。 沒什么作料,仍然是清炒出鍋,盛在盤子里擺上桌,和咸菜蘿卜干放一起。 咸香味飄出灶房,忽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哇,今天做什么???好香??!” 珍珍和鐘敏芬還沒出聲,家里的其他人回來了。 這其他人就是老大一家四口——老大侍淮鐘和他媳婦陳青梅,以及他們的女兒侍丹玲,還有兒子侍興國,也就是珍珍的侄子侄女。 沒進門就出聲的,是侄女侍丹玲。 他們進灶房的時候,珍珍正從小搪瓷罐里挖豬油。 珍珍笑著說:“今天吃咸rou菜飯?!?/br> 鍋蓋打開,咸rou菜飯的香味瞬間溢滿整間屋子,連侍淮鐘和陳青梅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侍丹玲和侍興國更是饞得不行,直接趴到鍋邊去了。 看著珍珍把豬油拌到菜飯里,侍興國咽咽口水問:“嬸,今天怎么吃這么好?” 珍珍拌著飯說:“今天是立冬啊?!?/br> 難怪了,過節啊。 這年頭上,也就過節能稍微吃點好的。 這咸rou菜飯聞著香,看著誘人,入嘴更是香糯鮮咸。 偶爾美美吃上那么一頓,便是大半年的滿足。 侍丹玲和侍興國趴在鍋邊盯著鍋里的飯。 等珍珍拌好豬油把飯盛到碗里,兩人忙過來幫忙端碗上桌。 書包也不及放下來,洗了手便過來坐下準備吃飯。 陳青梅拿起筷子,笑著說:“珍珍,你這做飯的手藝,趕得上縣城里的大廚?!?/br> 菜飯蒸得軟硬剛好,沒有一絲多余的水分,也不會嚼在嘴里顯硬。 侍丹玲在旁邊點頭如搗蒜,附和著說:“嬸子做飯特別好吃?!?/br> 珍珍夾上一塊青菜放她碗里,“那就多吃一點?!?/br> 飯里有rou有菜,干吃也能吃下兩大碗。 侍丹玲張開嘴一大口下去,眼睛瞬間彎成月牙兒。 她和弟弟侍興國吃得狼吞虎咽,侍淮鐘和陳青梅吃得也不慢。 鐘敏芬和珍珍是不緊不慢的吃法。 鐘敏芬心里有事,在飯桌上也沒多說什么話。 等到吃完飯,留了陳青梅一個人在灶房里洗碗,她才出聲說話,跟陳青梅說:“我想找媒婆給珍珍物色對象,讓她改嫁,她不愿意,你幫我勸勸她?!?/br> 鐘敏芬最近兩年一直有這個想法,陳青梅知道。 鐘敏芬一直沒有說出來,可能還是心里存有一些幻想,覺得侍淮銘可能沒有死。但如今部隊全部撤軍,心里剩下的那點幻想也就沒有了。 所以呢,她就把這個想法給說出來了。 她是婆婆,她不開這個口不放人,珍珍也不好走,畢竟侍淮銘生死不知。 她要是認定了侍淮銘沒有死,那珍珍不離婚就沒法改嫁。 寡婦不是寡婦的,人家也沒法娶。 “娘,你舍得嗎?”陳青梅洗著碗,看鐘敏芬一眼。 珍珍在侍家呆了五年,早跟他們成為一家人了,感情深得很。 鐘敏芬嘆口氣說:“我就當是自己的親女兒,出嫁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她自己愿意,我就幫她出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地再嫁一次?!?/br> 陳青梅低下頭洗碗,好半天沒說話。 碗洗干凈了摞起來放進碗櫥里,她撩起圍裙擦一下手,好像想好了一般,看向鐘敏芬輕聲說:“好,我等會找她勸勸看?!?/br> 鐘敏芬點頭,“你們都是年輕人,好說話?!?/br> 陳青梅也沒有立即就去找珍珍勸她。 她回房先和侍淮鐘聊了幾句,跟他說了鐘敏芬的想法。 侍淮鐘也不覺得意外,默了一會說:“難道真看她這樣守一輩子寡?就聽娘的吧,你去勸勸她,她還年輕,不該過這種日子?!?/br> 陳青梅沖他點點頭。 晚上洗漱完,珍珍在油燈下梳自己的長發。 陳青梅掐著時間過來,先把侍丹玲趕去找侍興國玩,然后在床沿上坐下來,開口說:“珍珍啊,嫂子有些話想和你說?!?/br> 珍珍轉頭看她一眼,想了想道:“嫂子,我不改嫁?!?/br> 這話還沒開頭呢,直接就被珍珍給堵住了,陳青梅有些結舌。